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擴散在虛空之中,死寂之間,寧淵已是解下了左驚雲的屍身,隨後冷然掃視了在場眾人一眼。
感受到他的眼神,眾人心頭不由一寒,尤其是三大聖地之人,身軀都在微微顫抖,眼眸之中的驚恐,如何都掩飾不住。
他們沒有想到,寧淵的實力竟然強橫到了這等地步,連周天雲這先天神境三重的強者,都被他一拳當場轟殺!
連周天雲都擋不住,那麼他們,能麼?
混亂的眾人不知,只是心中的恐懼不斷蔓延著,讓身軀戰慄,神色蒼白,尚未一戰,心神便已有了崩潰之趨勢。
眼神掃過驚恐的眾人,寧淵沒有言語,抱著左驚雲的屍體,轉身朝山谷之外走去。
眾人沉默,誰也不敢出聲,氣氛,透著讓人窒息的壓抑,整座山谷之中唯一的聲音,便是那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直至那人的身影在山谷之外消失,那讓人近乎崩潰的壓抑方才漸漸消失,三大聖地不少人竟是直接軟到在了地面之上,神色慘白,不住喘息著。
其他人也是回過了神來,顧不上癱倒在地上的同伴,紛紛朝戰場之中趕去,扶起了周天雲,卻發現他已是沒有半點聲息了。
「師叔祖!」
「快,快將這件事情回報。」
「連師叔祖都……那寧淵究竟!」
三大聖地眾人一片驚亂,而一旁的各方傳承之人注視著眼前一幕,皆是沉默不語。
此時此刻,什麼都不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自從天絕峰一戰,三大聖地百位先天身隕傳出之後,寧淵二字便已震動北域,如今他自從神武聖殿歸來,一戰轟殺周天雲這位先天神境的強者,更是展現出了無比恐怖的實力。
寧淵的出現,周天雲的身亡,無疑會掀起一陣軒然大波,這本就不平靜的北域,將會因此陷入怎樣的混亂之中,沒有人知曉。
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這是一場恐怖的風暴,誰也不願被捲入其中,因為無論是寧淵還是三大聖地,都不是他們能夠抗衡的存在。
所以現在,沉默便是最好的選擇。
而與此同時,在這山谷之外,仍是那一座孤峰之上,兩人靜立著,望著那一道身影緩緩遠去,一時沉默不語。
直至寧淵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站在前方那人方才轉過身,神色玩味的說道:「徒兒,你讓師尊又一次的意外了。」
出聲之人,正是那天音閣之主,慕靈韻。
在她的身後,蘇暮晚晴靜立著,沉默不語。
見此,慕靈韻一笑,問道:「能找到這麼一個情郎,換成為師說不定做夢都會笑醒,徒兒你怎麼看起來有些不開心呢?」
蘇暮晚晴搖了搖頭,淡聲說道:「師尊又在開玩笑了。」
「玩笑?」慕靈韻神色戲謔,言道:「這可不是玩笑啊,乖徒兒,若是你不喜歡,不如讓給師尊如何,孤孤單單了這麼久,我也想要找個人暖暖心呢。」
蘇暮晚晴仍是冷漠的神情,言道:「只怕他見了師尊,就沒那麼暖心了。」
「哦!」聽此,慕靈韻一挑眉,反問道:「為師對於自己的魅力還是有幾分自信的,雖然有乖徒兒你專美於前,但為師未必就不能後來居上啊,為師願意和徒兒你共侍一夫,這難道他都不心動?」
聽此,蘇暮晚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說道:「師尊的確是貌美傾城,只可惜,這是個不解風情的男人,若是讓他知曉了左驚雲之死與師尊有關,我想他可不會因為一張臉蛋而手軟。」
「果然不愧是我的徒兒啊。」慕靈韻一笑,說道:「為師只是給了左驚雲一個選擇的機會,至於如何選嘛,那便是他的自由了,況且,他的時間本就不多了,有一個輝煌燦爛的結局,不好過醉生夢死的苟延殘喘麼?」
「只怕不是所有人都這麼認為。」
「說的也是。」慕靈韻點了點頭,隨即說道:「既然如此,為了不招惹徒兒你這小情郎,為師也只好離開北域避避風頭了。」
「嗯!」聽此,蘇暮晚晴眼神一凝,注視著慕靈韻,卻沒有言語。
見她如此看著自己,慕靈韻仍是淡笑,言道:「天音一脈在北域的使命已經結束了,自然不必繼續留在這裡,當然,如果徒兒你要留下,為師不會阻止的。」
聽此,蘇暮晚晴沉默了片刻,方才問道:「師尊要去哪裡。」
「呵呵,暫且先四處看看吧,可能去神州,可能去妖界,又或者去那魔淵看看。」說到這裡,慕靈韻笑容之中更添三分玩味神色,言道:「聽說這魔淵景致可是別有一番風味呢。」
「何時出發?」
「現在。」
一番話語之後,蘇暮晚晴再次沉默了下去,隨後說道:「離開之前,我有一件事情要辦。」
「呵呵。」慕靈韻一笑,道:「這自然可以,為師也不是不解風情的人,徒兒便放心去吧,不過可要注意些啊,若是弄出人命來那就不好了,為師不想年紀輕輕的,就給人叫師祖奶奶……」
「這就不牢師尊你費心了!」聽這話,縱是蘇暮晚晴也差點忍不住,直接轉身離去。
看著她離開的身影,慕靈韻搖了搖頭,道:「哎,我現在才知道為人師表的困難啊,半點不讓人省心,師尊啊師尊,當年你硬是要我收下了這麼一個徒兒,真的不是在故意報復麼?」
……
晚風肅冷,一片幽靜的竹林小築之外,添了一座新墓。
墓前,寧淵靜立著,手中拿著一壇酒,揭開封泥之後,先在墓前灑了一杯,最後方才自己飲了一口。
烈酒入口,辛辣之中帶著一股血腥味,湧入體內,讓那傷痛漸漸的平復了下去。
他受傷了。
先天神境到底是先天神境,根基之間的差距,不是輕易就能夠彌補的。
周天雲之所以會在寧淵手下敗亡,是因為他本就不善於正面搏殺,又被天地之中的武神元功壓制,從而出現了致命的破綻,這才會被寧淵抓住機會,一拳破碎護體真元轟殺。
寧淵這一次能夠如此輕易得勝,占據了三成地勢之利,還有兩成周天雲的大意與失誤。
但哪怕如此,寧淵仍是受了不輕的傷,那雷霆之力轟入體內,不斷肆虐著,不過好在他已經修成了罡元,十二武脈鑄就的絕強根基,讓他能夠輕易將體內的雷霆之力煉化出體,並無大礙。
放下酒罈,寧淵注視著眼前的墓碑,一時沉默無言。
他與左驚雲相交不久,說是至交,不算,說是兄弟,誇張。
對於他,寧淵並不了解,只是隱約猜到他有一段不願提及的過往,所以寧淵一直沒問,現在,也沒有再問的機會。
所以現在,在他的墓前,寧淵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便是在這沉默之中,一陣腳步輕聲響起,一人出現在寧淵身後,望著那墓碑,發出了一聲輕嘆。
寧淵轉過身,便看到了一襲白衣霜冷的蘇暮晚晴,問道:「你沒事。」
「嗯。」蘇暮晚晴點了點頭。
「朝陽呢?」
「她沒事,已經隨著天南王府的人回天南去了。」
「那就好。」
寧淵點了點頭,轉過身來,沉默了片刻之後,將手中的酒罈放在了墓前,言道:「你的酒我找不到,這是附近最好的,路上慢飲,稍後一步,有人送行。」
說罷,寧淵反手拔出了身邊那滿是裂痕的星辰劍。
見此,蘇暮晚晴沉默了一陣,她知道寧淵想要做什麼,也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他的想法,但仍舊不由得說道:「你真的要去?」
寧淵點了點頭,說道:「我欠他一個人情,還有一個承諾。」
聽他話語之中的決然,蘇暮晚晴輕聲一嘆,說道:「你知道這件事情牽扯了多少麼?」
寧淵卻是反問:「需要知道麼?」
「你還是如此。」蘇暮晚晴搖了搖頭,繼續道:「這背後,不僅僅是三大聖地,還有神州,妖界,魔淵,現如今在天音閣之中,匯聚了眾多高手,還有四大神宗的神使,他們能夠藉助天音閣之中的陣法,屏蔽天地,你去了,便是羊入虎口。」
寧淵竟是一笑,言道:「誰是羊,誰是虎,還未可知。」
「你……」聽此,蘇暮晚晴心中一陣無奈,說道:「你能勝過周天雲,是占據了地勢之力,他並沒有發揮出真正的實力,就這樣,你都受了傷,而此刻天音閣之中,可不只是一個周天雲啊,你憑什麼去闖?」
「憑這口劍。」
話語之間,寧淵步伐踏開,直往竹林小築之外走去。
為一人捨生死,是勇者,而蒼生捨生死,是英雄。
證劍無悔,捨身成道。
這是左驚雲。
寧淵不是英雄,但他答應過的,必然會做到。
他欠左驚雲一條性命,一顆頭顱!
「寧淵……」
見著他離去的身影,蘇暮晚晴想要阻攔,卻不知道如何攔下他,甚至連本要道出的那一句離別,都沒有能夠說出口。
最終沉默,見著他消失在了竹林之中,蘇暮晚晴發出了一聲輕嘆,喃喃說道:「希望以後,還能再見。」
話語之間,那白衣勝雪的身影,隨風而散。
ps:今天七月十四,喝大了,現在才更新,抱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