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恆帶著拖車按著自己的記憶往萬人坑的方向走,過了大橋轉下去的時候,簡恆就有點兒認不識了,原來這裡在簡恆記憶中就是荒涼的廢黃河河道,現在廢黃河裡已經重新註上了水,兩邊也修成了河邊公園的樣子,隨處可見木製的棧道,還有水泥石頭砌成了垂釣台。
有了垂釣台自然也能見到三五成群的人搬個小凳子,坐在樹蔭下,樹池邊上專注的望著河裡的魚浮。
車子沿著廢河道再往前走,大約走了四五里,慢慢的簡恆記憶中的樣子又顯現了出來,荒廢的河道,還有毛糟糟的舊垃圾場。不過好在現在已經有卡車在清理垃圾場上的垃圾。
簡恆很快便聞到了刺鼻了垃圾味,直接關上了車窗,經過了垃圾場快一公里,空氣中那刺鼻的臭氣才消散掉了。
「老闆,還有多遠?」
後車的司機大聲的呼喊道。
「馬上就到了,就在前面」簡恆探出了頭,伸手指了一下不遠方的一片亂林子,在林子的旁邊停著幾輛車子,依稀可以分辨出簡恆給自家老爺買的那輛奧迪,還有不久前剛讓姐姐開回家裡的也不知道幾手的陸巡。
司機一看便不再說話了,老實的跟著簡恆往前走。路不好走,拖車便不由的慢了下來。
到了地方的時候,簡恆一跳下了車,發現除了自家的兩輛車,還有一輛警牌的車,還有一輛奧迪a4。
「你怎麼回來啦?」
鄭懷東一臉驚喜的從林子裡鑽了出來。
簡恆望著鄭懷東不知道說什麼好,好半天這才說道:「我說懷東哥,你湊的哪門子熱鬧,跟著我爸在這邊瘋!」
這時候的鄭懷東上身穿著一件灰色的背心,下半身穿著藍色的運動褲,腳上是一雙高幫的回力鞋,脖子上還掛著一條白毛巾,如果頭上再加上一頂草帽的話,完全就可以上七八十年代的宣傳畫了。
看到鄭懷東的造型,簡恆不用猜也知道今天鄭懷東過來幫自家的父母幹活來了。
果不其然,鄭懷東笑著伸手拿毛巾抹了一把臉,同時衝著簡恆說道:「你又不在家,我擔心叔和嬸子這裡有什麼重活要干,加上今天又是周末,正好帶著我們家的孩子也過來玩玩轉轉,同時還能參加一下勞動,省得以後成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少爺!對了,你今天回來怎麼也不打個電話?」
「我打了啊,不過沒有人接啊,昨天和今天早上我都打了,我哪裡能想到我爸這邊直接紮根這裡啦」簡恆一臉苦色的說道。
「簡恆,你回來了啦」
就在說話的功夫,林子裡又冒出了一個腦袋,簡恆都不用看人直接聽聲音便知道郭松這小子也來了。
「我說你們……真的,別這樣,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同意租下這地,不過是讓老爺子有的地方玩,玩好玩壞那是另外一說,我不差這個錢,你說你們倆這是湊的哪門子執鬧哇」簡恆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簡恆知道中國是個人情社會,但是從來沒有如此深切的體會。
自家老爺子瞎鬧也就算了,弄的一個所長帶著一個在本地也是有名有姓的大老闆過來林子裡打小工,不說別的,他們省下一頓酒錢,僱人幹活最起碼比他們親自上陣快上十倍。
簡恆不知道,鄭杯東來幹活遠比他想的彎彎繞要多的多,這事兒還得從鄭懷東受了趙秘書長的提攜鹹魚翻了身說起,中間有簡恆關說就算是別人不知道,但是看鄭杯東一次次的往簡家跑,有心人要是連這也猜不出來,那還搞的哪門子政治啊,早點兒回家抱老婆才是正理。
趙秘書長、鄭杯東和簡恆這三人一串,有腦子的猜猜也就中了七八分,私底下自然而然就傳開了,傳不到小老百姓的耳中,但是該知道的都會知道。
鄭杯東這邊緊靠著趙秘書長那是不用說的,趙秘書長這邊又想著報賀業的恩,自然也不會去分說,不光不會說,還恨不得更多的人知道這事兒。官場上背後有人,還是有名有姓的,那才是真的震懾力。
更何況簡恆原本就是賀業的密友,就算是別人想扯開,趙秘書長現在也不想扯開了,拐個彎就能湊上一條大腿,他姓趙的傻?
鄭懷東一到周末準點無誤的帶著全家老小過來幫忙,打的旗號是幫著老叔老嬸,替簡恆看顧著老兩口,其實這是擺明了車馬告訴別人自己不再是一條無根的小鹹魚了,老子現在也是有靠的人。
當然了這些簡恆是不明白的,他現在只覺得這世界太扯淡,你們倆一個富二代一個正兒八經的所長,縣裡也算一號人物了,周末不休息跑這裡來幫著老爺子鏟土推車,如果不是自己突然殺了回來,一準兒以為兩人作秀給自己看呢。
「行了,一路上辛苦了吧,喝口水!喲,這哪來的馬啊,我滴個老天嘞,這馬還真特娘的漂亮哇」鄭杯東這邊剛想央著簡恆喝口水,一轉頭看到拉馬的拖掛車晃晃的開了過來。
郭松一看,兩隻眼睛也直勾勾的望著車上的馬。
男人嘛就算不會騎也會愛駿馬,就像是女人愛衣服一樣。
「你們要是喜歡,每人挑一匹!」簡恆看人家這邊都親自上陣幫自家老爺子幹活了,一兩匹馬還捨不得送麼?更何況這些馬在他看來也值不當什麼。
鄭杯東就算是眼瞎也看的出來這些馬值多少錢,不說別的只說這毛刷的跟絲綢一樣閃亮,跟上了光的皮鞋似的,這馬就不是百十來萬打的住的東西。
「算了,我那點兒工資養活老婆孩子都困難,哪裡還擠的出來養它,反正也是你給叔的,我沒事時候過來騎騎就行了」。
說著鄭懷東還咽了一下口水。
郭松更是人精中的人精,接口便道:「我有時間也來騎,這馬……」。
就在仨人談話的時候,司機又衝著簡恆嚷嚷開了:「老闆……」。
「行了,卸下來吧!」簡恆心中有點兒不爽了,自己這邊給足了錢,誰知道這司機這麼不開眼。
一聽說卸車,司機立刻麻利的從駕駛室里跳了下來,歡天喜地的和自己的同伴卸車去了。
鄭杯東看到簡恆的臉色不善,壓低了聲音說道:「要不要查查他們?」
「算了,沒意思!」簡恆也沒有心情和這兩司機計較,而且也知道他們吃這碗飯不容易,所以沒有心情和他們計較這個。
聽到簡恆這麼說,鄭懷東不說話了轉頭和郭松跟著簡恆一起卸馬。
六匹馬都是清一色的戰馬,戰馬的要求是極高的,首先就是要求性子要沉穩不驚,臨危不亂,更何這些都王者的坐騎,所以即使是用普通的大拖掛,這些馬也沒有一般馬的緊張,當車廂一打開,跳板這麼一搭,隨意一個人輕鬆的便把馬給牽了下來。
馬一下車,兩個司機調頭便跑,似乎生怕簡恆再把他們叫回來的似的。
簡恆也不和他們見識,直接走了兩步想把馬栓在一顆樹上。
「別介啊,牽裡面去吧,老爺子這林子別有洞天呢」郭松笑著說道。
聽到郭松這麼一說,簡恆不牽著馬往林子裡走,走了差不多一百米,便看到了一個小營地,詭異的是林地里居然有一個半新不舊的拖掛式房車。
這玩意簡恆在美國常見,但是在國內老實說沒有見到過,最主要的是這東西不小,一家仨口住在裡面,絕對算的上舒服。
「這又是哪裡來的?」簡恆覺得這要是不送人一匹馬都說不過去了,別看這房車半舊不舊的怎麼說也得值四五十萬。
「這是縣裡原來縣長在任的時候買的,現在這東西有點兒不合時宜這不便出售了嘛,縣裡別人也沒有這個眼光,原本叔不想要的,嫌貴,最後還是我勸著讓叔買了下來,也不貴二十萬不到的樣子……」鄭懷東解釋說道。
哎!
簡恆暗地裡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