管樹橫領著所有人,沒有選擇入山的路,而是選擇了登山。
背著雷天佑,整整繞了半座山,繞到風雷山的後山懸崖,然後御劍而逃。
風雷山與梅山都屬於幽北山脈,這裡群山環繞,懸崖峭壁,層巒疊嶂,若不是熟悉山路地形之人,很難在其中找到出路。風雷閣便是建在群山的最深處,從後山出了風雷閣,飛出不足千米的位置便有大大小小三個分叉山口。
沒有絲毫猶豫的選擇了其中一個路口,又拐了七八個圈,背著雷天佑的管樹橫才暗暗鬆了一口氣,而她身後的女弟子神情終於有些放鬆。
稍稍放緩飛行的速度,管樹橫靠近葉缺,然後有些靦腆的朝著葉缺露出一個艱難的淺笑,「感謝先生相救,我代表風雷閣感謝您。」
「今天您救了我們所有人,更救了我們的大師兄,無以為報,以後有用的著我管樹橫的地方,先生盡請開口。」管樹橫背著雷天佑御劍飛行,不方便向葉缺鞠躬,但是語氣卻異常誠懇。
擺擺手,葉缺沒有多說什麼。
本來救下這些人便是臨時起意。
而且,既然這些人是魔的目標,那於情於理都是要救的,更何況還有葉雲海的參與。一想到現在的葉雲海,葉缺就有些頭痛,再怎麼說也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竟然入了魔道!
輕輕嘆了口氣,葉缺有些感慨,看來自己的重生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
誰能想到,洛陽將軍府的公子,竟然會入魔道!
將軍府的公子,會殘害葉家軍!
如果葉正儒還活著,看到這種情況,一定會活活氣死,自己辛辛苦苦半輩子,一手打造出的行伍悍卒,竟然被自己的兒子親手給毀了。
「冒昧的問一下,先生出自何門何派?尊姓大名又是什麼?日後也好讓我等有報恩之處。」管樹橫一臉認真的問道,話聽著很真摯,每個字都挑不出毛病,但是如果仔細想一下便知,這個少年分明就是對葉缺的身份存疑。
他們已經被玩弄的害怕了。
自己宗門刑律堂的長老成了引狼入室的賊寇,自己宗門平日裡人畜無害的小師妹竟然成了被魔附體的殺手,甚至連閣主都被人殘忍的殺害了,他們這群初出茅廬的少年,怎麼能不提高警惕!
雖說葉缺在最關鍵的時刻,出手阻擋了追兵,可是這並不能代表什麼。
如果認真推敲的話,葉缺一個外人怎麼會在那個時候跑到風雷閣中呢?你來風雷閣寓意何為?還是通過遁甲之術藏匿在偏殿附近!
鬼鬼祟祟。
非奸即盜。
即便你是大伙兒的恩人,也必須問清楚。
雖然逃出了風雷閣,但是大家不想再中圈套,他們已經經不起任何的風吹雨打。
「何門何派?」
葉缺聽到這個問題,稍稍愣了一下神,然後便回道,「青丘劍門。」
「我來自青丘劍門,我的師尊是醉仙人。」
「那先生為何會出現在我風雷閣的山門之中呢?」管樹橫繼續問道,但是情緒稍稍有些放鬆,青丘劍門畢竟是修真界最出類拔萃的宗門之一,真正的名門正派,信譽度還是有的。
整理了一下思緒,葉缺說道,「我們是來調查幽州城慘案的,幾十萬人慘死城中,我們懷疑其中有妖魔的蠱惑,在梅山角下,我遇到了一個自稱割草人的魔,了解到真相,並且發現有魔族的蹤跡已經滲透到風雷閣之中。」
「我們在梅山角下遇到的魔,便是占用了你們風雷閣長老雷四海的肉身。考慮到魔的危害,我們便一路趕至風雷山,正好趕上你們衝突。」
葉缺沒有什麼隱瞞,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原本就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的事情,魔族入侵,越多修行者知曉,越多修行者參與到對抗之中,才更有把握勝利。
千萬年來,只要有魔跡的出現,必然是血流成河的場面。
如果不想看到慘劇爆發,那就要將魔的入侵扼殺在萌芽之中,絕對不能給他們發展的時間跟空間。
不過從現在的情況看,魔的種子似乎已經遍布神州大地,最起碼在幽州北、草原王庭跟神都洛陽都有魔的存在。不然二十萬葉家軍跟十五萬草原鐵騎,不會這麼瘋狂的死拼到底,而深處幽北山脈的風雷閣也不會被險些滅門,最後只逃出來十幾個年輕弟子。
御劍飛行了一個時辰的距離,葉缺還好,這些風雷閣的年輕弟子,僅僅通靈之境,已經是有些真元不支,靈海匱乏。
管樹橫又咬牙飛出了三里地,然後終於找了個還算僻靜的崖谷落了下來。
雷天佑的臉色這時候已經蒼白成雪,呼吸更是有氣無力,額頭的汗水猶如雨下,腹部的傷口已經浸透了半邊身子,黑紅色的血跡染滿了兩個人的衣裳。
「這樣不行,大師兄必須儘快找人醫治,那把匕首上肯定有毒!」一位女弟子臉色焦急的說道。
「還是儘快趕路要緊,我們在路上耽擱的時間越久,大師兄越危險,現在誰都知道他需要醫治,可是我們去哪裡找人醫?普通的大夫根本不可能治的了魔修施展的毒術!」又有女弟子說道,聽著也頗有道理。
「我們可以看看附近有沒有修真宗門,能否搭救我們一下,最起碼先救救大師兄也好。」
「不行,整個幽北現在都不安全,誰知道其他宗門內有沒有魔族的種子,咱們好不容易逃出來,不能羊入虎口,自投羅網。」
聽著耳邊各種各樣的議論聲,管樹橫一臉的鬱悶,他是年齡最小的小師弟,雖然也是焦急萬分,可空有滿腔熱血,卻不知該用到何處,如果僥倖逃出了幽州,那下一步應該去哪兒?
「如果大師兄現在醒著就好了,他一定知道應該怎麼做。」管樹橫低著頭輕輕為雷天佑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眼角有些濕潤。
為自己的無能,也為內心的無助。
葉缺跟紅豆一直都沒有參與她們的討論,原本救下這些風雷閣的年輕弟子便是臨時起意,後來又跟著他們出來也是送佛送到西的道理。
大家都是修行者,都有自己的打算,葉缺不會強行去為她們規劃未來。
沒這個心思,也沒這個能力。
三個女人一台戲。
何況是十幾個女人。
議論聲越來越大,竟是有些要吵出火氣的架勢,葉缺皺著眉剛要勸兩句,猛的望向空中,眼眸微微眯起。
只見遠方,一群黑點猶如破空飛劍一般,直直的落到崖谷之上。
葉雲海竟然追來了!
剛剛落地,葉雲海便是一劍揮出,黑色長劍猶如橫空出世的利刃一般,捲起兩丈高的沙塵,迎面撲向葉缺等人。
猶如被驚嚇到的兔子,剛剛還在爭吵的一群女弟子,如鳥獸散,直接暴退上百米,在風雷閣時,大家全部都是滿腔熱血,不惜一切代價,拋頭顱灑熱血,誓要捍衛風雷閣的榮譽。
可勇氣這種東西,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逃到這裡的時候,心中的勇氣真的已經快要被消磨殆盡。
現場唯獨照顧雷天佑的管樹橫沒跑,葉缺跟紅豆也沒跑。
抬手揮出一道天元,沙塵便被阻擋在外,葉缺屹立而站,面不改色。
看著葉缺平靜淡然的表情,葉雲海自言自語道,「真是煩人,怎麼會遇到這個礙眼的傢伙呢。」
慢慢走近葉缺,站在距離葉缺十米遠的地方,葉雲海將黑色長劍揮舞了兩下,然後說道,「怎麼哪兒都有你,你是故意來找茬的嗎?還是我命中的克星,為什麼一直都壞我好事,在洛陽的時候陰魂不散,到了這幽北依然是處處都能見到你。」
葉缺有些差異的看著葉雲海,「還是這麼沒有教養!」
說完之後,葉缺用鄙視的眼神撇了葉雲海一眼。
也就是一眼的事情,不知為何,就讓葉雲海心頭一陣怒火上涌,並且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老鼠一樣,整個人都炸了,「你說誰沒教養呢?」
「你才沒教養呢!」
「一個孽種,私生子,還敢跟我提教養!」
「你懂教養是什麼東西嗎?」
聽到葉雲海的咒罵,葉缺的臉色也有些難看,就算他的脾氣再好,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更何況這葉雲海,句句都在掏葉缺的心頭肉,他太清楚怎麼激怒葉缺了。
「那你呢?」葉缺冷冷的盯著葉雲海,「葉正儒是怎麼死的?你為何不敢讓我開棺驗屍?是怕我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吧!」
「還有幽州城的戰場,整整二十萬的葉家軍都上哪兒去了?你身為葉家的公子,葉家軍的精神領袖,就是這麼帶兵的?自己親手謀殺了二十萬將士?你晚上睡覺的時候不會做噩夢嗎?」
看到葉雲海要說話,葉缺根本沒有給他還嘴的機會,「你不用解釋,我已經看的很清楚了,你是不是說自己有苦衷?可笑!可笑至極!入魔,修魔道功法難道就是你的苦衷?」
「你也配做將軍府的公子?你配姓葉?老葉家的臉都快被你丟盡了。」
第一百三十章 相煎何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