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跟在帝王身後的侍者們是絕對不會少的,而他們帶出來的東西也是最完善的。
所以當安公公一路小跑的將那個顧崢最常用的邊疆駐防軍事戰略地圖給拿過來,擺在案桌上攤平的時候。
隨行一旁的書記官已經將博爾濟吉剛才所訴說的幾個囤積糧草的要塞位置,都給記錄下來了。
然而在這張地圖被攤開的時候,大魏國書寫速度最快的吏員卻發現,他上首的帝王的記憶力卻是要比他的這根筆頭還要恐怖。
此時的顧崢,用手邊的幾個印章作為旗幟,準確無誤的將博爾濟吉口中所說的幾個位置給標註了出來。
而在顧崢的神識海之中的笑忘書,則是將它先前早就搜集好的數據快速的調集出來。
在將三維地圖抽調到邊境西方的西嶽國的邊境內部的時候,還真就周邊的一些十分隱蔽的偽裝之中,證實了博爾濟吉情報的真實性。
這小子是個人才啊。
一個打小就受歧視的孩子,有一個大魏國的母親,哪怕是貴族子弟,那也是毫無身份地位的婢生子。
但是在那位光是子嗣就多達三十多人的博爾家族之中能夠爬到如此的地位,著實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了。
就衝著這份兒狠,就衝著那刻骨的恨,以及在變態的國度之中仍然能夠留存的那一抹溫情,顧崢就已經做出了決斷。
當他從自己的神識海之中退出,不過思索了片刻,就朝著那個依然跪拜在廳下的博爾濟吉給出了一個帝王的承諾。
「朕覺得你給出的這份資料很有誠意,而朕也願意為這份勇敢與情誼,將你最重視的家人從西嶽國解救出來。」
「朕承諾,若是大戰爆發,朕將全力保全你的母親,並將其帶回到大魏國之中,待到戰爭結束,朕會為你們選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讓你的母親過上幸福又簡單的生活。」
「你覺得這個交易如何?」
在聽到了顧崢鄭重其事的開口後,跪在堂下的博爾濟吉就奮力的將自己的額頭磕在了這青石板地之中。
「草民叩謝陛下!草民原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哦對了陛下,跟隨我們一起來的使團之中的幾個年輕人,您還可以再利用一下。」
「據草民所知,這一次進攻大魏國的三路軍之中有兩路人馬是他們家中的長輩親自率領的。」
「若是將這些人押送到邊疆大營,待到時機成熟的時候,說不定會有大用呢。」
聽得顧崢先是一愣,隨後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夠陰險,夠卑鄙,若是顧崢猜測的不錯,這些人說不得在西嶽國的時候給他面前的這位博爾濟吉又名柳思鄉不少的苦頭吃呢。
就算是他現在的地位已經超出了那群紈絝,但是在那群血統論的西嶽國的子弟眼中,博爾濟吉依然是低等人臭蟲一般的存在呢。
試想,這樣的人這一路行來,又怎麼會不惹惱這位並不簡單的使團正使呢。
現如今,人交到了大魏國的手中,如何處理,怕是都是大魏國的鍋了。
對於能夠充分的利用一切資源的聰明人,顧氏那是非常的滿意的。
他朝著徐本召點點頭,對後續的發展給出了一個大概的指示。
「做一份漂亮的結案陳詞,在將朕的對外律法規定頒布之後,在表面上將西嶽國的使節暫時的軟禁在鴻臚寺之中。」
「對外宣稱防止他們在萬國會之中有不當的行為才做的舉措,待到萬國會結束之後才會安全的放行。」
「至於那位失手殺人的貴族子弟,做出大魏國要與西嶽國交換好處的假象,將各國不停刺探的苗頭先壓制下去。」
「待到邊境的戰事正式打起的時候,萬國會已經結束,那些已經在往各自的國家行進的使節團,也不可能給朕的大魏再找什麼麻煩了。」
說到這裡的顧崢十分嘲諷的一笑:「這些吸血鬼一般的小國,從此屆萬國會之後就會明白,他們口中不停追捧的天朝上邦,再也不會像二傻子一樣給予無償的幫助了。」
「養條狗還會搖尾巴討好主人呢,給他們幫助?讓他們強大了之後轉頭過來打他們的恩人嗎?」
「人性可是最經不起考驗的。」
「想要朕的大魏國長治久安?那就要讓你潛在的敵人永遠都夠不成威脅才行。」
說完這番話,顧崢覺得今日的提審就可以圓滿的結束了。
因為在作假案的方面,徐本召一定要比他這個帝王更加的精通。
顧崢帶著極其好的心情從徐本召與博爾濟吉的身旁走過,而他伸出來的手掌在離開時直接錯過了徐本召拍在了柳思鄉的肩頭。
留下了一句讓這個投奔之人一生忠誠永遠難忘的話語。
「好好干,朕等著你的好消息。」
然後這位帝王就這樣放心的離去,不曾威脅,更不曾猜忌。
在這個帝王邁出這個地下監牢的那一瞬間,一聲宣洩般的哭聲就從這個仿佛仍有希望的黑暗處傳了出來。
這是一位從不曾被誰承認過的士人的感激涕零。
也是顧崢又一次精彩的運籌帷幄。
就在顧崢悠哉哉的坐上馬駕,思考著是不是要逛一逛這個他還不曾見識的大魏國的都城的時候,一行匆匆忙忙追過來的小黃門,就將顧崢接下來的行程給打斷了。
對於已經起駕的行鑾來說,這些小內侍們當然不敢隨意的阻攔,但是他們可以找到能夠為他們傳遞消息的自家人,來完成此時他們最應該完成的任務。
自然,安公公就是他們的主心骨,而這個負責報信的小內侍也找到了這個一直跟隨在馬車左右的領頭人。
當安公公將這個滿臉驚慌的小內侍的消息聽完了之後,強大的分析能力也讓他瞬間就做出了判斷。
他一路小跑的追上了顧崢的車駕,在搖搖擺擺的車帘子旁邊說出了他剛才得知的消息。
「陛下,王皇后將翠竹居的小主子帶到她的正陽宮去問話了。」
聽到這個消息,歪在馬車之中打算放鬆一下的顧崢一下子就將帘子給掀了一條縫兒。
「不是說低等妃嬪沒有資格去給皇后請安的嗎?朕有不曾幸了昭貴人。」
「王皇后招她所為何事?」
最可怕的是這勢必會讓沉睡中的司馬景明轉醒過來,在看到了身體被置換之後,不知道等待著後宮的將會是怎樣的風暴呢。
而就在顧崢疑惑的時候,安公公就將小內侍的描述給複述了一遍。
「陛下,您忘記了,每個月的初一十五,王皇后有權利宣召各宮的妃嬪前去拜見。」
「那些低等妃嬪若是被點名的話,也是有資格進入到正陽殿的啊。」
「再加上您今早離開的匆忙,乾清殿從不曾有女子在其賴床。」
「大概是與規矩不符,王皇后才特意的傳喚,叫過去訓誡的吧。」
說完,安公公就十分聰明的閉上了嘴巴。
因為此時那個運籌帷幄的帝王竟然露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
這種表情是那樣的邪惡卻充滿了同情。
十分詭異的是,這種同情之中還包含著幸災樂禍。
雖然此時的顧崢心中湧現出了莫名的暗爽,但是想到自己還需要再回到那具身體之中來進行剩下的大半次數的互換的時候,為了避免自己遭罪,也需要返回宮中,去阻止王皇后接下來會使出的招數。
所以,顧崢迅速的下了決斷。
「掉頭,直奔正陽宮。」
接到了命令的安公公在一路小跑的過程中,確認了剛才他看到的那個詭異的表情一定是他的錯覺。
陛下是真的很寵愛那個翠竹居的昭貴人啊。
看這擔心的都已經拿出了急行軍的速度了。
只可惜啊,自從司徒景明從顧崢構築出來的睡夢之中醒過來之後,置換身體就再也不能用原本的招數了。
這個因為大吵大鬧從而被王皇后身旁幾個膀大腰圓的侍女們押解到正陽宮的正派皇帝陛下,第一次感受到了他後宮女人的恐怖。
「你們放開朕!說!是誰使的妖法,將朕變成了這等模樣??」
「皇后?皇后!快放了朕!!」
『噗通!』
只可惜,低等級的昭貴人沒有資格站在王皇后的面前。
正陽宮的大殿之中坐滿了高位的妃嬪,滿宮的妃嬪在今日就為了目睹一下將帝王的新寵昭貴人,那是來的整整齊齊,無一人或缺。
她們只有高高的坐著,遠遠的望著,才能從身份與地位上給自己找尋到另外的一種滿足與平衡。
所以,昭貴人的這些風言風語,被當做了她對於王皇后強請的不滿的反應。
而當兩個粗手大腳的宮女將除了逝去的父皇與鄭太后之外不曾對任何人低頭的司徒景明按在地上,另外兩個人將其口中大逆不道的話語講述給王皇后聽的時候。
這位看似端莊實則心胸狹窄的女人,那是勃然大怒,簡單粗暴的命令身旁的女官,對這位看起來可憐又無助,柔嫩的如同雨後新荷一般的昭貴人,掌嘴的刑罰。
「大膽昭貴人,不敬皇后,口出狂言,竟然還敢用陛下的尊稱。」
「行事狂浪,不知羞恥!」
「來人,先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就在王皇后那身旁的女官領命打算拿起一側的戒尺朝著殿外的昭貴人處走去的時候,那位先得了笑忘書的指令的寵妃系統,卻是在此時朝著鄭昭儀發出了一條匪夷所思的任務。
『阻止王皇后的施暴,任務等級(三)任務獎勵,300積分。』
『是否接受?(是/否)』
驚的那個端著茶水在後邊偷偷樂的鄭昭儀就是一個哆嗦,差一點就將一杯水灑在了自己的裙擺之上。
這還是那個吝嗇的寵妃系統第一次發布三級別以上的任務,她的那顆清嗓子的丹藥可全是靠七八級的任務湊出來的積分。
這高等級的任務就是不一樣,一下子就是三百分,足可以讓她買兩顆改造自身的產品了。
這樣豐厚的回報,也足可以冒著被王皇后責難的危險,替殿外邊的那個小貴人擋一擋災了。
想到這裡的鄭昭儀那是當機立斷,將手中的茶杯往身側的案几上一放,就哎喲喲的叫出了口。
「哎呀媽呀,皇后娘娘這是要公然施刑嗎?」
「臣妾的膽子可小了,可受不了這樣血腥的場面。」
「二十下呢,這嬌滴滴的小美人,等到掌嘴完畢了,怕是會掉滿嘴的牙吧?」
「不若這樣,皇后娘娘,您呢先把咱們姐妹們的拜見給結束了,再踏踏實實的收拾這位昭貴人成不?」
「還是說,皇后娘娘看似在處罰昭貴人,實則是在殺雞儆猴的顯示皇后的威儀,讓我們這些妹妹們要乖乖的聽話啊?」
說到這裡的鄭昭儀那完全就是本色演出了,她是將自己的雙手一插就將頭扭向了王皇后的所在。
「甭管怎樣,王皇后,連太后娘娘都知道,我鄭甜兒從小見不得血。若是驚著我了,您自去太后娘娘去解釋吧。」
「再說了,您不就是看著皇帝陛下這連續進了後宮七八個晚上了,是一晚上都沒往這個正陽宮裡邊進。您心裡不舒服嗎?」
「可是要真是論受寵?這七八日裡大半的都是我這個表妹陪伴的,怎麼?王皇后對於妹妹可有什麼不滿?」
「難道說,陛下想要寵信誰還要你王皇后批准了?」
「這可真樂呵了,那大家以後都將自己的綠頭牌子送到王皇后的手中得了,咱們大魏國的皇帝陛下,想要睡個可心兒的妃嬪,還需要皇后娘娘點頭呢。」
聽得王皇后是一陣的氣悶,啪的一下就將手掌拍在了自己的扶手之上。
「大膽!難道你沒聽到殿外的那個女人,口口聲聲,瘋瘋癲癲的自稱為朕嗎?」
「光憑這個稱謂,本宮就足可以讓其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怎麼,鄭昭儀,你這是打算替她說話了?」
居高臨下的王皇后怎麼都想不出鄭昭儀會站出來說話的理由。
昨天晚上可是這個昭貴人搶了鄭昭儀的侍寢的機會。
依照她對於這位沒頭腦的女人的了解,她應該很樂意看到自己的敵人受罰的。
奇怪啊,實在是太奇怪了啊。
就在王皇后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那個被按在地上的司徒景明卻是被鄭昭儀的仗義直言給感動的嘩嘩的。
現在他被幾個粗使宮女這麼一按,那因為剛睡醒而有些迷迷糊糊的腦子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而坐在殿內的皇后寶座上的他的所謂的髮妻,現在正在使用他賦予對方的權利,來打他的小妾,也就是現在的他的嘴巴子呢。
就算是隔得很遠,司徒景明也感受到了這其中的惡意。
曾經作為旁觀者的他因為不放在心上而忽略的小事兒,在轉換了一個角度,成為了被施刑人的時候,立刻就變成了頭等的大事兒。
感受過昭貴人的這具身體的司徒景明十分清楚,那堅硬的戒尺若是抽在自己的嘴巴上,會有怎樣的後果。
牙齒鬆動,臉頰腫脹,嘴角崩裂。
運氣不好的被打掉牙齒損毀容貌,最終被十分注重皮囊的自己給無情的拋棄。
想到這裡的司徒景明就打了一個冷顫。
在這個時候,他還想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他現在在昭貴人的體內,而這後宮之中的風平浪靜,那麼問題來了,那個讓一切都風平浪靜的帝王,現在在哪裡。
這個帝王的靈魂是不是已經換成了他最感興趣的昭貴人,如果是,那麼昭貴人正在用他的身體幹些什麼?
想到這裡的司徒景明就更加的驚恐了。
看看這個天氣,這個時間,那是早朝都應該結束的時日。
不行!他必須要馬上見到昭貴人,哦,也就是他自己。
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並且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只不過,現在的自己不能蠻幹了。
被按在地上的司徒景明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去思考一下對策。
當他發現現在的自己就是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可憐蟲的時候,突然,他看到自己身側的花叢中有一道黑影緩緩的出現。
這是總跟在昭貴人身旁的小宮女啊,她被王皇后的人押住的時候,就趁著混亂逃離的背主的奴才?
就在司徒景明對其出現怒目而視的時候,卻見那個小宮女在花叢後拼命的給他打著他看不明白的手勢。
啥意思?
朕不是你的小主子,對於你打出來的啞謎毫無頭緒啊。
蹲在花叢中的彩玉對於自家小主的這種反應也是充滿了同情。
平時的昭貴人多機靈啊,一個眼神就明白她的心思。
怎麼現在都不知道替自己拖延一下啊,她已經找人去通知陛下了,待到陛下趕回來,一定就可以救下小主子了啊。
苦惱於主子突然變笨的彩玉,眼睜睜的就看著鄭昭儀的提議被王皇后給粗暴的拒絕了,那把拿著長戒尺的女官,現在正一步步的逼近自家美麗無雙的小主,既然主子無法自救,她也只能犧牲自己,忠心護住了。
「娘娘饒命啊!!」
就在彩玉嗷的一聲從花叢之中撲出來,跪在了昭貴人的面前,企圖能夠阻擋一下對方的懲罰的時候,誰成想那個一直看自家小主子不順眼的鄭昭儀卻是拎著裙子毫無形象的擋在了自家小主的面前,以母雞護崽子的態度對著逼近的女官大吼到:「我看誰敢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