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雲溪想了想說:「我還是先等等柳家的消息吧,萬一我根本不是柳慧嫻的女兒呢,那你這份報告就肯定是錯的了。
雲溪的話剛落,手機就有來電鈴聲,她即刻掏出來一看,居然是柳明浩打過來的鈐。
心裡已經有某種預感,猶豫一下按下接聽鍵,剛『餵』一聲,柳明浩的聲音就大聲的傳來:「柳老師,你跟我外婆還有我爸的dna報告出來了,哈哈,原來你真是我姑姑的女兒,是我表姐,以後,你就是我表姐了。洽」
「......」雲溪沉默一下才問:「那個,你確定嗎?沒有弄錯?」
「怎麼可能弄錯?」
柳明浩的聲音在手機里興奮的響起:「這可是經過醫學鑑定的,對了,我奶奶在看見dna報告後好像清醒了不少,我爸告訴她,你是我姑姑的女兒而不是姑姑,她今天居然也嗯嗯的點頭了,看樣子,應該是清醒過來了。」
「哦,那就好啊,」
雲溪也高興的說:「不管怎麼說,你奶奶能清醒過來,不再糊塗,也算是一件好事啊。」
「什麼你奶奶?」
柳明浩對她的稱呼非常的不滿,忍不住糾正著:「是你外婆好不好?你應該叫外婆才對的。」
「......」
雲溪沉默了一下才低聲的道:「我這不是沒習慣嗎?長這麼大,第一次知道我居然還有外婆。」
「呵呵呵,」
柳明浩在手機那邊笑了起來:「跟你開玩笑呢,對了,我爸說了,要請你和邵逸夫先生吃飯,然後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們說呢?」
「什麼重要的事情?」雲溪追問了一句。
「嗯,這個我也不知道,」
柳明浩說完這句又神神秘秘的問了句:「對了,姐,你跟姐夫,也就是邵逸夫有沒有在一起過啊?」
「你問這個幹什麼?」
雲溪的臉當即一沉,忍不住訓斥著他:「小孩子家家的,心思不花在學習上,盡問些亂七八糟的做什麼呢?」
「不是啊,」
柳明浩在那邊委屈的喊著:「我爸說我姑姑和邵逸夫的父親邵涵宇是愛得很深的一對戀人,我這不擔心你和他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嗎?」
「這個不用擔心,我跟邵逸夫肯定不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雲溪對手機里的柳明浩說:「我看看,如果有時間我們今晚就過來一下,如果沒時間就改天吧,我這會兒有點事情,就先不聊了。」
掛了柳明浩的電話,雲溪才看著雲中旭問:「既然你是我父親,那你為何不知道我的存在?」
雲中旭的臉微微一紅,然後嘆息一聲道:「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剛剛掀起出國留學熱,而我也跟隨了那股熱潮,去考了托福......」
雲中旭還記得自己拿到通知書那天的情形,當時他是既高興又難受,高興的是要去國外讀書了,以後有機會在國外工作甚至留在國外。
而難受的是,他不能帶家屬過去,也就是他新婚才半年的妻子不能跟他同行。
去國外讀書至少要五六年以上,而家裡沒什麼錢的他在國外免不了要勤工儉學,最終究竟要多少年才能拿到碩士學位或者博士學位他也不知道。
而走在路上的他,恰好旁邊有一對夫妻在吵架,那倆人在鬧離婚。
離婚那個詞就那樣冒上了他的大腦,然後像是著魔一樣的鑽進了他的心底,讓他一下子想到了解決和新婚妻子分離痛苦的方式。
他和新婚妻子柳慧嫻是經人介紹認識的,交往了半年的樣子結的婚,其實倆人的婚姻更多的是基於雙方家庭以及外站條件覺得合適結婚的,說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
可就算是這樣,他也覺得離婚還是有些對不起自己的妻子,畢竟妻子溫柔賢淑,待家人也極好的。
但是想著自己出國後妻子就得在家守活寡不知道多少年,又覺得離婚是對倆人最好的選擇。
回到家時,柳慧嫻正在做午飯,作為南方人的她對麵食不是很精通,所以揉麵粉時弄得滿臉都是白白的。
「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柳慧嫻看著回來的他用沾滿麵粉的手理了一下頭髮對他說。
「我也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告訴你,」他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掛門後的釘子上。
「嗯,什麼好消息?」柳慧嫻揉面的動作停了一下,抬眸望著他。
「我托福考試過了,收到紐約那邊大學的通知書了,」雲中旭說這話時興奮的表情溢於言表。
「哦,是嗎?」
柳慧嫻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然後笑著說:「果真是好消息啊,這多難考上啊?那壞消息是什麼啊?」
「壞消息是......」
雲中旭猶豫了一下,然後才面帶歉意的道:「我要去國外讀書,而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在國外估計都要半工半讀,所以讀書期間是沒有回家的費用的,而你......我決定出國前和你把婚離了,這樣,你就不用在家守著我了。」
柳慧嫻明顯的楞了一下,然後笑著說:「那行,既然你覺得這樣好就這樣辦吧,反正怎麼著都成。」
雲中旭見她答應得這樣爽快,雖然為她不糾纏不無理取鬧高興,可依然還是有些淡淡的失落。
於是,見她低著頭繼續揉面,便問了句:「對了,你剛說有好消息告訴我,什麼好消息?」
「哦,已經沒事了,」
柳慧嫻淡淡的道:「原本於我們倆來說是好消息,可現在我們要離婚了,這消息也就是我一個人的好消息了。」
雲中旭說到這裡嘆息一聲對雲溪說:「當時我也年輕,又沉浸在要出國留學的興奮中,就沒去多想她話里的意思,現在想來,當時她可能是想要告訴我她懷孕的消息的。」
「......」
雲溪直接無語了,她父母的婚姻只有半年,而她,居然是這樣來的。
「雲溪,對不起,」
雲中旭帶著濃濃歉意的道歉:「爸爸當年真的不知道有你了,如果知道,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跟你媽媽離婚的,我當時跟她離婚,是想著她一個人在家寂寞,如果知道有個孩子,她不會寂寞,而我也會在國外努力......」
「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雲溪淡淡的打斷他的話:「沒什麼對不起的,這原本也不是你的錯,所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為你的前途考慮也沒多大的錯,而我媽要把我生下來也是她的事情,你又何必自責?」
雲溪這話更讓雲中旭感覺到無地自容,於是趕緊說:「雲溪,現在,我們的關係確定了,你就是我的女兒了,不再是沒有父母的孤兒,搬到家裡來住好麼?」
雲溪聽了這話笑了,淡淡的道:「首先,我不知道有你這個父親的存在,其次,自我五歲起,邵家就是我的家,而您的家估計也不可能是我的家。」
「我覺得,我和您還是像以前一樣相處吧,認識,見面打招呼,但不需要過從過深的交往。」
她從小就沒有父母,一直就是這樣過來的,現在突然間冒出個父親來,她根本無從適應,也不想去適應這個父親的家庭。
他應該有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屬於他的家庭,而她的出現勢必會破壞他的家庭甚至是他的生活。
她是一個不願意給任何人添麻煩的人,所以這父親,還是就當從來都不知道吧。
......
下午沒課,雲溪在學校食堂吃了午飯直接開車去的三醫院。
下午兩點,醫院車滿為患,雲溪在醫院門口耐心的排著隊,排了好一會兒才終於進到醫院去了。
露天停車場的停車位總是很難走,她耐著性子在醫院裡轉了兩圈,終於看見一輛車開走,於是趕緊停了進去。
停好車推門下來,剛走到車頭,旁邊一輛車的車主居然來了,而這人,居然是陸子遇的母親王言玉。
雲溪自上一次在霓裳見過王言玉後就再沒見過了,現在是冬天,身穿冬裝旗袍的王言玉看上去更是富貴氣十足。
出於禮貌,雲溪還是先開口打的招呼:「陸夫人,這麼巧,你也來醫院?」
王言玉見到她好似心情不錯,趕緊應著:「是,子遇他外公身體有些不舒服,我來這醫院幫他拿點藥,對了,柳小姐,你來醫院是......」
「爺爺生病了,在這住院,」
雲溪淡淡的答著:「那我就先看我爺爺去了,陸夫人你忙。」
雲溪說我這句剛要轉身,沒想到卻被王言玉給叫住了:「柳小姐。」
「有事?」雲溪回過頭來望著她。
「前兩天子遇在家說起你,我就想著應該請柳小姐去家裡坐坐,你畢竟是子遇的老師,子遇這大學能畢業,說來也是你的功勞,怎麼著也得請柳小姐吃頓謝師宴才是。」
雲溪聽了這話淡淡的笑了一下:「陸夫人這話言重了,我只是陸子遇其中一門功課的老師,他能畢業跟他的勤奮努力分不開,並不是某個老師的功勞。」
「誒,柳小姐這是謙虛了,」
王言玉趕緊又說:「我家子遇啊特別不愛讀書,以前讀大學時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大三時成績差得不得了,後來乾脆棄學了。」
「棄學了?」雲溪眉頭皺緊:「他不是休學的麼?」
「哦,對對,休學休學,」
王言玉即刻反應過來,然後笑著打哈哈:「看我這糊塗得,總之,就是之前沒有把大學讀完的,要不是遇到你,他根本就沒想過要把大學念完。」
「這說來說去,子遇能拿到大學畢業證,還是柳老師的功勞,所以,這頓謝師宴是一定要請的!」
「陸夫人,謝師宴什麼的真不用,」
雲溪依然拒絕著:「每年大學都有不少的學生畢業,讓每一個學生都拿到大學畢業證是每一個老師的心愿。」
「我知道,但是你於我們家子遇來說,又不是一個普通老師和一個普通學生那樣的關係。」
王言玉有些著急的說:「子遇都跟我說了,你於他來說.......」
「我於陸子遇來說,就是一個普通的老師,」
雲溪迅速的切斷王言玉的話,然後又趕緊說:「陸夫人,我去看我爺爺,改天有空再聊了。」
說完這句,不等王言玉再說,雲溪轉身就朝住院部方向走去。
王言玉在後面看著雲溪的背影皺眉頭,這就是自己兒子鐵了心要追的女人?
其實關於陸子遇想追柳雲溪,她一直都是不同意的,因為柳雲溪是邵家的童養媳,而邵老曾經是父親的首長,於情於理,她都不能讓自己的兒子去搶邵家的童養媳。
可兒子昨天回來說,柳雲溪有可能是邵涵宇的女兒,那也就是邵逸夫同父異母的妹妹。
要真是那樣,邵逸夫跟柳雲溪的婚約肯定是要解除的,而自己那想方設法要追求柳雲溪的兒子,現在也終於算是看見一線曙光了。
既然兒子這有希望了,她這當老媽的怎麼著也得幫兒子一把不是?
誰讓兒子是自己的寶貝疙瘩呢?兒子想方設法追女人,她得在後面給兒子加油才行!
......
雲溪到邵老爺子病房時護工剛給邵老爺子餵了流食,看見她進來就說:「邵爺爺今天的情緒好像還不錯,不知道我是不是錯覺,我覺得他比昨天要精神些,剛餵他吃東西,他吞得也挺順利的。」
「好,謝謝!」雲溪把包放下對護工道:「你去休息會兒吧,我來守會兒。」
護工點點頭,然後又用手指著床頭柜上的花和營養品說:「這是上午徐先生送過來的。」
雲溪點點頭,她知道徐先生是指徐少恭。
護工出去了,雲溪才在邵老爺子跟前坐下來,然後伸手拉過老爺子青筋暴露的手慢慢的揉搓著。
「爺爺,跟你說個事兒,」
雲溪低聲的訴說著:「我遇到一個叫柳振華的人了,他說我跟他姐姐柳慧嫻長得很像,然後,他帶我跟他母親一起去做了dna,結果......」
雲溪說到這裡停頓了好片刻才又說:「結果,我真的是柳慧嫻的女兒,柳振華是我的舅舅。」
雲溪說到這裡,明顯的感覺到原本躺著一動不動的老爺子有了反應,而被他揉搓著的手居然在反手握著她。
雖然沒有什麼力度,但是她依然明顯的感覺到了。
「爺爺!」雲溪驚喜的喊著,然後又快速的按下呼叫器。
護士的聲音迅速的傳來:「特殊床,什麼事?」
「我發現我爺爺動了,他有反應了,有知覺了......」雲溪語無倫次的對著呼叫器的受話口說著。
「好的,我們馬上通知醫生過來!」護士說完這句就迅速的掛斷了。
幾分鐘後,病房門被推開,醫生和護士跑了進來。
雲溪迅速的站到一邊讓醫生檢查,幾分鐘後,醫生對護士說:「趕緊推到監護室去看看,病人的確是有反應了,現在要給他加強營養針的注射。」
醫生吩咐完護士,又扭頭對雲溪道:「還有,如果他能吞食物了,流質食物就可以稍微濃稠一些,這樣才能讓他更快的恢復。」
「是,我知道了,」雲溪迅速答應著。
醫生和護士推著爺爺去監護室了,雲溪在病房裡長長的吐了口氣。
爺爺暈倒都半個月了,她這每天都在自責,因為是她把溫佳柔帶到邵逸夫的面前,是她把婚禮弄成那樣,最終把爺爺給氣倒的。
如果老爺子一直起不來,那麼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
邵逸夫接到老爺子醒過來的消息時已經是傍晚了,當時他剛開完會回來。
下午開會,他沒帶手機去會議室,所以雲溪發的簡訊他就沒看到。
當開完會回來看清簡訊的內容時,邵逸夫當時高興得手都差不多拿不穩手機,迅速的給雲溪撥打了電話過去。
「爺爺真的醒過來了?」邵逸夫的聲音因為激動的緣故有些顫抖。
「嗯,已經醒過來了,」雲溪響在手機里的聲音非常堅定:「不過醫生說他以後估計要做輪椅了,因為半身癱瘓了。」
「坐輪椅就坐輪椅吧,」邵逸夫有些無奈的說:「這總比醒不過來好不是?」
「......」
電話那邊的雲溪沉默,而邵逸夫也沒再追問,直接說了句:「我馬上過來,你在醫院等我。」便掛了電話。
開車去醫院的時候恰好是下班高峰期,邵逸夫耐心的開著車,眼睛卻朝街道兩邊看,想著晚上帶雲溪去哪裡吃飯。
因為塞車,兩邊車道的時速就不一樣,偶爾他這條道快一點,偶爾旁邊的車道要快一點。
這會兒他這條車道在動了,而旁邊的車到卻塞得紋絲不動,於是他便跟著前面的車慢慢的向前開。
因為車速慢,他車停下來時發現旁邊車道前面一輛車的車牌號碼有些熟悉,於是便又朝前面移動了一點。
果然是熟悉,居然就是他送給溫佳柔的那輛寶馬740。
溫佳柔不是剛引產了才半個月麼?她這麼快就沒在家養身體了?居然開車出來晃了?
雖然和溫佳柔徹底的分了,可他對溫佳柔並沒有絕情到什麼都不給她。
曾經給她的車他沒有收回,雖然把附屬卡收回了,但是另外給了她一百萬做生活費,同時還把曾經在濱城住過的那一套頂樓的複式公寓過戶到了她的名下。
一個女人,跟了他五六年,就算是曾經欺騙過他,可也曾給過他美好的時光,他不能否認那樣的時光他的確是舒服過,也享受過。
當然,他不會把溫佳柔放在心底,一個欺騙他的女人不值得他記一輩子,而她開著這輛車在街頭上晃,如果被雲溪看見?
看來,他得讓自己的助理提醒溫佳柔一下,還是不要在這濱城停留了,車也趕緊賣了,去別的城市或者回她的家鄉去,不要在濱城給他以後的生活添堵才行。
前面的車又移動了一點點,他繼續朝前移動著車,然後居然和旁邊的寶馬740並排著了。
扭過頭去,意外的發現開車的人居然不是溫佳柔,而是——張奎!
...
雲溪,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