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一馬平川的平原上出現了一座高山,被灰霧遮繞,黢黑高大,顯得非常突兀。
隨著陰鴉飛近,吹散霧氣,終於看清黑色大山的真面目,竟是由無數巨屍的殘肢斷臂堆積成的屍山,溢散出腐爛氣味。
「這些是……」晉安微皺眉頭。
「還記得那些像是許多屍塊拼湊成的異類巨屍、隱身巨屍嗎,都是分屍其它巨屍拼湊成的,這些殘肢斷臂就是用不上的『邊角廢料』。」林叔仿佛早已經知道這個場面,面色平靜說道。
晉安臉上露出果然如此表情,還真是如他猜想的一樣。
隨後詫異看一眼林叔:「林叔離開不久我們也進入了因果陰間,想不到林叔已經深入這麼遠。」
林叔望著殘肢斷臂屍山平靜說道:「我也只是到這裡止步。」
「再後來就遭到追擊。」
七屍警惕經過屍山,腳步帶起的地面轟鳴震動,不時有斷胳膊斷手從屍山鬆動滾落,空氣里的惡臭更加濃烈了。
隊伍完全經過屍山,途中並沒有發生意外。
「這裡出現『邊角料』屍堆,看來我們已經深入到異類巨屍巢穴附近,保持警惕,不要放鬆了戒備。」林叔提醒一句。
「嗯。」晉安點頭。
又走了一段距離,隊伍再次碰到一座滿是殘肢斷臂堆積起來的屍山,鬼火幽幽,怨氣凝聚不散。
奇怪的是,除了這兩座屍山,一路上很平靜,所有巨屍仿佛都消失不見,只剩下他們這邊的七個巨屍。
嗚——
像是號角聲吹響,帶著低沉,壓抑,空遠,給人一種悲鳴感覺。
晉安耳目聰慧,馬上辨清悲鳴方向,手指左前方霧區說是那裡傳來的。
林叔修為比晉安高,其實不用晉安手指,林叔也已經知道方向。
接下來隊伍開始朝那個方向前進。
大概走了百里左右,二人越走越感覺周圍氣氛不對,於是讓陰鴉負責在天上吹散灰霧。
因為空氣里的腐爛氣味更加熏人了。
就在灰霧散開的那一刻,兩人終於知道惡臭來自哪裡,在他們眼前出現了好幾個血肉墳包。
那些墳包各個都是由血肉組成,有的塌陷枯萎,散發血肉腐爛氣息;有的表面遍布血管、青筋,隨著生機而蠕動。這個畫面實在是怪誕無比。
一、
二、
三……
枯萎墳包和生機墳包高聳如山嶺,綿延一片。
要不是因為平原深處潛伏著更大危機,不適合陰鴉深入偵查,或許陰鴉吹散灰霧後將會看到更多的血肉墳包。
晉安和林叔商量了下,並沒有貿然進入這片墳包區,而是選擇繞路看看,結果另一邊也是墳包區。
再換一個方向,還是墳包區。
這片墳包區不知道東西寬多少千里,南北長多少千里,始終繞不過去。
「林叔你覺得這些沒有規則散落的墳包,像不像是一個亂葬崗?」坐在五雷巨屍肩膀上的晉安,突發奇想。
「之前是碰到神墓園的神殿遺址群,埋葬著大量破舊神像。現在碰到的這個疑似亂葬崗地方,會不會是埋葬那些巨屍之地?」
林叔沉吟片刻,點頭表示贊同:「有些道理。」
接下來金屍投擲出一桿石矛,試探那些墳包,最先試探的是那些塌陷枯萎墳包,炸起一團屍氣毒瘴,向四周急劇瀰漫。屍氣毒瘴還沒靠近,晉安手臂汗毛已經寒炸起,這是武道人仙對危險臨近的敏銳感知,他趕緊帶上巨屍朝背風方向後撤,躲過了一劫。
當他們退回到安全區域時,正好看到一個隱身巨屍現身在墳包區域,然後用手中的骨杖鋒利面劃開其中一個血肉墳包。就見從墳包里衝出滔天血海,一起衝出的還有不少身體殘肢和身體碎肉。
隱身巨屍只是低頭看一眼,然後就去劃開第二個墳包,這次同樣是有身體殘肢隨著滔天血海一起衝出來。
當找到第三個時,隱身巨屍終於開墳出一個完整巨屍,竟然大口吞吃起來。隨後是開墳出第二個完整巨屍、第三個完整巨屍,照樣都被吞吃了。
這個場景給晉安一種荒誕感,這些墳包該並不是巨屍的葬身地方,而是養屍之地,是巨屍出生的地方吧?當心中有了這個想法,再看那些被血水衝到地面的殘肢斷臂,越看越像是還沒發育完整,就慘被人開膛破肚剖出來的肚裡嬰兒?
就當隱身巨屍饕餮吞吃同類時,它突然抬頭看向天穹,正好注意到三隻陰鴉從附近飛過。
隱身巨屍拋下手中還沒啃吃的同類殘肢斷臂,死死盯了會天上的陰鴉,然後狡詐的當場隱身不見。
看到這一幕的晉安,已經十成十確定,這個跑來刨墳分屍的隱身巨屍,就是前不久撤離的那個。
晉安剛要向林叔開口說話,突然,大地震顫轟鳴如雷,腳步聲響徹,一個巨大黑影在幽霧深處。
隨著巨大黑影走出灰霧,看清那是一個身上掛滿恐怖數量的破舊神像的巨屍,這是晉安迄今為止見到舊神像數量最多的巨屍,這些邪神神祇都想霸占掌控巨屍身軀,但是沒有一尊舊神像得逞,沒有一個舊神像融入進巨屍骨肉里。起初晉安還不明白這個巨屍身上為什麼有這麼多舊神像數量,不過很快得到了答案,就見巨屍經過破損墳包,抓起地上一把土壤,捏成一個小人,然後吹出一口屍氣,最後把小人封入墳包里養屍。
這就解釋通了為什麼有那麼多舊神像覬覦眼前這個巨屍身軀,以及墳包里那些巨屍的來源,以及為什麼因果陰間裡的巨屍殺不盡的原因。
「捏土造人,上古神話重現陰間,難道這個巨屍是雨師妾一族始祖在陰間的執念?一直在沉默堅守族魂?」晉安低聲說出自己的猜想。
面對這個答案,晉安和林叔同時沉默,這得是多大的執念,死後仍舊放不下族人,日復一日守護。看來之前聽到的悲鳴聲就是來自眼前這個巨屍,它在為族人悲傷哀鳴,為族人背負的絕望宿命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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