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贏家

    黃昏城·內城，大書庫內。

    這裡雖被稱為大書庫，但存藏古籍的數量不算多，連靈魂大書庫的千萬分之一都沒有，並非烈陽星沒底蘊，是在第一紀元末期時，吞噬深淵之龍·古茲，衝破了烈陽星的重重防護結界，在烈陽城上空，對著城內噴吐龍焰。

    以古龍陣營和太陽陣營的仇怨，當然是怎麼讓對方更疼，怎麼破壞，焚盡中心城區的王宮固然痛快，但用不了太久，太陽神族就能讓依附他們的族群，建立出更高大宏偉的王宮，反倒是王城大書庫，這裡留存著很多稀世書籍，並且這類書籍九成九都獨一無二。

    吞噬深淵之龍·古茲連深淵能量都吞噬，它還能保持一定理智，已是奇蹟，自然不在乎燃盡王城大書庫，會對第一紀元文明造成怎樣的傷害，加之第一紀元末期，是太陽與古龍陣營拼殺到最兇狠的時候。

    結局是，吞噬深淵之龍·古茲被趕回的太陽王所斬殺，但王城大書庫化為灰燼，以及五分之一的王城建築化為廢墟。

    胡桃木所制的高大書架聳立，上面有著歲月的包漿，讓木紋有種時間美感，陳列在書架上的古籍，此時拿起後嗅，還能聞到淡淡的焦糊味。

    位於最里側的高大書架旁，一個小圓木桌上擺著燭台，後半夜的黑暗，被這昏黃的燭火驅退幾分，一道身形佝僂，骨瘦如柴的老人，站在燭火邊緣的書架前，蒼老的手拿下一本古籍，那如同樹皮般的皮膚，仿佛比這古籍更加古老。

    這身著灰色長衣的衰弱老人，竟是大書庫陣營的領袖級人物，無眼賢者，他不僅眼洞內漆黑一片，因灰色長衣敞著衣襟，能看到他枯乾到呈現肋骨分布的胸膛，再往下，是空蕩蕩的腹部，如同被野獸掏開的腹部內，一片黑暗，仿佛就是這黑暗，才讓此等老怪物還繼續活著。

    位於幾米外，蘇曉坐在晶體座椅上，拿著本藥劑學的古籍品讀，他在與老怪物見面後，發現對方不是長生種，甚至不是太陽神族，而是人族。

    越是如此，越凸顯老怪物的強大，放眼整個太陽陣營，老怪物肯定不是最強的，但他是最能活的。

    讓人不解的一點也在這，蘇曉剛來黃昏城時，始終防範這從第一紀元活到現在的老怪物，可後續的事態發展，他發現老怪物是最無欲無求的那個，和爭權奪利的奧古斯與黑伯莎，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就讓人疑惑，老怪物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以及，他不惜承受深淵侵蝕之苦痛，熬到第三紀元，到底為了什麼？

    要知道，倘若老怪物想成為黃昏城的掌控者，別說是現在的烈陽君王·艾什洛特，就算是艾什洛特的爺爺輩們，也不是這老怪物的對手。

    這一切結合，老怪物給人的感覺已不是圖謀什麼，更像是在等待著什麼，此等情況下，與這老怪物合作，是當前最好的選擇，無論怎麼說，蘇曉都是外來者，不與一方本土勢力合作，那些看他不爽很久的黃昏城權貴們，會一擁而上。

    殺光這些黃昏城權貴不難，問題是後續就不能正大光明的進黃昏城。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我們一伙人誤入那黑暗之地，只有我們三個活著走出來，相比他們兩人，我在後世留下的痕跡不值一提。」

    老怪物·無眼賢者開口。

    「」

    蘇曉狐疑的看向正擦拭古籍封皮的老怪物，他來此後，並未挑明目的。

    「嗯？你剛才不是問，我們三個當初的事嗎？難道是我記錯了？你剛才問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說。」

    「不可能，年輕人說謊可不是好習慣。」

    老怪物將擦拭好的古籍放回原位，然後拿下方才擦好的一本，重新擦了起來。

    蘇曉見過不少演技爆棚的老陰嗶，能演到老怪物這程度的，聞所未聞，外加對方也沒必要在這種情況下，演這一出，如此推測，那這位大書庫的掌控者，似乎有些老年痴呆導致的記憶力減退。

    「滅法者，你剛才說，你叫什麼來著？」

    「白夜。」

    「哦，白夜。」

    老怪物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放回擦好的古籍，拿起方才擦過的第二本，仔細擦拭，從附近幾本古籍的磨損程度來看，老怪物是專門禍害它們幾個啊，屬於循環式的遺忘。

    「不用擔心，很重要的事，我還是記得的，比如你是昨天才來的烈陽星。」

    「」

    「看來我記錯了，對待老年人，你應該多一些寬容，更何況我是活了」

    說到這，老怪物忽然卡住，他好似在沉思，自己活了多少年，見此，蘇曉目光凝重幾分，就對方現在的記憶情況，真要是回憶起來活了多少年，搞不好都得累的沉眠過去。

    「兩個半紀元。」

    聽到蘇曉的提醒，老怪物面露狐疑，問道：「我已經活了這麼久嗎？真可怕，那我豈不是成了不死的老怪物，不過我是怎麼活這麼久的？好像吃掉了…黑暗？」

    老怪物眯起幾分沒有眼球的漆黑眼睛，隨後失望的搖了搖頭，接著問道：「那個」

    「白夜。」

    「哦，白夜，你這次來是做什麼？」

    「我需要「先知啟迪」，你開個價。」

    「嗯，我想想這本古籍放在哪，好像在我的書架上？跟我來。」

    老怪物招了下手，不知為何，蘇曉隱隱感覺，老怪物絕不應該這麼慈藹和善，對方有這種態度，無非以下原因。

    1.蘇曉自身的魅力屬性，所衍生出的交涉效果。

    咳～，最先排除這點。

    2.自己之前的一些行為，得到了老怪物的好感。

    這也不怎麼靠譜，當初來黃昏城，感知到大書庫方向這位吞噬深淵之黑暗，才殘喘到第三紀元的老怪物，他保持著警惕與觀望，雖說沒有交惡的態度，但也不至於讓對方如此慈藹和善。

    3.自己滅法者的身份，終於在交涉方面，有了正面反饋。

    想到這點，蘇曉立即回想起格林·吉莉安，因為對方躺槍的事，沒少發生，眼下這次，終於因滅法陣營，有了正面的交涉反饋。

    十多分鐘後，大書庫下層，老怪物的書房內，他在書架上摸索了片刻，取下本古籍。

    「這本「先知啟迪」，是我在是我在哪弄到的？」

    老怪物思索片刻，沒想起來，索性就不去想這無關緊要的事，想來也是，從第一紀元到現在，他如果把全部瑣事都記住，無論他的精神體有多強，也會因記憶混亂而癲狂。

    「你要把這古籍給誰？」

    「曦光城，城主。」

    「哦，是那個小兔崽子，他成立曦光城有幾年了，也不知道發展的怎麼樣。」

    「夏爾因。」

    「嗯？這名字，有點耳熟，讓我想想哦～，曦光城已經建立這麼多年了嗎，好像還換了好幾代城主。」

    「這本古籍，我要付出什麼價碼。」

    「很高的價碼，你現在還付不出，等你有資格時，我會去收，我想，這個時間已經不遠了，到時我們一同見證。」

    老怪物將「先知啟迪」，放在蘇曉身旁的木桌上，他在木桌旁落座後，低嘆一聲，說道：「我這老東西，已經嘗不出食物的味道，只有自然元素醞釀的美酒，才能讓我這半死不活的老怪物，品嘗出些滋味。」

    說到最後，老怪物還嘆了口氣。

    「」

    蘇曉拿出元素佳釀，隔著木桌的老怪物，很自然的從櫃架上，拿下兩個酒杯，看來他的老年痴呆是間歇性發作，此時的老怪物就比較清醒。

    衣袍寬鬆，敞著衣襟瘦骨嶙峋的老怪物，動作有幾分灑脫的起杯飲酒，因這是星辰巨樹·大酒桶內最下層的酒液，味道更醇厚的同時，也有辛辣感，老怪物吐出酒氣的同時，渾濁的瞳孔都清晰幾分。

    「你的下一個對手，是修女吧。」

    「」

    「看來的確是，放棄吧，這是陷阱。」

    「陷阱？」

    「你應該發現了，只有黃昏城，才能長時間沐浴在陽光下，距離這裡越遠，陽光越暗淡，到了最南部的聖心城，或是最北部的噩夢之地，天空一片昏暗。」

    老怪物說到這，拿起酒盅大小的陶杯，杯中美酒一飲而盡，這讓他終於有了幾分還活著的感覺，他繼續說道：

    「靈魂學院的靈冕城，諸神教的聖心城，都在南部那昏暗之地，直接向黃昏城開戰，爭奪這每天白晝沐浴在陽光下的大地，他們還不敢，但繼續下去，又不甘心，所以」

    「成王之路。」

    「對，當初太陽神族們擁有的32顆「太陽源石」，現在分散在各地，被多名強大者擁有，以收回「太陽源石」為名義的成王試煉，是最好的理由，既讓黃昏城無法拒絕，也能伺機而動。」

    老怪物道出「成王之路」所蘊含的秘密，簡單而言，這就是靈魂學院與聖心城，向黃昏城發起的一次試探，三方各派出一隊人，奪回一顆顆「太陽源石」，倘若黃昏城在此期間顯出半分疲軟，靈魂學院與聖心城會一擁而上。

    如果說黃昏城是一隻垂垂老矣的雄獅，那靈魂學院與聖心城就是鱷群與鬣狗，這老雄獅還有多大能耐，鱷群與鬣狗都摸不透，雙方都不想成為彼此的炮灰。

    這也是為何，蘇曉隊、神父隊、大聰明隊，這三隊外來者，能代表黃昏城、靈魂學院、諸神教，出戰這次的成王之路，既是因為，三方之前的幾隊，都被野獸神靈、巨樹王、渴血野獸給捶到全滅，也因為，三方的目的，其實都不是完成成王之路。

    讓三方沒想到的是，應付般同意的這三隊，竟一隊比一隊猛，事到如今，三隊都已各戰勝三位強敵，即將挑戰各自小隊的第四位強敵。

    尤其是諸神教那邊，在搞清楚神父、白金使徒、深淵大主教的來歷後，當即就不玩了，這件事的後續，他們不參與，這隨便選出的三隊，屬實讓人頭皮發麻。

    其中有人形古神，悄無聲息吞噬命運的命運系，黑暗神教的最高梯隊存在深淵大主教，在奧術永恆星引爆兩發太陽聖劍的滅法之影，剛從深淵淺層爬出來的黑魔，轉生沒多久的星界吞噬者。

    在諸神教的高層們以大代價查出這些後，幾位高層人都麻了，次日就表示，後續的成王之路，和他們沒關係，他們把這次成王之路的參與資格，徹底交給神父隊的三人。

    靈魂學院那邊發現這等情況後，也開始調查，怎奈這邊沒有太強的占卜師，就從諸神教那邊，高價拿到了相關情報。

    在察覺到三隊這噩夢般的陣容後，靈魂學院那邊的態度簡單明了，再見。

    黃昏城這邊一看是這等情況，準備順勢停止這成王之路試煉，無論是舊貴族，還是新晉權貴們，本身就不想讓黃昏城參與這次試煉，若非直接與諸神教、靈魂學院翻臉的代價太高，他們早就撕破臉皮。

    面對這等情況，蘇曉當然不會同意，他都對付到第四位強敵了，黃昏城說結束就想結束？加之他的主線任務，就是這次的王之試煉，當然不會中途放棄，這也是為何，今晚舊貴族和新晉權貴們，願意暫時聯手，對付蘇曉。

    然而，舊貴族和新晉權貴們所挖的坑，並不在這，而是蘇曉要對付的第四位強敵，修女。

    「我剛才說到哪了？」

    老怪物的雙眼又變得渾濁，見此，蘇曉起身告辭，在他走後，老怪物看著搖曳的燭火，有些出神。

    「是啊，現在早就不是，我們三個的時代了，我們的太陽，快要落山了。」

    老怪物言罷，搖曳的燭火熄滅，他逐漸在黑暗中沉寂。

    蘇曉走出大書庫正門，清晨的初陽在城牆頂部映照。

    「喂，別假裝沒看到我。」

    一身黑裙的德洛娜出聲，她坐在領主列車的車頂，晃動著小腿。

    「我老哥說，讓我召喚出這個接你離開黃昏城，還說現在這裡很危險。」

    德洛娜一邊吃著酷似包子的美食，一邊含糊不清的說話，這就是德洛娜的性格，自從離開暗月噩夢，並和阿耶莎共用一個身體後，德洛娜有多開心，阿耶莎就有多鬱悶。

    之前兩人的關係，屬於雖不敵對，但也互看不順眼，所以長時間有身體控制權的德洛娜，經常起壞主意，例如去餐廳吃飯，故意找服務員要些辣椒，強忍辣味一頓嚼後，趁阿耶莎的意識不注意，忽然把身體控制權給她。

    正享受黑暗中靜謐的阿耶莎，忽然來到嘈雜的餐廳，並且還是滿嘴辣椒，情況可想而知。

    更讓阿耶莎心情陰沉的是，這種事，德洛娜樂此不疲，到最後，阿耶莎乾脆自行封禁在意識空間內，這可把德洛娜難受壞了，剛開始和阿耶莎共用一個身體，她心中難免有幾分排斥，可真當對方完全不理她，近乎放棄這身體控制權後，沒多久，她就有些想阿耶莎了。

    眼下的德洛娜，就是處於很想阿耶莎，但又見不到阿耶莎的心情暴躁中。

    「白夜，我怎麼才能見到阿耶莎，她不理我了啊～！」

    德洛娜向後躺下，躺在列車頂。

    「換我也不理你，要是其他人，敢這麼禍害阿耶莎，早就被她咒殺，她可是黑暗溫床的化身。」

    蘇曉肩膀上的巴哈開口，聽巴哈這麼說，躺在列車頂的德洛娜忽然坐起身，她故意一隻眼睛大，一隻眼睛小的看著巴哈，心中各種壞主意叢生。

    巴哈的表情抽搐了下，它闖蕩這麼多世界，只被兩個人整不會過，第一個是究極綠茶·水晶姬，第二個就是黑裙德洛娜，難以想像，暗月噩夢那些噩夢生物，這麼多年被這小姑奶奶禍害的有多慘。

    「阿耶莎，阿耶莎！我錯了呀，別不理我嘛，從血緣上算，我是你親妹妹，你就這樣對待自己妹妹嗎。」

    說到這，德洛娜眼中淚水朦朧，然而，意識空間黑暗中的阿耶莎並沒理她，只不過那稍有翹起的唇角，代表她並不反感德洛娜，可在下一秒，她感知到德洛娜揣在兜里那隻白皙小手中的一把辣椒後，她氣的雙眼都更漆黑。

    「嘁～，姐姐學聰明了，白夜，我們還不走嗎？」

    德洛娜開口，她敢和其他人耍無賴，卻不敢對蘇曉放肆，蘇曉可沒少吞噬魔靈能量，魔靈能量從哪來的？答案是由刃之魔靈，轉化「不死不滅·深淵滋生物本源」，黑暗溫床，就是最強大的幾種深淵滋生之一。

    「」

    蘇曉沒說話，他當然不用離開黃昏城，並還要到「內城區」去往「中心城區」的唯一入口，寂靜古殿。

    此刻，後城區，銀椰莊園。

    這是內城區幾個最大莊園之一，作為新晉權貴領袖的宅邸，奢華程度無需多言，只不過，今天銀椰莊園內的氣氛格外凝重，昨晚圍殺蘇曉的陣容，此時至少有半數，都駐守在莊園內。

    宅邸三樓的餐廳內，早餐不算豐盛但精緻，可惜黑伯莎沒半點胃口，昨晚的圍殺等同撕破臉皮，她確定，那滅法者的報復很快要來了，在黑伯莎看來，對於一名趕去挑戰野獸神靈、高塔騎士長、偽王的滅法者而言，暗殺是最快速，也最容易達成的報復手段。

    等了一晚上，預想中的暗殺沒來，反倒是老貴族·奧古斯去往中心城區進獻了【烈陽大劍】，作為回報，這老狐狸即將帶著君主聖徽，重返內城區，這意味著，後續和舊貴族陣營的交鋒中，以黑伯莎為首的新晉權貴們，將會被壓著打，近乎毫無還手的餘地。

    想到這點，黑伯莎的心情糟糕到極點，餐桌旁，她單手輕揉額頭，思考著後續的對策，就在這時，她的心腹手下，嘭的一聲撞門沖入餐廳，氣喘吁吁的要開口說什麼。

    「別慌張，我們已經考慮過最壞的結果。」

    黑伯莎已初見皺紋的臉上，難免有幾分落寞，和那老狐狸的交鋒，最終還是敗了，至於到黃昏城沒多久的滅法者，一個外來者而已，哪怕有實力，但礙於麾下勢力有限，短時間內搞不出來什麼計劃。

    「大人，好消息啊，奧古斯那老狐狸被一名暗殺者給宰了！君主聖徽也遺失，我確認過消息，千真萬確！」

    心腹臉上是無法抑制的笑容，聽到這話，黑伯莎眼中閃過狐疑，她的第一想法是，那老東西是假死，可轉念一想，這可能不大。

    心中的喜悅沒有湧出，一個想法出現，奧古斯這老狐狸死了，並且所得的君主聖徽還遺失，舊貴族們該怎麼辦？這簡直是從天堂直接掉到地獄，舊貴族們會因此瘋狂到歇斯底里。

    「庫庫林·白夜，你這」

    黑伯莎的面色難看到極點，她沉思片刻後，丟下餐巾起身，對一旁的心腹說道：「立刻安排我出城，去曦光城。」

    「遵命，大人，中午之前，保證您」

    「立刻！半刻鐘內，我要離開黃昏城。」

    「是是。」

    心腹趕快連連低頭，黑伯莎嘆了口氣，抬步向餐廳外走去。

    噗嗤～！

    染血的刀尖刺穿黑伯莎的胸口，她向前踉蹌了半步，低頭看著血跡逐漸滑落，變得雪亮冰冷的刀尖，眼中首次有幾分不敢置信，哪怕是方才聽到奧古斯身死，她也沒如此錯愕。

    「奧古斯大人交代我，代他和您道別，永別了。」

    心腹抽出貫穿心臟的短刀，這導致黑伯莎噗通一聲倒地，蔓延開的血泊中，她盯著自己的心腹，至死都感到不可置信，這跟隨了她幾十年的心腹，居然是奧古斯的手下。

    與此同時，內城區·城南，一個地下實驗室內，刻滿術式的金屬池內，一名30歲出頭的男人，從略有粘稠的半透明液質內起身，連接在他身上的一根根生物導管脫離，男人這身體首次用肺呼吸，難免顯得生疏，呼吸聲也略帶雜音，但很快，他就感受到這具年輕、強壯的身軀，是多麼讓人心情舒暢。

    這具身體的模樣，赫然是奧古斯的長子，奧古斯奪舍自己親兒子？當然不是，多年前，奧古斯的長子已被仇家伏殺，這件事被奧古斯隱藏，同時也有了個計劃，他需要一個全新的身份，能同時統領舊貴族與新晉權貴們的身份。

    也因此，奧古斯雖猜到幾分蘇曉的陽謀，卻選擇不用替身，本體上場，眼下看來，他將會成為這次暗殺中的最大贏家，他現在有著30歲的身體與精力，幾百歲的城府，外加知曉九成以上舊貴族與新晉權貴的軟肋和不可告人之謎。

    「庫庫林·白夜，多謝你讓我有了這種天賜良機，作為回報，你還是去死吧，你不死，我不安。」

    奧古斯自言自語般開口，他再度深吸了口氣，新身體的美好感受，讓他臉上不禁浮現笑意，他披上長袍，剛走出金屬池，就看到一道身影靠站在幾米外的玻璃柱旁，此人一身灰白色羽衣，戴著骨質面具，面具上有著鮮紅的勾勒紋線。

    「白夜出價多少，我出百倍。」

    奧古斯近乎咬牙切齒的開口，可在下一瞬間，他全身無法動彈分毫。

    噠、噠、噠

    梟一步步走來，到了奧古斯前方，薄如蟬翼的短刀，乾脆利落抹過奧古斯的喉頸，刀不染血，梟一步步向地下實驗室外走去，當地下實驗室的出口大門重新落下，奧古斯脖頸處才噴濺出巨量的鮮血，奧古斯隨即倒地。

    至死奧古斯都不明白，對方是怎麼追蹤到他，為了這次轉生，他連曾經的魂體都拋棄，是通過事先抽取本源靈魂能量，匯聚成靈魂之種的方法，在新身軀內重塑魂體，這耗盡他作為舊貴族領袖，累積了幾百年的財富，才在有很大缺陷的情況下勉強達成。

    內城區，最里側區域。

    方才發生在此地的混戰，讓周邊區域一片狼藉，老貴族·奧古斯就是在這條主街上遭到暗殺。

    按理說，這片區域應該被嚴密封鎖，不過在奧古斯與黑伯莎同時出事的情況下，內城區的高層們，已開始彼此對峙，氣氛緊張到極點，不過舊貴族與新晉權貴們都很克制，雙方還驚奇的發現，雖說彼此都痛失領袖級人物，但又重新達成了奇妙的平衡。

    街道兩側的建築越發陳舊，蘇曉抵達內城區最深處時，一面高牆擋在前方，這高牆有幾百米高，倘若想通過飛行進入其中，必定會被烈陽炙烤成灰燼。

    一座古舊但恢弘的大殿，是作為進入這高牆的唯一入口，這正是寂靜古殿。

    對開的金屬巨門擋住去路，不知為何，門前沒守衛。

    蘇曉雙手各推上一扇金屬巨門，伴隨著咔噠噠開門聲，寂靜古殿的景象映入眼帘，殿內很安靜，可如果仔細聽，空氣中仿佛有呢喃的囈語聲，殿內遍布漆黑的鎖鏈，這些鎖鏈越向中心匯聚，變得越細，而在中心處，是一道全身纏束著黑色鎖鏈的身影，正位於半空中幾米處。

    當蘇曉一隻腳踏入到寂靜古殿內，殿內所有鎖鏈都變得熾紅，開始化為鐵水散落在地，那道被鎖鏈束縛的身影，平穩落下，她睜開雙眼，目光平靜的看著來此的滅法者。

    修女，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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