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韋,孤知道你心裡的苦。可你看到了,太后要保那雲玥。孤接掌大位這一年多來,深感羋家勢力在秦國之龐大。當年宣太后把持朝政,在軍政兩邊都安插了大量羋氏黨羽。
就算孤與先王都是羋家扶植起來,這樣尾大不掉的家族。孤還不能輕易觸動,不韋你明白麼?」華陽太后離開,莊襄王屏退左右。無奈的對著呂不韋說道,作為一個帝王此時他的語氣中充滿了不甘與無奈。
呂不韋咬著牙,心裡的怨毒直衝腦門兒。真搞不明白,華陽太后為何袒護那個小子。老子從入秦遊說那天起。便是你羋家忠實馬仔,沒想到今天卻被主家打了一悶棍。
莊襄王說得對,沒辦法和羋家抗衡。更何況,這是羋家大姐頭的意思。看來這件事情只能打掉牙往肚子裡咽,他娘的不弄死這小子老子誓不為人。
作為一個老狐狸,呂不韋當然不會心裡想什麼嘴裡便說什麼。
「不韋明白,大王無需掛懷。不韋一定避免與那雲玥爭執,讓大王為難!」作為一手將莊襄王推上寶座之人,呂不韋知道其中不易。斷然不能為了雲玥,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呂不韋相信,只要再過個三五年。自己與莊襄王真誠合作,便可以培植起一班自己的嫡系人馬。到時候,倚靠大秦王上的崇高威望,必然可以將羋氏家族的勢力驅逐出去。至於雲玥,那時便是一隻臭蟲隨自己怎麼拿捏。
「哎……委屈你了!忍忍,你我君臣同心協力。不出三五年,大事可定。」莊襄王拍了拍呂不韋肩膀,好像是對呂不韋說又好像是對自己說著。
呂不韋離開承明殿時心裡仍然耿耿於懷,當初真他娘的是瞎了眼。居然力保雲玥這個混蛋,早知今日還不如當初讓那些大秦的軍頭們早早將他幹掉,也好過今日將自己氣個半死。
坐著馬車搖搖晃晃,咸陽的街市總是那麼熱鬧。一看到雲家的買賣還在營業,呂不韋氣便不打一處來。這些買賣聽說都由昌平君接收了,現在這名義上算是太后家裡的生意。沒人不敢給太后面子,那些原先門可羅雀關門大吉的店鋪。如今又堂而皇之的營業,而且人頭攢動車馬雲集。
夥計還是那些夥計,掌柜還是那些掌柜。說雲家在這裡麼有股份,打死呂不韋也不會相信。此時的呂不韋有一種不孕不育,兒女成群的感覺。要多彆扭,就他娘的有多彆扭。
索性將車簾放下,不再看那些讓自己咬牙不已的商鋪。早晚有一天,這些商鋪要姓呂。
回到家裡也不消停,呂雄好像一個潑婦一般在家裡鬧騰。這傢伙去了一趟平涼,似乎精神也有點兒失常。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人家雲玥從平涼都回來五六天,他才回來。還弄得狼狽不堪。據說是馬生了毛病,他和從人們是牽著馬一路走回來的。平涼真就荒僻到連輛馬車都雇不到了?
「三哥,你消停一會兒好不好。平兒的事情不那麼簡單,現在太后插手我也沒有辦法。」呂不韋見到狀若瘋狗的呂雄頭疼不已。
「太后插手?太后插手你就不敢管了?可憐你那慘死的侄子屍骨未寒,你這做叔叔的就撒手不管了?太后為什麼會插手雲家的事情,你一向是太后倚重的人。難道那個雲玥是太后的面首不成?」呂雄已經接近胡言亂語的程度。
呂不韋差一點兒跳起來,將呂雄的嘴捂住。老天爺,這也是敢隨便說的?萬一家裡有羋氏家族的奸細,這一家老小的性命還要不要了。
瘋了,這呂雄是要瘋啊!一天之中不順心的事情一個接著一個,真他娘的是放屁崩出屎,擦腚扣破紙。
「三哥,你慎言!來人,三老爺發了失心瘋。將三老爺關起來,沒有我的指令不准任何人靠近。」呂不韋覺得有必要將呂雄囚禁起來,天知道這位兄弟會冒出什麼話來。還是囚禁起來比較好,不然說不定哪天全家的性命就搭在這一張嘴上。
幾名武士一擁而上,將呂雄抓住反剪著雙手押了下去。
「好你個呂不韋,忘了想當初爹爹罰你時是誰給你送飯。忘了你被欺負時,是誰給你報仇。你個忘恩負義……!」呂雄雙手被反剪在身後,猶自吵鬧不休。呂不韋一揮手,便有武士將呂雄的嘴堵住押往後宅去了。
「相邦大人是不是還在為雲玥之事煩惱?」呂不韋心情極差,僕役們能躲則躲。只有茅焦這傢伙不知死活的走了進來。見到呂不韋施了一禮,便在對面跪坐下來。
「今日與大王在承明殿議事,太后忽然造訪。說是雲玥立下大功,要親自去藍田雲家道賀。還力邀大王一同前去,大王無奈答應了。」呂不韋對這位首席智囊一點也不隱瞞,將今天承明殿裡發生的一切說了一個通透。
「哦!相邦作何打算?」茅焦聽了之後不急不惱,十分鎮定的說道。
「本相也是一時沒有辦法,那雲玥也不知道為何,居然頗得太后寵幸。現下,拿他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呂不韋恨恨的道。
「呵呵呵!太后這是在玩平衡,大王過於倚重相邦大人。必然找至太后猜忌。這說明相邦大人位高權重之下,太后已經開始顧忌相邦大人。於是捧出這個雲玥與相邦大人打擂台,無論你們誰輸誰贏都與羋家沒有半分關係。兩敗俱傷之下,最後得利的也只能是羋氏家族。
相邦大人瞧著街上的商鋪還會不明白麼?這點商鋪不算什麼,據說那雲侯有陶朱公的本事。未來,還會給太后創造更多的錢財。有了財帛,羋家便會豢養更多的人。勢力也就越發龐大,大王也就越動不了羋家。
當年,相邦大人是帶著大王這張牌來到咸陽。而羋家那時,正需要的是一個王子。現在相邦大人手裡這張牌用完了,所以在羋家眼裡。相邦大人便是對手,是一種潛在的威脅。太后當然要防著你,相邦大人要小心了。若是他們發現你真要威脅羋家地位,說不定還會出手對付你。到了那時,才是真正的毀家滅族。」
茅焦慢條斯理的說著,呂不韋脊背早已經被汗水濕透。羋氏在大秦已然經營近百年,可謂根深蒂固。若是要對付剛剛來咸陽幾年的呂家,那可真如茅焦所言,毀家滅族!
「先生有何良策?」呂不韋急切的問道。
「呵呵!茅焦給呂相出一個主意,那便是蟄伏。烏龜之所以能夠活得長久,那便是遇到危險之時將頭藏在龜甲里。大丈夫能屈能伸,********笑傲天下,那是伸。而遇到困難,知道捲曲蟄伏這便是曲。
而今日的屈正是為了來日的伸,當年宣太后帶著昭王遠赴燕國為質。其日子可比相邦大人要悽慘多了,可後來怎樣呢?********奠定羋家在秦國百年基業,相邦大人何不效仿先賢?」
「先生的意思是……?」呂不韋有些疑惑的問道。
「羋家勢大,這是任何一個帝王所不允許發生的。看著吧,大王與太后之間早晚要有一場爭鬥。相邦大人只有在暗中積蓄實力,在關鍵時刻給羋家致命一擊。這天下……嘿嘿!」
「妙!妙啊!大王已然對太后專橫有所不滿,只是礙於羋家勢大而已。先生的意思,現在裝作恭順狀。然後,徐徐圖之?」
「正是,現如今相邦大人要裝作與那雲玥和好狀。至於仇恨,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當年夫差如何仁忍?不過,雲玥此子太過扎手。現在又投靠太后,必然成為相邦大人未來之敵手。若是有機會,還是盡力除去為好。」
「只是現在前去雲家示好,相邦府的顏面似乎也太說不過去了些!」呂不韋有些猶豫,出來混靠的便是一張麵皮。若是就這樣服軟,那以後還怎麼在咸陽混下去。
「哈哈哈!相邦大人,您看這是什麼?」茅焦從懷中取出一個錦盒,只略一打開便有一道綠瑩瑩的光芒從中射出。待將錦盒完全打開,碧綠色的光芒映滿了整個房間。燭火在這顆碩大的夜明珠面前,就好像是個螢火蟲。
「這是……這是夜明珠,這麼大的夜明珠。」呂不韋初見此物也是大大吃了一驚。夜明珠他當然見過,不過這樣大的,著實沒有見過。
「正是夜明珠,此物便是雲玥獻給相邦大人的賠禮。相邦大人以為如何?」茅焦嘴上帶著和煦的微笑,但在碧綠光芒的掩映下顯得有些詭異。
「此物雖然算是稀世珍寶,但怎可與我那平兒相提並論。」呂不韋到底是見過世面,生長在巨富之家早就對財帛有了天生的免疫力。這個世上,一切東西對他來說都是財貨。當年在邯鄲,也是見了落魄的莊襄王。一句奇貨可居,便有了今日之富貴地位。
「此物當然比不上平公子,不過……此物卻是一個極好的台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