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生路嗎?」
「不是的話,還能是什麼呢」
「這絕對不是!」
三個聲音迴蕩在季禮的腦海之中,他傾向於第三種,卻又猶豫在第二種之間。
望著眼前詭譎異常的景象,短時間內留給他思考的機會本就不多。
一炷香顯然是代表著時間,輪迴池顯然代表著還陽途徑,後者沒有歧義,那麼前者的時間到底代表著什麼?
還有,那鬼氣森森的轉輪王,為何會枯坐於此,仿若一具旁然無關的屍體。
就在所有人都被眼前一幕困惑不已之時,變化從最前方的那個人開始了。
李從戎,到了這最後一步,他苦苦等待的這一步之時,義無反顧地邁出了腳步,朝著輪迴池大步流星地走去。
然而第一步才剛剛邁出去,他忽然臉色大變,一股沒來由地黑氣登時出現,將整個身軀籠罩其中。
李從戎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打的毫無還手之力,一時間被逼的半跪在地,遲遲無法爬起。
後方的李觀棋見狀,眼皮一跳,立馬攥著所剩不多的黑子就要上前營救。
他一邊靠攏李從戎,一邊緊緊盯著那個詭異的轉輪王,哪怕這個神秘閻羅自始至終都沒有再有絲毫動作。
「不是轉輪王!是它」
李從戎渾身裸露的皮膚被已經實質化、呈現黑色絲線狀的龐大黑氣完全籠罩,甚至連青筋都變成了黑色。
這說明他口中的那個東西,正在以極快極殘忍的速度快速侵襲著他的身軀內部。
而這句話起初還沒有被任何人反應過來,第二個遇襲之人也已經出現。
那就是剛剛跑出的李觀棋,他的身邊同樣驟然出現大量的黑色氣團,並且快速凝結成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絲線,一個勁兒地往他的皮膚里鑽。
一股極癢又極疼的感覺,像是無數隻螞蟻正在啃食著他的皮膚,鑽進他的血管。
李觀棋在一瞬間就喪失了行動能力,倒在地上兩眼凸起,只是眼中的血絲都變為了黑色。
「它,是誰?」
「是背後的棺材!」
「啊!!!」
李觀棋與李從戎的對話,被後方的眾人係數聽到,然而留給他們反應的時間不多。
真正得到了答案的是,他們分別看到了自己背後的那口棺材,竟然貼著他們的背部開始釋放大量的靈異黑氣。
余郭第三個遇襲,也是他第一個喊出了背後棺材作祟。
他本就身有傷勢,強撐到今天不過是憑藉著胸中的一口氣,面對突如其來的偷襲,根本沒有半點承受之力。
背後那口棺材仍然在他的背後,只是原本裡面本該空空如也,此時卻多出了大量的黑氣。
那些黑氣,無疑就是鬼怪的化身。
余郭由於身體有傷,根本無法抵擋那黑氣的侵襲,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倒在地上,四下打滾。
瘋狂地在用雙手抓撓著身上的衣服,胸口衣料被狂暴的力量撕碎,他昂起頭看到了自己的胸口。
那裡呈現黑色絲線的靈異力量,正在快速地替換著他鮮活的血液,以及迸發著生命力的心臟。
心臟的抽痛感陣陣襲來,只有胸口那保命的魂玉,正在散發著微弱的光源,輕輕地抵擋黑氣繼續蔓延。
然而只靠這一枚魂玉,成效杯水車薪。
這塊玉已經用過了三次,現在只有一些被動抵擋的力量,幾乎可以看做沒有,僅僅只能為他延緩死亡的時間。
沒有罪物的洪福,更加不堪,黑氣蔓延的一個瞬間,他和余郭不同的是
他竟然還能夠掙扎著,提起一口氣瘋狂地朝著輪迴池狂奔,只不過在面對輪迴池三步之遙,就重重地栽倒。
洪福的掙扎力度在慢慢減弱,沒有罪物的幫助,他不應該活過半分鐘。
緊接著常念和董媛也依次倒下,分別倒在了距離輪迴池不同路途的地上。
每個人都或是依靠罪物,或是憑藉意志力,在強烈的生存意志下抵擋著死亡的到來。
只不過,在所有人所剩無多的感知能力中,他們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那腳步很沉穩,又極為從容,仿佛置身事外,毫無影響。
那個人,自然是季禮。
季禮緩緩將懷中的手槍拿了出來,一步一步地輪迴池的方向走著。
最後面的常念看到了季禮那張毫無表情的臉,震驚之色拂過臉頰,她看出來季禮的身上連半點黑氣都不具備。
季禮,的確並沒有受到同樣的襲擊,也沒有被影響。
而這一點的原因,並不是他背後的棺材裡沒有鬼,正相反,那隻鬼已經上了他的身。
只不過它在上季禮身的一瞬間,就被吃掉了。
因為季禮的體內,擁有一個比絕大部分鬼都要凶的靈魂,灰色。
那個灰色靈魂,讓季禮無法使用罪物,讓季禮時刻面臨人格篡位的風險,也讓季禮無數次擔憂自身意志被抹除。
但它帶來的好處,也是存在的。
殺死季禮的方法可以有無數種,但附體殺人對他來說,無效。
只不過這樣的代價就是有一定概率加快灰色靈魂的復甦,對於日後的危機更加明顯。
季禮已經能夠感覺到自身的變化,他覺得身體開始變輕,身上的毛孔都已張開,只怕瞳孔也又一次灰色化。
好在,這一次灰色靈魂並沒有復甦。
他冷冷的目光掃過了每一位倒地不起的面孔,最終將眼神落在了那座輪迴池上面,自然也有那位神秘的轉輪王。
一炷香時間,到底意味著什麼,對於季禮來說是一個關鍵。
背後的棺材才是最終階段的鬼物,這一點滿足季禮對於任務的反轉期望。
但這一切在那算無遺策的酒店手中,就顯得不合理。
酒店應該知道這一關對於季禮來說,並不存在難度。
那麼,季禮悄悄地走到了所有人的面前,緊緊盯著那漂浮在懸崖之上的輪迴池。
「我仍然確信, 任務是要腦子來過的,所以反轉還沒有結束。」
就比如,這個輪迴池,也許只是一個幻象。
季禮站在輪迴池三步之遙,他的腳下就是奄奄一息的洪福。
對於沒有絲毫抵擋能力的洪福來說,他的樣子已經和死人無疑,面如焦炭,身似厲鬼。
「季…季」
洪福喉嚨中在呻吟著季禮的名字,卻已經無法念完整,只有小拇手指微微勾動了一下,似要抓住季禮的褲腿。
季禮瞥了他一眼,對於那求救分毫不理,隨後沒有任何預兆。
突然俯下身一把抓住了洪福已經如枯枝一般的小腿,將其狠狠丟入輪迴池中。
洪福活了,他也可以活,洪福死了,他再找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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