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一個放羊的小子。沒想到還出息了，當軍官了。
那麼多人都死在了大老遠的歐羅巴，怎麼偏偏他活著回來了。」桑吉喝了一口馬奶酒，惡狠狠的啃了一口羊肉。
「大管事，他就算是再厲害，還不是咱們家的門戶奴隸。不管走到哪裡，都得聽您的。
我看他的褡褳裡面，可是有不少銀元的。那馬跑起來，嘩啦嘩啦的響。」
「嗯！聽那聲音，至少有好幾百。」
「我可聽說，好多人在歐羅巴都發了大財。難不成，這呼格吉日勒也發財了？」
「嗯，我也聽說了。遼軍的軍餉，一個月有二十塊銀元。」
手下人七嘴八舌的說這話，桑吉的腦袋裡面卻全是那一口袋銀元。
他們說的沒錯，那一口袋銀元少說也有一兩百塊。
草原上一隻羊才半塊銀元，就算是上等人家，能夠拿出三四十塊已經是鳳毛麟角。
自家主子，也不過就是能拿出兩三百塊銀元而已。
呼格吉日勒這個門戶奴隸，居然一下子發了。這讓高高在上的大管家桑吉非常不爽！
「大管事，我可聽說遼軍在歐羅巴打了大勝仗。可我沒聽說大帥要在歐羅巴撤軍！
而且……！
我聽說，大帥還在向歐羅巴增兵。怎麼這呼格吉日勒就回來了？」
「就是！
大管事，上次我看咱們頭人接待一個軍官都是十分客氣。那軍官肩膀上的牌牌，和呼格吉日勒一個模樣。
我可聽那人說了，為了肩膀上這塊牌牌，他可是當了十年兵。
怎麼這呼格吉日勒這才短短几年，就成了一槓三星了。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貓膩？」
「大管事，他不會是跑回來的吧。偷著跑回來的！」
桑吉聽著手下人的話，眼珠子開始轉了起來。
他們說的有道理啊！
遼軍的軍官可不是那麼好當的，為了能讓兒子當軍官，頭人已經花了好多心思，可還是沒能成行。
呼格吉日勒這才當了幾年兵，就成了上尉連長了？再說，遼軍的軍官可都是得軍官學校畢業的。
少爺就是念的保定軍官學校預科，聽說出來之後也不一定的軍官。
既然是這樣……，那……！
逃兵，銀元！
桑吉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過來，都過來！」桑吉對著手下人招招手，一群人開始滴滴咕咕起來。
呼格吉日勒趕走了桑吉，走進了自家那座已經破的不像樣子的蒙古包。
「阿哥，你回來了。」小妹烏朵瞪著大眼睛，閃亮亮的看著呼格吉日勒。
「小妹，是我回來了。」呼格吉日勒笑著張開了雙臂。
「哥……！」烏朵炮彈一樣衝進了呼格吉日勒的懷裡，肩膀不斷的抽動。
呼格吉日勒拍打著妹妹的後背，心裡滿是酸楚。
自己離家三年，不知道她們吃了多少苦楚。
「咳咳咳……！」羊皮毯子上，一個老婦人正擁著毯子看著這對兄妹。
「阿媽！」呼格吉日勒抱著妹妹，跪倒在地上。
「可不行！可不行啊！穿著軍裝是不能下跪的！快起來，快起來。」阿媽嚇了一跳，趕忙拉著呼格吉日勒起來。
「阿媽！跪別人不行，跪您和阿爹還是可以的。我們團長說了，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父母，不丟人。」
「好孩子啊！出息了，三年了，他們都說你死了。我……！」阿媽撫摸著呼格吉日勒的臉頰，臉上的淚水小溪一樣的流淌。
「我沒死，我活著！阿媽，您摸摸，您摸摸！」呼格吉日勒抓住阿媽的雙手，在自己臉上輕撫。
「哭什麼，哭什麼。長生天保佑，我們的兒子回來了，這是高興的事情有什麼可哭的。
格魯烏！快去殺一隻羊，再去弄些酒來。今天晚上，我們好好的喝一頓。」老爹笑吟吟的看著兒子回來，還吩咐小兒子去殺羊。
「哦，知道了阿爹。」格魯烏趕忙應了一聲，去羊圈裡面爪羊去了。
呼格吉日勒家很窮，只有十幾隻羊而已。
他家的牧場水草不是特別的好，羊也長的不怎麼肥。
每一個蒙古漢子，都是一個殺羊的好手。格魯烏也不例外！
拒絕了兩個馬弁的幫忙，獨自一人叼著一把尖刀，手起刀落便捅進了羊脖子裡面。
看到兒子在殺羊，阿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跨上馬走了。
烏朵膩在哥哥懷裡不出來，還是格魯烏進來說羊殺好了。阿媽才把她攆出去做手把羊肉！
「孩子，當軍官了？」阿媽用手撫摸著呼格吉日勒肩膀上的肩章。
「嗯！當軍官了， 我現在是蒙古人的連長。」呼格吉日勒自豪的點點頭。這個時候，他覺得槍林彈雨的日子過得真值。
「連長……！連長是多大的官兒啊，能管多少人。」阿媽笑著問道。
「連長，也就管著百十來人。我這個年紀當連長，算是不錯的了！」
呼格吉日勒沒有告訴阿媽，其實是因為跟他同樣資歷的人都死了，所以他才成了連長。
「哈哈！好，好！比你阿爹強。他這輩子到現在，也沒能管上一個人。
我兒子，能管一百多人了。」阿媽臉上還是笑，只是眼淚又開始流了。
「阿媽，您身子骨不好，不要哭了。」烏朵走進來，看了哥哥一眼勸道。
「你哥哥回來了，還當了連長，這是高興的眼淚。」
「阿爹去弄酒了！
哥，我聽說遼軍很厲害。別人再不敢欺負我了吧！」
「呵呵！放心，有哥哥在沒人能把你怎麼樣。」聽到烏朵這麼問，呼格吉日勒獰笑一聲。
這幾年槍林彈雨見慣了死人，身上的殺氣放出來，當真有些駭人。
「就知道阿哥厲害！」
「這次回來不走了？」阿媽好險忽然間想起來什麼似的，看著呼格吉日勒問道。
「上面給了兩個月的假期，我能在家裡待一個多月。」
「啊！阿哥，那你走了怎麼辦？我還不是要被頭人家裡搶了去當丫頭！阿哥，不要走嘛。」烏朵一聽，立刻開始緊張起來。
「小烏朵，你怕個什麼。阿哥現在是遼軍，那你就是遼軍家屬。
若是管家敢亂來的話，格日圖大汗不會饒過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