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想著索羅金的資料，韓蕭臉色如常，接著索羅金的話頭問了一句，語氣饒有興趣：
「不知道你準備怎麼合作？」
「閃耀世界是難得一見的商機，聽聞赤色帝國將會給參與開荒的盟友勢力分地盤，等未來新星域開放了以後，閃耀世界納入全宇宙的流通體系，屆時無數星際公民湧入，這座星域將會迎來爆發性的發展，坐擁這些地盤的帝國盟友就是最大的贏家，所以我們希望大力投資黑星軍團，與你們一起提前建設地盤。」
說著，索羅金淡淡一笑，「我們無限財團在全宇宙範圍內進行投資，不放過任何商機，想必黑星閣下也知道我們的財力，有我們的幫助，建設地盤事半功倍。」
「是的，無限財團的市值……的確很驚人，我不會懷疑你們的實力。」韓蕭點頭。
無限財團旗下諸多子企業，早早就在不同區域的星際股市里上市，市值透明公開，一查便知，那個數字簡直會讓不知情的人懷疑伊納爾是不是一種無比廉價的貨幣。
資源常常會聚集到少數人手中，星際時代，貧富差距之大，猶如地表野獸和宇宙級文明公民之間的差別。
帝國盟友開發閃耀世界地盤，免不了各路財團的背後支持，同樣是分攤成本與商業合作的手段，赤色帝國本身也是默許這些盟友與財團簽約，一起建設的。
聽著好像沒什麼問題，確實是財團勢力正常的利益訴求，只是索羅金這傢伙，唔……韓蕭面不改色，心裡卻在暗暗嘀咕。
見韓蕭沒有展露態度，索羅金眯了眯眼，繼續道：「黑星軍團如今業務龐大，雄踞破碎星環，單論財力，已經不輸於一線的大型財團，因為背景深厚、人脈廣泛，還有帝國扶持，地位十分穩定，如果黑星軍團上市發行信用劵，絕對能吸引無數星際公民前來投資，市值翻個數十倍也不是什麼難題。」
「你的意思是？」韓蕭眉頭一挑。
索羅金一笑，「正好，我們無限財團在這方面經驗豐富，如果黑星軍團有想法，我們很樂意幫助黑星軍團公開募……」
「這個以後再說。」韓蕭打斷了索羅金的話，這玩意才是正宗的割韭菜，不過目前來說有利有弊，他暫時沒有這個想法。
聞言，索羅金也適時停下這個話題，問道：「那麼黑星閣下對我提出的合作要求有什麼看法。」
韓蕭想了想，沉吟問道：「能夠開發閃耀世界的不止我一家，按理來說，等到各家分到的地盤確定後，那些財團才會望風而動，選擇優質的地盤合作，而現在各家盟友都還沒選擇地盤，你就這麼篤定對我下注？。」
「哈哈，我在赤色帝國也是有些人脈的，收到了一些內幕消息，而就算沒有這層關係，憑你在燈塔星戰役和異神隕落事件中立下的功勞，以及你手裡戰略級的進化方塊，就知道帝國給你的地盤肯定是最好的，既然這樣，我為什麼還要猶豫。」
索羅金滿臉笑意。
這話卻沒有作假，若是沒有背後的利益糾葛，讓他選擇一家帝國盟友投資，他也會選擇黑星軍團，以韓蕭的戰績與重要性，誰都知道黑星軍團必定能分到最大一塊肥肉。
只是可惜……
「這樣嗎……」韓蕭深深看了索羅金一眼。
這傢伙言辭懇切，滿臉誠意，話里話外皆符合利益訴求，貌似是真心想和我合作……
但是因為索羅金曾經插手古拉爾內戰所暴露出來的企圖，韓蕭對他的戒備一直沒放下，猶豫了一會，問道：「如果我答應與你合作，你準備現在就和我簽訂合約？」
「那倒不是。」索羅金搖頭，呵呵笑道：「我此行只是來達成初步意向的，等地盤確定下來之後，具體的合約細節才能完善，當然，我親自過來的主要原因，是你指定讓我來參加黑星聚會，這種大生意，確實要我親自來談，而另一方面，我也仰慕黑星閣下的事跡。」
淨說奉承的好話，看著真不像一個超a級的作風……韓蕭暗道。
這時，韓蕭心念一動，說道：「既然如此，那我沒什麼意見。」
「那就預祝我們合作愉快。」索羅金呵呵一笑。
韓蕭卻是沒有笑，話鋒一轉，緩緩說道：「對了，我聽說無限財團有許多超a級作為股東，其中一部分是古老者，比如械國麥尼遜，還有一位帝國的超a級盟友也是你們的股東。」
「沒錯。」
「無限財團用股東的位置換取資源與庇護，也沒錯吧。」
「……是的。」
「唔，你想要與我合作，可口頭承諾還是不穩定，以後閃耀世界開發還長著呢，如果我成了無限財團的股東，我自然會全面與無限財團合作……我自問我黑星的名號在宇宙里還是有點排面的，索羅金閣下，不知道以我的水準和這些籌碼，有沒有資格得到一個股東之位？」
通過古拉爾內戰，他知道無限財團有偷菜的企圖，要是自己能打入無限財團內部，還不知道誰撬誰的牆角。
「這個……」索羅金面露為難之色。
韓蕭眼神一閃，故意語氣一沉，「哦？你是覺得我沒有資格嗎。」
「當然不是。」索羅金搖頭，心裡卻是冷笑。
恐怕你真不夠資格。
第一次與我見面，就想圖謀無限財團的股東之位，胃口真大，看來燈塔星與異神的戰績讓黑星變得狂驕了……索羅金暗道。
心裡這麼想，索羅金臉上卻做出一副無奈之色。
「黑星閣下當然有資格，然而財團這麼龐大，股東位置不是我想給就給的，就算我願意，其他股東也未必願意，而且……三家宇宙級文明，每家只有一個股東，帝國已經有一位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哦，原來是這樣。」韓蕭點頭，又是三大文明制衡，真是到處都有他們的影子。
這個理由倒是好用，看來口頭上很難試探出什麼東西。
「這樣的話，暫時不談這些正事，不管怎樣，今天能見到另一位超a級，我很高興。」韓蕭盯著索羅金，「有沒有興趣依照超a級的慣例，與我切磋一下？」
「不了，我不擅長戰鬥。」索羅金擺手一笑。
「哈哈少來，一個超a級說自己不擅長戰鬥，你是在敷衍我吧。」
「我雖然是超a級，但我不喜歡動武，很久沒和人交手了，戰鬥技巧已經荒廢，況且黑星閣下的戰績傳遍宇宙，我自認不是對手，沒有切磋的必要。」
說罷，索羅金站起身來，笑道：「我沒猜錯的話，你等會還要見其他客人，而我初來乍到，也需要去安頓一下手下，今天就到這裡吧，明天我再過來拜訪，到時再聊，你看怎樣？」
「好吧。」韓蕭聞言，只好點了點頭，遠來是客，總不能強行把索羅金留下來。
索羅金笑了笑，交換了通訊器號碼後，便離開了會客室。
待他走後，韓蕭這才皺起了眉頭。
「這傢伙油鹽不進，他要是不答應切磋，我還得想別的辦法……」
索羅金也是一方大人物，人家過來談合作，自己總不能直接上去懟他，對方態度未明，貿然樹敵就不好了。
不過，索雖然羅金看上去很有誠意，但韓蕭總覺得，對方不是真的想和他合作。
回想了一遍剛才的交流，韓蕭發現很難看透索羅金的個性，好似全程都戴著面具。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韓蕭揉了揉太陽穴，無奈嘆了一口氣。
和這種人打交道，最心累了。
……
與此同時，破碎星環，戰爭領域總部。
今年的霸者聚會與黑星聚會在同一段時間舉行，破碎星環各個文明不會顧此失彼，也派了使者，遵循往年的習慣來參加霸者聚會。
戰爭領域的宮殿頂層，赫伯爾站在巨大的懸窗前，窗外是一片黑灰的地表要塞堡壘，以及漫天的宇宙星斗，他的目光緊緊盯著所有使者的住處。
往年這些使者會趁著霸者聚會前的一段時間互相來往、結交，可現在，這些使者幾乎沒有一點動靜，大部分人都待在自己的房間裡，大廳顯得冷冷清清，猶如一潭死水。
因為黑星聚會更加熱鬧，參與的勢力更多，所以破碎星環的各個文明將黑星聚會當成了交際的主舞台，而霸者聚會這邊就淪為了次要場合，要談的事情在黑星那邊就能談完，這邊就不需要互相走動了。
現在這些文明參加霸者聚會，更多是來走個過場給面子，再也沒有往昔那種熱鬧的盛況。
「哼，黑星。」
赫伯爾表情緊繃，負在背後的拳頭緊緊握起。
就在這時，首席參謀官喬德走進房間，來到赫伯爾身後，低聲道：「霸者閣下，無限財團的使者來了，她在外面等候。」
「讓她進來。」赫伯爾頭也不回。
過了一會，洛菲爾走進了房間，看向窗前高大的背影，僅僅一眼就感覺一股壓迫感迎面而來。
她稍微穩了穩心神，低聲道：「見過霸者閣下。」
她連天災級都不是，無法像父親索羅金面對韓蕭那樣從容。
「聽說你們無限財團想與我合作？」赫伯爾回頭淡淡瞥了洛菲爾一眼。
「沒錯，是關於閃耀世界的，我……」
「作為財團想投資是吧，這種小事不用與我面談，去找專門負責商業合作的幹部吧。」赫伯爾收回目光，沒了興趣。
洛菲爾輕咬銀牙，拿出一封書信，「索羅金閣下囑咐我，將一份信件帶給您。」
「信件？」赫伯爾眉頭一皺。
這個時代有量子通訊這種便捷的信息傳遞手段，手寫的書信更多是為了保密，赫伯爾有些疑惑，他和索羅金沒有任何交情，這給我帶信是什麼意思？總不可能是情書吧。
赫伯爾這才轉身面朝洛菲爾，氣力一引，將書信抓到手裡，打開看了一眼，忽然眼神一縮，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仔細閱讀書信內容。
「原來是這樣……」
赫伯爾大手一捏，書信變成了齏粉，又從碎末消泯成了原子，他隨即看向喬德，「你先出去。」
喬德一愣，只好先行告退，順便把門帶上。
房間裡只剩下兩人，赫伯爾眼神閃過一道亮光，渾厚的氣力洶湧而出，充斥整個房間，隔絕外來的探測，這才緩緩開口：
「你們想讓我對付黑星軍團？」
「是的。」洛菲爾點頭。
「哼，荒謬！」赫伯爾冷冷道：「我雖然和黑星有嫌隙，但同為帝國盟友，我也不能拿他怎麼樣，你們找錯人了。」
洛菲爾深吸一口氣，回想著索羅金教他的說法，沉聲開口：
「黑星崛起不過二十多年，而您在破碎星環經營了多少個二十年？黑星後來居上，業務蒸蒸日上，如今影響力已經超過了您，霸者閣下，您甘心嗎？」
赫伯爾神色漠然，卻沒有反駁。
「同為帝國盟友，赤色帝國卻一直偏心黑星軍團，對他們重點扶持，您有沒有想過是為什麼……」
赫伯爾打斷她的話，緩緩道：「他有進化方塊，我沒有，就這麼簡單。」
「沒錯！」洛菲爾語氣一揚，「這就是癥結！」
「哼，所以你是想讓我幫你們奪走進化方塊？」赫伯爾無動於衷，眼中閃過一抹嘲諷之色。
「當然不是，我們只是想讓他失去進化方塊，兩者之間還是有區別的。」
「哦？怎麼說？」
「搶奪幾乎是不可能的，光輝和虛靈不會貿然行事，而您作為帝國盟友，不得不與黑星軍團守望相助，也絕不會坐視我們的行為，所以我們希望的是，讓黑星主動交出進化方塊。」
赫伯爾幾乎想笑，「把進化方塊交給外人？你們覺得黑星是瘋了還是傻了？哼，我了解黑星那個混蛋，純粹的利益主義者，想讓他主動放棄宇宙寶物，除非你們無限財團明天就倒閉。」
「不，我沒這麼說。」洛菲爾語氣一頓，「但如果黑星交出進化方塊的對象……是赤色帝國呢？」
赫伯爾眼睛一眯，有了一丁點興趣。
「……詳細說來聽聽。」
923 老狐狸與說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