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度,誰給你的膽子來我府里抓人的。劉陵是漢家公主,可不是任誰都能隨隨便便抓得走的。」田蚡強自鎮定,邁著方步來到前廳。張嘴便訓斥正在施禮的千度。
這招以攻為守千度見得多了,微微一笑也不說話。只是拿出了手中的聖旨,對著田蚡道:「丞相大人,奴才奉的是陛下的旨意辦事。您是皇親,就不要阻攔奴才辦皇差。」
千度說得比較客氣,畢竟田蚡還是太后的弟弟,皇帝的親娘舅。千度雖然不怕,但也不想得罪這個人。
田蚡見千度拿出聖旨,強自鎮定下來。緩緩的道:「劉陵公主是婦人,怎可交到你們手中。你們暫且回去,少時本相帶著公主殿下進宮面聖。」
「丞相大人,奴才得到的旨意是就地拿人。請丞相大人行個方便。」
「若是本相不行這個方便呢?」田蚡拉下臉來,幾乎同時丞相府裡面的侍衛便將大廳包圍。
「丞相大人,您看這是什麼?」千度將劉徹的佩劍高高舉起,田蚡的臉色便是一變。這柄佩劍,別人可以說不認得。他可是認得的,劉徹每日裡上殿都佩戴這柄寶劍。
見到田蚡老實許多,千度道:「陛下的旨意是如遇阻攔,格殺勿論!丞相大人不要難為奴才。」
千度帶走了劉陵,田蚡好像一隻沒頭的蒼蠅一般在書房裡亂撞。皇帝居然抓了劉陵,難道是劉徹嗅到了什麼氣味兒。或者是刺殺的事情出了什麼紕漏,田蚡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繼續在書房中轉圈兒,等待天亮的到來。因為劉徹嚴旨,今晚任何人都不可以再進宮打攪太后。
「公主殿下,這裡是廷尉署。陛下的旨意可以對你用刑,可是奴才不想這樣做。這些殺才都是精通刑訊的高手,被他們用過刑的人,都不成人形。依奴才看,到了如今這地步。您就招了吧!」
炭火盆前。千度陰測測的笑。這傢伙很像抓到了老鼠的貓兒,此時正肆意玩弄自己的獵物。
劉陵沒有被綁縛,或許是因為她是女人。也或許是因為,劉陵是公主。廷尉署的椅子沒那麼乾淨。但她不得不坐在那裡。儘管是囚犯,但她仍然努力坐得符合禮儀,儀態萬方。
她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不要露出破綻給千度抓住。面前這個不長鬍子的男人,是一個真真正正的老狐狸。暗地裡與他教過幾次手。劉陵深知他的厲害。據說進了廷尉署的人只有一種人不開口,那便是死人。劉陵想過死,但她從未想過死在廷尉署。
「千度公公,本宮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本宮是淮南王公主,陛下受了蒙蔽處置我劉氏宗親。待劉陵昭雪之日,必然稟明陛下斬了你們這些讒臣的頭。」
「斬不斬頭的奴才不知道,不過雷被已然招供。你父王在雞公山里做的那些事情,陛下已然知曉。僅憑此,陛下也沒想過拿王爺怎樣。畢竟王爺只是違制,沒有揭旗造反。
今天奴才也不是向公主討教此事。奴才要討教的是您為何要刺殺陛下?」千度笑得好像一個鄰家老公公,可劉陵卻是渾身一顫。
「胡說,莫要陷害本宮。本宮怎麼會刺殺陛下,你們不要妄圖拿本宮頂缸。稀里糊塗的交待上去了事,父王會為本宮討回公道。殺盡你們這些閹人。」
千度臉上一抽,當著矬子不能說短話。宦官最討厭別人說閹人,千度自然也是如此。劉陵也是急得口無遮攔,一句話便成功激怒了這位廷尉署里最不能得罪之人。
「既然公主殿下不說,那奴才便得罪了。來人,讓公主嘗嘗咱們廷尉署的刑罰。可惜了金枝玉葉細皮嫩肉的。下手不要容情。沒聽公主殿下說麼,要弄死咱們這些閹人。
先拉過來一個,讓公主殿下開開胃。」
牢門「嘩啦」一聲打開,劉陵的貼身宮女被推了進來。雖然鬢髮凌亂。不過身上的衣著尚屬完好。看起來沒有被用過刑。
「公主殿下救救奴婢!」那宮女見到劉陵,立刻想撲過來。卻被身後的壯漢一把揪住頭髮,那宮女一聲慘叫被壯漢拉了回來。
千度手中拿著一條毛巾,雪白的顏色纖塵不染。
「知道公主殿下哎乾淨,奴婢特地給您弄了一條新的。這是我們廷尉署的一種新的刑法,是一位雲家刑訊高手傳授。今日來。還是第一次使用。奴才先詳細的給公主殿下講一下過程。
首先用這根棍子將毛巾捅進她的胃裡,這個過程不會很痛苦。她會有些噁心,或許還會嘔吐。但絕對不會痛苦,我們這些都很有分寸。不過這毛巾到了胃裡,便會浸濕胃液。這毛巾便會變得如石頭一般的硬,並且會吸附在胃壁上。
然後他們兩個便會將這毛巾往外拉,最先拉出來的是她的胃。接著便是腸子,這個過程很痛苦。您想想,一個人的腸子被活活從嘴裡拉出來。她還不能說話,甚至不能慘叫。因為她的嘴裡還叼著自己的腸子,若是上下牙一齊咬合。她會很疼,很疼很疼……!」千度說著,連是一臉惋惜的樣子。
可劉陵分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絲興奮,一絲嗜血的興奮。劉陵渾身打著哆嗦說不出來話,雖然她努力保持鎮定。但身子還是不停的打顫,從下經歷過爾虞我詐的宮廷鬥爭。但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血腥的虐殺場景,這宮女自幼跟隨自己成長。名為主僕,實為姐妹。
眼看著她將要受此酷刑而死,自己卻無能為力。晶瑩淚水奪眶而出,怎麼忍也忍不住。
「公主救救奴婢!」那宮女嚇得已然癱軟在地上,嘴裡只會機械的說這一句話。
千度的臉上帶著最和煦的笑,輕聲吩咐道:「用刑!」狹窄的地牢中頓時充斥著宮女的乾嘔聲。劉陵的身子仿佛墜入了冰窖一般,她感覺到了觸手可及的冰冷。
「啊……!」一聲穿金裂錦的慘叫聲響起,瘮人的程度可以讓骨頭髮麻。
遠在東胡的雲嘯正在奮力的對付一隻烤羊腿,雲敖親自射獵了一隻黃羊。崑崙奴的手藝沒有退步,尤其是對付草原上的黃羊。從扒皮到醃製,這哥們弄得一絲不苟。
雲敖不厭其煩的往雲嘯的盤子裡添著烤好的羊肉,雲嘯最後不得不叫停了雲敖的謀殺行為。這小子分明是想將自己撐死!
「好了好了,爹爹要被你撐死了。無事獻殷勤,你小子又打什麼主意。」雲嘯推開了雲敖再一次遞過來的盤子道。
「父親,兒子最近讀了幾本書。先生給我講了什麼是孝道,兒子這便是對父親盡孝道。」
「哈哈哈……!多讀些書是好事,我讓人教你讀書。讓巴彥他們教導雲顏射獵,都是為了讓你們均衡的成長。這人就好像一個沐浴桶,裡面裝水多少取決於最短的那塊木板。
你的短板在於學識,而雲顏的短板在於缺乏陽剛之氣。男子漢大丈夫,立於天地之間行走。你們日後都是要成為一方霸主的人物,既要像狐狸一般發現陷阱,也要像獅子一樣戰勝群狼。二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雲嘯愛憐的看著兒子,小雲敖過了年才十一歲。卻生得頗為結實,看起來這筋骨打熬得不錯。比起雲顏來,可謂好了不是一星半點兒。只是自由生活在草原,難免身上有一股草原式的粗獷。
「父親教訓得是,這些天老師給我講了很多道理。也講了很多的故事,兒子深受啟發知道今後應該如何做人做事。」
「哦!」雲嘯很高興。沒想到東胡這裡居然還有這樣的人物,這可得見見。
「聽說你娘親給你請了一位很有本事的老師,咱們漢人最講究尊師重道。將你的老師請來,為父也見見。」
「嗯!兒子這便去請。」小雲敖立刻跑了出去,看起來他很喜歡這位老師。沒有讓僕役們去請,而是親自前去請這位先生。
雲嘯走在枯黃一片的花園裡消食,等待雲敖帶著那位老師到來。他想著這位老師是何等人物,可待他見到了這位老師。雲嘯還是大吃一驚。
「張騫參見雲侯!」一個二十幾歲的年青人對著雲嘯深施一禮。
雲嘯驚得目瞪口呆,這小子不是出使西域了麼?怎的會跑到這裡來?
心裡合計,張嘴便問了出來。「你不是出使西域了麼?」
「呃……!張騫已然被扣留在東胡三載有餘,一直在張掖附近的農莊裡放牧,最近得太后簡拔,負責教導小王爺學業。」
雲嘯無語,萬萬沒有想到茵茵在自己面前吹噓了多次。小雲敖稱讚不已的老師,居然是張騫。史書上說,這傢伙不是被扣留在匈奴。怎的會出現在東胡的王宮之中?還被扣留了三年,做了三年的羊倌?
一系列的問號在雲嘯的腦袋裡遊蕩,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張騫。忽然自失的一笑,自己不就是大漢最大的異類麼?歷史上,可曾有過臨潼侯的傳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