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十四章大幹一票,
「咳,。」
「咳,。」
臥室中傳來斷斷續續的咳嗽,很微弱,但聽在白婉君的耳中十分刺耳,
十二已經很有些年頭不曾這麼生病了,她很心痛,還很憤怒,
正因為他是白家的子嗣,是白老闆的兒子,白老太爺的孫子,所以他就該承擔這份苦痛嗎,
丈夫不是一個喜歡爭權奪利的男人,他嚮往的生活是雲淡風輕,是衣食無憂,再多的,無非是彈彈琴,寫字畫畫,他根本不想也不喜歡去處理白家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事兒,
他不喜歡,白婉君便替他扛,
不管前方有多大的障礙,多大的壓力,白婉君都無所畏懼,
快步來到臥室,白婉君面帶微笑地坐在白十二身邊,先是用熱毛巾拭擦他微微滲出汗珠的額頭,這才握住丈夫柔軟的手心:「十二,好些了嗎。」
「好多了。」白十二輕聲說道,「只是嗓子有些干,能幫我倒杯水嗎。」
「好的。」白婉君去倒茶,白十二卻翻開了被褥,從床上坐起來,
「你怎麼起來了。」白婉君見丈夫起床,忙不迭將水杯放在床頭櫃,快步扶住他,
「總是躺在床上,會把人躺懶的。」白十二微笑著搖搖頭,取出一塊手帕捂住嘴唇,輕輕咳嗽道,「再說,你老公有這麼脆弱嗎。」
白婉君莞爾笑道:「知道你是強大的男人,來,喝口水。」
白十二喝了水,徐步走到辦公桌旁邊,坐下,目光輕輕地落在妻子的臉蛋上,微笑道:「最近你總是熬夜,是不是工作很累。」
「不累。」白婉君上前握住他的手心,「看著你的身子骨一天天好轉,一點兒也不累。」
「唉,。」白十二輕嘆一聲,緊了緊妻子的手心,「我白十二何德何能,今生能娶你做妻子。」
「瞎說。」白婉君輕輕嗔道,「做你的妻子,才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兒。」
白十二沒說什麼,只是將女人攬入懷中,把頭深埋在女人的脖子上,喃喃道:「婉君,用不了多久,我就能過那道坎,到時候,你就不用那麼累了。」
白婉君聞言,臉上卻是不易察覺地浮現一抹擔憂,但很快,她便捧起白十二的臉龐,溫柔道:「傻子,我們做夫妻的,計較那麼多做什麼。」
白十二搖了搖頭:「我是你的丈夫。」
白婉君幸福地鑽入白十二懷中,不再言語,
……
伺候白十二入睡,白婉君重回書房,先是處理了幾份文件,這才語調平緩地說道:「進來吧。」
咯吱,
一名身穿練功服的男子從門外走入,這名男子大約三十來歲,臉龐黝黑剛毅,仿佛一頭犀牛,給人力大無窮的第一印象,但站在書房,他無比恭敬地向白婉君垂著頭,沒有絲毫不敬的意思,
「時間不多了。」白婉君緩緩抬起頭,輕聲說道,「也許該加快腳步了。」
練功服男子重重點頭:「是,小姐。」
白婉君沉凝片刻,忽地問道:「陳家那邊怎麼樣。」
「一切遵從大小姐的命令,一個月內,燕京必定大亂。」練功服男子說道,
「亂吧。」白婉君神色淡漠地說道,「局不散,怎麼重聚。」
練功服男子點點頭,沉默起來,
他不開口,白婉君也不再出聲,不知過了多久,練功服男子神色微妙地抬起頭,遲疑地問道:「大小姐,,您真的決定了。」
白婉君聞言,不由微微眯起眸子:「你怕。」
練功服男子妖異地笑了笑,挺直身板,抬起頭道:「不怕。」
白婉君莞爾一笑:「我知道你不怕。」
「我只是擔心您。」練功服男子說道,
「不用擔心。」白婉君搖搖頭,「選這條路,不管結局如何,我都是幸福的。」
練功服男子點點頭,做最後詢問:「名單還是上次您給我的那份。」
白婉君聞言,神色微微一頓,沉凝片刻後說道:「去掉林澤。」
「因為他太強。」練功服男子問道,
「能有多強。」白婉君輕聲道,「只是單純的,不想他死。」
「明白。」練功服男子恭敬地點點頭,平靜道,「小姐,我走了。」
「去吧。」
白婉君揮了揮手,轉了轉椅子眺望窗外的遠景,
這麼多年了,
白婉君從未何時像如今的心情那麼凝重,十二快好了,她必須加快腳步,否則,,她再也沒有機會,
……
啪啦,
韓小藝手中的茶杯毫無徵兆地落在了地上,摔得噼里啪啦,聲響刺耳極了,
林澤只是平靜地盯著坐在椅子上的韓家大小姐,唇角泛著苦澀的味道,那漆黑的眸子卻是透著堅毅與沉著,
他是唯一能給韓小藝安穩安全感的男人,縱使韓小藝亂了,她也不能亂,
這是韓鎮北臨死前,林澤對這位草根梟雄做的承諾,
他的確是一個喜歡許諾的人,但只要他許了,便會做到,不會像某些毫無節操的牲口那樣口頭上的巨人,行動上的矮子,
「消息屬實。」韓小藝瞪大那雙烏黑漂亮的美眸,一字一頓地問道,
「千真萬確。」林澤點了一支煙,平靜地回答,
即便沒有薛白綾的提醒,林澤也能隱約感受到一些變化,陳家的變化,燕京的變化,,
「陳逸飛瘋了。」韓小藝眉頭深鎖,「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別說他上次蹲了一年已經受了些損傷,即便沒有,,他當真以為自己是戰神。」
「事實上,他的確是個自戀的男人。」林澤惡毒地說道,
韓小藝輕嘆一聲,唏噓道:「連薛家姑姑也這麼說了,看來這事兒假不了,那麼,。」
「你想知道她的態度。」林澤打斷了韓小藝,
韓小藝錯愕,但旋即搖頭道:「林澤,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嗯。」
林澤心下微微有些變化,
韓小藝極少直呼自己名字,但凡這麼稱呼,只能代表韓小藝即將說一些很殘忍很現實的話題,不由正襟危坐,續了一支煙等待下文,
「當初陳逸飛進去了,薛家的確有出手的理由,因為可以占便宜,這算什麼,算對陳家落井下石,這種好事兒誰會不做,而且還是薛家這種有資本有底氣做的家族,可現在,,若你說的沒錯,陳家即將對我動手,展開一場血腥的大風暴,那麼,我敢保證薛家會儘可能減少拋頭露面的機會,除非殃及池魚,把他們牽連進來,他們才有可能出手,而即便是出手,他們的目標也是自保,是反擊,不是,。」韓小藝微微眯起那漂亮的眸子,一字字道,「薛白綾首先是薛家的掌舵人,其次是個商人,商人講究無利不起早,沒有好處的事兒,誰能說服她去做,何況是牽連整個家族的事兒。」
「林澤,我只是想跟你說,。」韓小藝深吸一口冷氣,「希望你能保持平常心,這世上,誰也不欠誰。」
林澤心頭一陣悸動,目光模糊地盯著韓小藝那同樣熟悉,卻有些陌生的臉龐,
她長大了,真的長大了,
這個節骨眼,她竟然還知道預先給自己打預防針,擔心到時候薛家不出手而使得自己跟薛白綾心存芥蒂,
心念至此,林澤捻滅了菸蒂,揉了揉略有些僵硬的臉頰道:「傻丫頭,安心備戰,我這種爹不疼娘不愛的野種,心理素質比你想像的強大。」
韓小藝抱住林澤的手臂,將頭靠在他的肩頭:「林澤,坦白說,這可能是我這輩子遭遇的最可怕的一場惡戰,扛得住,我就能驕傲地去我父母的墓地祭拜,扛不住,。」
「怎麼會扛不住。」林澤打斷韓小藝的話語,緊握她的手心,「你扛不住,我幫你扛。」
「嘻嘻,就等你這句話啦。」韓小藝將頭埋進林澤胸膛,眉宇間寫滿凝重之色,
叮叮叮,
催命符般的電話鈴聲擾亂了兩人的溫暖氣氛,林澤瞥一眼來電顯示,接通了電話,
「過來一趟。」話筒那邊傳來女人一如既往的冷淡聲音,
「現在。」林澤瞥一眼窗外,已是夜間十一點,
「立刻。」女人的聲音仍是無比冷淡,可林澤卻一點也不覺得生疏,相反,若是這個女人的聲音忽然變得激烈,反倒會讓林澤不適應,
「好的。」林澤掛掉了電話,
「急事兒。」韓小藝關切地問道,
「還不知道呢。」林澤無奈地搖搖頭,「但得過去一趟。」
「去吧,我做好宵夜等你回來吃。」韓小藝體貼地說道,
「不要了,你早些休息,明兒還要去公司呢。」林澤揉了揉她的秀髮,「我要肚子餓,在外面隨便吃點就好。」
「那也成。」韓小藝幫林澤披上外套,「早點回來。」
驅車出門,林澤直奔國安局,
打電話的是方素素,
自從鯊魚事件後,他跟方素素的接觸就少了,倒不是刻意如此,而是方素素很忙,他也很忙,如今方素素找上林澤,他相信必然有重要事兒,
來到國安局,林澤發現附近的辦公室內燈火通明,走道上亦是人流穿梭,一點兒也不像夜深人靜的辦公單位,隨手點了一支煙,跟擦肩而過的同事打招呼,某些新來的工作人員正要對這個大搖大擺,當眾抽菸的傢伙進行阻止,卻被資歷深的特工拉住,低聲告誡幾句,那些新人便是縮了縮脖子,遠遠跳開,
「我是魔鬼。」林澤自嘲地揉了揉鼻子,推開了方素素的辦公室大門,「有什麼火燒眉毛的事兒嗎。」
方素素正坐在辦公椅上處理文件,見林澤進來,倒也沒表現得多麼親熱,只是用筆底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倉促地說道:「稍等。」
林澤好整以暇地落座,抽著香菸靜默等待,
沒幾分鐘,方素素放下鋼筆,胳膊肘撐在書桌上,雙手緊握道:「林澤,本來不打算通知你,但這事兒可能會影響到你,所以決定跟你透個氣。」
「什麼事兒。」林澤好奇地問道,
「華夏忽然冒出一百多個歐洲殺手。」方素素沒給林澤反應的時間,補充道,「一半以上曾被我們留意過。」
林澤聞言,忍不住坐直了腰板,
被國安留意過,便代表這些殺手的等級不低,而一百多人有一半以上被留意過,便證明,,他們是來大幹一票的,
「什麼時候入境的。」林澤沉穩地抽了一口煙,問道,
「昨晚。」方素素平靜地說道,「目前還沒查出他們的目的,但顯而易見,他們的目標在燕京。」
林澤揉了揉鼻樑,正欲說什麼,方素素卻是接著說道:「林澤,燕京的有些事兒我並不是很清楚,但根據我目前感受到的氛圍,,我只想跟你說,好好照顧自己,這一次,可能會很恐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