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亮的速度也快,沒幾日就給賈珠賈璉找了個老師,正是當朝宰相付博義。回家來同妻子一說,邢霜聽了直納悶。
「真奇怪,明明有各部了,卻冒出個宰相來,這時候不是該沒有宰相這個職位了麼?且宰相這職位這麼重要,你真把兒子教給他培養,就不怕聖人懷疑?」
賈亮笑道:「那無非是個名頭,並不是什麼實權的職位。付老乃三國重臣,又是先帝的老師,年紀一把早就該告老了,可陛下垂簾,獨辟宰相一職,雖有名但無實。只不過給付老一個尊位,讓他安享晚年罷了。」
邢霜問:「那付老究竟多大,是否還有精力教學生?」
賈亮又道:「七十多歲了,在這裡也是古來稀的年紀。雖身子有些不好,可腦子卻還是好的,教授這種事,也不必他折騰。他只是坐著動動嘴皮子,咱家的孩子又都是懂事的,哪裡費得了什麼心力。」
邢霜這才放下心來,也不顧時間已晚,派人去把賈璉叫了來,又把他父親替他找的老師告訴了他。
賈璉聽了這話,又驚又喜,連連給父親鞠躬道謝,又對父母保證:「如此天大良機,孩兒必不辜負。」
邢霜忍不住提醒他:「我也不求你在仕途上如何出人頭地,但這制度上的事,你多少了解些就行。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之後的會試殿試考的好與不好都沒關係,只要你盡力就行。」
賈璉又應了下來,直說自己絕不會為學業傷了身子。
邢霜見他聽懂了自己的話,便又放他回去了,第二天叫來賈珠也是同樣的吩咐。
賈珠聽聞伯父找來的老師竟還帶上了自己,心裡又是感激又是興奮,他也許久沒去國學了,聽聞這次能讓他越過鄉試直接去會試,他更是激動不已。
邢霜見這兄弟倆都是一副打了雞血的樣子,又忍不住提醒賈珠注意身子,最後道:「別的不論,你可別讓你母親傷心才是真的,你母親如今庶務繁多,又要操心你們兄妹的事,萬不可再生出事端來,讓她焦慮。
「你母親昨兒還跟我提過,這一次的大選要送你妹妹上去試試,她如今滿心都惦記著這個,你若還病了,豈不是又讓她多一層壓力?
「如今請付老教你,只想你多了解些實事國事,日後能不能飛黃騰達都是小事兒,但這心裡總得有數的。」
賈珠忙拱手應道:「伯母教訓的是,這段日子修養以來,我身子已大好了,如今再不敢讓父母擔心,讓伯父伯母操勞了。」
邢霜點頭又道:「你能如此想最好,咱們這一家子的未來,可都在你身上。你腦子聰明,人又正直,換了別人我萬不敢這般託付。所以你若沒個好身子,日後咱們家指望誰去?
「如今你伯父和我還算硬朗,再為你撐個十幾二十年也沒關係,只求你這段時間好生積累閱歷知識,待有一日我和你伯父都不行了,就指著你為你弟弟妹妹子子孫孫們謀出路,求利益了。」
賈珠聽聞此話,心中深有感觸,想起頭幾年家母還一心想奪走爵位,再與伯母這般大度相比,實在高下立現。
一個只為權利,一個卻為的是全家的幸福。誰更無私更光明磊落,無需再多言了。
但好在家母這些年也終被伯母感動,開始漸漸收了私心為全家打算。只盼他們家能一直如現在一般團結,再別有那兄弟蕭牆,勾心鬥角的事兒了。
「珠兒謹記伯母忠言,必不敢忘。」賈珠真心實意的朝邢霜一躬身到底,心中也對這個伯母越發的喜愛了。
待回了屋裡,賈珠忍不住與李紈提起伯母的話來,最後嘆道:「有伯母乃伯父之幸事,也乃我們賈家之幸事。」
李紈掩嘴笑道:「伯母極好,太太也是極好的。但我最羨慕的,還是太太與伯母之間,真真是親如姊妹。若是明年二叔娶了妻,新妯娌跟我之間也能如此親密就更好了。」
賈珠笑道:「我這幾年瞧下來,悟出一個道理,你若真心待人,終有日久見人心的一日。才開始母親也不喜伯母,覺著她出身不好,人也粗鄙。可如今你再瞧,與往日大為不同。是以若你想與妯娌親密,還需真心待人才是。」
李紈道:「夫君說的才是正理,我也是如此想的。待新妯娌來了,我定待她如親姊妹一般。」
賈珠戲問:「若她輕你,慢你,如何?」
李紈想了想:「便如伯母一般,徐徐圖之,水滴石穿。」
這廂送走了賈珠,邢霜便接到通報,說是西洋馬車已經成功做出了一個,邢霜心喜,忙趕去外院查看,見新馬車外形如以前一般,看不出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又上去坐了一回。
可別說,這有減震的馬車,坐起來就是跟沒減震的不一樣。且西洋馬車四平八穩,不論上車下車都不會前後搖晃,邢霜懷著身子也敢放心大膽的坐在上頭,別提多高興了。
下車後,邢霜對工匠道:「做的已是極好了,只是這內飾還有些欠缺,不過你們工匠不管這個,將馬車送進去,我讓人再拾掇拾掇。」
工匠領了命,將車牽到二門上,又有二門上的看門婆子來牽去門房旁邊固定住。清遠居的丫鬟們,隔著遠遠的瞧見了,紛紛圍了過來看熱鬧。
邢霜站在馬車跟前,叫來彩雲彩霞對她倆道:「瞧著那車裡的椅子了沒?上頭皆是木板,硬的很。你們想個法子,讓人坐上去是軟和的,靠的地方也要。」
彩雲彩霞自進來後,因有了襲人金釧,便讓她們專心針線上的活計。如今兩人已是一手爐火純青的手藝了,聽聞此言便鑽進馬車裡研究了一番。
待出來後,彩雲對太太道:「這也不難,只做兩個罩子,再往裡塞軟枕就是。太太的軟枕有棉花的和羽毛的,這車裡的想用哪一種,奴婢三日之內便能做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