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高中離開進入大學的學生,還沒有被社會的現實浸染,心中總懷著一股義氣和天真。
李秀寧聽到白秀麗說手頭有些緊,想也不想,很義氣地拍著胸脯說道,「誰沒個缺錢的時候,我來大學的時候,我爸媽多給了我幾個月的生活費,借你沒問題!」
事實上,李秀寧的家庭經濟並不是很好。家裡供養她來燕華大學讀書,學費和各種費用都要錢,還要給李秀寧那個不爭氣的弟弟存錢買房子,存款已經見底。
本來只打算給李秀寧一月五百生活費,其餘的空缺讓她自己去找兼職補上。怎麼說也是進入大學的學生,總該學會自立自強,多少出一份力養活自己。不過李秀寧不甘心,家裡的房子和錢財以後都是那個不爭氣的弟弟的,憑什麼她上個大學都要這麼拮据?
燕華大學遍地都是有錢人的孩子,這麼一點錢,讓她怎麼有臉出去和那些同學愉快地玩耍?李秀寧一連鬧了一個月,牙尖嘴利地對弟弟明朝暗諷,甚至和鄰里四處抱怨,最後她父母沒法子,只能咬牙將幾件老舊的金首飾賣掉了,給她籌了五千,一月一千生活費。
李秀寧長這麼大,大學之前每周的零花錢才一百,何時手頭上能攥著這麼多錢?
來到帝都之後,她開開心心地狂購物,眨眼之間將銀行卡上的錢花去一半。不過她不擔心,她的成績非常好,以後找一份家教的兼職,一個小時七八十妥妥的,哪裡會害怕沒錢?
白秀麗向她借錢的時候,李秀寧並沒有想太多。她認為白秀麗是自己的死黨好友,對方經濟有困難,自己援助她一些也是正常的。不然怎麼算得上是好朋友?
然而錢財兩個字,最容易算清,也最容易傷害感情。親兄弟還有明算賬一說,更別談她們只是相識不過兩三周的「好朋友」。白秀麗兩周之內陸陸續續借了三回,一共九百。
白秀麗第一次借錢,李秀寧直接借給對方五百,第二次有些不情願,最後還是借給對方三百,第三次就開始惱火了,勉勉強強給了一百。李秀寧自己也是大手大腳,白秀麗更加不知收斂,兩千多很快就要見底。而白秀麗又沒有明說什麼時候還錢,李秀寧開始不滿了。
這年頭欠錢的才是大爺,李秀寧自己手裡也缺錢,三番四次暗中提示白秀麗還錢。也不知道白秀麗是故意裝作沒聽懂,還是真的沒聽懂,總是沒有一點表示。
「秀寧……」白秀麗蹙了蹙修剪得極為漂亮,襯得她氣質飄渺出塵的眉頭,「你最近這是怎麼了,有什麼話就大大方方說出來。我們不是朋友嗎?有什麼事情不能攤開來說明白的?」
李秀寧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但想到白秀麗是自己極為喜歡的朋友,哪裡是九百塊錢可以替代的?哽到喉嚨的話硬生生咽了下去,轉而說道,「秀麗,我覺得我已經是大學生,應該學會獨立,儘量不向家裡要錢。我打算找一份兼職,你要不要一起來?」
白秀麗聽到這話,臉色微微一變,一下子明白了對方之前含糊其辭的暗示。
不過她也知道自己手裡沒錢,更別說還對方的債了。雖然曾經揮金如土的白秀麗不會將這點錢放在眼裡但,關鍵時期,不得不低頭。娟秀淡眉微蹙,「秀寧,那你有什麼好建議嗎?」
一聽這話,李秀寧就知道對方也動心了,將一早搜集過來的家教資料都拿出來分享。
家教……白秀麗暗中不悅,雖然比餐廳打工清閒,價格也高,但面對的學生卻不是好哄的。要是碰見不講理的家長,不聽話的學生,家教可不是什麼好工作。
不過現下實在是窮,白秀麗和寢室其他室友不熟悉,借錢也未必借得動,只能暫時兼職了。
兩人的運氣比較好,分別找到一份家教兼職。沒有遇見什麼黑心中介,孩子的家長性格老實,學生也乖巧聽話,就是給的錢太低了,一個小時才四十!
要知道在帝都這個地界,聘請燕華大學的學生當家教,都是七八十起跳的!
兩人內心的不滿可想而知!可家教兼職難找,競爭力大,她們只能捏著鼻子認下了。
白秀麗雖然自視甚高,不喜歡做這些低賤的工作,但也著實有幾分本事,上一輩子刻苦學習和這輩子的溫故知新,讓她能深入淺出,將那些知識一點一點剝開,讓學生吸收。
當家教三周之後,那個學生在學校的小考中進步頗大,名次前進三十多名,這可讓那對老實夫妻樂壞了,將所有的功勞都算到白秀麗頭上,給她的酬勞變成每個小時五十。
而且上天似乎很眷顧白秀麗,在她手頭開始漸漸寬鬆的時候,她發現自家學生隔壁的某個小女生很喜歡畫畫,家長也有找尋家教的念頭。經過那對老實夫妻的搭線,白秀麗又找到一份酬勞更好的兼職,一天花費四個小時教導兩學生,就能有三百多收入……
白秀麗不但很快還掉了欠債,還得到了相對穩定的收入,甚至積攢了一筆小錢。
這一天,她心情甚好,和李秀寧一起去逛街。然而,兩人說說笑笑經過某條街的時候,李秀寧指著一個方向說道,「秀麗,你看那邊……那個女人不是沈子曦麼?」
白秀麗對這個名字有些反射性的厭惡,因為沈子曦搶了她以後的丈夫!看向那個方向,正好看到謝逸棠為老婆開車門,一臉小心翼翼的表情。內心的嫉妒止不住地涌了出來……
「阿棠,學長他們在哪裡?」沈子曦嘴角帶著淺笑,握住謝逸棠伸出來的手。兩人都是相貌出色之人,站在一起宛若璧人,白秀麗越看越是怨憤。
謝逸棠本就是五感敏銳之人,這樣的眼神如何察覺不出?稍稍偏頭看了一眼視線來源,眉頭微蹙……這個女人到底是誰,為何用這麼狠辣的眼神看著小曦?
想了想,他稍微挪動腳步,用高大的身軀將沈子曦擋住,隔開了白秀麗的眼神,手掌一翻,攬著沈子曦的肩頭,「小曦,我們快些走吧,免得學長他們等急了。至於在哪裡,到了便知。」
拉著沈子曦去約定好的酒店,進門之前,他冷冷回首,那個用怨憤眼神看著沈子曦的女人還在。不過很奇怪的是……對方似乎一改之前的怨毒,變得……含情脈脈?
「阿棠,之前看什麼呢?」沈子曦轉身向他身後看去,只是這個時候街上馳來好幾輛車,將白秀麗兩人的身影遮擋住,她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還扭頭回首?」
謝逸棠小幅度地抬手摩挲手臂,覺得那個女人真可怕,一個眼神就讓他渾身起雞皮疙瘩!現在還殘留著一些毛骨悚然!當然,他可是聰明人,哪裡會讓老婆知道他在看另一個女人?
「唔,看到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怪可憐的……」謝逸棠隨口扯掰,眼神看著非常純澈乾淨,一點都沒有撒謊的意思,「這天氣都涼了,他還穿著單薄的破衣裳。」
沈子曦聞言,倒是覺得自家丈夫心地善良,也太容易被周圍的事情左右感情,正想要開口,遠處走來一對情侶裝扮的男女,「學弟,你們兩人怎麼現在才過來?都等你不少時間了……」
雖然是埋怨的話,但話語中含著打趣的笑意,明顯只是揶揄兩人。謝逸棠微微紅了臉頰,他和沈子曦出門還算早,但一路上堵車厲害,現在的確是遲到了。
青年旁邊的女子似嗔似怨地擰了對方的手臂一下,但說出來的話卻讓謝逸棠小夫妻同時滿面飄紅,「聽說學弟學妹還是新婚燕爾,難得周末,自然好好相處。就是你不解風情,偏要挑這個時候請客,打攪旁人恩愛。現在都沒有放鴿子,只是耽擱一會兒,你還不滿足?」
青年討饒,兩人一唱一和將臉皮薄的謝逸棠兩人說的幾乎「無地自容」!秀恩愛神馬的,果然能閃瞎人眼……謝逸棠終於能明白周成澤鬱悶的心情了……
青年叫岳誠鑫,女的叫林麗清,一對已經訂婚的未婚夫妻,感情非常好,青梅竹馬,從初中戀愛到大學。巧合的是,岳誠鑫是學的是機械工程,而林麗清和沈子曦一樣學美術……
飯桌上,岳誠鑫忍不住喝了兩杯酒,雙頰因為酒精而泛起紅色。
他端著酒杯,用肩膀碰了碰謝逸棠,稍顯內涵地說道,「雖然咱們機械工程系的學生男多女少,但個個都是帥哥,拐到的美女還都是美術院系的院花,果然很有緣分啊……學弟,你果然很有本事,將我們院系的傳統發揚光大了……來來,我們喝兩杯慶祝一下……」
謝逸棠擺著木然的臉,轉頭看向林麗清,「學長這是喝醉了嗎?」
對方捂著嘴輕笑,「這個傢伙醉不醉都是這個德行……」
謝逸棠微微鬱悶,沈子曦自然知道他在鬱悶什麼……
本來是抱著請教的心態過來學習的,沒想到學長喝醉酒了,這該怎麼辦?
「學長,我回去還要開車呢,不能喝酒……」謝逸棠拒絕了,然後對方將酒杯推向沈子曦,意思很明白,丈夫喝不了,妻子代為喝。總不能沈子曦也要開車吧?
結果自然不言而喻,謝逸棠鬱悶地拿起酒杯……
026: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