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域掏出飯盒和油紙包，「舟舟，你先伺候奶奶吃飯，我把炕燒起來。」
「對對對，奶奶，咱先吃飯！」周舟往搪瓷盆里倒了點熱水，浸濕毛巾給奶奶擦臉擦手，然後把粥端給她喝兩口，再把包子餵給她。
老人房裡家當不多，熱水瓶還是周舟寄錢托洪戰軍幫忙買的，對外說是洪戰軍的。
洪戰軍是老革命，他的東西，周家人不敢順手牽羊。
關域撿起旁邊散落的碎煤，塞到炕洞裡生火，又把放在炕邊掉了瓷的痰盂端出去，找公共廁所倒掉裡面的五穀輪迴之物，再用雪水洗乾淨拿回來。
他動作麻利，周奶奶嘴裡塞著包子，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等她好不容易咽下口裡的食物，關域已經出去了，知道孫女已經結婚了，氣得她狠戳了孫女額頭一下，只能等關域進來後對他道：「孩子，快別忙了，你看你，剛和舟舟上門，就給我忙裡忙外。」
「沒事，奶奶，您是長輩，小的忙活不是應該的嘛？」冬天嚴寒，哪怕廁所就在院子當中，家家戶戶都會準備馬桶，省得半夜起來還得出來上廁所，容易凍著，所以陸父和喜寶房裡的馬桶向來都是他和陸天智、喜寶弟兄仨輪流來。
陸父對喜寶的教育十分嚴格，沒有因為他年紀小就讓他享受哥哥的照顧。
周奶奶心裡十分欣慰，吃完飯後，炕也暖和了，她叫關域坐在炕上，拉著他的手和周舟的手放在一起，「我這輩子別無所求，你們結婚了，以後就和和美美地過日子，相互扶持，相互包容，舟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別慣著她，該說還是得說。」
「奶奶，舟舟很好，遇到舟舟是我的幸運。」
關域毫不掩飾自己對周舟的喜歡，「奶奶，您現在一個人生活，吃穿都不方便，不如跟我們一起走吧。作為孫女孫女婿，也有給奶奶養老的責任。」
周奶奶和周舟頓時呆住了。
周奶奶是沒想到這個外孫女婿如此孝順，而周舟則是因為關域從來沒提過接奶奶的話。
關域笑了笑，「舟舟從小就是您撫養長大的，您是她唯一的親人，她在王樓大隊最惦記著您和洪爺爺，擔心您吃不飽穿不暖，放在跟前她不就不用擔心了？您這麼大年紀了，就是吃也吃不到一碗飯，我和舟舟完全供應得起。」
「我有兒有女，哪能讓孫女婿養老，外人不得笑話死。」
關域不以為然地道：「奶奶，您這話就不對了，現在是新社會，倡導新思想，誰說老人只能靠兒女養老？您看舟舟，您忍心讓舟舟在千里之外時時刻刻地擔心您嗎？舟舟，你跟奶奶說啊，咱們走的時候帶奶奶一起走。」
「阿域，你真的願意帶奶奶一起走？」周舟有些兒不敢置信。
因為糧食緊缺，很多人其實都不想給老人養老，就算老人有口糧供應，城裡的糧食得用錢買，鄉下的糧食得扣工分。
他們接走周奶奶，就等於白養一個不能幹活不能掙錢的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