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開工,趙懷曼一方面繼續著去年的工作,另一方面又不斷接到新的工作安排。
去年的進修之後,電視台果然有將她往一姐的位置上栽培的意思,之前安排在她身上的某些吃力不討好的工作悄無聲息地都分配到了別人手中,她除了繼續自己手中兩檔主打主持工作外,電視台又策劃了另一檔談話節目,準備讓一哥陳凌搭檔趙懷曼,強強聯手,另外又有一檔自家的真人秀節目,準備安排趙懷曼作為裡面的嘉賓女三號參加。
對於第一檔談話節目,趙懷曼欣然接受,第二個真人秀節目,她卻毫不猶豫地推掉了緹。
按理這原本是一個擴大觀眾粉絲層面的好機會,可是趙懷曼卻白白將名額拱手相讓,電視台內對此議論紛紛,有傳趙懷曼是不滿女三號的定位,也有傳趙懷曼要電視台為她度身打造另一檔節目。再後來,不知怎麼的就傳出了趙懷曼正在跟電視台大股東沈青城約會的消息,於是所有人恍然大悟,有了沈青城這個大靠山,一個女三號的定位,趙懷曼自然是瞧不上的。又有好事者將趙懷曼這半年以來的受捧歸功於沈青城,一時間電視台內部滿是關於趙懷曼的八卦,種種種種,有板有眼醢。
對此趙懷曼倒是一如既往地淡定,倒是楊蕊偶爾聽到了什麼會忍不住罵兩句,當然也只能在背後說說。
佳期每天聽到的閒言閒語也不少,更有好事者企圖拉著她一起八卦,佳期自然是忙不迭地避開,一時對趙懷曼更覺虧欠起來。
過完年後鍾嘉慕去了國外念書,而佳期則搬回了自己的小公寓跟寧安一起住,只等著沈青城那邊傳來消息,叫她去簽字離婚。
可是等了又等,佳期還是沒有等到。
趙懷曼和沈青城的約會倒是頻繁起來,從以前的一星期一次,到現在每隔兩三天,佳期就要在趙懷曼的日程表上安排上一次私人約會,看著趙懷曼日日粉面含春,愈發美麗動人的模樣,佳期想,他們的感情應該已經到了一定的程度。
她以為自己應該就快要等到結束,可是依舊沒等到。
那一日,她接到沈青城秘書的電話之後,照舊在日程表上安排了趙懷曼和沈青城的約會,沒想到第二天趙懷曼卻忽然請了一天假,到第三天她出現在電視台,佳期發現她臉色很差,有些精神恍惚,一台節目錄下來,ng次數比從前多了好幾倍。
趙懷曼下台之後,佳期連忙遞了杯子給她,卻並不是平常的綠茶,而是一杯熱奶茶。
趙懷曼接過杯子來喝了一口,察覺到什麼,這才抬頭看了佳期一眼。
「心情不好喝點甜的,人會舒服一點。」佳期看著她輕聲道。
趙懷曼聞言,微微垂了眼,低頭又喝了一口,隨後才道:「謝謝。」
佳期頓了頓,終究還是沒忍住,開口道:「懷曼,你是不是跟他……沈先生鬧彆扭了?」
趙懷曼聞言,神情微微一黯。
這麼久以來,佳期都沒有在她臉上看到過這種神情,心頭不由得微微一震。
頓了好一會兒,趙懷曼才又微微搖了搖頭,道:「沒事。我臉色是不是很差?叫化妝師來,我想補個妝。」
佳期點了點頭,轉頭去叫了化妝師來。
補完妝之後,趙懷曼重新上台,化妝師倒是忍不住拉了佳期八卦:「懷曼怎麼了?這麼久以來,就沒見過她臉色這麼差的時候,該不會是失戀了吧?」
佳期聞言,有些尷尬地回了一句:「應該不會吧。」
「我看說不準。」化妝師道,「像那種有錢人,哪個不是風/流成性見一個愛一個?女人蜜戀和失聯兩種狀態,皮膚可真是最好的反饋啊!」
佳期聽她說得誇張,就算趙懷曼真的失戀,也不至於一天就反映在皮膚上吧?
只是佳期沒有想到,同一天,她會見到趙懷曼戀愛事件中的男主角。
她雖然每天出入電視台,但到底只是跟在趙懷曼身邊做事,高層出入的樓層,她幾乎是沒機會上去的。只是今天剛好有一份電視台為趙懷曼購買的保單送了過來,趙懷曼簽了字之後,便讓佳期送到樓上去,佳期這才上了樓。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會見到許久未見的沈青城。嚴格來說也不算見到,只是看見而已,因為她看見他,他未必有看見她。
他應該是來開會的,站在頂樓會議室走廊的盡頭的窗戶處,
卻是倚在那裡抽菸。佳期從走廊轉角處的一個辦公室里走出來,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側身立在那裡,微微偏了頭點燃一支煙,吸了一口之後,便將煙夾在手中,手擱在窗台上,倚在窗邊,靜靜看向了窗外。
佳期將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看在眼中,心跳從正常到飛快,再一點點地平靜下來,變得極其緩慢。
從她站的位置看過去,他修長挺拔的身材被光線勾勒成一幅剪影,微微透著寂寥和落寞。
佳期心頭不可避免地一痛,下一刻,她想到了在樓下的趙懷曼。
是因為什麼事情吵架了吧?所以她魂不守舍,而他落寞寂寥。
到底是兩個人之間的事,自然兩個人都有所反應,因為他們兩個人才是一體的。
想到這裡,佳期回過神來,低下頭,走到電梯前,按開了電梯。
走廊盡頭,靜靜佇立的沈青城卻緩緩轉過頭來,看向了她低頭走進電梯的身影,眸色沉沉,無半點光芒。
下樓之後,佳期回到趙懷曼的化妝間,一進門,便看見了坐在鏡子前面的趙懷曼。她手中拿著台本,似乎正在仔細閱讀,可佳期細細看時,才發現她是在走神。
「懷曼?」佳期小聲喊了她一聲。
趙懷曼回過神來,看了她一眼,隨後仍舊低頭,目光落到台本上,重新閱讀起來。
佳期頓了頓,忽然道:「我剛才在樓上看見沈先生了,他好像是來開會的。」
趙懷曼聞言,先是一怔,隨後淡淡應道:「是嗎?」
佳期見到她這樣的反應,還想說點什麼,卻只覺得說什麼都不合適。
過了兩分鐘左右,趙懷曼卻突然就放下了手中的台本,站起身來,道:「我不太舒服,先叫司機送我回去了。你忙完事情自己下班吧。」
說完,她拿了自己的包包,轉身便徑直離開了化妝間,剩下佳期一個人站在那裡,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趙懷曼離開,佳期自然也沒有多少事情再忙,大約一個小時後,她也收拾東西準備回去了。
出了電視台,正往公交站台走去的時候,卻忽然有一輛車駛到了她車邊,叭了一聲。
佳期停下腳步,轉頭看到一輛銀色的轎車,再彎腰一看,看見了駕駛座上坐著的宋宜朗。
「去哪兒?」宋宜朗看著她,「送你一程。」
佳期是要坐公交車去地鐵站的,想到下了公交車也還要走一段才能到地鐵站,便拉開宋宜朗的車子坐了進去,對他說道:「地鐵站。」
宋宜朗點點頭,車子駛出,才又聽佳期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沈先生在這邊開會,我手上有一份文件要他簽名,就過來找他。」宋宜朗說著,忽然轉頭看了她一眼,「好長時間不見了,你還好嗎?」
佳期點了點頭,道:「挺好的。」
說完,她頓了頓,才又開口道:「你們最近也挺好的吧?」
宋宜朗一聽就笑了,「你這個『你們』指的是?」
佳期便不再拐彎抹角,「他跟懷曼的感情應該已經發展得差不多了吧?」
「你是沈太太,問我這樣的問題,要我怎麼回答你?」宋宜朗道。
「你身為他的私人助理,可不可以適時提醒他一下?」
「什麼?」
佳期緩緩道:「懷曼是個好女孩,他應該給她一個交代。」
「比如?」
「正大光明,名正言順。」
宋宜朗聽了,轉頭看了她一眼,好一會兒才道:「我儘量幫你傳達吧。」
好一會兒,佳期才又說了一句:「謝謝。」
宋宜朗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什麼。
*
佳期也不知道宋宜朗到底有沒有將自己的意思轉達給沈青城,她又等了一個禮拜,依然沒有等來任何消息。
趙懷曼的狀態卻又逐漸地好了起來,好像和沈青城又和好了,兩人的約會重新提上日程表,趙懷曼也逐漸恢復了以往的好
氣色。
佳期看在眼裡,心裡也為她高興,另一方面,她和沈青城的婚姻卻依舊如同一潭死水,沒有絲毫動靜。
她終究還是忍不住有些著急起來,想親自找沈青城談談,可是想到去年大年三十的情況,心中到底還是顧忌更多,一時糾結猶豫起來,只覺得寢食難安。
正在這時,佳期卻忽然接到了鍾嘉慕的電話,說準備抽一星期的時間回來看她。
他一去兩三個月,佳期也著實掛記他,加上最近心煩氣躁,聽說他要回來,心頭自然高興,早早地就請了假,到機場去接他。
鍾嘉慕的航班下午四點到,佳期按著差不多的時間到了機場,正站在大廳里尋找著鍾嘉慕的航班班次,身後卻忽然有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心頭一喜,轉過頭來,「航班提前了?」
待轉過頭來,她卻一怔,因為面前站著的分明是一個陌生男人。他年紀不大,三十上下,很瘦,有些黑,目光倒是炯炯有神,看著佳期,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確定。
佳期卻忍不住後退了一步,有些防備地看著他。
「沈希?」面前的男人看著她,卻忽然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佳期一怔,心頭仿佛被什麼捏了一下,瞬間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卻也很快回過神來,對那個男人搖搖頭,「不好意思,我不是,你認錯人了。」
「你不是沈希?」面前的男人露出詫異的神情。
「對,我不是。」佳期回答道。
「那你認識沈希嗎?」男人又問。
佳期還沒來得及回答,身後忽然傳來鍾嘉慕的聲音:「姐!」
佳期連忙轉頭,看著他肩上扛著一個包,滿臉不悅地從出口走了出來。
「到啦!」佳期笑了起來,伸出手來打算接過他手裡的包,卻被鍾嘉慕一把打掉手。
鍾嘉慕看著她,又看了看那個男人,「這誰啊?認識的?」
「不是。」佳期連忙道,「這位先生認錯人了。」
那個男人依舊看著佳期,「你真的不認識沈希?」
「抱歉,我真的不認識。」佳期匆匆說了一句,隨後拉著鍾嘉慕,朝他點了點頭之後,便徑直離開了。
那男人卻始終站在原地看著佳期的背影,直至佳期和鍾嘉慕消失不見,他才緩緩收回視線,也離開了機場。
佳期今天原本很開心,卻沒想到會遇上有陌生人將她認作沈希的情況,一時間難免受到一些影響,情緒也有些低落下來。
鍾嘉慕坐在她身邊,忽然就問了一句:「沈希是誰?」
佳期猛地回過神來,頓了頓,笑道:「別人認錯人罷了,我又不認識。哎,晚上想吃什麼?」
鍾嘉慕瞥了她一眼,回答道:「當然是想吃家常菜了!」
佳期笑著比了個「ok」的手勢,「收到。」
雖然她和沈青城的事遲遲懸而未決,這次鍾嘉慕回來,倒是難得地沒有再在這件事上過多地追問,大約是因為看佳期氣色比以前好了許多,又因為只有短短一周的時間,所以格外珍惜,懶得提那些不開心的事,每天接送佳期上下班,佳期的笑容的確是比之前多了一些。
趙懷曼見狀忍不住對佳期說道:「小慕回來,你氣色可真好。」
佳期心頭微微一跳,隨後道:「你最近氣色更好,上上下下的人都說你面帶桃花,是不是好事將近了?」
她這一試探性地一問,本期望得到正面的回答,沒想到趙懷曼眼中卻忽然閃過一絲惆悵,隨後才又恢復了慣常的模樣,笑道:「希望吧!」
佳期正欲再問,一時忽然有編導來找趙懷曼談節目,她只能打住了。
這天下班照舊是鍾嘉慕來接她,天氣漸漸熱了起來,佳期走到電視台門口,臉有些紅,額頭上有一層薄汗。
鍾嘉慕見狀,道:「等我,我去給你買瓶水來。」
佳期正好口渴,便點了點頭,看著鍾嘉慕往電視台附近的那個小超市跑去。
她安靜地站在鍾嘉慕不知從哪兒借來的那輛汽車旁邊等待,身後卻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曾相識
的動作和力度。
佳期有些詫異地回頭,卻意外看見了之前曾經在機場見過的那個男人。
「好巧。」那個男人看著她,忽然笑了笑。
佳期心頭卻驀地升起一絲不太舒服的感覺,不由得微微退開了一步,有些勉強地笑了笑,「你好。」
「沈希,你是沈希吧?」那個男人盯著她,繼續道,「你肯定是沈希,我不會認錯的。」
佳期一怔,到底還是微微變了臉色,搖了搖頭,對那個男人說道:「抱歉,我真的不是。」
說完,她便伸出手來,想要拉開車門坐進去。
誰知道身後卻驀地伸出一隻手來,那手上有一塊手帕,直接捂到了佳期口鼻之上。
佳期心頭大驚,克制不住地掙紮起來,卻不過三兩下,便只覺得神思昏昏,下一刻,便已然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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