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劍很快，你忍一下

    黃樂怔怔的仰望著天空，陰沉的天色突然散去了濃雲，有陽光自其上傾瀉，格外的刺眼。

    他，敗了。

    鬥武場黃字第六的他，敗給了一個新人。

    現在的新人，都這麼怪物的嗎？

    亦或者說，這便是鍊氣武者的強大？

    從接任務時候的信誓旦旦，到此時此刻的懷疑人生，鬼知道他黃樂經歷了什麼。

    胸膛豁大的血洞，鮮血汩汩流淌。

    黃樂感覺自己的生機在流逝，他的血囊被刺爆了。

    他本來該有著絢爛的人生，他年齡不大，也有天賦，只要完成這一次的任務，他便能攢夠買第二份精血的銀錢，等融了精血，他便可以打玄字號拳擂，未來無限光明。

    可是，方舟的劍，斬斷了他的光明。

    遠處，方舟拄著劍，氣喘吁吁。

    眼前青煙繚繞而起，匯聚成文字。

    【生死間擊敗敵人，武道經驗+10】

    方舟一怔，沒了？

    沒有析出對方的技能嗎？

    這倒是有些出乎方舟的意料之外，上次在拳擂上擊敗錢猴子，都有析出錢猴子的鐵臂技能。

    「難道……必須在拳擂上擊敗敵人，才能析出技能？」

    「亦或者，是否析出技能，是概率事件？」

    方舟蹙眉思索，這兩種可能性都會存在，他也摸不準是哪種。

    不得不說，黃樂的實力遠非錢猴子能比，絕對是黃字號拳擂上的頂尖存在。

    但是，方舟依靠哀霜九劍，依舊擊潰了對方。

    這也從側面說明了，方舟從那位武道家趙鞅身上析出的武技，有多麼強悍！

    方舟抓著裂了豁口的鐵劍，一步一步走向黃樂。

    劍尖和地面摩擦的聲音，刺耳，且讓人心悸。

    周圍的內城百姓一陣惶恐，但是也有不少感興趣和看熱鬧的人，在四周圍成了一個圈。

    遠處，似乎有小隊奔走蹄踏趕赴而來的聲音。

    那是內城的巡邏隊伍。

    施展哀霜九劍，方舟的丹田氣感徹底榨乾，但是此時此刻，像是冰雪消融般，有氣機於乾涸的丹田大湖中滋生。

    方舟明白，這是突破的感覺。

    一次戰鬥，讓他的實力得到了提升，《洗髓經》的運轉愈發的融洽。

    黃樂躺在地上掙扎，看著一步一步靠近的方舟，苦笑起來。

    「能給個機會麼？」

    黃樂一邊咳血，一邊說道。

    方舟走到距離黃樂一米處，眼眸毫無波動，冷酷的像是寒霜。

    「你殺我，我殺你。」

    「公道。」

    方舟居高臨下，道。

    「劍很快，你忍一下。」

    黃樂一怔，下一瞬，冰冷的劍尖，便捅入了他的心口，貫穿心臟，割裂生機。

    黃樂仰面倒地，髮絲鋪散於地，望著破開雲層灑下的燦爛陽光。

    他口中呢喃著微不可聞的話語：「去他媽的公道……」

    聲音漸熄，生機全無。

    方舟殺了黃樂，拔出鐵劍，毫不猶豫扭頭就朝著人群外走去。

    遠處，內城的巡邏隊伍已經趕赴而來。

    圍攏在四周的人群霍然散開，絲毫不敢招惹當街行兇的少年。

    「站住！」

    遠處，爆喝之聲炸響！

    長街之上，當街殺人，巡邏隊自然不能不管。

    哪怕是買兇殺人，他們也得出面，因為內城有內城的規矩。

    數位人高馬大，穿著巡捕官服的捕快走來，不善的盯著方舟。

    本想快速離去的方舟，終究還是止住了步伐。

    卻見這些巡捕直接取出了鐐銬，朝著方舟的雙手便銬去。

    「當街行兇，視法度為無物！隨我等走一趟！」

    為首巡捕厲喝。

    方舟眉頭一簇，嚴格來說，是黃樂來殺他，方舟覺得自己算是正當防衛。

    遠處，一道佝僂人影緩緩行走而來，煙杆輕抖，鼻腔中有煙氣如沉香。

    正是自酒樓上走下的趙爺。

    「趙爺！」

    幾位巡捕看到趙爺，面色不由微微色變。

    鬥武場幾位天字教頭，在九方城寨中的地位並不低，最主要的是，趙爺是那位爺的人，那位爺在九方城，哪怕是城主都不會輕易得罪。

    「這小傢伙是我的後輩，幾位官老爺給個臉。」

    趙爺叼著煙杆，笑眯眯道，隨手取出一張銀票塞入為首的巡捕手中。

    那巡捕瞥了一眼數額，眼睛不由一亮。

    「趙爺開口了，那一切好說。」

    「我也看的真切，這小兄弟是正當防衛！」

    「那死去的傢伙，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巡捕笑眯眯的收起了銀票，隨後大手一揮，給方舟解了鐐銬，帶著驅散了群眾，帶著巡邏隊伍離去。

    「好小子，劍法不錯。」

    趙爺叼著煙杆，眼神複雜笑道。

    這小子，到底藏了多少東西。

    方舟撿起灰布，重新捆束好鐵劍，隨後，朝著趙爺抱拳：「多謝趙爺。」

    如果沒有趙爺，方舟覺得自己一旦被抓入牢房，舉目無親，怕是要遭罪。

    「舉手之勞罷了，況且，哪怕沒我，你也不會有事。」

    趙爺吐出口煙，眯了眯獨眼。

    卻見遠處，一道曼妙人影撐著繪著梅花圖的油紙傘，款款而來。

    一席開叉紅裙，身材婀娜，行走之間，捲起滾滾香風，引動滿街行人側目和迷離。

    方舟一怔，扭頭看向女人。

    女人瞥了眼黃樂的屍體，毫無波動，看到方舟，紅唇微抿，邁著大長腿，扭著臀便加快步伐。

    「方郎，你沒受傷吧？」

    「快給姐瞧瞧。」

    梅姐來到方舟身邊，上下打量著方舟。

    「咳咳咳……」

    趙爺被嗆了口煙。

    方郎？

    這麼親昵的稱呼，真的是讓老夫渾身起雞皮疙瘩。

    人老了，聽不得半點肉麻的話。

    葉子梅這態度，再加上昨夜所見，趙爺細思極恐。

    方舟這小子，果然……

    方舟尷尬無比，承受了他這個年齡所不該有的壓力。

    還是那句話，屋靈儘管飛，有鍋方舟背……

    「多謝梅姐掛念，我沒事。」

    方舟擠出一抹笑，道。

    「沒事就好，這人是雷老虎派來的是吧？梅姐幫你討個說法！」

    梅姐冷哼了一句。

    「那個……小梅啊，方舟是我老趙的人。」趙爺開口。

    梅姐撐著傘，瞥了趙爺一眼：「那你不出手救方郎？他若是受傷了你陪的起嗎？」

    趙爺又被嗆了口煙，老夫特麼……啞口無言！

    這女人……一如既往的蠻不講理。

    梅姐紅唇一撇，酥手拉起方舟的手腕，便打算帶他離開。

    趙爺獨眼一瞪，伸出手也拉住方舟的手臂。

    方舟：「……」

    「老趙，你鬆手！」

    梅姐黛眉倒豎。

    老趙梗著脖子：「老夫不！」

    梅姐美艷嫵媚的臉上，紅唇逐漸挑起危險的弧度。

    趙爺獨眼眼皮一跳，趕忙補充了一句。

    「老夫不出手，那是因為裴教主要考驗舟子！現在，我要帶他去見裴教主，這是昨天就約好的！」

    裴教主？考驗？

    梅姐一怔，危險的紅唇弧度逐漸撫平。

    她心有所感，揚起油紙傘，望向酒樓二樓，卻見那藍衫男子對著她，輕揚了下酒杯。

    梅姐臉上頓時綻放出甜美的微笑，並作一揖以回應。

    隨後，梅姐看向趙爺，又臭著張臉。

    梅姐鬆開了抓著方舟的手腕，青蔥手指在方舟的胸膛點了點，竟是有些許羞澀的笑了笑：「方郎，別忘了咱們今夜的約定。」

    「雷老虎那邊，姐替你討個說法！」

    話語落下。

    梅姐邁開白皙大長腿，撐著油紙傘，搖曳著婀娜身姿，轉身離開。

    趙爺嘴唇囁嚅了一陣，今夜的約定？

    單身多年的老夫，聽起來感覺格外刺耳。

    趙爺目光詭異而複雜的看著木然的方舟。

    「舟子……」

    趙爺欲言又止，最後化作一句長嘆。

    「年輕人……要節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