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裡,李琇被小眉推醒了。
「公子,快醒醒!」
「怎麼了?」
「院子裡有人扔了一件東西進來了,好像蠻重要。」
李琇坐起身,不多時,裴旻拿著一個很長的木盒進來。
「就是這個,裡面好像是份聖旨。」
李琇打開木盒,上面有張白紙,紙上寫了一句話,『恩葬吾主,無以為報,以此物謝之!』
看字跡,應該是個女人所寫,沒有任何落款。
李琇又拾起木盒中的捲軸,是一份黃麻敕書,他慢慢展開,裡面的內容讓李琇嚇了一跳。
原來是太上皇要求李成器將攝政王傳位給薛王李成業的旨意。
有太上皇寶印,還有門下省中書省的大印,以及各相國的印章。
是一份正式敕書聖旨,完全合法。
李琇是知道這份旨意的,太上皇駕崩前在病榻上草擬,一直是李成器的的心腹大患。
這次天子和攝政王罕見聯手對付薛王,就是衝著這份旨意。
沒想到它竟然落在自己手中。
「公子,這會是誰送來的?」裴旻不解問道。
「這聖旨如此重要,必然是薛王隨身所帶,最後薛王落在高萱手中,這份聖旨也應該被高萱得到了,應該是高萱手下給的,看這張紙條就知道了。」
李琇心中也十分感嘆,他送高萱回故土安葬也是只是想盡一份心,並無他求,最後卻得到了這份聖旨,可見冥冥中自有天意。
……….
攝政王也被宮女推醒了,「王爺,世子求見!」
「讓他進來!」
李成器坐起身,稍微調整一下身體,才起身來到外屋。
外屋有兩人,一個是世子李璡,一個是長著刀疤臉的黑衣武士。
「卑職蔣勇參見王爺!」
這名黑衣武士是攝政王安插在壽王李瑁身邊的臥底。
「壽王出事了嗎?」
「回稟王爺,兩個時辰前他命令卑職刺殺花魁施瑤,卑職已經將那個女人刺殺,拿到了證據,但壽王可能要將卑職滅口,卑職不能回去了。」
「他刺殺花魁做什麼?」
「他原本要迎娶花魁做側妃,現在他又擔心會影響自己爭奪東宮,所以反悔了,可又怕花魁鬧事,索性秘密殺了她。」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回頭我會用你!」
侍衛把蔣勇帶走了。
李成器冷笑一聲,「這樣愚蠢的人還能爭奪東宮?」
「父親,這是對付武惠妃的機會,要不要出手?」
李成器沉思片刻道:「等一等,看看情況再說!」
……….
天剛亮,紫林楓來了,她帶給李琇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花魁施瑤昨晚被殺,一劍斃命。
「如果兇手亂殺一通,或許還有別的可能,但這個太明顯了,所有人都知道是壽王乾的,不喜歡就算了,還居然把人殺了,這算什麼?」
紫林楓有點出離憤怒,更多是她知道是誰幹的,卻無能為力。
「坐下喝口茶,你的傷怎麼樣了?」
「謝謝殿下關心,一點皮肉傷,只要半個月內部不動武,就好了。」
「紫姑娘,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紫林楓心中有點驚訝,才兩天不見,這位皇子就變成正經起來,不再像之前那樣油嘴滑舌。
紫林楓點點頭,「你說吧!我會盡力幫忙。」
「我想找個一個證據,壽王李瑁和施瑤關係的證據,這對我很重要。」
「我去問施寶貴,他的寶貝女兒被殺,悲痛欲絕,他或許有證據。」
這時,趙壺便飛奔而來,
「公子,不好了,宮裡去了好多人,要把楊姑娘接進宮!」
李琇大怒,「大家跟我走!」
紫林楓驚訝問道:「殿下,發生了什麼事?」
「壽王強搶民女!」
李琇丟下一句話,便大步而去。
怎麼又是壽王,紫林楓愣了片刻,連忙跟了上去。
………
楊家門口聚集了大群人,十幾名侍衛,兩名宦官和幾名宮女,還有一輛馬車。
楊玉環的父親不在家,家裡只有祖父祖母、母親和楊家姐妹二人。
楊玉珮手執長劍站在門外,怒斥為首的宦官,「我妹妹不認識什麼壽王,也不認識什麼王妃,你們膽敢強闖我家,擄掠我妹妹,老娘今天就和你們拼了!」
為首宦官只是來接人,並不是很了解情況,在他心目中,能把女兒送進宮裡是好事情啊!
別人還哭著求著進不了宮呢!
「可能是有點誤會了,能不能把你父母請出來,咱們和他們說幾句?」
房間裡,楊玉環拉住了怒髮衝冠的祖父,她知道祖父脾氣暴烈,一出去肯定會打起來,祖父這麼大年紀,哪裡打得過他們,會出事的。
「阿爺,你不要去,李公子很快就來了,他會把事情處理好的。」
楊玉環祖父眨眨眼,「這個李公子是誰?」
楊玉環俏臉一紅,「是孫女的好朋友,一直在幫助孫兒。」
「就是那個三十八郎吧!」
楊玉環紅著臉點點頭。
「我不管他是什麼人,玉皇大帝的兒子也沒用,必須要過我這一關,我滿意了,才能把孫女交給他。」
「阿爺!」
………..
楊玉環的母親劉氏就躲在門背後,聽見宦官的話,她走出來道:「我是玉環的母親,你們有什麼話要說?」
為首宦官連忙道:「是武惠妃想見一見令愛,如果看得中,就會把令愛許配給壽王殿下為妾,這是你們家喜事上門啊!趕緊請令愛上馬車隨咱家進宮。」
劉氏心中為難,便委婉道:「這件事我要和老爺商量,要不你們改天再來?」
為首宦官有點不高興了,冷冷道:「不可能改天了,既然來了,我們就要把人帶走,這是武妃娘娘的命令,你們必須遵從,咱家現在是好好給你們說,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們都是高句麗人奸細,給我就地拿下!」
李琇終於趕到了,後面跟著紫林楓和大群錦衣捕快。
李琇高舉天子金牌,對紫林楓道:「這是天子金牌,紫捕頭,我命令你將這些奸細拿下,帶回縣衙嚴審!」
紫林楓配合默契,立刻喝令手下動手。
為首宦官大驚失色,上前急聲喊道:「且慢動手!」
他連忙對李琇抱拳道:「三十八郎,在下王恩澤,是王妃身邊的內侍,不是什麼高句麗人奸細,你誤會了!」
「放你娘的狗屁!」
李琇一拳狠狠揍在他臉上,宦官慘叫一聲,被打翻在地。
楊玉環祖父從房間裡看到了這一幕,頓時眉飛色舞,「打得好,君子動手不動口,這孩子我喜歡!」
李琇厲聲道:「你們分明就是人高句麗隱藏在皇宮奸細,高句麗炸婚船就是你通風報信,給我抓起來帶走!」
為首宦官王恩澤大喊:「李琇,你胡說八道,我要到武妃娘娘那裡去告你!」
李琇狠狠抽了他兩個耳光,將他臉都打腫了,將金牌放在他眼前,「這是天子給我的金牌,可以先斬後奏,你再敢放屁,老子現在就宰了你!」
為首宦官認識這金牌,好漢不吃眼前虧,他不敢吭聲了,裴旻上前將他捆綁起來。
三十名錦衣捕快一起動手,十幾名侍衛哪裡是他們的對手,紛紛被打翻在地,捆綁起來。
幾名宮女也嚇得花容失色,李琇沒有為難她們,讓捕快將她們放走。
李琇這才滿臉堆笑地上前施禮,「晚輩李琇參見伯母!」
劉氏看得目瞪口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你是……..」
楊玉珮心知肚明,撇了撇嘴,給母親介紹道:「這位是小妹給你說的皇三十八子。」
劉氏恍然大悟,原來他就是女兒舞團的恩主,她早就久聞大名了。
這次女兒奪魁,給家裡掙了五百匹布帛和三百貫獎金,使家裡的窘況大大改觀。
「原來是三十八殿下,小民不知,得罪了!」
她嚇得要跪下,楊玉珮連忙扶住母親,「娘,不用給他跪,以後說不定他還給你下跪呢!」
「這你這死丫頭,怎麼說話呢!」
劉氏狠狠瞪了女兒一眼,「殿下,小女無禮,千萬別往心裡去。」
「伯母,壽王李瑁就是一頭色魔惡狼,他昨晚把花魁施瑤害死了,現在又開始打玉環的主意,剛才這夥人就是來強搶玉環入宮,玉環落入他手中也難逃一死。」
劉氏大驚失色,「這….這可怎麼辦?」
「伯母,我想把玉環轉移,您放心,我保證她的安全。」
劉氏有點躊躇,李琇給楊玉珮使個眼色,手指比出一個二字。
楊玉珮心中明了,她眼珠一轉,得意洋洋伸出了五根指頭。
李琇無奈,只得眨眨眼,表示答應了。
「娘,壽王在長安就欺男霸女出名的,殿下說得對,妹妹必須要立刻轉移,你放心吧!我和妹妹在一起呢。」
楊玉環祖父出現了,他上下打量李琇,李琇連忙行禮參見。
楊玉環祖父點點頭,「這娃兒乾脆果斷,很符合我的胃口,玉環她娘,可以讓他把玉環帶走。」
他又狠狠瞪了李琇一眼,「我並非因為你是什麼皇子,而是你消滅了惡霸羅家,挫敗高句麗人造反的陰謀,你是一個正直、有作為的年輕人,我才把寶貝孫女交給你,你要照顧好她,不能讓她受半點委屈,聽見沒有?」
「晚輩遵命!」
劉氏忽然明白了,原來這年輕人竟然是……..
「公子先進來坐一會兒,喝杯茶,伯母有幾個小問題要問問你!」
楊玉珮向李琇眨眨眼,李琇萬般無奈,只得硬著頭皮進屋考試了。
…………
考試的結果當然讓劉氏非常滿意,李琇有身份有地位,在長安有宅子有莊園,更重要是,他才十八歲,還沒有成婚。
楊家老爺子急得在院子裡催促,「還囉嗦什麼,趕緊走!」
「走了!走了!」
一家人把姐妹二人送出門,來到官道,張瓶和趙壺已經趕著馬車在路邊等候。
李琇扶她們上了馬車,又給了楊玉珮五兩黃金,楊玉珮眼睛一亮,居然是黃金。
她捏著黃金笑嘻嘻問道:「你準備把我們安置在哪裡?」
李琇笑道:「去偃師縣,我讓老鍾安排好你們。」
「公子,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嗎?」楊玉環有些不安道。
李琇上前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壽王絕不會善罷甘休,我得盯住他,不准他亂來,我把這邊安排好了,就過來看你。」
楊玉環心中柔情無限,就恨不得愛郎好好擁抱自己,安慰自己,可是旁邊這麼多人呢!
她滿腔的柔情蜜意都化作一句話,「你自己也要當心!」
楊玉珮在一旁悻悻道:「行了!行了!酸死我了,快走吧!」
李琇又讓小眉陪同楊玉環,囑咐鍾馗幾句,交給他一筆錢,馬車啟動走了。
馬車內,楊玉環不斷探頭向李琇張望。
李琇笑著揮手,望著馬車漸漸遠去……..
「殿下,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李琇冷冷道:「下一步把李瑁的名聲徹底搞臭,相信洛陽人一定想知道,花魁是怎麼死的?抓住這件事做文章,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殿下有什麼辦法?」
李琇淡淡一笑,「如果攝政王想要太上皇遺旨,他自然會替我想辦法。」
「萬一天子知道殿下私下和攝政王接觸可不好。」
「我當然不會和李成器私下接觸,我會向天子表態,或許我能找到那份旨意,至於能不能找到,就看攝政王的表現了。」
裴旻心中嘆了口氣,壽王還是太嫩了,哪裡斗得過老奸巨猾的三十八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