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芳亮帶著營中的一眾將領,此時正親自在營門前迎接----劉芳亮率馬重僖以及馬世耀馬世泰兄弟,左光先左襄左定父子,王良智和王永強王永鎮兄弟以及劉芳亮麾下的親信戰將謝文典周鳳武全全在場,連著顧君恩等一眾文官,亦在迎接之列。
「稟磁侯,桃源伯到了~~」
塘馬報於劉芳亮。
劉芳亮微點頭,抬起目光,遠眺來時的方向---對他來說,牛成虎可算是老對手,老熟人了,相比與高傑和白廣恩,牛成虎的名氣雖然不如,但論實際戰鬥力,他卻一點都不差,只是因為他兵馬較少,因此才被高傑和白廣恩壓了一頭,但若論對孫傳庭的忠心和執行力,牛成虎遠在兩人之上,苦活累活都是他干。
當然了,牛成虎也不是沒有黑歷史,當初,他和賀人龍、鄭嘉棟三個總兵在襄城逃跑,致使總督汪喬年遇難,三人都負有責任,但兵力最強最猛的賀人龍跑了,鄭嘉棟也跑了,他牛成虎一個人又能幹什麼?事後朝廷追責,也沒有責咎兩人,只歸於賀人龍,最後令孫傳庭殺之。
因此,劉芳亮從未小瞧、鄙夷牛成虎,對這個對手,他還是有些敬意的。
遠遠的,離著營門還有五百步,牛成虎就急忙下馬,將戰馬交給親兵隨從,整理好甲冑和棉袍,然後領著牛一麟和令狐德,步行往營門處。
為了迎接牛成虎,營門前的雪早已經被清掃一空,營門亦張燈結彩,鼓樂齊備。
離著還有十幾步,還未看清楚劉芳亮的面目,只看到眾人簇擁中的那個鐵盔銀甲的青年將領,牛成虎就已經提前抱拳,小步向前,一臉尊敬的來到劉芳亮面前,鄭重無比的深深見禮:「末將牛成虎,拜見磁侯~~」
說著就要單膝跪下。
若論年紀,牛成虎比劉芳亮大了七八歲,但爵位和官職,卻都在劉芳亮之下,又是新降之人,不敢不尊。
劉芳亮忙上前一步,伸手將他扶住,笑道:「桃源伯多禮了,你我兄弟,何必這樣?快快請起!」
作為闖營的老班底,劉芳亮跟隨李自成多年,和官軍交手亦是多年,是為闖營的嫡系猛將,同樣,作為臨洮總兵,秦軍的重要一部分,這些年跟隨各個總督巡撫,從洪承疇汪喬年付應龍一直到孫傳庭,牛成虎可沒少和闖軍交手,而且常常擔任前鋒,其間,幾度大勝,又幾度大敗,雙方手上都有對方的人命血債,劉芳亮的弟弟劉芳華就死於秦軍之手,雖不能具體論責到牛成虎的頭上,但若說彼此是兄弟,卻也是論不上的。
牛成虎知道,這都是劉芳亮的客套話,當不得真,自己也只能裝糊塗,誰讓自己已經歸順,成了人家的帳下兵呢?
「來,我給桃源伯引薦。」接著,劉芳亮將身邊眾將一一介紹,左光先王永強王永鎮等明軍故舊,自然早就和牛成虎認識,此時又都是降將,誰也不必笑話誰,馬重僖馬世耀馬世泰等闖營嫡系,牛成虎雖然不認識,但名字卻都不陌生,一個個都是老對手,雙方行禮,各稱爵位,牛成虎爵位雖高,但態度卻極其謙卑,一口一個久仰久仰,馬重僖馬世耀等人表面客氣,但語氣卻沒有絲毫的親近--雖然牛成虎已經歸順,現在同朝為臣了,都是闖將了,但過往的血債卻不是一時能放下的。
武將之後是文官。
「下官顧君恩,見過桃源伯。」顧君恩向牛成虎拱手。
一把烏黑漂亮的長須,中等身材,細目闊口,穿著大順朝新制的官服,儒雅中透著幾分睿敏之氣,牛成虎一見面就知道此人必然就是劉芳亮的智囊,等到顧君恩自我介紹之後,他急忙還禮:「原來是顧大人,失敬失敬。」
顧君恩笑,目光在牛成虎臉上轉一圈:「桃源伯客氣了。」向牛成虎身後一指,贊道:「久聞桃源伯帳下
多勇武之士,常為前鋒,今日見了,果然如此。」
牛成虎抱拳:「顧大人過獎了。前番為孫傳庭驅使,傷了許多的義軍兄弟,此時想來,實在是慚愧不已,此番前來,若能將功贖罪,還一些舊債,末將就心滿意足,何敢言勇?」
完後,牛成虎引薦牛一麟和令狐德,令他們向磁侯以及眾位大人行禮。
兩人恭恭敬敬的抱拳行禮。
聽聞牛一麟是牛成虎的兒子,眾人不免又是一番客氣和誇讚,尤其幾個文官,夸的都有些肉麻,牛一麟紅著臉,不能推脫,只能是受了。
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劉芳亮遂令牛成虎以及三百親軍馬隊先往營中安頓,晚間,闖營大擺筵席,為牛成虎接風。
剛入席時,氣氛有些尷尬,即便左光先左襄梁甫等故舊降將,也不好和牛成虎多說,直到劉芳亮親自出馬,對牛成虎一番誇讚和吹捧後,帳內的氣氛才漸漸活絡起來。為了更好的融入,牛成虎主動起身,先向劉芳亮敬,然後和眾人推杯換盞,一圈下來,已經是十幾杯下肚,臉色緋紅,微微有些醉了。
回到座位,劉芳亮再向他舉杯,笑道:「桃源伯好酒量,還能再干一杯否?」
牛成虎連忙起身,舉起酒杯:「敬磁侯。」隨後一飲而盡。
劉芳亮也飲了,待他坐下,笑問道:「對於榆林尤振武,桃源伯可有多少了解?」
聽到此話,帳中的喧囂立刻就靜了過來,所有人放下酒杯,轉頭看了過來,今日雖然是宴席,但同樣也是軍議,不管是闖營嫡系還是官軍新降,都想知道牛成虎要如何表現?
牛成虎原本坐下,聽到此問,急忙又站了起來,抱拳說道:「回磁侯,當日在渭水河畔的卸鞍村,末將曾和那尤振武有過一面之緣。」
劉芳亮點頭:「尤振武就是在歇鞍村奪了王定的兵權,孫傳庭也是死在卸鞍村。是否?」
「是。」
「你覺得,其人如何?」
牛成虎仔細斟酌,小心回答:「尤振武雖然年少,但出身將門,少年老成,頗有心計,若不是他提前在五家橋布置,孫傳庭豈能逃出升天?而若不是救了孫傳庭,他也成不了榆林總兵,即便成了榆林總兵,若沒有一番手腕,也是鎮不住榆林軍的,所以末將以為,對其人,不可小視」
眼見劉芳亮面沉如水,旁邊的馬重僖皺起眉頭,似有拍桌發怒之意,牛成虎連忙又補充道:「不過大勢所趨,天命所向,此非人力所能挽回,尤振武雖然有些本事,但在我義軍面前,終究不是對手,拿下榆林,不過是早晚而已。」
見牛成虎如此說,馬重僖的臉色方才緩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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