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4節 降星者泡泡

    不得不說，艾德華的運氣還挺不錯的。

    恰好碰到了多族例行聚會。

    因為來的外族人太多了，晶目族守衛對於本族人的檢查卻是小了很多，甚至只是看了艾德華一眼，就放他進入了水晶城。

    艾德華不費吹灰之力就混了進來，甚至，混到了最核心的環形堡，也沒人發現他的身體是希露妲。

    後來，艾德華來到了皮魯修占據的樓層。

    當他看到了門可羅雀的染齒店時，他的心中一動。

    染齒，雖然是皮魯修的傳統，但如果深究起來，也可以算作美妝的一部分。而艾德華最擅長的就是美妝，染齒、染髮，反正都是染，完全可以合在一起嘛。

    於是，艾德華找到了染齒店的老闆，提出了合作意向。

    「再然後，就是你們來找上我了」

    艾德華將自己的所有經歷全都說了出來，其中應該有一些隱瞞。——譬如，他如何在茫茫的白日鏡域裡，快速的橫渡虛空的。

    但這些都是小事，無關緊要的小細節。

    起碼從流程與行為邏輯上來看，艾德華的表達是完整且自洽的。

    格萊普尼爾也相信他在這方面不會撒謊。

    回到正題，聽完艾德華的講述後，眾人的關注點其實都不太一樣。

    安格爾最關注的是：「你占據希露妲的身體後，才判斷出外界是鏡中鬼蜮？」

    艾德華不明白安格爾想表達什麼意思，單純就安格爾的問話來說，他點點頭：「是的。」

    安格爾卻是摩挲著下巴，低聲沉吟道：「你還記得，當初你是怎麼進入儀世界的嗎？」

    艾德華：「我之前說過啊，被一個叫羅南的巫師扔進去的。」

    安格爾：「我的意思是，你還記得你是從哪裡進入儀世界的嗎？」

    艾德華搖搖頭：「不知道。我當初是被羅南強行擄走的，在接下來的兩天裡，羅南都在不斷的穿越空時距，最後把我帶到了一個漆黑的房間裡我是在那個房間裡把我送進儀世界的。」

    「也就是說，你也不知道最後進入儀世界的坐標在哪裡？」

    艾德華點點頭，他雖然是一名正式巫師，但並沒有進行過虛空的長途旅行，對虛空坐標更是沒有概念。彼時，羅南一路火花帶閃電，不斷的打開空間之門，一直在穿梭，他完全是懵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安格爾：「會不會，羅南將你帶到了鏡域？」

    艾德華立刻搖搖頭：「不，絕對不是鏡域。我雖然對虛空坐標沒有概念，但物質界和鏡域，我還是分得清的。」

    「羅南最後帶我去的那個小黑屋，肯定是在物質界，那裡沒有一點鏡域的味道。」

    艾德華的回答，讓安格爾有些意外。

    他之所以如此執著艾德華進入儀世界的地點，是因為艾德華是從鏡蜮里出來的。

    如果艾德華是從鏡域裡進入儀世界，出來以後也是鏡域，這其實沒什麼大不了。

    但艾德華是從物質界進入儀世界，而他出來的位置，卻是鏡中鬼蜮。

    這就很驚奇了。

    這個「儀世界」，難道可以橫跨物質界與鏡域嗎？那它豈不是也可以稱之為特殊世界？

    安格爾將自己的疑惑，在心靈系帶里說了出來。

    拉普拉斯沉吟道：「特殊世界與普通世界並不衝突，它與普通世界的關係，更像是覆蓋與被覆蓋。一般來說，特殊世界可以覆蓋幾乎所有有智生靈存在的世界。」

    無論是夢界、星靈界、魘界還是鏡域，這些被廣泛定義為特殊世界的界域，和普通世界都是覆蓋關係。

    也正因此，想要最快速的從一個世界去往另一個世界，那麼肯定是首選特殊世界作為中轉媒介。

    「儀世界能讓艾德華從物質界，轉到鏡域這的確很像是特殊世界能做的。」拉普拉斯：「但，艾德華是從鏡面窗口轉到鏡域的，這更像是藉助了某種特殊媒介。而不是因為『覆蓋』原因，而進入的鏡域。」

    「所以，很難判斷出儀世界是否為特殊世界。」

    拉普拉斯頓了頓：「如果讓我說的話，我認為儀世界大概率不是特殊世界。」

    特殊世界的名頭基本都很大，畢竟特殊世界會覆蓋了無垠位面，若沒有點名頭怎麼可能？

    而儀世界，拉普拉斯從未聽說過它的名字。

    「還有一點很重要，羅南抓艾德華去儀世界，是因為他覺得儀世界需要艾德華這樣的美妝師。這意味著，在艾德華進入儀世界前，儀世界是沒有美妝師概念的。」

    「一個完整的特殊世界，包容了各種種族、各種文明、以及各行各業。絕對不可能從外界去引流人才，進入特殊世界。」

    拉普拉斯說到這時，看了安格爾一眼，然後開啟心靈系帶的單獨私聊：「其實羅南的這種抓人才的行為，你不覺得和你很像嗎？」

    雖然不知道拉普拉斯為何要選擇私聊，但他猜測，應該是心靈系帶里還有一個「外人」范管家的緣故。

    安格爾指了指自己：「我？」

    拉普拉斯點點頭：「準確的說，是和夢之晶原很像。一個剛開闢，完全荒蕪的世界，需要各種權能去修飾，需要各種人才去構築」

    也只有這個時期，才會從外界引流人才。

    安格爾仔細一想，好像還真的有一點像：「這麼說來，儀世界其實也是一個人為開闢的世界，而且還是初生不久正在建立的世界？」

    拉普拉斯搖搖頭：「不知道，沒有接觸過儀世界，一切都是猜測。」

    安格爾也明白，想要搞清楚儀世界的真相，只有親身接觸。但想要接觸儀世界，沒有羅南那種直接甩人進去，就只能通過靈魂交換，走騎士古堡的路線這風險有點太大了。

    安格爾想了想，還是暫時先放下探究儀世界的念頭。

    他抬頭看向艾德華：「話說回來，你似乎對鏡域很了解？」

    艾德華從鏡面窗口一離開，立刻就判斷出外面是鏡域，這可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

    艾德華撓撓鬢髮：「我雖然以前沒有來過鏡域，但我見過鏡域生靈，我以前還接觸過鏡域生靈的毛髮。」

    艾德華出生在洛倫比爾。洛倫比爾表面是南域最大的超凡生物交流地，但隱藏在這個名頭下面的，卻是南域最大的奴隸交易市場。

    來自各個世界的奴隸，都匯聚在洛倫比爾。

    其中，也不乏鏡域的生靈。

    至於鏡域生靈為何會離開鏡域，來到物質界？其實，大多是身不由己。

    就像是物質界的生靈，偶爾也會進入鏡域；同樣的，鏡域的生靈也會因為不小心，進入到物質界。

    進入到物質界的鏡域生靈，一旦被抓獲，就有可能淪為交易的奴隸。

    艾德華在洛倫比爾生活的時候，就見過不止一隻鏡域生靈，還接觸過這種異世界的生物。從它們口中，艾德華也了解了不少鏡域的情報，對鏡域氣息也很熟悉。

    這也是他為何，一離開鏡面窗口，通過鏡鬼潮便判斷出身處幽暗鏡域的原因。

    安格爾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解釋，沒有再詢問。

    相比起安格爾對儀世界的興意，格萊普尼爾對儀世界卻是興趣缺缺，她反而對艾德華所製造的各種假髮感興趣。

    倒不是說格萊普尼爾「老來俏」，而是艾德華剛才在提到「虛空蛀蟲假髮」時，讓她想到了此前在拜柏染齒店的展示區，看到的那頂沾染星空之力的假髮。

    按照艾德華之前的講述，他能夠將生物的毛髮發揮出特有的功效。

    而那頂有星空之力的假髮，如無意外，肯定也是來自擁有星空之力的生物。

    會是艾德華之前提到過的星光水母嗎？

    格萊普尼爾遲疑了片刻，還是將心中的疑問，提了出來。

    艾德華聽到格萊普尼爾的詢問，表面上很平靜，但內心卻是有些雀躍。果然，格萊普尼爾作為占星術士，肯定會對星空之力感興趣。

    只要對星空之力感興趣，那就會注意到泡泡。

    想到這，艾德華輕輕點點頭：「沒錯，那頂沾染星空之力的假髮，源自於泡泡的觸手。本來是給泡泡定製的假髮，但因為突然來的靈轉儀式，我都沒來得及交給泡泡」

    艾德華聲音輕微，低下頭，似乎很感愧疚。

    格萊普尼爾：「你對這個泡泡有了解嗎？」

    艾德華輕輕點頭：「我在騎士古堡待了很久很久，或許有幾十年？或者幾百年？這麼長的時間，足以讓我了解騎士古堡里的每個人，也包括泡泡。」

    「泡泡雖然在騎士古堡里扮演的是一位有些驕縱的大小姐，但實際上它的性格，非常的溫和。」

    艾德華提到泡泡時，不僅聲音變得輕柔，就連眼神中也少了幾分鋒芒，多了點溫柔。

    若非艾德華之前提到過，泡泡是只水母，而且還是雄性；估摸著，會以為艾德華在提自己的小情人。

    艾德華講述了古堡期間，和泡泡的一些往事。

    泡泡所住的地方，就在艾德華的隔壁，所以他們經常會隔著牆壁，或者隔著門聊天。

    因為礙於秘地的角色扮演規則，泡泡不能說那些不符合角色人設的話，所以每次它和艾德華說起自己的事情時，總會加一個開頭：「我之前看過一本童話書，書里的主角是只水母，他」

    聊的是童話故事裡的水母，但實質聊的卻是自己。

    通過這種間接的交流，而且還是幾十年、上百年的交流，艾德華估計比泡泡自己，還了解它。

    「泡泡是一位降星者，它曾經生活在星靈界裡，一個叫做海樓的星球上。」

    海樓星到處都是海水，露出水面的陸地，僅僅只占據星球表面的10%不到。

    泡泡就生活在海樓星的深海中。

    泡泡這一族，自稱為海樓民，不僅有水母，還有各種海洋的生靈。龐大如海島的鯨魚，小到如沙塵的蝦米，都是海樓民。

    海樓民建立了一個海底的文明，它們所醞釀的星海之漿，是附近星球里最熱賣的商品。

    所有海樓民都以釀製的星海之漿為榮。

    不同的海樓民，釀製的星海之漿味道是不同的，配方也不一樣。泡泡所釀製的星海之漿，用它自己的話說，是整個海樓星最頂級的星海之漿；這種頂級的美味，所需要用的配方材料，自然不易獲取，基本都是需要脫離大海，到星空中採擷。

    泡泡就是在一次去星空摘采材料時，遭遇到了降星劫。

    降星劫，是星界生靈的說法。

    簡單來說，就是不幸離開了星靈界，進入到了他方世界。

    說是劫難，其實也沒有真正遭到「劫害」，很多降星者前一秒還和家人在團聚，一個眨眼，下一秒就離開的了星靈界。

    說白了，降星劫根本不挑時間不挑地點不挑人，遇到的話，純粹就是運氣差。

    泡泡的運氣就很差，不幸成為了降星者。

    更不幸的是，它剛剛降臨到物質界，都還沒觀察自己到底在哪裡，就被一個戴著斗篷的人給逮到了。

    說了一句它聽不懂的話，泡泡就被丟進了儀世界。

    在儀世界的這些年裡，泡泡也學會了人類通用語，這才明白，當初那位戴著斗篷的人說的話是：「咦，沒想到外出一趟，還遇到一個降星者。不錯不錯，可以丟進儀世界，增加一下物種的多樣性。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傢伙能夠獨自繁衍後代嗎？」

    彼時的泡泡因為聽不懂他的話，肯定沒辦法回答。如果它當時聽懂了，估計當場就用觸手把他給掀了。——這是泡泡的原話，不過顯然是在嘴硬逞強。

    雖然被抓進儀世界，在泡泡看來是不幸的，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泡泡發現在儀世界也有一個好處。

    它沒有得失鄉症。

    因為降星劫是完全隨機的，為了讓星空子民們能夠在遭遇劫難後安全存活，星靈大人都會告訴他們一些外界的情況。

    也因此，泡泡知道，很多降星者因為「世界變換、水土不服」，會得一種精神疾病，這種病就叫做失鄉症。

    失鄉症雖然是精神上的問題，但卻能產生劇烈的軀體症狀，死亡率極高。

    降星者降星後，如果沒有遇到「星靈術士」，召喚出星靈大人庇護，得失鄉症的概率很高。

    泡泡自從降星後，就一直擔心自己會得失鄉症，但在儀世界幾百年過去，它發現自己依舊安然無恙。

    泡泡不認為自己會是降星者中的例外。

    在它看來，自己沒有得失鄉症，大概率是因為儀世界很特殊。

    後來它去到騎士古堡，從惡靈騎士的口中得知了一些秘聞，更加確定是儀世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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