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冬雪飄零的時節,北海道的遊人都會比尋常多上許多,機場繁華如織,形形色色的人們來了又去,臉上帶著各自忙碌或喜悅的神情。人們都慕名而來欣賞這處享譽世界的雪國盛地,可是對於住在這邊已經有了些許時日的林小雅來說,好像這個曾經的詩和遠方也逐漸變成了眼前的苟且。
她輕輕放下了手裡端著的熱可可,書店裡人很少,大多都在安靜的閱讀,也有的人在偷偷看這位看起來清純可人的店主小姐姐。屋子裡的暖氣溫度適宜,角落裡一隻貓咪舒舒服服地享受著自己的美夢,一切看起來都顯得分外慵懶。
門口的風鈴搖曳著發出了聲響,一陣冷風也跟著倒灌了進來,來人輕輕地把門給帶上,嘴裡跟著一句打擾了後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她怡然自得地打量了一番林小雅的二次元漫畫書店,末了這才輕輕摘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了寬大帽檐遮掩下的精緻面容:
「呀哈咯~小雅同學,longtinosee呀…」
林小雅神情微微一滯,小嘴微微張開了一個弧度:
「顧觀雪…」
「怎麼?你好像很不想見到我?」雪寶微微眯起了眼角笑道:「原來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嘛~啊,我還以為我們之間已經相愛相殺出感情了呢~」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許久未曾試練茶藝的林大師看起來有些慌亂,眼神里同時還有些許欣喜的味道。
自從大學畢業沒多久她外婆撒手人寰之後,國內便再也沒有多少她牽掛的人了,沒了羈絆了無牽掛的林大師索性開始追尋自己曾經和寧源描述過的理想生活,興許是感謝她曾經在關鍵時刻扶了自己一把,寧源的入股讓她至少不用為柴米油鹽而犯愁。她在國內和霓虹都有店鋪,偶爾來回累了就會在當地住上一段時日——說起來在這邊她反而還認識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於她而言這邊的生活要比在另一邊面對自己的父親母親要來得開心。
說起來里音姐昨天不是說冬ic的新刊到貨了麼?今天好像沒來?難不成是織錦姐又暴怒了?
儘管非常遺憾自己只能扶寧源一把,而不能扶他幾把,但是說到底現在寧源的正牌女友還是眼前的顧觀雪…
嗯…或者叫正牌女友之一?
寧源的幫助應該也是有顧觀雪點頭的,所以即便是林大師心底還有那麼一絲絲牛她的夢想,但表面還是要裝作很驚喜的。
或者壓根就不用裝,她確確實實對顧觀雪來霓虹看自己這件事很是驚喜。
牛一個顧觀雪有難度,但是同時牛三個難度係數可就大多了,時過境遷她也只是把曾經那些感情默默壓在了心底,發自內心地對著顧觀雪笑道:
「很高興見到你…小雪。」
「這才是我想要的反應嘛。」雪寶湊過去輕輕扶住了女孩的下巴,眉眼間滿是誘惑的神情:「你怎麼不問我過來幹嘛?」
「你過來幹嘛?」
「當然是出來散心的了。」顧觀雪自顧自地坐了下來,梳理了一下自己酒紅色的挑染長發:「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林小雅笑了笑:
「當然。」
提前掛上了打烊的close牌子,顧觀雪給自己斟了滿滿一杯清冽的酒,對著某個從前還有幾分過節的女孩輕輕笑道:
「乾杯~」
「乾杯…」
兩個人輕輕碰杯,對視了一眼,頗有幾分相視一笑泯恩仇的意思。直到顧觀雪抬起手一飲而盡的時候,林小雅這才察覺到了她左手中指之上有一枚晶瑩璀璨的戒指,仔細看上去戒身還雕刻有細小的雪花。
林小雅心中微微一動,放下酒杯輕笑道:「你要結婚了?」
「嗯哼?我戒指忘記摘下來了嗎?」顧觀雪瞥了一眼笑道:「那就正好了,我本來還想把這當作機密,最後一刻揭曉的呢。」
「恭喜啊…」
「唉…有什麼好恭喜的。」雪寶很是惆悵地重新斟了一杯酒:「和一個重婚犯也沒什麼好恭喜的…」
林小雅:「……」
「誒?看你的表情不會真的信了吧?」顧觀雪嘻嘻笑道:「雖然之前在世界各地舉辦的許許多多的婚禮我身邊的男朋友都是個標準的重婚犯,但是這一次雙方家長都在的情況,他已經不是個犯罪可疑分子了哦。」
「你們全世界都結過婚?」
「對呀~國內的鳳冠霞帔,歐洲的婚紗…有一個大教堂其實氛圍一般,不過好在牧師主持水準一絕,婚禮祝詞說得很感人…明治神宮的白無垢因為寧源和路玖玖提前打卡過了,而且我也覺得霓虹的婚禮好墨跡,所以pass掉了…」雪寶掰著小手一個個數道:「還有苗寨的、藏族的…這麼想想婚禮打卡過的地方還是挺多的哦?」
「等等等等…」林小雅伸手道:「他怎麼做到的讓你們雙方家長都在的…」
「這件事說起來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顧觀雪笑道:「整個過程可以說是他最慘的一段人生經歷,他差點沒被我爺爺和姜滿月爺爺打斷腿…好幾年之內連倆家方圓十里都不敢靠近。」
「那他怎麼活下來的?」
「父憑子貴嘛,姜滿月那個傢伙心機得很。」顧觀雪擺了擺手說道:「至於我嘛…」
雪寶:你的技能,歸我所有!
「這麼說來寧源可能已經被判了無妻徒刑了。」林小雅難得說了個冷笑話,捧起酒杯笑道:「沒有一個合法妻子,只有三個前妻。」
顧觀雪瞥了林大師一眼心說小老妹你還是缺少想像力啊,寧源那狗東西的渣男程度分明已經超過了三個前妻這種程度了…我都差點沒陪他在德國養傷順便結個婚玩玩。
小姑子竟是我隱藏情敵!這你敢信?最關鍵是姜滿月這貨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樣,還嘲諷我後知後覺。
當然這種家事雪寶也不會和別人說太多,不管一路風風雨雨磕磕絆絆如何過來,她中途的心態又是怎麼樣飽受考驗的,可說到底現在她還是嫁給他了。
在父母的見證之下,在穿過教堂和人海擁抱對方。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恭喜你了。」
「恭喜的話可以留到婚禮上說。」顧觀雪笑道:「寧源和我說過。我最後沒有成敗犬有你三分之一的功勞,你不出現合適嗎?」
「……」
林小雅笑了笑沒有出聲說些什麼,或許到最後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曾經經歷了什麼心路歷程,顧觀雪不知道,寧源應該也不知道…
還是應該覺得慶幸吧,至少不是寧源親自來邀請自己參加他的婚禮。
感謝你特別邀請,來見證你的愛情。
「有時間一定去。」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顧觀雪拍了拍小手道:「那我也就不和你回憶青春了,畢竟咱們倆之間也沒啥青春好回憶。走啦~」
「這麼快就走了?不多留一會嗎?」
「再留下去咱們倆就該沒話說了,總不可能和你談那個渣男吧。」顧觀雪歪了歪頭道:「就這樣~回來的話我給你報銷機票。」
「只是報銷機票的程度嗎?」林小雅笑道:「寧源現在的身家可不止這麼寒酸吧?」
「那是他的錢,我的錢只夠報銷你機票的。」顧觀雪重新戴好帽子煞有其事地開口道:「你別看我來一趟好像很瀟灑似的,其實都是蹭公費旅遊的。畢竟去世界各地租教堂辦婚禮都是要花錢的嘛,作為一個新時代的獨立女性,當然要aa啦。」
「喏,催債的來了。」顧觀雪看了一眼忽然亮起的手機屏幕,嘴角露出了一抹可愛的笑意:「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林小雅起身目送著女孩重新圍上圍巾推門而出,心底是說不出的淡淡感慨,透過玻璃櫥窗可以看見她奔跑在雪地里撲進了某個人的懷抱,兩個人似乎在那說了些什麼,顧觀雪伸出手指了指林小雅所在的方向,寧源見狀抬眼望去,也揮了揮手算是和林小雅打了個招呼。
林小雅同樣揮了揮手,接著目送寧源和顧觀雪離去,一路漸行漸遠,言笑晏晏,跟著便再也沒有回過頭。
寧源:「怎麼又一個人偷跑出來?」
雪寶:「見一個老朋友嘛…你怎麼過來找我了?」
寧源:「不是說好了順道過來陪你看雪的嗎?你不會又想換地方看了吧?」
雪寶:「嗯哼,其實我還是覺得長白山的雪要更氣勢恢宏一些。」
寧源:「那我們再去一次長白山?」
雪寶:「喂喂等等,你這是什麼意思,我這麼無理取鬧你都不說說我的嗎?是打算把我寵成不可理喻的傢伙麼?嗚嗚嗚嗚…寶寶,你爹好深的心機哦…」
寧源:「……」
「我只是說到做到好不好。」寧大師無奈地捏了捏女孩的小臉,雪寶順勢從側邊摟住了他的腰,把小手插進了他一路上暖好的兜里。
「說好了要陪你去看全世界的雪的,怎麼能夠半途而廢呢。」
「那就好,我還擔心你嫌麻煩故意假裝忘記了呢。」
「我像是那種卑鄙的傢伙麼?」寧大師勃然大怒:「我不開心了,你快收回這句話。」
「好好好~」雪寶眉眼彎了彎笑道:「那你打算怎麼懲罰我?」
「罰你幫我暖手。」寧源伸手握住了女孩伸進自己大衣兜里的小手,一本正經地回道:「不暖好不許拿出來。」
「是~我的未婚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