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柔兒擺了擺頭,去外屋取了盞熱茶,細細的喝著。
屋內,原本在沉睡的軒兒,突然睜開眼睛,直直的看著屋頂,眼中儘是五歲孩童沒有的複雜。
等過了一會,蘇柔兒從外頭進來了,只見到床榻之上,睡眼惺忪的軒兒,這會眨巴著眼睛看著自己。
蘇柔兒只覺得心中一暖,旁的也是根本顧不上了,只是坐在軒兒身邊,摸著軒兒的臉頰。
因為裡頭的這些響動,外頭伺候的人這會也進來了,齊齊的進來伺候軒兒。
蘇柔兒往後退了一步,巧玉是今日病了,在房間中躺著,楊嬤嬤這又是去哪裡了?
距離上次周媽媽的事情也不過是幾天的光景,蘇柔兒心中著實是有些擔心,便在外頭找一找的。
楊嬤嬤的房間中沒有,青玉苑然後的院子中也沒有,蘇柔兒微微皺眉,倒是想要知道的。
之前周媽媽似乎說了,楊嬤嬤經常跟勞役庫的一個丫頭關係好。
那便是可能找那個丫頭去了,
這件事,蘇柔兒著實是有幾分好奇的。
那個丫頭是什麼人?
還有楊嬤嬤為什麼要護著她?
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蘇柔兒想了想,只覺得和自己有關係。
這般想,蘇柔兒便往勞役庫中去了。
若是去了,能夠再添一段記憶也是好的。
有一點,卻是蘇柔兒不明白的,就是她見著了晉王府中的一些人,就能斷斷續續的閃過一些片段。
但是蕭寒,她一直能見到這個人,卻是絲毫記不起兩個人之間發生的許多事情。
為什麼?
蘇柔兒想了很久都沒想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蘇柔兒問了一些人倒是真找到勞役庫,裡頭氣味有些不好聞,然後是一些坐在水池子邊上洗衣服的你女子。
年齡大小不一,但都蹲在一起洗著衣服,看著讓人心中荒涼。
能進來,還是蘇柔兒使了十兩銀子才進來的。
又走了一會,蘇柔兒果真是看分楊嬤嬤了,與一個女子坐在一旁洗著衣服,腳邊還依舊堆著許多。
再看那女子,這會正背對著蘇柔兒,也是沒看清面貌的。
「楊嬤嬤……」蘇柔兒喚了一聲,然後楊嬤嬤便抬頭了,看著面前的『雲韻』,只是微微一愣。
臉上的神情是變了又變,最後換上了一副不好意思的嘴臉,顫巍巍的站起來,「雲姑娘……您怎麼來了?」
楊嬤嬤心中最先擔心的便是,自己讓青玉苑蒙羞,但是茴香這裡也是不能不管。
茴香這會自然是感受到茴香心中的為難,也是忙忙起身,看著『雲韻』,有些手無舉措。
茴香也是從楊嬤嬤嘴中聽了一句兩句關於這雲姑娘的事情,一時之間有些手無舉措的,不知道如何。
蘇柔兒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眼睛從茴香看到楊嬤嬤身上,從楊嬤嬤又看到茴香,只覺得一句話都不說不出來。
她很熟悉,蘇柔兒在見到茴香第一眼的時候,腦海中便浮現出了『茴香』兩個字。
那些零散的記憶也湧現出來了。
在她的記憶中,茴香儘是嬌憨的,爽朗的,卻是沒有現在的小心翼翼。
頭髮散亂在腦後,侷促著雙手,勉強想將紅腫的手藏在袖子中,但是因為衣袖舊小,根本遮攔不住,整個人下意識的縮成一團。
因為這一年的波折,茴香眼中也沒有以前的嬌憨了,多了幾分小心翼翼,見『雲韻』打量著自己,便是侷促的摸著頭髮,將頭壓得更低了。
蘇柔兒這才不緊不慢的將視線從茴香身上收回來,而是對著楊嬤嬤開口:「我在院子中沒有找見楊嬤嬤,就來這裡了……」
至於旁的,蘇柔兒也沒有多說。
楊嬤嬤這會哪裡會多問,只是侷促的將茴香拉到自己身邊,「原來也是青玉苑的奴婢,是跟著蘇側妃一起從盧城過來的,但是後來……」
主子走了,青玉苑中的奴婢也是盡數都散了。
這話楊嬤嬤卻是不願意說,說了也是徒增傷感,但是蘇柔兒也是有些明白了。
原來在她身邊跟著的人,眼下都是這般模樣了……
蘇柔兒覺得心中無邊的苦澀,眼中也多了幾分傷感,「原來是這個情形。」
「你想回到青玉苑嗎?」蘇柔兒再抬眼的時候,眼中卻已經恢復到以往的清明了,只是看著茴香,將這話緩緩的說的出來。
蘇柔兒這話說的輕緩,卻是讓茴香心中一震。
回青玉苑?
如今主子都沒有下落,她哪裡能回去。
至於這個心思,茴香自然是日日存著,但是如今被人問了出來,茴香卻是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我……」她自然是想回去的,但這哪裡是她想便可以的事情。
楊嬤嬤在一旁看著,這些時日的相處,又哪裡不知道雲姑娘的心思,忍不住在一旁說了一句,「勞役庫的奴婢們都是入冊的,輕易是不能被帶走的。」
「茴香是王府內有身契的下人。」楊嬤嬤害怕雲姑娘不明白,又是補了一句。
就比如楊嬤嬤,原本是從皇宮內放出來的,自然是沒有身契這種東西的,才不會有那麼多的約束。
身契?
蘇柔兒微微皺眉,若是這樣,是不太好處理的。
「蘇姑娘,我知道您心地善良,念著我們這些奴婢的,但是茴香這裡著實是不好處理……」楊嬤嬤看著茴香在這裡受苦,心中哪裡不會難受,「奴婢想著等小世子在府中多待一些時日,再大一些,能在府中說上話了,再將茴香從這勞役庫救出來。」
這件事,必定是要主子開口的。
「我還能熬得住。」茴香忙忙補了一句,生怕自己給旁人帶來了麻煩。
蘇柔兒看著眼前的這般情形,心中也實在是沒有更好的法子的。
但是有一點,她卻是明白的。
就是茴香,必定是不能在這勞役庫多待的。
一個好好的丫頭,被這樣的地方摧殘,實在是讓她於心不忍。
「你再熬熬……」蘇柔兒輕輕的說了這一句,心中卻是記掛著這件事的。
總會有辦法的,她一時沒有想到,只要再花些心思,總是能想明白的。
「雲姑娘,眼下時辰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楊嬤嬤抬頭,看著時辰,也是不能多待了。
自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雲姑娘在這樣的地方還是不好多待的。
蘇柔兒點頭,便跟著楊嬤嬤離開這裡了。
茴香看著兩人離去,依舊坐在地
上洗著衣服,但是又似乎覺得哪裡不對勁,又是抬頭看了一眼楊嬤嬤與雲姑娘離開的方向。
雲姑娘的背影……怎麼看著這般像主子?
茴香這個想法一出來,只覺得自己是魔怔了,又很快的搖了搖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盡數壓下去,依舊是洗著衣服。
第二日的時候,晉王妃就回來了。
晉王府上下也是沒有什麼變化,晉王妃依舊是一日一日的在自己院子中照顧孩子,不輕易出來的,晉王自然是有政務處理,也是輕易見不著的。
至於青玉苑中,周媽媽倒是消停了幾日,但那心思卻是一點沒有變。
在晉王府一片寧靜的時候,京城中卻出大事了。
「昨日死的是誰?」蕭寒在書房內,倒是看著心情不錯,也是有興趣與顧遠崢下棋了,捏著一枚棋子,嘴邊甚至還有著絲絲笑意。
好像自己剛才問的,就跟喝茶吃飯一般平常。
顧遠崢輕輕的咳了一嗓子,雖然心中腹議,但這話卻是要回的,「前日,太子叫人上摺子將五皇子的一個近臣給罷黜了,今日太子府中一個門客便死了,頭顱掛在了太子房外。」
這做法,也著實是有些囂張了。
顧遠崢不知道如何評價,畢竟人家什麼蛛絲馬跡都沒有留下。
太子現在怕是十分憋屈,恨不得就這樣撕破臉皮,上門要個說法。
「還不夠大。」蕭寒聽著,一臉無趣的樣子,隨手捏了一把棋子放在手心把玩,似乎是在想著什麼。
還……還不夠大?
顧遠崢想了想,除了今日死的門客,就連朝中重臣都死了幾個,滿京城都鬧得風風雨雨,就連聖駕都驚動了,卻是在蕭寒嘴中得了這麼個不輕不重的評價。
「咳咳咳……」顧遠崢也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了,只是拉扯旁的閒話了。
「柴將軍的義女柴秀月,被安置到軍營中了。」這件事本來也不是大事,但是柴將軍生前一直跟著王爺,這義女柴秀月也著實是有些骨骼驚奇。
「今日一進去,就撂倒了三個壯漢,也是一身好蠻力。」雖然這樣的措辭放在一個女人身上有些不妥,但顧遠崢也當真是找不到合適的措辭了。
「柴秀月?」蕭寒狹長的眼睛在棋盤上打量了眼。
這個名字倒是聽著耳熟。
上一次聽這個人的名字,倒是在暗衛嘴中聽到的。
柴秀月與雲韻是前後腳進的京城,而且這兩人還是碰過面。
之後,柴秀月就進軍營中了,著實是有些巧合。
「先養著吧。」蕭寒隨口吩咐了一句。
等有個機會,倒是可以安排柴秀月與雲韻見一個面,場面定然是很精彩。
不知道為什麼,蕭寒每每看到雲韻,只覺得心中不舒暢。
但是是哪種不舒暢,卻是又說不上來。
顧遠崢倒是沒有想到蕭寒當真對這樣的女子感興趣,倒是心中有了幾分訝異。
看來,等一會回去,要給領頭的將領寫一封書信,可是要好好關照一下這個柴秀月。
就算沒有這個原因,顧遠崢也是很欣賞這樣……這樣彪悍的女子的。
京城之中,太子門客被割了腦袋掛在門前的事已經傳的沸沸揚揚的,除了朝野上下眾怒,在外頭也是傳的沸沸揚揚的,怎麼個說法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