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今天庫克參觀龍芯數家門店之後受到了不小的精神衝擊，所以在晚餐時，他一改之前和任岩聊天時的健談，由此前往往主動開口給任岩講的角色，變成了不斷向任岩拋出問題的角色。
「任先生，你吃日料的時候喜歡多一點芥末還是少一點芥末？」
「任先生，對於天朝高速發展下相對落後的環保措施，你怎麼看？」
「任先生，你對轉基因食品持怎樣的態度？」
「任先生，您還真是博學多才，我想聽聽您對未來量子計算機領域發展方向的見解。」
活像一個好奇寶寶一般，庫克不斷地朝任岩拋出一個又一個問題，問題方向五花八門，但無一例外，已經心領神會的庫克，沒有再在飯桌上談合作的事情。
這樣突如其來的變化，一度讓任岩也十分傻眼。
雖然有考慮過庫克會因為今天對龍芯實體門店的參觀產生一些改變，但他卻沒有想到改變會是這樣子的。
飯桌上，任岩可以很直接地感受到庫克那股帶著殷切的熱情，這是此前沒有出現過的。
就好像是……自己以往那些粉絲對待自己的感覺。
「難道今天參觀這事完了之後，庫克突然對自己產生個人崇拜了？」
倒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只是，這也實在是一件非常玄學的事情啊……
畢竟庫克在這個行業甚至整個科技行業的分量，遠不是剛剛在行業里冒頭的自己能相提並論的，偏偏在這樣的情況下……
這老大哥好像真的莫名其妙地對自己產生了一種名為崇拜的情緒。
嗯……你崇拜歸崇拜，原因可以歸結為自己的個人魅力再次獲得了顯著提高。
不過，蘋果和龍芯合作的事情跟這是兩碼事，公私得分明。
看著庫克和煦的笑容，任岩心底默默地嘆息一聲。
因為他知道，等一會兒的會議上，這位老大哥是絕對再也不能像這樣輕鬆地笑出來了。
晚餐結束，京城時間八點十五分的時候，蘋果和龍芯兩方面的人，匯集在龍芯總部的對外合作會議廳內。
八點三十分，會議正式開始。
和上一次會以不同，這一次的合作商談會議中，任岩從一開始就牢牢地把主動權掌握在了自己手中，而不是主動讓蘋果方面一句一句說出他們給出的「誠意」是哪些。
雖然上一次會議並不順利，但通過上一次的商談，任岩是明確知道蘋果方想要什麼的。
「關於ios和龍芯os的合作，庫克先生，這個東西呢，我覺得可以是可以的，但除了你之前為此答應我方的條件，如令我方滿意的授權費、提供完善app生態鏈的技術支持等等之外，我還需要蘋果答應我一個條件。」
「那就是你們必須以官方公告的形式，在你方和我方共同開發的下一代ios發布時，明確告知公眾，這一代ios的核心技術來源於天朝的龍芯。除此之外，如果咱們關於這一點的合作順利，你方在相關合同簽訂後，必須以官方發布會的形式，或是你們自己的發布會，或是你方和我方共同召開的官方發布會，在這上面去告訴所有公眾，蘋果的下一代ios採用的是龍芯技術。」
「至於你方想要在龍芯v系列獲得我方的晶片供貨，以用於蘋果ima系列桌面級設備這個問題，我方在未來幾天會向業界告知相關供貨的流程以及價格，這點上，龍芯對整個桌面級設備市場的所有企業是一視同仁的，大家都可以以龍芯成為其上游晶片供貨商的形式，得到龍芯v系列的晶片以及相關技術幫助。」
「庫克先生，您想要龍芯給予下一代蘋果a系列移動端處理器技術幫助，這一點，也是能夠做到的。如果達成這方面的合作，你方仍舊可以保持蘋果a系列處理器的命名傳統，但必須對公眾公開說明，相關處理器晶片的技術來源於龍芯，從架構到工藝製程，全部都是在龍芯主導的情況下幫助蘋果完成開發的。」
「庫克先生，關於……」
任岩神色如常地說著關於蘋果方需求中的一些要點問題，然而每一個相關問題中，當任岩說出龍芯方的要求之後，庫克的眉毛都會微微顫動，時不時就跳一下這樣子。
庫克因為這幾天所見所聞，早已經放棄了在還未到達天朝時對合作的計劃安排，也已經將自己與蘋果的底線的下限拉了許多。
偏偏任岩的這些話里，句句要求都是超出庫克現在下限低了很多的底線。
按照任岩的說法，這就相當於如果蘋果和龍芯合作，那麼蘋果就會處於絕對弱勢的地位，其實都跟被龍芯間接控制都差不多了……
無論什麼產品或是技術，都必須得與龍芯關聯。
ios和maos得告訴用戶，新一代的系統都是龍芯幫忙開發的。
桌面級的處理器，所有人都得知道龍芯v系列取代了硬特兒，成為蘋果的上游晶片商。
而移動端新一代的a系列處理器，更是得讓所有人知道這東西是在龍芯的幫助下，完全使用龍芯的技術開發出來的……
還有許許多多合作的方面，只要扯上技術的合作，蘋果都得作出一副「我們不生產產品，我們只是靠龍芯的技術組裝產品」這樣的姿態……
儘管，事實上的確如此……
但……
我庫克不要面子的啊？
我蘋果不要面子的啊？
這簡直就是直接讓之前走在行業研發最前端的蘋果，一下變成一個類似於之前天朝某些打著「國產」旗號廠商一樣的組裝廠……
可不是組裝廠嗎？
技術，龍芯給的。設備，龍芯給的。最關鍵的晶片，用龍芯的技術和設備在龍芯額度幫助下做的……
雖然實際上這次蘋果過來談的合作，還真就是這麼回事。
但庫克在此前是絕沒有想過把這些東西公開化的。
最多也就只是告訴公眾，蘋果在軟硬體方面均和龍芯展開了深度合作這樣相對模糊的話語。
可任岩的龍芯現在卻要自己告訴世人，蘋果已經成為依附龍芯的一家企業了……
我蘋果不要面子的啊？
如任岩所料，在會議廳內的庫克，全程都是皺緊眉頭一臉難受，絲毫再無之前晚餐時的笑容。
任岩剛剛說完一個地方，準備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庫克實在有些忍不住了。
他動了動嘴唇，皺眉開口講道：「任先生，抱歉，打斷您一下。您剛才說的這些，已經完全超出了我方底線了……關於技術合作的東西，我覺得更好的解決辦法並不是這樣大張旗鼓地向世人說明。」
「雖然的確我方需求的合作中，龍芯給予了蘋果大量幫助，但蘋果並非什麼都沒有提供給龍芯。如果像這樣直接給未來的蘋果各處貼上龍芯的標籤，那麼這樣的合作對於蘋果而言，實在是沒有誠意。」
「任先生，或許我們可以採用更委婉的方式，例如放出在某方面蘋果和龍芯達成了深度合作一類的消息，不用具體說明。這樣對於蘋果而言，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而對於龍芯而言，貴方所需要的，在業界的聲譽也會隨著如此信息公布而水漲船高。完全是能夠達到您所需要的目的的。」
庫克眉頭緊鎖著，等待著任岩的回答。
任岩輕輕地笑了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
「庫克先生，在整個行業中，您現在是和龍芯接觸最為緊密的人，您對龍芯的了解，應該會比其他人要多。」
任岩的第一句沒有直接回答庫克所說，而是給對方傳遞出一股「你要看清楚形勢」的意思。
不過第二句里，任岩就沒有給庫克什麼情面了。
「您所說，龍芯需要靠我剛才提出的條件，諸如讓蘋果以官方身份公布相關技術或產品是在龍芯的支持下得以研發的，您的這個觀點，我本人和龍芯都不敢苟同。我們不需要通過如此形式拿到您口中所謂的業界聲譽，因為隨著時間的推移，就算我方不同任何一家廠商合作，龍芯未來也會成為整個行業的主導者。這是我方絕對優勢領先的技術導致的。」
「之所以我提出這些條件，除了想把事實告訴所有人之外，更深層次的目的，是讓全世界知道。」
「天朝芯已經站起來了，不是那個能夠被所謂晶片技術大國用技術封鎖的形式隨意宰割的天朝了。」
「相較於您所說的什麼業界聲譽而言，傳達給世界這樣一個消息，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關於這一點，也就是我剛才所說的相關要求，我方不會作出絲毫退步，這是底線。」
庫克急了。
「可任先生，這樣的做法已經超出我們的底線了！您可曾知道，如此以來，蘋果在世人眼中將會從以前行業主導淪為……」
任岩不慍不怒：「可這本身就是一個事實。」
「無論是八國聯軍的打炮打到我泱泱天朝，還是霓虹人沖入我天朝燒殺搶掠，都讓我們這往後數代人腦中灌輸了一個思想。」
「用天朝話來講，這叫做落後就要挨打。」
「我希望庫克先生您能清楚認識到這一點，更要認清楚如今蘋果處於怎樣的形式，這十分重要。」
庫克咬了咬牙：「任先生，能否寬裕一些條件？我的意思是，真的不能如此大張旗鼓。」
「抱歉，庫克先生，我方不能答應。」
任岩嘆了口氣，繼續開口說道：「從我個人而言，我對您本人十分敬佩，但在龍芯和蘋果兩家公司的角度下，這樣的欽佩並不能讓我對您作出讓步。」
「這是龍芯的底線。」
庫克的眉頭已經皺成一團，他努力地在腦中思索著解決的辦法。
可他卻並不能在此時想到一個能夠使得龍芯方面鬆口的說辭。
在此前面對任何企業或是政府人員的時候，庫克都沒有出現過如此緊迫的感覺。
但龍芯的任岩，卻能很容易讓他出現這樣的感受……
就在庫克有些一籌莫展的時候，任岩平淡的聲音響起。
「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庫克先生。」
庫克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雙眼盯著任岩。
「任先生，您說。」
任岩笑了笑：「實際上這個解決的辦法，本身就是我方的條件之一，只不過剛才庫克先生您將我說的話給打斷了。」
庫克沒有開口，示意任岩繼續。
「庫克先生，我知道您的擔心出自於哪裡，可想必您也應該十分清楚，這樣的擔憂，實際上就是蘋果的現狀，甚至是除龍芯之外所有企業的現狀。因為龍芯的出現，導致了整個行業跟不上龍芯的節奏。」
「這是技術領先必然會導致的結果，所以我並不覺得蘋果告知世人從龍芯處獲得的東西，會是一件會對蘋果造成消極影響的事情。」
「因為未來獲得龍芯支持的企業，不會只是蘋果一家，如果蘋果能夠最先獲得龍芯的支持，在變革後的市場，也將是第一個站穩腳跟的企業，這反而是有利的。」
「我知道可能您現在想不通或者說是不願意去接受這樣的現狀，所以我就說說我方最後的一個條件，也是能夠一定程度上解決您所擔憂問題的方法。」
任岩深吸一口氣。
「庫克先生，我方最後的一個條件，是要求蘋果接受龍芯在未來的入股。」
全場懵逼。
蘋果方面的人和龍芯方面的人都沒有人猜到任岩口中最後一個條件，居然會是這樣……
關於對蘋果合作問題，任岩之前和龍芯內部的高層開過會，像之前在此時此地提出的那些要求和條件，龍芯的人都是知道的。
但任岩口中的最後條件，卻是他沒有告訴眾人和眾人商議的。
這句話的意思，已經非常直白了！
這就是直接在告訴庫克……
你既然覺得蘋果的面子不能丟，覺得丟了的話蘋果的品牌影響力可能會大減，覺得可能會出現一系列不利局面……
那麼……
咱們直接成為一家人，甚至以後將蘋果變成龍芯的子公司，這樣一來，你所認為的不利影響，就全部沒有了……
龍芯直接把蘋果吃下肚裡，誰還會在乎蘋果用了龍芯哪些技術呢？
庫克咽著唾沫。
他覺得面前這個年輕人瘋了.
4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