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王對李傾月的心思,自然不可能表露出來。
現在這裡是上京,而且他馬上就要離開歸國了,若是這個時候傳出了他什麼閒話,那對於兩國的聯姻會有影響,更重要的,是會傷及了北漠皇室的顏面。
就算李傾月是女子,可湛王的花名在外,人家又是一直深居簡出,真要是被人發現了,也只會說他這個湛王是是吃著碗裡的,看著鍋里的。
當然,更重要的是,這會兒,這位湛王爺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覺得自己不能污了人家榮華公主的名聲。
這個向來對女子殘暴的傢伙,竟然也知道要為女子著想了,還真是讓人意外。
二公主得知隨同自己嫁過去的,還有一個梅沁瑤,心中雖然是不樂意,可是也知道這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情。
不過,向來囂張跋扈的她,也不可能不對梅沁瑤鄭重地警告一番。
好在梅沁瑤本就是庶女,對於這種事情,也算是司空見慣了,不以為意。
不過心裡頭,難免是會有些堵地慌,一想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男人,竟然就是惡名在外的湛王,也是自己即將嫁過去的男人,她還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這種複雜又有些糾結的心態,倒也正常。
梅沁瑤從皇宮裡出來,一想到回去後還要面對那個梅沁芳的冷嘲熱諷,心中更是不悅,吩咐了一聲,轉道去了上京有名的茶樓。
說來也巧了,她去的地兒,原本就是梅家的產業,誰能想到,竟然能在這兒遇到了湛王爺?
「給王爺請安。」
梅沁瑤本要離開了,可是走到了門口,竟然遇到了湛王。
「原來是梅小姐,這是要離開了?」
「回王爺,民女因為有些累了,所以在這裡吃了幾盞茶。」
湛王點點頭,眼神在梅沁瑤的身上掃了掃,「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耽擱梅小姐了。」
梅沁瑤福了身,心思一轉,咬咬唇道:「這裡的茶點皆為上品,王爺倒是選對了地方。清兒,你去跟掌柜的吩咐一聲,就說王爺是咱們梅府的貴客,所有的花費,都記在梅家的帳上便是。」
「是,小姐。」
湛王的眸光微閃,「這裡是梅家的產業?」
「回王爺,正是。您既然喜歡吃茶,那便請好好品嘗吧。民女不打擾王爺的雅興了,告退。」
湛王不由得對這位梅沁瑤高看了幾分,倒是一個懂得進退的丫頭。
「煉奴,你帶上幾名護衛,護送梅小姐回梅府。」
「是,王爺。」
梅沁瑤的心底一暖,她雖為梅家的小姐,出門身邊自然也有護院跟隨,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夫人的眼裡,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特別是梅沁芳出了事情之後,她就愈發地覺得,自己是嫡母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此次聽聞她要嫁去北漠,要成為那個惡名昭著的男人的妾室,她們母女是說不出的快意。
梅沁瑤經過了上次被算計的事情之後,也多了個心眼兒,生怕自己再被人算計,所以也儘量地不出門,更不願意再用別人給她的東西。
就連要穿的衣裳,都得再三地確認沒有問題之後,才敢穿上出門。
此時聽到了這位湛王爺竟然要派人送她回府,心裡頭說不感激,那才是假的。
「多謝王爺了。只是梅府離此處不遠,就不勞煩王爺的護衛了。」
湛王似乎是不願意在此事上與她多做糾纏,收起扇子,輕輕一擺,「行了行了。本王怎樣說,便怎樣做。」
話落,也不再看梅沁瑤,大步進了茶樓。
梅沁瑤的心裡沒來由得便又有些失落了。
回頭看了一眼那道挺拔帥氣的背影,眉眼間閃過一抹愁緒,還是乖乖地上了馬車,任由煉奴帶人在兩側護著。
梅文理一聽說自己的女兒竟然是被湛王的護衛送回來的,自然是連忙上前詢問,待煉奴等人走了之後,又免不了親自去慰問一番。
梅沁瑤自己也想不到,竟然因為這麼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兒,當天晚上,梅文成還親自來了一趟。
自那日之後,梅沁瑤在梅家的待遇,亦是比之前大有改觀,甚至可以說連梅沁芳,也遠不及她在府中的一應用度好。
為了此事,梅沁芳沒少找梅沁瑤的麻煩,可惜了,每次連梅沁瑤的院子也進不得,就被攔在了外面。
而梅沁芳就算是在外頭見到了梅沁瑤,也不等她發難,就會被梅沁瑤身邊兒的資深嬤嬤給帶走。
總而言之,就是梅沁瑤在梅家的地位,那是與日俱增。
唯有梅沁瑤明白,他們看中的,無非就是自己得了湛王的青眼,只盼著將來,能在湛王面前多說好話,有了他的支持,那麼,安王的勝算,自然是會大一些。
梅沁瑤其實是有些鄙夷的!
安王的母親梅氏,也就是她的姑姑,做出了那樣傷風敗俗之事,竟然還妄想著問鼎大位,這分明就是痴人說夢!
不過,權利這種東西,倒也不好說,誰讓梅文憲的手上,還握有蒼溟大把的兵權呢?
再者,梅文成身為文官的百官之首,他的門生,不說是遍布天下吧,至少,在蒼溟,那也絕對是數得著的人物。
梅沁瑤知道,自己能不能在湛王那裡得到體面,一方面是自己是不是能抓住他的心,另一方面,便是她的這層身分了。
若是沒有梅家,她梅沁瑤,只怕是入府給他當丫頭的資格也沒有。
所以,梅沁瑤並不認為她為梅家做出些貢獻,是有什麼不對的。
反過來講,她現在能不能在梅家占有一席之地,也得看湛王對她的態度。
讓梅沁瑤沒有失望的是,在幾日後,湛王又特意命人送來了一些胭脂水粉和綾羅綢緞,此事被二公主得知後,本欲來找梅沁瑤算帳,卻被安王給攔了下來。
「大哥你這是做什麼?梅沁瑤那個賤人,這還不曾嫁過去呢,就開始勾引王爺了,我這個准王妃若是再不好好地教訓她一頓,她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身分了。」
看著氣呼呼的妹妹,安王卻是一臉的陰沉。
「你鬧夠了沒有?湛王只是讓人給梅沁瑤送了些胭脂水粉,你便受不住了?湛王府內的那麼多姬妾,你又準備如何?將她們都給打殺了?」
二公主頓時一愣,這個問題,她還真是沒有仔細地想過。
「你也不想一想,你是蒼溟的公主,不是北漠的公主,將來你嫁過去,處處都是要看湛王的臉色的。若是沒有湛王的恩寵,你如何活得下去?空有一個王妃的頭銜,你覺得自己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二公主的臉色白了白,好一會兒,才哆嗦了一下,「怎麼可能?我是尊貴的公主,模樣也自認不差,怎麼可能會要卑微到了看人臉色才能活下去的地步?」
安王冷笑一聲,看她的眼神里也多了幾分的鄙夷,「尊貴的公主?你以為我們的母后出了那樣的事情,我們的身分還是高高在上嗎?你難道不覺得自己走在後宮裡,處處都會有人嘲笑你嗎?」
二公主的身子微微一顫,雖然她很想反駁自己的兄長兩句,可是她卻悲哀地發現,自己果真是找不出任何的話來反駁他。
「現在,你我的身分,根本就是尷尬的很。這個節骨眼兒上,你不想著如何為自己鋪好前程,反倒是一門心思只知道窩裡鬥,你的腦子裡長的到底都是些什麼東西?」
二公主這會兒才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的想法,到底是有多愚蠢。
沒錯兒,她不再是以前宮裡唯一的嫡出公主了。
她的母親被廢了,死後甚至連葬入皇陵的資格也沒有,有著這樣的一個寫滿了羞恥的母親,她在宮裡頭的地位,自然是大不如前。
只是,多年來的養尊處優,再加上了之前德妃和淑妃的刻意捧殺,令她自己根本就完全地忽視了這一點。
直到現在自己的親哥哥說出來,她才恍然大悟。
「是我太過短見了。皇兄,那依你之見呢?」
看到妹妹總算是聽進去了,安王這才輕嘆一聲,拉著她就坐,「現在最重要的,自然是要穩住湛王的心。將來你嫁過去,就算是湛王寵幸梅沁瑤,那又有什麼關係?你別忘了,她姓梅,也不過是三房的一個庶女,將來就算是再得寵,還能翻出天去?」
李樂雖然是一直被人寵著,可是到底是在皇室長大的,自小到大,見過的明爭暗鬥,自然是不在少數。
再加上了之前梅氏在這方面,對她也沒少指點,現在想想,的確如此。
「我明白了。只是,這個只怕是還需要舅舅那邊的配合才成。」
安王見她果然開竅了,欣慰地點了點頭,「你放心,舅舅那邊早就安排好了。她身邊的所有陪嫁都是由大舅母親自安排的。之前服侍她的那些個婢女,她一個也帶不走。另外,三舅舅也會為她準備嫁妝,只是這些東西,都會掌控在你的手裡。如此,你可明白了?」
李樂的眼睛一亮,「這便好。沒有知心的人,沒有銀兩,我看她還能翻出天去?」
看到妹妹不再似剛才那般慌張了,安王這才淡定下來了。
「你說的對,所以你要記得這些,不能總是太衝動了。這次是我攔住你了,若是到了北漠呢?你有沒有想過,一旦你真的惹惱了湛王,你就沒有想過你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李樂的臉色立馬就有些難看了。
「皇兄,你說那個湛王會對我下殺手?」
「你以為不會?」
看著安王微微笑著的臉,明明就是在笑著,可是李樂看到的,似乎卻是雷鳴電閃一般。
「皇兄,湛王,果真如傳言般殺人不眨眼?」李樂有些遲疑,又有那麼一點點畏懼地問道。
「只要你不惹他,他就不會是那樣的人。至少,對你不會。」安王的身子前傾,雙手放在了桌子上,面上的笑,看起來陰森森的。
李樂被這樣的安王嚇了一跳,她從來不曾見到過這樣的哥哥,在她的印象里,她的皇兄一直都是儒雅的,尊貴的,溫和的,可是現在她看到的,卻是一個面目陰險,表情甚至是有些猙獰的惡人。
明明就還是那張臉,怎麼完全就像是兩個人呢?
李樂完全就像是被人拿東西砸到了腦袋上一樣,完全就處於了一種空白的狀態。
「皇,皇兄?」李樂開始結巴了起來。
「好了,該跟你說的,我也都說了。以後怎麼做,你自己心裡也有數了。記住,永遠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分。永遠也不要去試著挑釁一個男人的底限,那絕對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安王什麼時候離開的,李樂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許久,她的耳邊一直都在迴蕩著安王的那句話,她甚至是在懷疑,她周圍的這一切,到底哪個是真實的,哪些又是虛幻的?
蘇貴妃被冊封為皇后,朝中諸臣沒有意見,幾位妃子更不敢有什麼話說。
好在,蘇貴妃無子,所以,就算是她當了皇后,對於整個兒的大局,也是絲毫沒有影響的。
皇后的冊封大典,欽天監已經有了吉日吉時,要祭先祖,還要敬天地神。
皇上說怕累著皇后,所以,一切的事務都儘量從簡,並且說,這也是皇后的意思,不忍心勞民傷財。
如此一來,這位新皇后,倒還是給不少的臣民們,留下了一個不錯的印象。
至少,沒有仗著皇上對她的寵愛,就提出一些無理的要求。
冊後大典,要準備起來,自然是十分繁瑣。
而司禮監總管岳傾,自然也就忙碌了起來。
禮部的諸位官員也跟著操持著,自從梅氏被廢,皇室似乎是一直沒有什麼特別喜慶的消息傳出。
至於李樂與湛王的婚事,在大多數人看來,還是對二公主的同情居多,實在是算不得什麼喜慶之事的。
整個兒上京城,也因為皇上要立新後,而喜氣洋洋。
李傾月這個榮華公主,也沒有被皇上給忘了。
內侍省準備了十幾套的宮裝、朝服等衣裳,直接就給公主府送來,足見皇上對這位侄女的寵愛。
這個時候,京城不少的勛貴其實已經動了要尚公主的心思。
起初對這位榮華公主並不看好,甚至是抱有幾分同情心的權貴們,此時反倒是希望皇上能儘早下旨賜婚了。
湛王原本是想著留下來參加冊後大典,可是奈何北漠那邊兒催的急。
他知道冊後大典,榮華公主是必然要出席的,能多看一眼美人兒,他自然是不願意放過這樣的機會的。
可惜了,北漠皇派人傳書來催,他想不回去,也不成了。
「王爺,時候不早了,您還是早些歇息吧,咱們明日還要趕路呢。」
湛王將手中的書放下,如何將李傾月劫走,至到現在他也沒有想到一個好辦法,實在是讓他覺得煩燥。
原本想著借著冊後大典之後的宮宴上,那會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只是現在看來,他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難道就此放棄?
湛王的一雙劍眉深深的擰起,不戰而敗,這可不像是他的行事風格。
可是公主府內高手如雲,戒備森嚴,連他也沒有想到,皇上竟然會派給了她那麼多的御林軍高手當護衛,更沒有想到,這位榮華公主還真是不愛出門。
這麼多天過去了,他始終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
狠狠地砸了一拳在桌子上,「本王想要的,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李傾月,本王絕對不會放棄的。」
湛王既然決定要娶二公主李樂,事先,自然也就對李樂做了充分的了解。
「啟稟二公主,湛王殿下求見。」
李樂的心底一驚,既然有些小小的期望,與此同時,又有些小小的害怕。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湛王竟然會再次進宮,甚至是與她面對面的說話。
「快請進來吧。」
「是,公主。」
因為二人的婚事敲訂,所以二公主想著也就沒有什麼非要避諱的了。
「湛王殿下安好。」二公主先是十分淑女的曲了一下膝,兩人的身分相差無幾,嚴格說來,還是李樂的身分稍低一些,自然是當由她來先施一禮。
「二公主客氣了。今日貿然前來,不知可擾了二公主的清淨?」
「湛王殿下客氣了,快請坐。」
一番寒暄之後,兩人對坐說話。
「是這樣的,本王不日即將返回北漠,走之前,想請公主到城外的星頌湖一游,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二公主的眸光亮了亮,這樣的一個美男子提出來要帶她游湖,她當然想去。
「王爺客氣了,就算是游湖,也當是本宮先盡地主之誼。」
「哈哈,公主,你我之間就不必如此外道了。只是,因為考慮到你我畢竟是不曾成婚,又有一層身分在這兒束縛著,所以,本王的意思是,不如就請上公主的兄弟姐妹,如此,也好避嫌。」
二公主一想也是這麼回事,那便笑著點頭道:「還是王爺思慮周全。」
「二公主,其實那天晚上,本王不過是問了榮華公主幾個關於護國公府的問題,不想竟然被公主誤會了。那日,本王也看出來,那位榮華公主怕是有些不悅。原本本王也不曾當回事,只是後來無意中得知,這位榮華公主,竟然還是極得聖寵的?」
二公主的眸光微暗,臉上的厭惡之色甚顯。
「王爺所言不虛,那榮華公主本是先帝的女兒,先帝逝後,也只留下了這麼一個公主,所以父皇待她自然是極好的。」
「公主不喜歡她?」
二公主微怔了一下,想到自己現在還不曾嫁過去,自然不能讓他感覺到自己的小心眼兒,更不能讓他覺得自己是極為排斥李傾月的。
「王爺怕是多慮了。本宮倒也不是不喜歡她。只是你也知道,先帝與先後同逝,其它的兒女也都是無一例外地過世,只有這麼一個榮華公主還完好無損地活著,所以,這宮裡宮外,對她的傳言自然是不大好聽。」
湛王的眼神微寒,只是面上的笑意卻是越發地深了。
這個二公主,不就是希望自己以為這個李傾月是一個天煞孤星嗎?
女人的心眼兒,果然還是這般地小,這般地狠毒。真真不是什麼可愛的動物。
湛王如此想著,不過嘴上卻還是十分關切地追問了一句,「傳言?」
二公主李樂聽他有些關注,頓時來了精神,「正是呢。王爺怕是不知道,她可是有著小克星的名頭呢。當然,這可不是我給她冠上的。不然,你以為我父皇為何不讓她住進皇宮裡來?反倒是小小年紀讓她住在了宮外的公主府里?」
湛王頓時無語了。
原本是皇上對李傾月極為愛重,擔心她進宮後,會賭物思人。
畢竟,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李傾月不可能一點兒也不知道。
就算是按照皇上後來的說法,某位將軍發動了宮變,而他後來進宮勤王,可是果真如此麼?
若是真的如此,那麼,為何先帝的所有兒子,一個也不曾活下來?
再者,當年李傾月身為公主,定然是目睹了一些慘事,比如說一些宮人的死,比如說滔天的大火,等等。
所以,皇上才不捨得讓她進宮居住,免得她再受到了驚嚇。
可是在這位二公主說來,竟然是成了皇上對她的厭惡了。
這指鹿為馬的本事,還真不是一般呢。
「哦。只是,本王一直聽說皇上看重她,所以,擔心她會在皇上面前說你的壞話,從而疏遠了公主。再則,公主與本王的婚事在即,若是因此而影響了公主的嫁妝,將來公主豈不是吃虧了?」
一聽到了嫁妝二字,二公主的眼睛立馬就亮了亮。
湛王極為隱晦地鄙夷了一下,還公主呢?這眼睛裡看到的,心裏面想到的,也不過就是這些身外之物罷了。
一提到了嫁妝,整個人立馬就不一樣了。
真不知道,這樣的一個表現,還是當真的所謂嫡公主呢?
這身上哪一點兒像是有嫡公主的樣子了?
不需要湛王費多大的力氣,二公主便相信了湛王對李傾月沒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反倒是處處在為她考慮。
而次日的游湖隊伍里,自然而然地,也多了李傾月的身影。
李傾月原本就沒有想過湛王竟然對她起了心思,所以也沒有什麼太多的防範,身邊照舊只帶了綠袖和綠嫵兩人,至於天一,直接就被她給打發到了穆二力那裡了。
掉以輕心的後果,便是李傾月被人給綁架了。
等她在船艙里,發現那香味兒不對的時候,已經太遲了,綠袖和綠嫵先後倒下,迷迷糊糊中,似乎是看到了一條小船的靠近。
再後來,似乎是被人抬到了岸上。
好在她身上一直都有顧白給她的各類解毒的藥,在察覺到不對的時候,立馬就先服下了一顆清心丸。
等到她上了岸,感覺自己似乎是坐在了一輛馬車中時,便知道,那人應該是不想要她的命。
感覺到自己的內力運行都沒有問題之後,她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讓人發現,她會武的事實。
「醒了?」
才一睜開眼,便看到湛王那一張有些妖孽的臉。
李傾月眯了眯眼,此時距離她被帶出那條大船,大概也有將近兩個時辰了。
轉頭看了一眼窗子,雖然看不見外頭的景致,可是至少,還能感覺到,現在外面的天色還是明亮的。
「湛王爺?你想做什麼?」
湛王的眉眼含笑,隱隱的興奮和激動之色,被他生生的壓力,竭力地做到讓自己看起來很平和,很正常。
「榮華公主果然是與傳言不符。明明就是心中害怕到了極點,可是表面上,卻能保持得如此鎮定,本王佩服。」
湛王除了用眼神上下打量她之外,倒是沒有做其它任何的舉動。
「我的婢女呢?」
「公主放心,她們現在已經平安地回到了公主府,至於你嘛……」
李傾月突然就有了一個很不好的預感,這位湛王爺,膽子是不是也太大了?
「你是二公主的駙馬,湛王爺,本宮奉勸你最好是將本宮放回去,不然的話,本宮可不能保證,接下來,你會面臨什麼樣的懲罰和追擊。」
「榮華公主一直被皇上看重,這一點本王知道。只是,如果僅僅因為一個公主,便與北漠翻臉,似乎也不太可能吧?再者,除了你我,又有誰會猜到,是本王將你擄了來?」
特意地加重了那個擄字的語氣,無非就是要提醒李傾月,一旦這個消息散出去了,她的名聲盡毀,身為皇室公主,不會不明白這對於她來說,意味著什麼。
李傾月卻是輕輕地笑了,「湛王爺果然厲害!連這個都為本宮想到了。只是可惜了,本宮向來不是一個喜歡被人威脅的人。當年宮變,本宮都能活下來,湛王爺,你以為,這次小小的劫掠,本宮就會怕了?」
湛王隨著她的表情變化而略有些動容。
當年宮變,這位榮華公主也不過才十歲稚齡,在那個時候,能保全了自己,的確是不太容易。
更讓湛王心裡有些沒底的是,現在的這位榮華公主,表情也太過淡定了些。
「那如果,本王現在就直接要了你呢?一直以來,公主的表情都是淡淡的,寧靜的,說實話,本王還真想看看,除了這種讓人覺得枯燥無味的表情,你到底還會有什麼樣的表現?」
這等威脅人的話,怕是任何一名女子聽了,都會不由得顫上三分吧?
可惜了,他仍然沒有看到李傾月臉上的淡笑出現絲毫的裂痕。
「那不如,你試試?」
更意外地,他聽到了李傾月這樣的一句話。
這是在挑釁他的威嚴?還是說,她根本就不在乎這個?
湛王的心底又開始了那種煩燥不安的感覺,緊緊眉,「李傾月,本王不喜歡對女人動粗,所以,你也不必試著激怒本王。」
「不喜歡對女人動粗?那聽聞湛王爺手底下死的女人不下百人,難道這些都虛傳?」
湛王的眉宇擰地更深了一些,眼神卻是快速地從她身上移開,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是不敢與眼前的這個女子對視了。
為什麼?
心虛嗎?
還是說,他從根本上,是不願意讓這個女人覺得自己是一個骯髒且殘暴的人?
這似乎是有些說不通的。
李傾月對於湛王的表現,沒有深究的打算。更直白地說,她對這個男人沒有任何的興趣。
「李傾月,本王喜歡你。只要你乖乖地配合本王,一旦本王回到了北漠,自然是會好好地疼愛你。將來的湛王妃,也定然是非你莫屬。」
李傾月勾唇,一抹嘲笑浮現,「那二公主呢?她又算是什麼?」
湛王不以為意地笑笑,「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之人罷了。你放心,待她嫁過來,不出三個月,本王便會以她思念故土,水土不服等因由,讓她病逝的。如此,既不會損害了兩國的利益,不會讓你們蒼溟覺得沒有顏面,也不會影響到本王立你為妃,你當如何?」
「呵呵,湛王,你憑什麼以為,本宮就會願意做你的王妃?而且,還是一位繼王妃?」
李傾月眨眨眼,極其清澈的眼神里,流露出來的,卻是一種讓人很惱火很在意的嘲笑譏諷的神色。
湛王的心底冒火,在自己心愛的人眼中,自己分明就是一個極其不堪的存在。
饒是湛王的克制力再好,這個時候,也忍不住發飆了。
自小到大,哪個人敢用這樣的眼神來對自己?
這簡直就是對自己莫大的侮辱!
他承認他喜歡李傾月,可是這種喜歡,也不過是占有,是圈禁,而非愛!
幾乎就是不假思索地,一隻大手,直接就掐到了李傾月白晳如玉的脖頸之上。
李傾月絲毫不曾掙扎,只是笑眯眯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她真的很想知道,這個湛王,到底是不是會真的將她殺了。
不得不說,直到這個時候,李傾月還是不敢將自己的底牌掀出來,她更怕兩人一旦交手,對方會認出了她的另一個身分。
他們,曾經在皇宮交過手的。
看著李傾月的臉色越來越紅,眼睛中卻是毫無懼意,湛王不由得對這個女子又多了一分的欽佩。
多少人曾說過生不懼死的話,可是現在,他是真正的見識到了,什麼是臨危不亂,什麼是真正的笑對生死。
「好,不愧是嘉陽帝唯一的嫡女,本王佩服。」湛王慢慢地鬆開了手,看著她的臉色慢慢地恢復如常,細細地感覺著,她的呼吸,也在逐漸恢復。
聽到他提到了自己的父皇,李傾月的眼神微微發寒,「湛王爺認識我父皇?」
湛王的眸間迅速地划過了一道亮光,「本王曾有幸與嘉陽帝一同飲宴,只是當時本王年幼,不過,嘉陽帝的風采,本王至今難忘。」
「呵,王爺倒是好記性。」
對於她話中的諷刺,湛王就好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似乎是沉浸在了自己對往事的回憶之中。
「說實話,那個時候,我也沒有想到,他竟然就是蒼溟的皇。那樣儒雅、年輕的一位帝王。我見到他的時候,貌似你也不過是才剛出生。」
李傾月低頭,對此不置可否。
「你或許不相信,只不過是跟他簡單地說了幾句話之後,我就在想,如果這個人是我的父皇,那我是該有多幸運?」
李傾月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這也太誇張了吧?
不過是瞬間,李傾月的眼神便又恢復到了以往,看來,這位湛王還真是一個有心計,又超愛動腦子的,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能知道了,父皇是她的軟肋。
「王爺,您現在是不是可以考慮放我離開了?」
湛王的眼神這才猛地有了一下跳躍,「公主,看來,到了現在,你還沒有真正地明白自己的處境呢。」
「我以為王爺對我父皇有好感,所以,至少不會做出傷害他女兒的事情來。不過現在我明白了,有些事情也說不準,至少,王爺就不能以常人的眼光來看。」
湛王挑眉,「看來,公主對本王的成見很深呢。」
「不,本宮是對你壓根兒就沒有一丁點兒的好感。在本宮的眼裡,你連一個人渣都不及。明白?」
湛王怔了怔,看著李傾月那挑眉微笑的樣子,就好像處於被綁境地的人,壓根兒就不是她一樣。
這樣的作派,明明就是對他這個王爺極大的侮辱,可是他卻偏偏該死的喜歡這樣的她。
比起之前那麼多變著法兒的討好他,哄著他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
「女人,你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怎麼就不像是一個只有十六歲的姑娘呢?」
無意的一句話,卻讓李傾月的眉眼間增添了幾分的戾氣,雖然不重,仍然被湛王感覺到了。
「你?」
只是略皺著眉,有些狐疑地看著她。
李傾月身上的戾氣也不過是一瞬間消逝,來不及由得湛王仔細琢磨,就已經再也感覺不到了。
「王爺,我們遇到麻煩了。」
李傾月的唇角微微帶著笑,她就知道,湛王的手段再高明,也不可能躲得過顧白的眼睛。
那個男人,分明就不是人!
「怎麼回事?」湛王仔細地看著李傾月唇角的那抹笑,然後微微側頭。
「回王爺,前面停了一輛馬車,而且,屬下感覺到周圍還藏有極重的殺氣。」
李傾月垂眸,這是煉奴的聲音,看來,湛王這一次,是將他身邊所有的護衛都帶上了。
「殺氣?」
湛王離李傾月再近了一些,「是來救你的?」
李傾月沖他笑笑,這一次,似乎只是單純地笑,「你猜呢?」
湛王的眼睛微眯,身上的氣息,似乎是在逐漸發生著變化,「看來,一直以來,我都小看了你。想不到無所依的榮華公主,竟然還會有這麼強大的實力。」
「只怕讓你失望了。我敢肯定,他們不是我的人。我自己有幾斤幾兩,自己知道。」
湛王似乎是不信,不過也沒有再繼續追問,因為,他已經不可能再躲在這裡了。
馬車停了。
外面的動靜,很顯然,不是那麼友好。
「你們是什麼人?這是北漠湛王的車駕,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一道略帶些慵懶的聲音傳來,「我管你們是誰的車駕,既然是路過此地,那當然就得上繳稅銀。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旁邊一個有些尷尬的聲音道,「主子,是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對!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湛王略有些同情道:「看來,讓你失望了。」
李傾月則是揚揚眉,「那又如何?反正都是來阻止你的。」
「你就這麼確定,他們能攔得住本王?」
「試試看。」李傾月笑地越發燦爛了起來,「湛王名聲最響亮的一個,似乎不是武功如何地出神入畫呀?」
對於李傾月的嘲諷,湛王直接就選擇了無視。
而李傾月對於剛剛外面的那兩道聲音,不免有些疑惑,怎麼會是他們呢?
------題外話------
猜猜是誰來救李傾月了?
第一百章來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