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南城決戰（四）
天還沒有亮，校場上站在五千名身材高大的士兵，兩千人手執三十斤重的長柄鐵錘，另外三千士兵手執勾連槍，由鷹揚郎將左大治統領。
長柄鐵錘都是用生鐵打造，一體鑄成，而勾連槍前端有五寸長的彎鉤，專門用來對付戰馬馬腿，用來對付燕軍重甲步兵也是一樣。
李鄴高聲對眾人道：「燕軍極有可能是用重甲步兵攻城，一般的兵器對付不了他們，只有我們的重甲步兵和你們鐵錘勾槍軍能對付他們，第一輪由我們的重甲步兵上，一旦對方落單，就由你們上場。
十人為一隊，四把鐵錘和六把勾槍，鐵錘圍攻打擊對方的頭部，同時用勾連槍攻擊對方腿部，將其勾倒，再將其殺死，不接收戰俘，所有人聽清沒有！」
「遵令！」五千人齊聲大喊，聲音直衝雲霄。
李鄴點點頭對左大治道：「下面大家進行簡單的配合演練，號角聲吹響，立刻上城。」
「卑職遵令！」
左大治立刻命令士兵散開訓練，校場上立了五百根木樁，是重甲步兵的訓練木樁，就把木樁模擬為敵軍，進行配合訓練，四人擊打頭部，另外六人蹲下勾下面敵軍的腳腕，關鍵是別勾錯人了。
李晟嘆口氣道：「這樣肯定會有傷亡。」
李鄴點點頭，「我知道傷亡難以避免，但這是對付落單陌刀士兵最好的辦法！」
李晟想了想道：「如果用大網將對方網住呢？」
李鄴嘆口氣道：「用網當然更好，但兵器庫沒有大網，整個長安城只有兩座縣衙內有緝盜網，一共只有六十張網，太少了，起不到作用。」
李晟笑道：「可以用來對付最兇悍的士兵！」
李鄴點點頭，「這個方案可以接受！」
這時，旁邊黑矛道：「殿下，把敵軍的重甲步兵全部殺死，是不是可惜了？」
李鄴淡淡道：「范陽軍的重甲步兵是東胡人為主，至少跟隨安祿山十年以上，你能駕馭嗎？」
黑矛頓時啞口無言。
李鄴又把左大治叫過來，對黑矛道：「伱告訴左將軍，殺死重甲步兵最有效的辦法是什麼？」
黑矛苦笑著搖搖頭，對左大治道：「用匕首最好，倒地後，頭盔向上一推，咽喉就露出來了，一刀割喉，這是最好的辦法，不要刺眼洞，眼洞比較小，我們的匕首寬，強行刺入會把頭盔弄壞。」
左大治點點頭，「我去告訴士兵！」
李鄴又讓人去找張平，立刻在城內收集緝盜網，天亮時要用。
這個夜晚註定是無眠的，李鄴剛回到大帳，司馬李遂舟又帶著兩名工匠來找他了。
「殿下交代的投擲火油的方案出來了！」
發現火油數量不多後，李鄴便開始考慮怎麼充分利用火油，幾名隨軍的火油工匠開始研究方案。
李鄴點點頭，「怎麼做？」
為首工匠上前道：「殿下請看這個！」
工匠將一個油紙包打開，李鄴細看，裡面竟然是一包黑漆漆的稀泥，那刺鼻的氣味，正是火油的味道。
李鄴忽然有點明白了，「你們是做成火油泥嗎？」
「準確說叫硫磺炭火泥，我們將木炭和硫磺研磨成粉，然後用火油攪拌，點燃後投射出去，就會在空中散開，變成天女散花，燃燒力很強，能燒穿敵軍的皮甲，把皮肉燒糊，雖然不致命，但會疼痛難忍，將嚴重影響到士兵的戰鬥力。」
這個思路很好，正好解決了火油殺傷面積不足的弱點，火油要裝在陶罐中才能射出去，但要落地才會碎裂，火油四濺，但也最多波及方圓一丈左右，燃燒面積太小。
哪怕火油罐不加蓋子，也只能潑灑出去少量火油，大部分火油還在罐子裡，潑灑的效果不理想，火燒曲江池鋪設的樹枝時就證明了這一點。
如果這個方案能在空中就完全潑灑出去，殺傷面積就大了，李鄴已經意識到，對付攻城的敵軍，這將是一個很好的武器。
這時，李遂舟又笑道：「其實這個也能對付投石機！」
「具體說說看？」
「殿下，投石機必須用皮帶綑紮，精準射中皮帶不容易，但這樣大面積潑灑出去，肯定會有一星半點射中皮帶，幾層皮帶都會燒穿，皮帶一斷，投石機就要重新安裝調試，至少要一天的時間，敵軍還要一天天拖下去嗎？」
李遂舟的想法稍微有點牽強，不過也有一點道理，可以試試看。
「有多少硫磺和炭粉？」
「城內有很多，完全了足夠！」
李鄴點點頭，「把所有工匠都集中起來配置，要儘快！」
距離天亮越來越近，時間也越來越緊張，而這時，燕軍大營也開始有動靜了。
張忠志偷襲曲江池失敗，損失了一萬餘人，躺在病榻上的安祿山大為惱火，下令將其拖下去杖打八十軍棍，降職為中郎將。
安祿山又令高尚代自己指揮攻城戰，務必在次日天黑之前拿下長安。
天色還沒有大亮，二十部重型投石機又再度出動，這一次他們在底座上加一塊一丈高的擋箭板，有效保護住了操縱士兵。
而之前的大擋板主要是保護投石機，投石機怕床弩，大黃弩的長杆重箭對投石機影響不大，但床弩的穿金裂石會損壞床弩的重要部件。
二十部投石機緩緩到位，城頭上警鐘大作，沉睡中的士兵紛紛驚醒，起身向城外望去。
這時，三萬士兵奔跑上城，和值夜的士兵交接了防務，李鄴也上了城，警報聲響起，他沒辦法再睡了。
「殿下，是投石機又要開始發射了！」
李鄴點點頭令道：「傳令大黃弩射擊！」
城頭上的大黃弩開始率先發射，如雨點般射向投石機，但這一次效果不太好了，大部分箭矢都被另一塊小擋板攔截住了。
李鄴略略有些遺憾，可惜硫磺炭火泥還沒有來得及大量配置，暫時還沒法使用。
李鄴心念忽然一動，當即令道：「傳我的命令，把城頭的投石機全部放平！」
李鄴已經看出敵軍的意圖，他們的投石機是針對城頭上自己的投石機，那麼只要把城頭上的投石機放倒，對方的投石機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