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依這一昏迷就是三日過去了。京城裡整個兒亂成了一鍋粥!靜依在隆昌寺的後山暈倒之後,就被司畫等人帶回了別院。顧氏得知消息後,帶了崔茜茜和彭惠來看她。可是看到靜依昏睡不醒的樣子,顧氏的心裡便是一陣刀絞。
三日後,靜依終於醒了過來。慢慢地被顧氏扶了起來,一臉憂心道:「依依,你可算是醒了,可嚇死母親了。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有什麼有什麼地方覺得不舒服?依依,你說句話!」
靜依雖然是醒了,可是腦子仍是有些昏沉沉地,滿腦子裡都是滿山遍野的屍體,還有元熙的香囊,想到這個,靜依的臉色便是一變,揪住了顧氏的衣袖問道:「母親,元熙呢?」
顧氏看她一臉焦急,安慰道:「你別急!皇上派他去辦差了,過兩日就回來。」說這話時,顧氏的眼神閃了閃,似是有些不敢與靜依直視。
靜依聞言,立時便鬆了手,苦笑了一聲,「母親,連你也騙我麼?皇上不可能會派元熙出京的,除非是回封城!可是眼下我有了身孕,元熙定然是不會離京的。母親,你告訴我,元熙到底在哪兒?」
顧氏的眼神有些躲閃,面上掛著淡淡地憂傷,不用再說,靜依如此聰明之人,自然已是看出了個大概。「不會的!不會的!元熙的武功那麼高,不會有事的!」
司畫和司語似是終於忍不住,兩人都各自落下淚來。靜依呆呆地想了想,又問道:「水玉腰帶!元熙的水玉腰帶呢?」
片刻後,靜依見無人敢應她,便輕笑了一聲,「無妨,我已經猜到了是什麼結果,你們也不必瞞我了。司畫,王爺的水玉腰帶可是帶了回來?」
「回殿下,帶回來了。」
「去取來給我瞧瞧。」
「是!」司畫的聲音裡帶著濃重的鼻音,轉身去了外間兒,將那條水玉腰帶給靜依帶了進來。
靜依看著那水玉腰帶已然是一斷為二!心裡便是一堵,喉嚨處竟然是覺得緊緊的,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斷了!竟然是斷了!她雖然不懂武學,可是元熙的身手,在她心中一直以為是最好的,連無傷和無極那樣的高手都贏不了他,他的身定然是不錯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貼身的物件兒竟然是會斷了?
靜依突覺嗓子痒痒的,然後便覺得喉嚨一熱,撲地一聲,竟然是噴出了一口血。
當即便將屋內的眾人嚇壞了!「快,快去請御醫!」
顧氏也急道:「天哪!依依,快,快來人將這裡收拾了!快!依依快躺下,躺下!」
屋內的眾人因為她吐的這口血而人仰馬翻,而床上的人竟然像是聽不到,也看不見一般,兩隻眼睛只是呆呆地看著頭頂的防塵。心裡已一片死灰!
「御醫來了!御醫來了!」隨著司畫的叫喊聲,劉醫正被請了進來。
「如何了?劉醫正?依依她到底要不要緊哪?」顧氏急問道。
劉醫正嘆了一聲,「鬱結於心,思憂過慮。剛才吐出一口血,倒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將心腑中積攢的一些個濁氣和鬱氣也消散了不少。我寫個方子,每日請王妃一日兩次。另外,最後是讓王妃靜養。」
「謝謝劉醫正了。」
入夜,靜依的眼睛卻仍是睜的大大的,毫無睡意!她是一個睡了三天的人了,哪裡還會困?一想到那條一斷為二的水玉腰帶,靜依的心裡便是一陣揪痛,眼睛一酸,便再度落下淚來。一直在屋內伺候的司畫看了,也是眼睛一紅,勸道:「殿下,您還是別想太多了,還是安心養胎吧。」
因為靜依的堅持,顧氏等人被送回了平南候府。夜間,司畫等人不敢放鬆,便全都守在了這兒。
「司畫,我問你,以你的身手,要幾個人才能勝過元熙?」
「回殿下,以屬下的身手,差不多要十人聯手方可制住王爺。」
靜依聞言閉了眼睛,那日山上的情景歷歷在目,黑衣人的數目是王府侍衛的五倍不止!還有那隆昌寺內僧眾和香客的屍體,他們怕也不是尋常人。想起那水玉腰帶是在崖邊發現的,她的心裡便是一陣揪痛。
「那日王爺共帶了多少人去?」
「回殿下,王爺共帶了二十餘名護衛。而在後山發現了近百人的黑衣人屍體,同是,寺內後堂共發現了十六具僧人的屍體,還有二十二名香客的屍體,這些全部都是那黑衣人一夥兒的。另外,還傷及了十數名無辜之人。」
「這麼說來,王爺當時的處境定然是不妙!」
「回殿下,正是。」司畫說這話時,眼睛裡的淚已是再抑制不住,嘩嘩地流下!她們的主子,神一般的存在,竟然就此殞滅了嗎?
靜依不語,靜靜地閉了眼,看似是睡了,其實是在想著所有關於元熙的一切!不可能!元熙不可能就這麼輕易地死了!他的大仇還沒報,怎麼可能就這樣死了?
猛地,一個信息躍入了她的腦海,「司畫,無傷呢?」
「回殿下,已經來了別院了。正是外面候著,等著您問話呢。」
「叫他進來。」
「是。」
「屬下無傷參加主子。」無傷單腿跪地,神情有些肅穆道。
「起來吧。我問你,你受傷後,是何人頂替了你的位子?」
「回主子,是無恨。」
「他人呢?可回來了?」
「回主子,沒有回來。在後山上也並未發現他的屍體。」
靜依的眼睛一亮,「沒有發現元熙的屍體,也沒有發現無恨的屍體,那就是說他們也許並沒有事?也許只是受了傷,或者是遇到了什麼其它的情況?」
司畫等人一聽,眼底里也是躍上了一抹亮光,似是那明亮的陽光,要穿越厚厚的雲層一般,天地逐漸明亮清晰。
無傷也是有些激動道:「回殿下,屬下也是這麼想的。這幾日屬下已經命人將隆昌寺附近的所以地方都搜查了一個遍,卻是始終沒能找到主子和無傷的下落。從這一點來看,極有可能就是主子他們還活著。」
靜依坐了起來,眼底的心灰早已是蕩然無存,眼中重新煥發了一抹光彩,臉色也好了許多。「司畫!」
「是,主子。」
「宮裡可是有什麼消息傳來?」
「回殿下,目前為止,皇上只是下令繼續尋找王爺,並未發布任何有關王爺受傷或者是遇害的消息。」
「那朝堂之上呢?」
「回殿下,白飛送來消息,說是朝堂上明王一派的人力主要皇上宣布平王遇害的消息。而晉王一派似乎是表現地異常平靜。」
靜依點點頭,「晉王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前些日子我與元熙在崇文殿中幫了他一把。至於明王,如此說來,半路截殺元熙的,應該就是明王的人了。」
「王妃,您說的不錯。根據咱們的人查到的線索來看,的確是明王的人。而且就是前些日子屬下去查看的那家農莊裡,與隆昌寺聯合起來的人一起動的手。只不過,現在咱們沒有實際的證據。」無傷有些恨恨道。
靜依冷笑一聲,「哼!證據?咱們不需要證據!無傷,你去通知暗閣的人,就說王爺平安無事,只不過目前不太方便出來露面,然後吩咐下去,王爺遇襲前所有的安排照舊,不可懈怠!還有,所有暗閣中的要事,都要速來報我。」
「是,主子。」
「你去吧。如果我現在所料不差,咱們平王府周圍定然是藏了不少的暗探,你該明白要如何做?」
「是,主子放心。屬下即刻去辦!」
靜依看著無傷飛身離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的眼神清澈明亮,與先前的她簡直就是判若兩人!「司畫,想辦法通知宮裡的人,保護好母妃。這個時候,她不能再出事了。」
「是!屬下即刻便去。」
「司語,將貓兒給我帶來。」
「是。」
靜依下了床,到了外間兒的榻上坐了,看著眼前威風凜凜的白虎,神色嚴肅道:「貓兒,過來。」
白虎聽話地低了頭,到了榻前。靜依低頭在虎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後又自袖間拿出了一方帕子,細看,那帕子正是元熙平日裡最喜歡用的一種上好的白色雲錦所做。靜依將那帕子輕綁在了白虎的腿上,拍了拍虎頭,「你小心些!入夜後,我再命人放你出去。咱們現在住在別院,倒是不擔心出城之事了。也算是僥倖碰上了!貓兒,無論是否能找到他,天亮前一定要回來!聽到了沒有?」
白虎點了點頭,低吼了一聲。靜依這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氣,喃喃道:「元熙,你一定要平安無事!否則,我便帶著你的孩子一起到下面去找你!想撇下我自己圖個清靜?你做夢!我偏不能讓你如願!便是到了地府,我也得纏著你不放!」
次日,天還未亮,靜依便感覺到了自己的袖子似乎是被什麼人在用力的拉扯著。她的困意頓消,立馬便精神了起來,扭頭一看,果然是貓兒回來了。
靜依第一眼便看到了貓兒腿上的那方帕子不見了!心中大喜,「貓兒,你找到他了?」
貓兒低吼了一聲,又垂頭舔了舔自己的前腿。靜依這才看到,貓兒的前腿似乎是受了傷,急道:「你受傷了?是什麼人傷了你?可是一群黑衣人?」
貓兒連吼了幾聲,聲音里似乎是極為惱怒,那眼神看起來也是有些嗜血的光茫!靜依的眼神一暗,隨即身子便是一軟,喃喃道:「竟然是如此嗎?他竟然也在派人尋找元熙?」
少頃,靜依將貓兒腿上的帕子解下,看著染上了血跡的錦帕,靜依輕嘆了一聲,「你快下去吧。我讓司畫給你上藥,你要乖乖的。千萬不要亂跑。」
白虎這次沒有出聲,而是衝著靜依搖了幾下尾巴後,便轉身出去了。
靜依想到此時,怕是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只能是自己出去找了,至少自己還有一樣別人沒有的本事,找到元熙的概率會更大一些。
只是靜依還沒有出門,宮裡便有人送了消息出來,淑妃不見了!福壽宮內,什麼人也沒有少,就獨獨是淑妃不見了!皇上大怒,不過並未將此事聲張,因為皇上多年前便下旨,淑妃身體不適,儘量不讓宮人們去打擾。如今皇后被軟禁,德妃又承了靜依的情,自然也是不會去找淑妃的麻煩。所以,此事在宮內,也只有皇上知道而已。而福壽宮的宮人們,淑妃身旁的心腹,早就換成了元熙的人,自然是不會將此事泄露出去。至於一個在殿外伺候的人,哪裡會知道向來足不出戶的淑妃娘娘不見了?
靜依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個聯想到的便是賢妃!因為前幾日元熙將那些密函交給自己看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了這個賢妃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賢妃的武功高強,會不會是她劫了淑妃呢?
靜依想了想,賢妃的身世現在還是一個謎,暗閣中也只是查到了她的身世是假冒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地方豪紳之女!在當年入宮之時,那豪紳不知出於何故,便將女兒給換了,讓現在的賢妃冒名頂替進了宮。可是她到底是什麼來歷,一直是查不出來!
靜依此時想到當年皇后竟然是與苗疆的華妃一起聯手謀害麗妃,現在想想,她們之間是如何聯繫的呢?靜依的心思一動,「派人去查賢妃是何時入宮的?還有,再查當年麗妃是何時開始有了中毒的跡象的。」
「是!」
靜依的眉頭緊蹙,淑妃是元熙的養母,雖然說不上有多親,可是至少也曾對元熙多加照拂!而且自從這次回京後,她明顯是感覺到了淑妃對她們態度的不同!那眼神中的關切、關愛之情,似乎是濃了些。
靜依不再多想,眼下找到元熙才最是要緊,「司畫,備車,我要出去。」
很快,別院內便有一輛馬車,緩緩駛出,順著官道,一路向著隆昌寺行進。一路上,馬車的頂部似乎都是會聽到有鳥叫聲傳來,有的聽起來歡快,有的聽起悲傷,有的叫聲尖銳刺耳,有的叫聲清麗婉轉!而馬車內的靜依,此時則是隨著那些鳥叫聲,而時而蹙眉,時而舒心。看得一旁的司畫,也是有些擔心,生怕王妃會因為王爺一事,受了刺激,再影響到腹中的胎兒。
一路行來,倒是極為順暢,因為幾日前發生的暗殺事件,這條路上常有官兵巡邏,而快到隆昌寺時,便看到有大批的官兵正駐守在那隆昌寺外約有一里之處,將這裡全數封鎖了。
靜依掀了帘子,遠遠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眼神微閃,似乎事情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呢。正當靜依透過馬車的小窗,查看外面的情況時,便見有一隻小麻雀飛了進來。
那小麻雀一進來,便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就在空中不停地扑打著翅膀,似乎是很急切,又似乎是很興奮!
靜依聽了,眉心微微舒展,伸手將自己頭上的黑髮拔下來了幾根,然後再並成一股,慢慢地在小麻雀的腿上系了,不細看,倒是也看不出來。「小灰灰,乖,去找他,讓他看到你腿上的東西。」
小麻雀又叫了幾聲,便撲扇著翅膀飛走了。
靜依此時卻是吩咐道:「圍著這隆昌寺轉轉,仔細找找,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
「是!」
侍衛們開始慢慢散開,四下搜尋。而馬車則是停到了一邊兒。靜依將司畫和司語二人叫了過來,輕輕低語了幾句,司畫二人聽了,先是一個勁兒的搖頭,也什麼也不答應,可是後來看到王妃堅持的眼神,無奈,只好應了!
靜依輕道:「我曾經答應過元熙,不會再以自己的性命為誘餌。所以,這一次,我也不會有事。他將五名血衛留在了我的身邊。另外,我身邊還有三名隱衛,全都是高手。不會有事的。」
司畫和司語相視一眼,有些不放心道:「殿下,您確定要這麼做嗎?」
「不這麼做,我們怎麼知道這幕後的黑手到底是誰?又怎麼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
「可是。」司畫還欲再勸,卻被靜依出聲打斷了!「沒有可是!照我說的做!」
「是。」
沒過多久,馬車再次行進,又靠在了一邊兒後,侍衛們再度散開,尋找平王的下落。司畫和司語二人,此時也是下了馬車,將靜依扶了下來。
「你們也去找找吧。這裡有這麼多的侍衛,我不會有事的。」說著,還衝著二人輕眨了眨眼。
二人無奈,只好硬著頭皮,一步一步地漸漸地遠離了靜依。就在二人想著這麼做,到底該不該,王爺知道了,會不會重罰她們的時候,二人便聽一道黑影掠過,二人大驚,飛身上前,可惜二人尚未到跟前,便被又冒出來的幾名黑衣人斗在了一起!司畫二人被攔,其它侍衛們又已經分散,離王妃較遠,救人已是來不及了!
待司畫和司語二人終於擺脫那幾名黑衣人的糾纏里,便只見那黑衣人向東掠去的一道背影,而王妃,不見了!
靜依被人用輕功帶著,似乎是走了很遠。靜依的眼底滑過了一抹暗光,快地幾乎是讓人看不見!
晚上,一陣微風吹過,院中的花草被輕輕吹動,傳來了一陣若有若無的沙沙聲。皇宮內的一處燈火通明的宮殿裡,靜依正端坐在了圓桌前,臉上的表情平靜,不見喜怒,也不見驚慌之色,只是那樣靜靜地坐著。
不一會兒,便聽到了大殿門被推開的聲音。
「平王妃好定力!小小年紀便能有此定力,倒是讓我佩服。」
靜依聞聲看去,竟然是賢妃!
靜依的眼睛眨了眨,故作不解道:「賢妃娘娘?您為何要命人將我擄來?我與您無冤無仇,您這是為何?」
「無冤無仇?呵呵!跟我無冤無仇的人多了!可是我若是想要他們的命,他們自然也得乖乖送上!」
靜依的眼皮顫了顫,「娘娘這是何意?」
「哼!蘇靜依,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我將你劫來此處,僅僅是為了來跟你聊天兒的?蘇靜依,平王已經死了,這一點,已經成了不爭的事實!你還想著等她來救你?」
靜依的眉心一緊,「娘娘莫要亂說!他還活著!一定還活著!」
「哼!從那麼高的崖上摔下去!還活著?誰信?蘇靜依,你不好奇,我為何將你劫來此處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母妃也是你劫走的?」
「她?」賢妃的眼中閃過一抹輕視,「我劫她做什麼?一點兒利用價值也沒有!倒是你,對我來說,能將你送給主子,倒是還能讓自己立上一功。」
「主子?你到底是什麼人?」
「哼!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怕是不能再活著離開這裡了!主子身邊兒的人都說你是紅顏禍水!說你會誤了主子的大事!如今看來,果然是不錯!蘇靜依,你的死期到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靜依一臉戒備道。
賢妃居然是輕笑了幾聲,「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動手的!主子已然知道是我將你劫了來。我怎麼可能會對你下手?豈不是讓主子也懷疑我嗎?我會找個人好好地伺候你的。你放心,絕對是你的舊識!」
靜依有些疑惑地看著她,見她竟只是有些得意地笑了幾聲後,便出了大殿。靜依四下里看了看,知道這裡是皇宮沒錯,可是這裡究竟是哪處宮殿呢?
還不待靜依有什麼眉目,便聽到大殿門,再次被打開。這一次出現的,居然是白敏兒!
靜依有些意外地看著白敏兒,想起剛剛賢妃說的話,心中已是瞭然,輕笑道:「原來是白側妃!怎麼?白側妃是特地來見我的?」
白側妃冷哼了一聲,「蘇靜依!要怪就怪你不該招惹表哥,如果不是因為你,表哥最在意的人應該就是我!當年如果不是你將計就計,成為明王正妃的也該是我!哼!時光輪流轉,蘇靜依,想不到你也有今日?今日你落在了我的心裡,我便也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兒!」
說完,白敏兒手中便多了一把匕首,一步步地向著靜依靠近。
靜依臉上輕笑,心裡卻是在打著算盤,白敏兒和賢妃?如此說來,賢妃背後的主子是護國公府?不對!護國公府如今還有哪一位會如此有心計,將賢妃這步棋竟是布的如此精妙?
白敏兒的眼中對靜依的恨意宛若是熊熊烈火一般,想著將靜依給吞噬,一寸一寸地將她的身體給化成灰燼!不過,相對於較為激動的白敏兒,靜依卻是顯得有些太過輕鬆了。
「白側妃,如果我沒有記錯,這裡應該是皇宮吧?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殺了我之後,預備怎麼處置我的屍體呢?」
「哼!蘇靜依,你就等著下地獄吧!你的屍體?呵呵,你放心,我會命人將你的屍體送去猛獸園!到時候你怕是就會只剩下一堆白骨了!還有誰會認得你?」
「你的心還真是狠!白側妃,我先前幫你得到了明王的寵愛,怎麼說也是算是對你有恩,你就是這樣回報於我的?」
「恩?呸!你以為我是白痴?你不過就是為了利用我來對付那個秦素素罷了!如今秦素素死了,明王府里再沒有誰能成為我的對手!即便是王爺要迎娶一位新的王妃進來,也是要對我禮讓三分的!蘇靜依,你以為我會看不出你的心思?不就是想著利用我對付完了秦素素後,再利用我為你打探明王府的消息?我是明王的女人,怎麼可能會真的幫著你來害她?你也太天真了吧?」
「你說的不錯!可是你似乎是忘記了,我的手裡可是還有你的把柄呢!」靜依似是無意地向著那門邊兒看了看!
白敏兒卻是不以為意地一笑,「只要我殺了你,你還有什麼證據可言?只要你死了,當初我與嬤嬤假裝痛哭流涕的事情,假裝小產之事,便再無人知道。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白敏兒,你確定你一定要殺我?」
「哼!我確定的是不能再確定了!」說著,就像靜依撲去!靜依也不急,眼中卻是噙了冷冷地笑意,看著就要撲過來的白敏兒!
『砰』!的一聲,白敏兒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飄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牆上,然後再重重地摔在地上,撲地吐出了一口血,似乎是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眼前之人一眼,便斷了氣了!
靜依轉頭看著一臉笑意的明王,「原來是明王殿下,多謝殿下出手相救了!」
「依依,你我之間,定是要如此地客氣疏離嗎?」明王的眼中閃過一絲受傷。
靜依冷笑道:「王爺,你我之間很熟悉嗎?說白了,我與你,應當是敵人吧?」
「敵人?」明王自嘲地笑了幾聲,「依依,我在你心中便是如此地不堪嗎?他李赫憑什麼就能得到你?憑什麼就能得到你的愛?我哪裡比他差了?我出身比他好!我是嫡子,他是庶子!我的勢力比他雄厚,我有護國公府為依仗,他呢?他有什麼?你為什麼就不能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難道除了他,你的眼裡便再看不見別人的一丁點兒的好了嗎?」
明王邊說,邊向靜依逼近。靜依暗叫不妙!這明王的情緒似是有些失控,她緩緩後退,「你冷靜點兒!這裡是皇宮,不是你的明王府!」
「你說的對!這裡是皇宮!可是你別忘了,這裡是坤寧宮!是我母后的宮殿!你說我們在這裡,是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這個瘋子!皇后隨時都有可能會過來!難道你就真的不怕?」
「怕?我為什麼要怕!依依,我對你的心思,一直就沒有變過!你可知道我現在最後悔的一件事是什麼?就是當年我為什麼沒有將你變成我的女人?那樣,你就只能是成為我的女人!什麼成不成婚,有什麼關係?什麼李赫、晉王,讓他們統統地都去見鬼去吧!你可知道,我有多少次在夢裡夢到你被我抱在懷裡的樣子?依依,相信我。除了我,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任何一個男子可以配得上你!」
似乎是從他的話中得到了某種極為重要的信息,靜依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不過那道眼神閃的極快!快到讓人看不清,快到不過就是燭光一閃的剎那,便消失不見!
「你?」靜依有些輕蔑道:「你憑什麼就說配得上我?你可知道我想要什麼?可知道我喜歡什麼?」靜依此時別無它法,想要求救,似乎是並不妥當,這裡到處都是皇后的人,根本不可能會理會自己的求救,只能是想辦法拖延了。
明王笑道:「只要你肯成為我的女人!它日,我為帝,你為後!永不相負!」
靜依心中一驚,明王能說出這番話,可想而知,他今晚定是不打算放過自己了。靜依心中恐慌,面上卻是強行壓制著,不敢露出分毫,眼神有些清冷,「明王,你別忘了,皇后和秦相還在宮裡,你就不怕你說的這番話被她們聽到?」
明王冷笑一聲,「怕什麼?一個小小的秦相,本王還不至於離了他就過不了了!再者說了,過了今晚,你以為我還會是明王?」
「你想要逼宮?」
「哈哈!依依,你果然聰明!只要你乖乖的,本王自是不會虧待你。你放心!本王今日不會動你,你只要不踏出這坤寧宮,咱們一切便都是相安無事。事成之後,你便是本王的太子妃。若是你藉機想逃?」
明王冷笑了一聲,「本王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你的暗衛,現在怕已是被本王的人攔在了宮外,她自己的性命都怕是保不住了。哪裡還有會心思來救你?」
「明王好周密的計劃!」靜依冷哼了一聲。
「依依,你與本王相識已有數年,難道本王對你的心思你竟是視若無睹?若是說以前,因為有李赫在,所以你才不屑於看我一眼!可是現在呢?李赫已經死了!他跌落懸崖,屍骨無存了!你為什麼就不能接受我呢?」
「不!他沒死!他還活著!」靜依怒道。
「活著?若是他真的活著,為什麼不來找你?若是他真的活著,為什麼看到你被我禁錮在此,而不來救你?他的武功可以說是不弱!不,應該說是極高的!可是他為什麼眼睜睜地看著你夜夜一個人流淚哭泣呢?他怎麼忍心?依依,你死心吧!李赫死了!明王死了!這世上再也沒有明王了!」
「不!」靜依的眼裡泛出一層水霧,目光卻是極為清冷,「明王,我勸你慎言!現在就連皇上也並未下旨說是平王遇難了!你現在便是這樣肯定地想,不怕被皇上知道,治你的罪嗎?」
「治我的罪?哈哈哈哈!」明王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竟是仰天大笑!「依依,你向來聰穎,可是今天為何就想不明白呢?父皇現在怕是自身都難保了。怎麼可能還會有機會治我的罪?」
靜依聽了,心中警鈴大作,「你要逼宮?」
明王不再說話,只是雙眼極為深情地看著她,那黑的如同是沒有月亮的夜色一般的眸子,讓人看了心驚不已!靜依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不敢再抬頭與他直視,低了頭,心中卻是百轉千回,想著要怎樣才能擺脫掉明王!
明王上前走了兩步,在離靜依約有一米的地方停了下來,「依依,你一直躲著我,是因為怕我?」
靜依聞言,靈機一動,低著頭,聲音有些怯懦道:「你,你別過來!你殺了白敏兒!你親手殺了你愛的人!」
明王的眉心一緊,「依依,你聽我說!我是殺了白敏兒。可是她並不是我愛的人!我愛的人自始至終就只有你一個!你才是我心中的女神!我剛才不是說過了,今日大事一成,我為帝,你為後!今生永相負!依依,你信我!」說著又上前了一步。
「你別過來!」靜依尖叫了一聲,突然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明王,有些畏懼道:「我不要做你的什麼皇后!我不要!你殺了白敏兒!你殺了她!」說著,她的身體竟是微微有些發抖,「早晚有一天,你也會殺了我!你也會殺了我的!」
明王的眉心緊蹙,面上露出極度的悲傷,「不!依依,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的!我愛你。我想要疼你,寵你還來不及,怎麼會要殺你?哪怕是讓你斷一根頭髮,我都會覺得心疼!依依,別怕我。」
靜依搖著頭,眼淚順著她的臉龐流下,「你走開!我的心裡好亂!你走開!走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靜一靜!」
明王看到靜依竟是雙臂環胸,緩緩地蹲下了身子,眼淚止不住地向下流!看到這樣的靜依,明王頓時是心疼不已!
他終是忍住了自己心裡想要上前一把將她擁入懷裡的衝動,「好!我走。我給你時間讓你好好想一想!靜一靜!」說著,明王便轉身往外走了兩步,不過快要到門口時,便又停了下來,轉身道:「依依,你別想逃出這坤寧宮!只要你乖乖地在這裡等我,我自然是不會將你如何!我也不瞞你,這坤寧宮,已是被我布下了幾十名暗衛。你可是要想清楚了!」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靜依在他走後,仍是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不變,心裡卻是急速地想著該如何應對!剛剛明王說這裡布下了那麼多的暗衛,即便是司畫和司語趕過來,怕也是進不來的!而且怕是還會傷及性命!這可如何是好?靜依稍定了定心神,想到自己的身邊還有幾名血衛,他們應該是也進了宮,只是不知道,他們現在距離自己有多遠?能不能看到自己的處境?
靜依想著若是有元熙在,哪裡還需要她如此多慮!可是現在元熙卻是生死未明!雖然她堅信元熙還活著,可是自己的心裡仍是有些不確定!因為灰灰給自己帶來的消息,並不完全是好消息。
靜依想到剛才明王的話,自己的心底一陣冰涼!逼宮嗎?那皇上和母妃他們豈不是就危險了?不對!母妃至今下落不明,說不定就是被他給擄了去!雖然那個賢妃不承認,可是不代表明王就沒有派別的人去做。
怎麼辦?怎麼辦?靜依站起身來,在屋子裡來回地踱著步,想著辦法。自己一個人倒是還好,可是關鍵現在她的肚子裡還有元熙和她的孩子!她不能讓孩子出什麼意外!絕對不能!突然,她看到了一旁桌上的紅燭,不由得計上心來!
靜依拿了一盞燈燭,到了床前的小几上,靜依知道這殿內定然是有暗衛的,只是不知道藏身在何處!她小心地鼓搗著,儘量地不發出一點兒聲響,然後離開那床前,又在桌上拿起了一盞燈燭。身形極為巧妙地將燈燭遮了一下,然後便慢慢地舉著燈燭到了門口。
門口的兩名婢女道:「平王妃殿下,您還是請回去吧。王爺吩咐了,您不能踏出這座大殿。」
「我只是想在院中走走也不成嗎?這樣吧,我便在這裡坐一坐便好,如何?」靜依說著,便將燈燭放在了台階上,自己也是席地而坐。雙手抱膝,似是十分地悲傷。
那兩名宮婢一看她如此,也不好再加以阻攔,畢竟這位平王妃可不同於她們以前碰到過的其它女主子!這可是王爺心尖兒上的人,若是一個不小心惹惱了她,以後等她得了勢,自己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想到這個,兩名宮婢便不一左一右地在靜依的身旁站了,不再說話。
靜依的眼中閃過一道暗茫,斜眼看了一眼那燈燭,不一會兒,她便聞到了一股燒焦的味道,她的臉上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那兩名婢女自然也是聞到了,剛想著大聲呼救,便身子一軟,躺在了地上。
靜依轉過頭,看著身後的大殿裡已是一燃起了熊熊大火!她聽到『砰砰』地響了兩聲,應該是重物落地的聲音!想來應該就是潛在那房樑上的兩名暗衛!心裡暗道,晴天給她的東西,還真是有用呢!
靜依四下一看,這裡異常的安靜,可是她知道在某個角落裡,定然是還有不少的暗衛在盯著她!只是不知道有沒有在暗中護著她的血衛!這些血衛與暗衛不同,不到性命攸關的時刻,他們是不會出手的,更加不會露面兒!
靜依掃了一眼那燈燭,然後慢慢地下了台階,臉上裝出一幅極為害怕的表情,然後便往院門口跑去!
剛跑了幾步,靜依的身前身後便出現了約有十幾名暗衛,「平王妃,請您跟我們走。」
靜依一臉警戒地問道:「你們是誰?我為什麼要跟你們走?」說著,指著那燃起了熊熊大火的大殿道:「那裡已經著火了,難道你們還要我再進去送死嗎?」
「當然不!您是尊貴的王妃,自然是不能再回去,屬下等自是會帶您去一個安全的地方!」一名黑衣人說完,便上前伸手要抓靜依。
靜依怒喝一下,「放肆!你是平王妃!你們是什麼人?竟然敢如此地大膽!」
那黑衣人被她突然的一聲大喝,似是嚇到了,手便僵在了空中。而其它幾名黑人驚覺到了不對,想要出手制止靜依,卻是發現渾身都使不上力了!
靜依見此,拔腿便往外跑,眼看就要到門口了!
「嗖!」地一聲,一把飛刀便釘在了木門上!
靜依嚇的一動不動,她急促的呼吸著,她雖然不會武功,可是也感覺出了對方的身手定然是極好!而且還很聰明,已然是猜到了自己的身上有迷藥之類的東西,所以並不近身,只是以此來恐嚇於她!
「你是誰?」靜依問了一聲,然後猛地轉過身來。
可是讓她失望了,什麼人也沒有!空空如也!
靜依知道那個人定然就是隱藏在某一個地方,如果自己再外走一步,也許他便會出身!應該不至於要自己的命,可是受些傷卻是在所難免了!
靜依有些艱難地吞了口口水,怎麼辦?要不要再試試?靜依不確定在暗處的還有幾人,自己若是真的踏出了這座大門,會不會能遇到司畫她們!
想了又想,靜依決定冒一次險,她毅然決然地轉了身,然而並沒有急著走,而是在原地站了有一會兒,自己做了幾個深呼吸,調整了一個狀態後,才突然拔腿便跑!
就在她抬腳往外跑的那一瞬間,自院中的一棵樹上,便發出了一道寒光!
是一把飛刀!
那飛刀竟是直直地衝著靜依的腳踝處射去!
眼看那飛刀便要射中靜依,千鈞一髮之際!自靜依的左前方也是發出了一道寒光!
只聽『叮噹』一聲!
是兵器相撞的聲音!
靜依不敢回頭,仍是直直地往前跑,終於到了門口,她艱難地打開了門栓,「吱!」門開了!
靜依喜出望外,可是當門完全打開,她看著眼前的景象時,那剛剛露出的一丁點兒笑容,便僵在了臉上!
站在門外的,是一隊精兵!看他們的穿著,應該是西山大營的!
而最讓靜依感覺到絕望的,則是眼前站著的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去而復返的明王!
「你怎麼會在這兒?你不是說,要逼宮!」好半天,靜依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明王的面色陰沉,眸子裡發出一種近似於餓狼一樣的光茫!「依依,你以為我上過你一次當,還會再上第二次?你也太小看本王了!本來本王還在想著,只要你沒有逃跑的意思,本王定是會厚待於你。可是想不到,你竟然是再一次讓本王失望了!」
「明王,我是平王妃,是你的弟妹!你難道就怕被天下人所恥笑嗎?」這一次,靜依似乎是再次確認了某個重要信息,確定她先前的判斷是沒有錯的!
「恥笑?他們為何要恥笑?我與你是才子佳人,天作之合!是平王中間橫插一槓,咱們才未能結下姻緣!成王敗寇!本王是勝者,這史書自然是由著本王來寫!你以為天下百姓們會知道什麼?不過就是一群愚笨之人!」
「你怎麼能?」靜依的雙眼裡露出不可思議地眼神,「你這麼做,與禽獸何異?」
明王的臉色更加地陰沉了,「依依,不要再試著激怒我!剛才你在殿中故作姿態,我就知道你打了什麼主意!我現在這麼做,也不過就是要你死心而已!」
靜依此時已然是被明王給氣的快要瘋掉了!「是你!是你派人刺殺元熙的,對不對?」
「不錯!正是本王!怎麼?你現在相信他已經是不可能再活在世上了?」
「不!他一定還活著!就憑你,還不配殺他!」
明王此時已是怒火中燒!雙拳緊握,面色鐵青!「蘇靜依,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你,你就可以在我面前為所欲為!告訴你,若是你再試著激怒我,待我大事一成,我便殺光你平南候府的人!對了,還有平王府!所有的人,本王一個都不會放過!」
靜依一邊搖著頭,一邊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即便是你想要那個位置,為何一定要與我為難?李煜,算是我求你了不成嗎?放我走!」
「不可能!」明王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絕了。
靜依看著眼前的這些精兵,再看看明王一臉的堅決,知道這次自己是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去了!絕望!從未有過的絕望!靜依的眼裡噙滿了淚水,可是她卻是強忍著不讓眼淚自眼中滑落出來。
靜依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兵器的碰撞聲!事實上,就在那道寒光閃過後,她的身後便響起了打鬥聲,只不過她因為震驚於明王的突然出現,所以並未注意到!現在神智清醒了,自然也就聽到了。
靜依回過頭,看著有幾名黑衣人纏鬥在一起,因為都著了黑色,又是晚上,所以靜依分不出到底誰才是明王的人,誰又是來救她的人!
「別看了!他逃不掉的!」明王涼涼的聲音傳來。
靜依看到這個,突然又燃起了希望!也許元熙的傷勢並不重,是他來救自己了!對,就是這樣!靜依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越大,越想越覺得自己還有逃出去的可能!
靜依想了想,沒有往門外走,而是轉身向著正在纏鬥的幾名黑衣人跑去。
明王一愣,高聲喊道:「小心!別傷到依依!」
幾名黑衣人的手形一頓,另一名黑衣人則是飄身在了靜依的身前。就是這一瞬間的空當,那黑衣人伸手攬住了靜依的腰,騰空而起!躍上了一棵大樹。
「快!攔住他!」
這一切也不過就是眨眼之間的事!靜依甚至都沒弄明白,自己怎麼會被這黑衣人給帶到了樹上!底下的黑衣人快速地追了過來,就在靜依被黑衣人抱起的那一霎那,靜依自懷中扔出了一顆迷煙彈,霎時,那地上便是一片濃霧,嗆的人們睜不開眼睛,而且還一個勁兒地咳嗽,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黑衣人看向靜依的眼中閃過一抹讚賞之色,飛速地離開了坤寧宮!行至御花園,黑衣人換下了衣服,竟然是晴天!
「晴天?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回苗疆了嗎?」
「那不過就是一個假象,做給別人看的!你沒事吧?」
靜依搖了搖頭,「現在怎麼辦?明王不會這麼快就死心的!咱們現在能躲到哪兒去?還有,你一個人進的宮嗎?」
「怎麼可能?我的血衛一直在暗處,剛才若不是你出身扔出了我給你的迷藥彈,怕是他們就會出來了。」
「那現在怎麼辦?皇上知道你沒有回苗疆嗎?」
「自然知道。這都是皇上的意思!」
「什麼?」
「走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晴天將外面套的夜行衣除去,裡面竟是穿了一套宮庭侍衛的衣服,二人一路上躲躲藏藏,很快竟是到了勤政殿!
二人閃身進去後,便見晴天將裡面的人都迷暈了,然後在龍床邊上撥弄了一下那暗閣里的一個機關,便見閃出了一條密道。靜依驚的幾乎是說不出話來了!
「你怎麼知道這裡有機關?」
「李赫告訴我的。」
「元熙?他的傷勢如何?要不要緊?」靜依一把抓住晴天的衣袖問道。
晴天看了她一眼,「走吧!等進去了,你就知道了。」
二人一前一後進入了密道,下了台階,這地下竟然是一間秘室。秘室內也不過就是一張床,一張桌子。而床上有一男子正盤膝而坐,正是靜依苦苦尋找的元熙!
「元熙!」靜依那有些輕柔、甜蜜、驚喜的聲音傳入了床上人的耳中。
元熙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人,唇形微微上揚,眼睛也帶了笑意,「依依!」
不過一聲輕喚,可是聽在靜依的耳中,卻像是隔了一個世紀一般!她哭著笑了!明明是笑的樣子,可是眼淚卻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掉!靜依又微微張了張嘴,可是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晴天看著二人的模樣,微嘆了口氣,背對著二人,輕道:「李赫,人我給你帶來了,你們長話短說吧!咱們的時間緊迫。要想個法子儘快離開這裡,去通知皇上明王的陰謀。否則,只怕是到了明早,整個京城都會是血紅色的了。」
元熙這才回過神來,慢慢地起身,下了床,走到靜依身邊,大手撫上了她的臉,輕道:「你瘦了!我好不容易才給你養上去的肉,又沒了!看來,我還得重新給你養回去才行。」
靜依看著元熙有些蒼白的臉,再看到他的左肩上微微滲出了絲血色,「你受傷了?」
「沒事!一點兒皮外傷。讓你擔心了,是我不好!我沒能去找你,讓你安心,是我不好!」
靜依搖搖頭,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個勁兒地往下掉,「不!只要你好好的就好!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就好!你藏起來是對的!只有這樣,我才能更加地傷心難過,才會讓明王派在暗處的人相信你是真的死了!若是你真的回平王府,怕是就真的躲不過去了!明王瘋了!他會真的殺了你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沒事了!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晴天輕咳了兩聲,「現在怎麼辦?皇上還在御書房,而福壽宮的淑妃也失蹤了。咱們得想個法子接近皇上才行!」
「怎麼接近?現在宮裡到處都是明王和皇后的人。他們是不會輕易放棄尋找我們的。」靜依道。
「能不能再想想別的辦法?」晴天問道。
元熙此時也是一籌莫展,「咱們暗中的力量現在太少,不足以與大批的侍衛相抗衡!我的墨衛雖然已經成功地潛入京城,可是要進宮,怕是不那麼容易!」
三人一時間愁眉深鎖,有些無可奈何了!
「咚咚!」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
元熙一驚,急忙將靜依護在了懷裡,「什麼聲音?」小聲道。
晴天搖了搖頭,二人同時看向了那秘室的一處牆壁。「咚咚!」又是兩聲輕響,三人互看了一眼,警惕地看著那面牆壁,突然,那面牆壁竟然是動了!翻轉了九十度!
晴天和元熙都是抽出了劍,只見杜海竟然是從裡面走了出來,「王爺,王妃,王子,請隨老奴來吧。皇上已是等候多時了。」
三人面面相覷,他說皇上已經是等候多時了?太離譜了吧?
三人稍一猶豫,隨後還是跟上了杜海,畢竟杜海是皇上身邊兒的老人兒了,可以說是皇上最信得過的人了!
幾經周折,幾人又到了一處死角,見杜海在一塊兒看起來與其它的磚面無異的磚上面用力地摁了一下,那面牆壁竟然是再次打開了。
三人吃驚之色,溢於言表!仍是不動聲色地跟了杜海進去!這一進去,才發現,這裡竟然是一處地下宮殿!這裡的龍床、帷幄、桌案、茶具等等,無一不是精品!甚至是比皇后的坤寧宮裡的東西還要好上百倍!這簡直就是奢華無比的秘密宮殿!
杜海待三人進去後,便轉身進了一處小門兒內,走前說道:「幾位在此稍候,皇上一會兒便來。」
三人一時弄不明白了!這皇宮裡何時竟是還有一座如此奢華的地下宮殿?這裡與外面不同!現在正是七月,外面正是炎熱酷暑,可是這裡卻是陰涼的很!
三人四處查看了一下,靜依看到了一個妝檯,上前仔細看過後,輕道:「看來,這裡是皇上與他心愛之人秘密約會之地!這妝檯上一塵不染,定是每日打掃,這妝奩里的首飾雖然不多,卻是件件精品!價值連城!元熙,看來,你父皇還是很會享受的!」
元熙輕嗤一聲,「會享受又如何?他是一國之君,誰能說他不對!看他將這裡弄的如此隱秘,想來,他對於明王和皇后意欲逼宮一事,也是有所察覺了!」
「不錯!皇上雖然有時對你冷酷無情,可是他並不昏庸!李赫,當今皇上,還是功績卓著的!」
元熙不再吭聲,只是四處張望著。突然眼神一緊,「有人來了!咱們先躲一躲吧。」
三人避於那帷幄之後,一陣腳步聲傳來,聽起來,應該是兩個人!
「你怎麼樣了?怎麼會突然就身體不適了?不是幾年前便好了嗎?」
三人一驚,面面相覷,這聲音,明明是皇上的聲音,可是現在聽上去卻是溫柔似水!哪裡還有一絲威嚴皇上的架勢,分明就是一個好好夫君!
一名女子的聲音傳來,「臣妾也不知是怎麼了。許是這兩日太過憂心了吧。皇上,您確定他沒事?」
皇上嘆了一口氣道:「朕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他沒事,活的好好兒的!不過就是受了些許的皮外傷罷了!你如此擔心做什麼?」
三人再是一驚!這女子的聲音分明就是淑妃呀!雖然現在聽起來聲音清麗,不似在福壽宮時那般的柔弱無力,可是這音色卻是絕對不會錯的!定然就是她!
「你說什麼?他受傷了?可是你昨天可不是這麼說的!你不是說他好好的,沒有什麼危險嗎?可是怎麼又受了傷?傷在哪裡了?傷的重不重?要不要緊?有沒有性命之憂呀?」
淑妃的聲音急切緊張,竟是一著急,咳嗽了起來!
皇上輕輕地為她拍著背,順著氣,輕聲哄道:「他沒事!你先別急!朕的兒子,哪那麼容易就會死?這此年,朕派了那麼多人,雖然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可是哪一次,不是他把朕的人給打的落花流水?朕為了他,犧牲了多少的高手?怎麼不見你心疼朕,總是心疼那個小子?」
淑妃白了他一眼,「這能一樣嗎?他是我的兒子,我不心疼他,誰心疼他?有你這樣一個冷血的父親,也不知他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淑妃嘆了一口氣,又道:「皇上,他到現在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若是知道了,也不知他會不會原諒你!這麼些年來,你如此對他,我在一旁看的清楚,他對你是失望至極!不再對你抱有半分的幻想了!」
皇上的身形一頓,「杜海怎麼還不回來?不是派他去接人了嗎?」
正說著,杜海便自另一扇門裡出來了,看到皇上緊忙行了禮。
「人呢?怎麼就你一人?」
杜海一愣,「皇上,奴才已經接來了。不止是王爺和王妃,還有晴天王子呢!」
皇上和淑妃一愣,四查看著,杜海也是四處找著,這時,便看到帷幄一動,三人自帷幄之後,走了出來。
元熙的臉上震驚之色甚濃,仿佛是聽到了太陽從西邊兒出來的消息一般,兩眼直直地盯著皇上的臉上瞧!皇上被他瞧的有些不自在,輕咳了一聲,對著杜海道:「杜海,賜座。」
「是!」
「坐吧。朕知道你的心裡有很多疑問,你想問什麼,便直接問吧!今日,朕便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再不瞞你了。」
元熙並沒有坐下,仍是站的直直的,身旁的靜依看他有些一時難以接受,便輕握了他的手,以示安慰。
元熙感覺到手心傳來的溫度,扭頭看了靜依一眼,微微扯動了一下嘴角,那樣子,卻是比哭還難看!隨即,他便用力地攥住了靜依的手,緊緊地握著,似是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站的更直,心裡也更加地清明!
「我到底是誰?」
第一次,元熙面對皇上,並未用卑謙的自稱,對皇上,也未用敬語。他的面色平靜,眉心處卻是有些緊張!
皇上看著元熙的臉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赫兒,你現在好好地看看你的母妃,看看她與平時有何不同?」
元熙轉頭看向淑妃,三人自帷幄後出來後,一直是將注意力都放在了皇上的身上,因為皇上的那番話說的的確是讓人太過驚異了!雖然是沒有直言姓名,可是大家都已是猜到,這說的,應該就是元熙了!
三人齊齊地看向了淑妃,只見此時的淑妃,哪裡還有在福壽宮裡的病弱之態?她的膚色白晳,皮膚光滑細膩,根本就不像是一個近四十歲的婦人!再看她的眉眼處與以前也似是不同!此時的淑妃眉眼處看起來玲瓏有神!眼睛似是更大了些,也更加地靈動了些!還有那臉形,似也是有些不同,更加地像御書房內的那幅麗妃的畫像了!
晴天此時似是明白了什麼,驚叫了一聲,「姑姑!」
淑妃眼角含淚,輕輕地應道:「誒!晴天!你父王還好嗎?」
『轟』地一下!元熙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人炸開了一般,不由得倒退了半步!身子微晃!幸虧是旁邊有靜依扶著,否則,只怕是就要站不住了!
「你叫她什麼?」元熙看向晴天。
晴天此時也是雙眼濕潤了,「我叫她姑姑!她是我素未謀面的姑姑!我唯一的姑姑!」
元熙有些呆愣地看向了淑妃,「你是麗妃?你沒死?」
這個消息比剛才皇上說的那番話還要具有爆炸性!這簡直就是石破天驚!麗妃竟然還活著?而且還以淑妃的身分在這宮裡一直是陪伴著皇上?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她居然還收養了自己?這是什麼情況?
靜依一時也是有些接受不了!腦子轉不過彎來了。「皇上,您說她是麗妃?」
皇上點了點頭,「她的確就是麗妃!你們坐下吧。當年之事,朕細細說與你們聽就是!」
靜依扶著元熙坐下,晴天也是並肩和元熙一起坐了。三人等著皇上講述當年到底是發生了什麼。皇上和淑妃並排坐到了榻上,溫柔地拉起了淑妃的手,緩緩道來。
「當年,我還只是一個親王,雖是嫡出,卻不怎麼得父皇寵愛,只知道父皇偏寵安王,偏寵安王的母妃,陳妃!母后深知我的身分使然,無論我想不想成為太子,都會成為別人的眼中釘!我是父皇唯一的嫡出皇子,是最為妨礙安王成為太子的一個障礙。陳妃數次在父皇的耳邊詆毀於我。一次,我實在是忍無可忍,便負氣出走!」
皇上嘆了一口氣,「當時,我已經是在母后的安排下,娶了皇后和德妃。可是她二人自進府後,便鬥來鬥去,讓我得不到片刻的安寧!朝堂之事讓人煩心,母后與陳妃間的明爭暗鬥也讓我煩心,回到王府,卻更是煩心!我負氣離了王府,一路上遊山玩水,便到了江南。」
皇上的眼神變得溫柔,他深情地看了淑妃一眼,笑了笑,「在那裡,我遇到了我這輩子都不能錯過的女子,便是阿麗!她的本名叫古麗,是苗疆王的小公主。當然了,初識時,我並不知道她的這個身分。她當時在江南為一些百姓義診,我便每日都到她對面的一座茶棚里去看她給人診脈看病。直到有一日,我再到那兒去時,竟是發現她不見了。」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她是自己一個人偷偷溜出來的。先祖曾訂下規矩,苗人世世代代無詔不得私自離開苗疆,否則,將以叛亂罪論處!當時的阿麗才十五歲,天真無邪,活潑可愛,似乎是並不知道她這麼做的後果會有多麼糟糕!她的父王寵愛她,便悄悄地派了人四處尋她。終於在江南找到了她的蹤跡。可是她並不想跟那些人回去,所以便一直想辦法逃開!後來,我順著蛛絲馬跡,終於在他們即將離開江南境內時,找到了她們。」
淑妃笑了笑,一臉的甜蜜,「那個時候,我正試圖再次逃離他們。便撒謊說他們都是我的仇家,想要將我抓回去,給一個六十歲的老頭子做小妾。誰知他竟信了!然後派了他身邊的人出手助我!我的族人看出他的身分不低。不敢戀戰,便匆匆退了,然後派人回苗疆稟報我的父王。就這樣,我與他一起在江南快樂地四處遊蕩著!我們在山裡露宿過,在民宅借宿過,也在一些奢華的客棧落過腳。」
「可惜了!這種好日子沒過多久,便被她的族人再次找上了。我告訴他們我要娶她!雖然不能給她正妻之位,可是我一定會給她所有正妻的待遇,只除了那個名分!可是她的族人不依。強行要將她帶走。我自然是不肯的!可是他們使出了盅術,我和一眾侍衛都被迷暈了,再想來時,阿麗便不見了!」
「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如果父王真的要逼我成婚,我便真的以死明志!」淑妃淡淡一笑,那一抹笑,像極了夏日的清蓮,淡淡清華,濃濃香郁!這樣的淑妃,還是靜依等人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笑容,有一絲俏皮,有一絲高貴,有一絲無奈,還有一絲的懷念!
「她走以後,我身邊的人才告訴我,根據他們所使用的武器及後來的盅毒,斷定他們是苗人!而且看他們如此緊張阿麗。再加上阿麗當時雖然穿著普通,卻是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透著無盡的貴氣!所以他們一致斷定,阿麗應該是苗人中的貴族!」
二人相互望了一眼,淑妃道:「我沒想到,我回去後,便被父王給關了起來。他雖然生氣,可是想到我死去的母后,便再也硬不下心腸,再加上哥哥在一旁一直是為我求情。終於,父王答應不會逼我成婚,給我一些時間,我的駙馬,也由我自己來選。這對我而言,無異於寒冷的冬日,射進來了一縷陽光!我自然是高興壞了!可是高興之餘,我才想起,我甚至是不知道你們父皇的真正名字!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只知道他家住京城,已經有了妻室!」
淑妃的眼睛變得有些黯淡,「哥哥每日勸我,要我死了這條心。說他再也不會與我相遇了!他不知道我是苗人,我不知道他出身何處?這樣的兩個人,如何相愛?如何廝守?特別是當哥哥知道他已經有了妻室,心中更是盛怒!他認為你們的父皇配不上我!我是苗疆的公主,怎麼能嫁與人為妾?這是在褻瀆苗疆的王室!漸漸地,我也死了心。哥哥經常帶我出去騎馬、打獵,想方設法的讓我開心,讓我認識更多優秀的苗家兒郎,可是我的心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悸動。」
淑妃的臉上已是蒙上了一層淡淡地哀傷!皇上輕拍了拍她的手,勸道:「好了!別難過了。咱們後來不是在一起了嗎?我現在不也是陪在你身邊嗎?」
淑妃抬頭衝著皇上溫柔地一笑,那一瞬間,靜依似乎便想明白了,為什麼皇上當年會那麼寵愛麗妃?不僅僅只是因為美貌!還有她微笑時的那種恬靜!那種讓人感覺到莫名的安寧的神秘力量!
皇上轉頭看向元熙,繼續道:「後來,我便回京,父皇病皇,安王也不在京中。父皇病重之際,也終於是想明白了,安王為人太過暴戾,不適宜為君!所以立下詔書,立我為太子。不成想,安王竟然是拒不回京,坐地為王!安王之亂,便也就暴發了!安王之亂後,再加上其它的一些勢力,也有了抬頭的趨勢。於是我便重用了楊碩!」
「鎮西大將軍?也就是說,那個時候,您便想到了,要讓皇后和德妃,護國公府和楊府相互制衡?」靜依問道。
「不錯!在我回京後,一直到安王之亂平定,這幾年內,我一直沒有停止過尋找阿麗!直到後來我派到苗疆的使者,恰巧便是當年我的一位親信,他看到了苗疆的古麗公主!他便是當年和我一起去江南的一群人中的一個。他認出了阿麗,阿麗也認出了他。然後他便傳了消息給我,將事情說了清楚。那個時候,阿麗仍是未嫁之身,仍是在等著我。」
皇上的眼裡的情意,再濃了幾分,他面帶笑容道:「當時我收到這個消息,簡直就是欣喜若狂!我沒有想到我竟然是真的找到了古麗!這太讓人意外了!我寫了一封密詔,命人帶去了苗疆,親手交給了苗疆王。苗疆王這才知道,原來我就是阿麗口中的那名漢人!」
「後來,經過我們的精心設計,讓阿麗在苗疆假死,苗疆王也發出了古麗公主身染惡疾,不治而亡的消息。然後她隨著我的那名臣子一起回京,最終,由那名臣子為她精心安排了一個身分,順利地進宮,成為了我的麗妃!」
靜依的眼神微閃,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皇上,「這樣秘密重大的事情!那名臣子,應該是皇上最為信任的人吧?」
「哈哈!依依果然聰明!不錯!你可是猜到是誰了?」
「其實也不是特別難猜,只不過,我很奇怪,這件事情,苗疆王居然會同意?他就不擔心萬一公主的身分被揭穿,等待著他的不僅僅是公主的殞落,甚至有可能牽連整個苗疆嗎?」
「問的好!他一開始自然是不會同意的!畢竟先祖的遣詔,天下人皆知。無人可以違抗!可是別忘了,朕當時已經是皇帝了!只要朕要保她,自然便能保得住!苗疆王也擔心會有人利用些事,大做文章。所以,朕又給了苗疆王一件信物和一道秘旨。苗疆王室中人,只要攜帶此物,可隨意進出京城。如此一來,也等於是變相地給了他們苗疆王室一個絕無僅有的特權!再加上阿麗當時也是非我不嫁!她的哥哥拗不過她,也在暗處幫忙,最終才得以促成了此事!」
元熙此時仍是有些呆呆地,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自己的養母,怎麼就成了麗妃了?那自己又是誰?他有些狐疑地看向了皇上,自然是希望皇上儘快地解釋清楚。
皇上與他對視一眼,也看出了他的疑惑。「你是朕的兒子,是朕與阿麗唯一的兒子!」
元熙的腦子裡只覺得『轟』地一聲,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面炸開了!許久,耳邊就只有一句話在迴響著,『你是朕與阿麗唯一的兒子!』天哪!以前自己雖然是有些懷疑,可是今天聽到皇上親口說出來,便覺得是異常地諷刺,難以接受!
元熙的眼睛有些濕潤,啞了嗓子問道:「我是你們的親生兒子?」
淑妃點了點頭,「沒錯!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總共不會超過五個!我與你父皇,我苗疆的大哥,還有杜海。如今再就是你們幾人了。」
元熙聽了竟是有些接受不了一般,向後退了半步,「怎麼會這樣?這!這太匪夷所思了!我不過是一個罪妃的兒子,怎麼會成了麗妃的親生兒子?而且我一直以為死了的人,竟然還好端端地活在世上?而我還每日喚她一聲母妃?」
皇上長嘆了一聲,看到淑妃的眼淚早已是巴嗒巴嗒地掉了下來,有些心疼道:「你最近的身體也不是很好。快別難過了。萬一再病的重了,又要多吃一陣子的苦藥了。」
靜依看著元熙太過震驚的表情,她自己也是一時難以消化這樣一個詭異的信息!這太意外了!人人都以為死了的麗妃竟然還活著?而且還是以一個容貌與麗妃相似的妃子的身分而活著!
「皇上,這母妃的臉,平日裡是戴了面具易容?還是內服了易容盅?」靜依問道。
「她有時會服用易容丹,有時會用面具!」皇上嘆了一口氣道:「赫兒!父皇知道對不起你!你自一出生,朕便命杜海通過秘道將你和賢王二人換了過來。不為別的,只因為你是麗妃的兒子!當時,麗妃的情況十分危急,朕為了預防萬一,所以便將你們二人調換了過來。事實上,你才是五皇子,賢王則是六皇子!」
靜依此時已經是聽明白了,「父皇,您的意思是說,在麗妃生產前,您便已經知道了她的身體被人下了毒?」
「不錯。後來,朕秘密宣了賀道子進宮,一直是由他在暗中為阿麗調理身體,只不過,阿麗中的毒太深,朕和賀道子都擔心阿麗挺不過去,便想了一個假死的法子。這樣一來,阿麗便可以被以下葬的名義,運出宮去。朕命暗衛在暗中將阿麗給偷了出來,送到了城外的一個秘密的別莊裡。賀道子便等在了那裡。」
「阿麗因為身體中毒太深,又堅持要生下你,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和體力,生下你之後,她幾乎就是真的去掉了半條多命!別人做月子便能緩過來。可是她足足調養了半年,才能下床走路。又調養了半年,才能和正常人無異。只是自此便落下了病根兒,不能再生育了。」
元熙有些呆呆地看向了一旁的淑妃,眼前的淑妃貌美過人,氣質出眾,與以前的淑妃,根本就是判若兩人!元熙一時似是有些難接受,喃喃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竟然是麗妃的孩子?我的親生母親竟然還活在世上?這太離譜了!」
靜依輕輕扶了元熙,「你先坐一下吧。我知道你一時怕是難以接受。這件事情,的確是來的太過突然!不過,元熙,你的母親還活著,你應該高興才是呀!」
皇上嘆了一口氣道:「阿麗一年後調理好身體後,便一直放心不下你。可是我擔心她若是再出現,會在京中引起軒然大波,甚至是會害你也丟了性命!思慮再三,我與阿麗商議,她稍稍易容,以一個容貌酷似麗妃的身分進宮!如此一來,至少可以日日見到你了。」
「我不明白!為何你們要這樣對我?如果說你們不知道我是你們的親生兒子,我倒是還能理解。可是你們明明知道我的身分為何還要如此?你們的心竟然是如此冷血?你們對我太狠了吧?」元熙的話里似乎是抱怨多過譴責。
靜依勸道:「別這樣,元熙。這樣對你,怕是他們也不想的!或者說,這樣對你,心裡最不好受的,就是他們了。畢竟他們是你的親生父母,哪裡會不心疼自己的兒子?只是我倒是能理解父皇的心思。一來是為了保全你!他越是對你冷淡、甚至是厭惡,你便越安全!就像是以前的麗妃和現在的淑妃,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父皇,是愛你太深,所以才會想盡一切辦法護你周全!他的心裡,必然是最為難過的。」
一旁的杜海也是附和道:「是呀,王爺。皇上常常在苛責了你,還有在暗中看到你被人欺負時,偷偷抹淚兒呢!你明明應該是皇上最為疼愛的兒子,可是皇上卻是只能用這樣的方法來保全你。皇上的心裡,也是不好過呀!」
元熙苦笑了一聲,「這麼說來,當年你將我寄養在你名下,也是被你們計劃好了的?」
淑妃擦了擦淚,輕道:「不錯!當年,我本來還在發愁如何將你收到我的名下,才不會讓人起疑,而且也不會給你帶來災禍。不想後來皇后竟是介入了進來,她以為讓我收養了你,便會漸漸地失了皇上的心。我與皇上一商議,便決定將計就計,如此一來,我既能聽你光明正大的叫我一聲母妃,還能正好藉此機會,失了皇上的寵,讓宮裡的人對我不再有所不滿。而後來,我便時常與你父皇在這地下的宮殿相會。有時,我也會通過秘道,到御書房來和你父皇見面。」
「朕為了讓你在逆境中平安長大,而且還要學會一身的本事,所以屢次派了人來刺殺你。你現在可以細想想,有哪一次,他們是真的得了手?當然,這裡頭也不全是朕派的。也有皇后派的。最近這一次,則是明王的手筆吧!」
元熙冷笑一聲,猛然起身,有些冷然道:「本事?這麼說來,司航也是你刻意派到我身邊的吧?」
「不錯!」皇上說到這兒,竟然是苦笑了一聲,「我本來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沒想到,很快就被你識破了。在你將司航也帶去了北疆後,沒想到,你竟然是極少再讓司航參與到你的一些隱秘勢力中!以至於後來你在封城中所秘密籌建的勢力,他是知之甚少!想來,你早已是開始懷疑他了。」
「我的確是很想著有人能在我最困難的時候,能站出來挺身護我!教我本事!可是我不傻,在宮裡人人對我唯恐避之而不及時,偏偏跳出來一個司航來護我!而且這個司航偏偏還有著一身頂尖的武功!在我將他的功夫學的差不多的時候,我便起了疑心。這樣好的侍衛,整個皇宮裡不會超過五個!怎麼自己就那麼幸運,竟然是給碰上了一個呢?只不過,我倒是沒有猜出你是這幕後主使,我曾一度以為是母妃在生前為我留下的保護傘,後來隨著岳王的出現,我便一直以為是岳王安排的。沒想到,竟然是與我所想的,差之甚遠!」
皇上苦笑了一下,「你認岳王為義父之事,朕知道。只不過,他對於當年之事,並不清楚,所以他並不知道你是麗妃的兒子。而且,他會看上你,選擇支持你,這一點也是朕所始料未及的!朕的確是想過要如何在暗中為你拉攏勢力,可是岳王這個人,向來是心高氣傲的很!能讓他折服,你倒是讓朕大為意外!不止是他,竟然連他的那個寶貝兒子也不惜到了封城去幫你。看來,你還是很懂得帝王之道的!」
元熙自然明白他說的是用人之道,不過也不理會這個,又問道:「那我手中的勢力你都是一清二楚了?」
皇上搖搖頭,「我只是知道司航協助你創建了暗閣,但是這暗閣現在到底發展成了什麼樣兒,我也不太清楚了。因為司航已經被你給聰明地,不著痕跡地放到了明處!從他那裡我再得不到多少關於你暗中勢力的消息了。」
「那華陽山的五千精兵是怎麼回事?」此時出聲的,是靜依。
皇上苦笑了一下,「你果然是個聰明的。你一直懷疑是朕吧?」
「是!這個念頭,很早在兒臣的心裡便有了。最初是你居然允了兒臣與元熙的婚事。你若是真的對他厭惡之極,又怎麼會真的讓兵部尚書的女兒嫁於他?若只是為了將晉王和明王死了這份兒心,你完全可以將我許配給賢王!畢竟,他一直是你最為寵愛的兒子。可是你沒有!還有那日在勤政殿時,你看向淑妃的眼神,兒臣便覺得奇怪,你明明是對她沒有了多少寵愛之心,她所憑藉的也不過就是一幅與麗妃極為相似的長相而已,怎麼你就會輕易地答應了淑妃?而且,你看向她的眼神里,分明就是含有一絲柔情,雖然這抹眼神極淡,可是卻仍是讓人看得出來,你的心裡,淑妃是不一般的。現在,兒臣才明白。原來淑妃與麗妃,竟然是同一人?這個消息對於兒臣來說,也的確是太過震驚了!兒臣曾以為她極有可能是麗妃的什么妹妹之類的,如今看來,是兒臣猜錯了!」
淑妃的眼中仍是濕潤的,有些不太自在道:「本來我是想著讓皇上早些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你們的,可是皇上卻是不依!他說,赫兒是他選定的繼承人,容不得一絲一毫的馬虎。在赫兒的勢力不足以來撐住這朝局之時,是不能隨便透露給他任何消息的!赫兒,是母妃對不起你!」
淑妃說完,便又是開始了輕泣,而元熙的眼裡此時也是含了淚,眼前之人,是他的親生母親!是她懷胎十月,受盡苦楚生下了自己!為了自己,她的身子虛弱到了極致!為了自己,她竟然不顧皇宮危險,再度入宮,只為能與自己共敘母子之情!這樣的母親,自己能說她哪裡不好?哪裡對不起自己?
元熙撲通一下聲跪下到了淑妃的跟前,聲音有些哽咽道:「母妃!是兒子不好!這些年來,對您的態度也是太過淡漠了些!害您為了兒子受苦不說,還要日夜擔心受怕,是兒子不孝!」
淑妃終於是控制不住,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停地往下掉著,伸手將元熙抱住,母子二人哭作一團!
靜依的眼睛也是紅紅的,就連本來是事不關己的晴天,此時也是忍不住紅了眼眶,母愛之偉大!果然是不可小覷的!
靜依看著跪在地上,與淑妃抱頭痛哭的元熙,認識他這麼多年,何曾見過他如此失態?別說是哭泣了,就是連在他的臉上看到一抹憂傷之色,都是極為難得的!如今看著元熙母子終於相認,自己的心裡也像是感受到了一股幸福之感!那種難以用言語來表述的,只覺得自己的心裡滿滿的,似乎是還有要溢出來一般!
皇上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才笑道:「好孩子呀!你總算是沒有讓朕失望,你比朕想像中還要能幹!而依依,也的確是成為了你身邊最為得力的一大助力!不是說她的家世背景,而是這個人!她聰明伶俐,心思慧黠,而且還有尋常女子所沒有的大才!居然能和你一樣,心懷天下,心繫百姓!這一點是最為難能可貴的!朕也總算是做了一件讓你滿意順心的事情吧?」說到最後,皇上的語氣里,竟然是夾雜著些許的自嘲。
這一點,在場的眾人皆是聽了出來。
靜依輕拭了拭淚,看著地上的元熙,「元熙,母妃,你們先克制一下,外面還有許多大事未定呢?元熙,你別忘了,明王還在外面,已經是開始逼宮了。」
元熙聞言,終於從才與母親相認的激動中清醒了過來,他隨手擦了一把眼淚,又替淑妃擦了擦,才起身道:「母妃,您哪裡也別去,就在這裡等著,待外面的一切塵埃落定,兒子再接您回宮。」
淑妃含著淚笑道:「好!母妃等著你。」
元熙看向一旁的皇上,心思卻是百轉千回,向來是讓他以為視自己如仇敵的父親,竟然是一直在暗中幫助扶持自己的人,這讓他一時間還真是有些難以接受。臉上的表情自然也是有些彆扭。
「外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有些奇怪的問話,可是皇上聽起來,卻並沒有覺得不妥,而是點了點頭,「我都知道了。明王要逼宮,只是我沒有想到,他在宮中的內應居然會是賢妃!不止如此,向來表現地懦弱無能的定國公,居然也是插了一腳進來!」
「皇上早就料到了今日的局面,只不過並沒有料到賢妃和定國公會是明王的人?」靜依出聲問道。
皇上略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的心思果然是聰慧!不錯朕的確是沒有想到這個。朕以為他收服的不過就是宮內的肖強,沒有想到,賢妃居然也是他的人!」
「父皇若是想知道真相,咱們便一起去勤政殿吧。也許兒臣能解開您心中的疑惑。」
不止是皇上,就連元熙和晴天也是一臉震驚地看著她,「你知道?」
靜依點點頭,眼中卻是露出了一抹極為複雜的神色,「我也是就在不久前才知道的。就在坤寧宮,我被賢妃所擄,然後與明王一番對峙時,意外發現的。」
淑妃擔憂道:「依依,外面的情勢現在極為複雜,你還是不要上去的好!就留在這裡陪著母妃不好嗎?」
「母妃無需擔心,既然父皇早已是做了安排,相信定然是有驚無險的。父皇您說呢?」此刻,靜依已是笑顏如花了。
皇上自然是笑道:「依依說的對!阿麗,你就先留在這裡吧。待外面的一切都平定了,你再出去。朕會派隱衛在此保護你。不必擔心。杜海!」
「老奴在。」
「帶淑妃去秘室。另外,安排好隱衛。」
「是!」杜海躬身應了,「娘娘請隨老奴來。」
淑妃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元熙二人一眼,「你們一定要小心些。千萬不要逞英雄。」
靜依的眼中突然像是閃過了一抹什麼,突然出聲道:「慢著!母妃,也許您跟我們一起上去,會令事情更加地容易解決呢。」
「什麼意思?」
元熙也是一臉不解地看向了靜依,靜依笑道:「這幾日,你一直在躲避著明王的搜尋,所以暗閣中的消息現在我是知道的最多的。元熙,你絕對不會想到,也許母妃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定國公的兵力給遣退呢!」
「母妃?」
「她?」
元熙和皇上的聲音同時響起。二人一時間也覺得有些突兀了,遂均有些尷尬地別了別臉。
靜依笑道:「無需擔心。母妃,現在兒臣只問您一個問題,您以前在苗疆時,可還記得有一名叫金傲的年輕將軍?」
淑妃想也不想道:「當然記得!我的騎射功夫還是他教的呢!對了,我當年離開苗疆時,他也不過才是一名二十出頭的小將軍,怎麼了?」
「那您若是現在見了他,可還能認出他來?」
淑妃猶豫了一下,「應該是沒有問題吧。只不過,我擔心二十多年不見,我們二人的變化太大,怕是一時難以認出。不過若是細看,定還是可以認出來的。」
元熙道:「母妃與年輕時的畫像還是一模一樣,並沒有什麼變化。倒是你說的那個金傲是怎麼回事?」
晴天出聲道:「這個我知道。金傲在當年得知公主殞落的消息後,一度是整日與酒為伴,無法自醒。後來不知先王將他召去,說了什麼,後來,他便消失不見了。苗疆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裡?」
元熙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依依,你是懷疑這個定國公?」
皇上聽了也是一震,片刻後,面上竟是有些暴怒之色,「好一個苗疆王,竟然還有這樣一手?阿麗關於他的事,你可知道?」
淑妃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你們的意思,我還沒有聽明白呢?你是說這個定國公就是當年的金傲?不可能吧?」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金傲一心牽掛公主,擔心公主在中原過的不能順心如意,所以便潛到了定國公府,以圖在暗中保護公主。」
「不可能!」淑妃直接否定道。
「為什麼不可能?」靜依有些不解道。
「金傲大將軍如果真的是使用了易容盅,根本就不可能維持這麼長的時間。易容盅雖然有易容的妙處,可是極為傷身。而且,易容盅的養成極為不易,即便是養成了,能用。最多也只能是使用一年!如果真如你和晴天所說,那麼這二十多年來,金傲得養了多少易容盅?再說了,當年我進宮後,也常常參加宮宴。我是苗疆王室,身上自然也有苗疆王室秘不外傳的母盅,若是真的有人使用易容盅,我的母盅不會沒有反應的。」
淑妃說著,便又道:「別說是離的太近了,只要是在同一個大殿中飲宴,我的母盅都會有反應。可是到現在為止,它卻始終沒有什麼過分的反應,這就說明了定國公不會是金傲!而且金傲的性格與現在的定國公簡直就是南轅北轍!即便是他易容成了定國公的樣子,怕也是學不來他那樣懦弱的性子!」
「你的意思是說金傲的性情與定國公相差太遠。可是母妃,二十多年,一個人的性情是會發生變化的。再說了,當年你在苗疆病故的消息對他的打擊太大,若是他因此而受了刺激,也是說不定的。」
「不可能!一個人即便再變,也不可能會變成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我不是說過了,最重要的是,他的體內根本就沒有易容盅。」
皇上看了淑妃一眼,似是欲言又止的樣子,元熙問道:「父皇可是發現了什麼?」
皇上看著淑妃,目光有些躲閃道:「阿麗,當年,你進宮後不久,宮中的隱衛便發現似乎是有人在暗中保護你。當時我並未多想,以為是苗疆王派來的暗衛,所以未加阻攔!而且那人似乎也並不靠近,只是在宮殿的外圍徘徊。現在想來,那個人,也許就是金傲。」
「那你說金傲是否知道麗妃當年假死的秘密?」靜依問道。
皇上搖了搖頭,「應該是不知道。金傲的武功雖然不弱,可是我皇宮的隱衛也不是吃素的,哪裡那麼容易就能讓他進入內殿?更不可能讓他發現朕所做的較為隱秘之事。」
晴天想了想,道:「咱們現在在這裡猜也沒有什麼用。倒是不如一起上去看看。皇上,您確定上面的局面,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
「自然!即便是朕掌控不了,不是還有平王嗎?他的勢力現在想必也已經進入皇宮了吧?」
平王的臉上有些不自在,不過卻是點了點頭,「父皇說的沒錯,暗閣中大部分的人都已經進宮了。」說著,又轉頭對靜依道:「其它的你無需擔心,我另派了一隊人馬,在暗中保護平南候府。我不會讓他們有事的。」
「謝謝你了,元熙。」
元熙抿唇一笑,那漆黑的眸子裡,閃過星空般的一抹璀璨,風華萬千!靜依看著這樣的元熙,心裡便是一安,真好!元熙回來了!真的回來了!雖然是受了一些傷,不過看起來,應是沒有什麼大礙的。
「走吧,時間也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對咱們反倒是沒有好處。」皇上出聲道。
幾人便先後順著密道,到了一處石門,打開後,眾人出了秘道,便進了御書房!
「原來這處秘道的入口是在這裡,還真是巧妙。」靜依笑著說道。
元熙看了一眼那龍床,輕笑了一聲,他的眼睛仍是稍微有些紅,許是剛才哭過的緣故。「依依,你陪著母妃在這裡坐著吧。我和父皇,去正殿。晴天,你留下來保護她們。」
「好!」晴天點了點頭。
皇上和元熙便一前一後到了正殿,「杜海,多掌一些燈,待會兒,也好讓明王看的清楚些。」
「是,皇上。」
不一會兒,御書房內所有的燭台便都燃上了燈燭,一時間,御書房內燈火通明,在皇宮內格外顯眼兒!
「王爺,您看!想來皇上是還在御書房批閱奏摺吧。」一名侍衛道。
明王的唇角微微翹起,剛才因為蘇靜依逃脫他的掌控而引起的怒氣,也在一瞬間落了下去!他站在了承乾殿的屋頂之上,看著那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御書房,心裡便是一笑,只要是自己坐上了那個位置,還怕蘇靜依不聽自己的嗎?平南候府那麼多條人命,還有平王府的合府上下,她都捨得下嗎?不!她舍不下!為了一己私慾,而捨棄眾人之事,她做不出來!不過,自己可是絕對不會手軟,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皇帝的權利強硬,還是她蘇靜依的心強硬!
「吩咐咱們的人,全部進入御書房,通知肖強,他的人,守在外圍。」
「是,王爺。」
「傳位詔書準備好了嗎?」這話是問向了一旁的定國公。
定國公點點頭,「回王爺,準備好了。」
「那就好。走吧!咱們去會會我的好父皇。」
「赫兒,天人幾乎人人都想坐上這個位置,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這個位置不好坐呀!」皇上坐在了書案背後的那張龍椅上,頗有感慨道:「朕知道,你到現在仍是在怪著朕。可是朕不後悔自己曾經對你做的這一切,若是再讓朕重新選一次,朕仍然是會如此!一個帝王,的確是可以擁有掌控天下的權利,可是你卻不能讓自己真正的隨心所欲!眾人只看到了他擁有天下至高無上的權利,卻是沒有人看到一個帝王的責任和辛苦,更多的還有各種的無奈!」
皇上嘆了一口氣,似是感慨良多,「就像是朕與你母妃。明明相愛,卻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就像是皇后,朕明明是對她厭惡至極,卻是不能廢后!還有德妃,朕對她並無感覺,可是還是要裝出對她甚為滿意,給眾人製造各種各樣的假象。這種種的無奈,你身為一個帝王,又能向誰去說?這些話自然也是不能說出口的,否則,只怕是會引起朝堂動盪,天下大亂!赫兒,朕以前對你的種種,都只是為了更好地磨礪你,無論你怎麼恨朕,埋怨朕,你都是朕選好的繼承人!赫兒,你和依依能夠攜手走到今天是你們的福氣,也是你們的緣分!朕可以不追究你只娶一妻,可是有一樣,你做為皇位的繼承人,必須要有一名子嗣!待今晚事了,它日,依依生下小王子之時,便是朕下詔冊封你為太子之時。」
元熙似是有些不服氣,「父皇,沒有子嗣又如何?兒臣可沒說一定要你的江山!再說了,即便是沒有子嗣,我若是想要,你不給就成了嗎?」
皇上一愣,顯然是沒有料到元熙竟然會如此和他說話,片刻後反應過來,道:「好!好!好!」皇上接連說了三個好字後,便大笑了數聲,「果然是朕的好兒子!夠傲,夠狂!不錯!那朕就等著你來搶朕的這個位置。看看咱們父子倆到底誰更黑?」
元熙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不一會兒,便有一個小太監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一進殿,便趴在了地上,「皇上,明王!明王帶了大批的侍衛闖進來了!」
皇上的眉峰微微一挑,看了元熙一眼,見他面無表情,便輕道:「知道了,退下吧。」
那小太監還沒有來得及退出去,便見明王帶了肖強和定國公等人闖了進來,將御書房圍的是水泄不通!
明王顯然是沒有料到元熙竟然也會在這兒!「你果真是沒死!好!真是好!你們父子兩個剛才笑的那般愜意,怎麼?是商量好了,要立平王為太子嗎?」
皇上冷哼一聲,一臉怒容道:「你這個孽子!你這是幹什麼?想要逼宮?你眼裡還有沒有朕這個父皇?你簡直就是有違天理,簡直就是謀反!」
「不錯!我就是在謀反!」明王毫不在意地說著,然後手一伸,定國公便將那傳位詔書遞了過來。「這是傳位詔書,你現在只需要蓋上玉璽,便算是完事兒了!你放心,我不會殺你。只不過平王嘛,你則是必須要死!」
元熙倒是雙臂環胸,笑道:「是嗎?如果你有這個本事的話,本王不介意讓你試試!不過,你確定就憑他們這幾個小毛賊,就能將本王拿下?」
「李赫,我知道你的本事!可是現在,你可是受了傷。再說了,你們父子情深,你總不能不考慮他的安危吧!哦,對了,還有平南候府上上下下的那近百條的人命,莫不是你也不在乎了?」
元熙的臉色未變,「明王,你就只會用這招嗎?就不能有點兒新意?除了會拿一些老弱婦孺來威脅人,你還會什麼?你這樣的手段也配稱其為王?也配坐擁天下?簡直就是荒謬!」
「我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的!最起碼今晚,你是休想再活著離開本王的視線!」
「是嗎?本王倒是很好奇,你能用什麼法子來取了本王的性命?」
明王的眼神陰冷,仿若是自陰間爬上來的厲鬼一般,讓人只看他一眼,便覺得有些心涼!可是元熙沒有!因為,元熙的眼神比他更冷!除了冷,還有一種狠戾,一種自地獄裡爬上來的渾身上血,毫無遮掩之意的狠戾!
明王身旁的肖強和定國公二人都是心下一驚,平王的眼神太過霸道狠戾,能擁有這樣眼神的人,定是多年征戰沙場,並且是常年遊走於生死邊緣的人才會有的!平王,到底是經歷過什麼?渾身上下的戾氣,簡直就像是來索命的厲鬼一樣!別說是讓人與他一較高下了!就單單只是他身上的這種氣勢,就足以讓尋常人嚇破了膽!
明王似乎也是感覺到了自元熙身上傳來的壓力,眼神一動,避過了他的視線,「皇上,蓋玉璽吧!」
杜海怒道:「放肆!你們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呵呵,大逆不道又如何?怎麼,難道杜總管現在才看出來嗎?」
杜海被他這話氣的就是一窒,一時倒是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他了。
皇上開口道:「李煜,你就不想見見你的母后嗎?」
「母后?她不是已經讓你的人給秘密關押起來了嗎?不知道,您把她關在了何處?」
「你現在才想起問你母后的下落了嗎?你拿平南候府的人來威脅平王,就沒有想過,朕會拿護國公府和你母后的性命來威脅你嗎?」
「哈哈哈!」明王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仰天大笑,「與皇位來比,還有什麼是比這個更重要的?再說了,護國公府里還有多少是真正能讓本王在乎的人?也不過就只是一個白飛罷了!現在白飛,可是已經帶人守住了你的東城門。你若是想著調城外的西山大營來救駕,怕是來不及了!皇上,您還是聽我一句,蓋上玉璽,我便讓你平安到老!」
皇上的臉一冷,「你這個逆子,竟然是連你的親生母親的死活都不顧了嗎?」
「他當然不顧!因為他根本就不是明王!他的母親也不是皇后!」隨著一聲清麗的聲音傳出,便見偏殿內走出了一位翩翩麗人,正是蘇靜依。而她的身後,也是漸漸地露出了一個身影,那個身影自然也就是淑妃無疑了!
隨著淑妃的現身,明王身旁的定國公的眼睛便是一緊,直直地盯著出現在御書房內的淑妃,其它的,似乎是什麼也不知道了。
而靜依的那番話,卻是讓殿內的眾人一愣,明王的眼睛微眯,用一種極為危險的語氣問道:「平王妃,你這話可就過了吧?不要以為本王是真的不敢殺你!」
靜依卻是衝著他淡淡一笑,那抹笑如春日的陽光一般燦爛奪目,明明她笑的極淡,可是殿內的眾人卻是覺得她的笑就像是有著一種魔力,讓人看了,便覺得自她的身上,散發著某種聖潔的氣質,讓人不敢對她有所冒犯,更是不敢心生褻瀆!
靜依笑過之後,便不再看他,而是側了身,道:「母妃,您不覺得眼前的定國公有什麼地方很熟悉嗎?」
定國公的身子一僵,看著眼前的淑妃道:「你是淑妃?」
淑妃看著定國公,眼神漸漸地有些變化,片刻後,已是滿眼的驚奇之色!「你是金傲將軍!」
不需多說,只是這一句,便足以讓定國公的神情一震,能清楚地說出他的真實身分的,除了阿麗公主,還有誰?
「你是?」聰明的定國公沒有將話說完,而是有些警惕地用眼角地餘光看了一旁的明王一眼,然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應該是極為震驚的角色中時,定國公突然一個箭步衝到了淑妃的身前,元熙反應迅速地將淑妃護在了身後,一掌劈向了定國公。
定國公躲閃不及,被打中了左肩處。倒退了兩步後,便再度沖了過去。
元熙的眼神微變,上前一把將他的左肩擒住,用力一勾,竟是將定國公的身子翻轉了過來。與自己成了對面!不過就是轉瞬之間,元熙便對著他做了個口型,『去偏殿』。
然後,再一翻手,將定國公推到了偏殿門口,二人邊打邊挪,不過就是幾個呼吸的功夫兒,二人便已是進入了殿內。避開了明王等人的視線。
明王見二人打成一團,便欲上前動手,見上面憑空出現了十幾名黑衣人,顯然是訓練有素的皇室隱衛。明王又退後了幾步,一臉戒備道:「皇上的御書房裡果然是戒備森嚴。不愧是皇室隱衛,居然是一點兒聲息也沒有!」此時淑妃已經進入了偏殿,顯然是去與定國公好好談談了。皇上有些不放心地往裡頭探了探頭,不過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皺了皺眉。
靜依輕笑了幾聲,「明王,哦不!我現在應該是叫你李安,李公子吧?」
明王一震,跟在他身邊兒的肖強的臉色一變,皇上則是整個人都有些呆了!
「平王妃這是何意?這已經是你第二次置疑本王的身分了!你這可是誣衊親王,這可是重罪!蘇靜依,別以為皇上和平王寵著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你若是再敢胡言亂語,休怪本王無情!」
靜依冷冷地看著他,「怎麼?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了?想著殺我滅口了?李安,你若是想殺我,現在已經是太遲了!你以為你自己做的這一切天衣無縫?你也太自欺欺人了吧?」
明王聽了,眼睛一眯,神色危險地看著靜依,渾身上下泛著一種殺氣!赤裸裸的殺氣!靜依知道,這一次,李安是真的對她起了殺心了!不過,她依然是面帶微笑,無所畏懼地看向了李安。
皇上上下打量著李安,有些不可思議道:「你到底是誰?李安?依依,你說清楚些,這個人到底是誰?如果他不是明王,那朕的煜兒呢?朕的兒子去哪兒了?」
靜依嘆了一口氣,略有些悲傷道:「明王,怕是已經遇害了吧?李安,你倒是好手段,先是假死,用以迷惑我們,然後再是冒充明王,混入宮闈,再將你與明王的兩股勢力相合併,由自己的人手接管明王的勢力,城外的那處莊子,便是你的吧?」
明王大笑了幾聲,「蘇靜依,你果然聰明!我倒是想知道,你是如何發現我的不對勁的?我自問在明王的身邊潛伏的時間夠久了,他所有的動作習慣、聲音笑貌,我都是學的一模一樣!你到底是從哪裡看出了不對?」
「很簡單,你可還記得你在坤寧宮時與我說的話麼?你一開始便說,『你可知道我現在最後悔的一件事是什麼?就是當年我為什麼沒有將你變成我的女人?』就是這句話讓我起了疑心!當年?華陽山?」靜依意有所指道:「你雖然並沒有將事情說的清楚,可是我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本來我就在想著,明王的勢力為何會突然大增?這一切似乎都是不合常理。特別是元熙曾說過,你的實力竟然如此強悍,為何在與晉王的數次交手中,反而是處於下風?這句話讓我前思後想了許久,始終沒有得出什麼結論。直到你在坤寧宮說出了那句話,突然便令我茅塞頓開!」
「就憑這一句話?」
「當然不是!在我離開坤寧宮前,你還有一句話,『你以為我上過你一次當,還會再上第二次?』」靜依說到這兒時,已經是有些笑意了,「上過一次當?李安,除了你,我想不出還有誰會有理由說出這種話?當年我裝失憶騙了你。而在坤寧宮裡,我裝柔弱再次騙了你。李安,我說的可對?」
「哈哈哈哈!」李安大笑過後,有些頹敗的臉色道:「這麼說來,你現在站在這裡,其實是因為你們早已料到了今晚我會來?所以,早已是布下了天羅地網來等我自己跳進去?」
皇上怒道:「你竟然真的不是煜兒!快說,真的煜兒去哪兒了?」
「哈哈哈!他?自然是死了,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
「蘇靜依,僅憑這個你就能想到我不是明王,你的膽子還不是一般的大!」
「當然不可能僅僅是依靠這個。鎮西將軍府楊奇的死,讓我有所察覺,他是中毒而亡,而那日,元熙的人查到,只是宮裡的賢妃是去過將軍府,並且是進入了楊奇的院子。而明王府,她也去了!暗衛雖然不能進入明王府太深,可是這個消息,便已經足矣,因為她殺的那位嬤嬤,正是明王的奶娘,做為照顧明王成人的奶娘,自然是發覺到了常人所不可能察覺到的東西,所以說,她懷疑了你的身分。而你也意識到了,這個人留著,也許會是個麻煩,所以便將給毒死了。至於另外一名丫環,定然也是死於你之手,想必也是發現了什麼你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這話說的不錯!她們的確是都發現了我不是真正的明王,所以,她們該死!」說著,明王的手一掀,便將臉上的一層人皮面具掀掉了。
「我知道你身邊的晴天是個用盅高手,自然是查到了他的身分,苗疆的大王子嘛!所以,我才一直沒有用那易容盅,而是選擇了面具,沒想到,還是被人給看穿了。蘇靜依,不得不說,你的確是聰明!心思太過細膩,不過是一個眼神,一句話,便可以讓你猜出了我的身分!不過,你為何認定了那名屍體不是我?」
靜依搖了搖頭,「我的確是懷疑過那具屍體,可是你讓人假扮的太成功了!如果我猜的沒錯,那個人應該是你費盡心思找到的替身吧?從身高到體現幾乎是和你一模一樣,難以分辨!再加上你居然是心細到了在他的體內也種植了母盅!不得不說,你這一招著實是妙!如果不是賢妃將我擄來,現在,怕是我也不會知道你的真實身分了。」
「好!好!」李安轉頭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人,「既然如此,那咱們便只好是魚死網破了!」
說剛說完,便覺得脖子上一涼,一把精刀已是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李安,你已經無路可逃了!命令你的人,全部放下兵器,否則,他們都只有死路一條!」
李安的眼神一顫,「肖強?居然是你?」
「哼!你以為就憑你那點兒本事就想著收買我?你簡直是痴心妄想!現在你已是無路可走!快些做決定吧!他們這些人,是死是活,就全在你的一念之間了!」
李安的神色雖然有些震驚,卻是並不慌張,「你以為你制住了我就沒事了?你別忘了,東城門那兒,還有白飛的人!沒有我的命令,他可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手的!」
「李公子,忘記告訴你了。白飛,是元熙的人!」靜依不緊不慢道。
這下,李安原本平靜的臉上,終於是露出了一絲裂痕。「你竟然?原來,我真的不過就是一場笑話!」他的話音剛落,便聽到了外面響起了整齊的腳步聲,聽著聲音,人數應是在數千人之上!
白飛進入御書房,一襲盔甲戰袍,英姿颯爽,一揮手,便將李安等人盡數圍在了中間。跟隨李安的人想要強行突圍,可是看到了這麼多的人,外面還有幾千人的隊伍,想逃?根本就是做夢!再加上現在李安被肖強給制住,他們若是動手,怕反倒會害了主子,一時間,難以抉擇了。正在此時,定國公也和淑妃、元熙一起出了偏殿。
「啟稟王爺,京城的所有防務已盡數在掌控之中。」
「很好!」元熙笑了笑,然後在皇上的耳邊低語了幾句。皇上先是一驚,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定國公一眼,接著便是點了點頭,「好吧。只要定國公沒事就好。讓他回去儘快放了定國公,朕自然是會給他一個光明正大的身分。」
「是!」
李安看著這御書房內滿滿的人,自嘲道:「我曾經以為,我應該是天之驕子,我應該是遲早有一日會君臨天下的!可是沒有想到,到頭來,一切都只是一場空!什麼繁華如夢,現在,我終於是明白了。」
李安說完,轉頭靜靜地看向靜依,「依依,我並不後悔在坤寧宮沒有殺了你。雖然你的確是壞了我的事!可是我是真的喜歡你,我愛你!你也許不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時,你正在求助被馬車撞傷的百姓,那個時候的你,不過才七歲,可是看上去卻像是一個來自天上的仙子一般,金色的陽光灑在你的身上,仿若是被鍍了一層淡淡的金光一般,看上去高貴、神秘!那個時候我站在樓上呆呆地看著你!從沒有一個人能讓我看到發呆!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
元熙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凜冽冰冷,「李安,你三番四次製造事端,攪亂大淵。你不過就是為了一圓你的帝王夢罷了!你身為李家的子嗣,不思如何保住李家的江山,竟然與各種宵小勢力勾結,殺害我大淵的官員,當年更是不惜在京城的井中下毒!你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李安只是呆立於殿內,對於元熙的指責,仿若未聞。
皇上似是有些疲累,今晚帶給他太多的震驚!他雖然不滿意明王這個兒子,可是到底是自己的親生骨血,如今聽說竟然是被這個李安給害了,他如何還能舒心?遂擺擺手道:「肖強,將他們全都押入天牢,等候處置吧。」
「是!」
看著那一行人被押走,李安在到了門口時,又緩緩地回了頭,深情款款地看著靜依道:「依依,無論你信不信,我都只是想要告訴你,你是我這一生中,唯一一個真正動過心的女子!愛上你,是我的劫,可是,我不後悔!」
這番話,說的靜依的心底一晃,整個人的神色有些恍惚了。李安,說到底沒有一次是真的想要對她痛下殺手!
靜依正想著,便覺得手上一涼,靜依回過神來一看,與元熙擔憂的視線便對上了。
二人相視一笑,剛才李安帶給靜依的一絲不安便蕩然無存了!
御書房內,元熙將定國公與金傲的事,分別稟報於了皇上,又將李安的身分也和盤托出。隱衛的首領來報,說是賢妃已經被捉,現在也一併關入天牢了。
一切塵埃落定,皇上對著元熙和靜依道:「朕再給你們三年的時間,若是三年內,你不能讓赫兒有子嗣,那麼,朕便會下旨為赫兒挑選側妃!依依,你不要怪朕心狠,身為一國之君,總是會有太多的無奈的。」
「不必了!」元熙冷聲道:「如果我們沒有兒子,你不必為我挑選側妃了。大不了,這江山,我不要了!你愛給誰,給誰便是!」
皇上聽了,氣的是渾身直哆嗦,一拍桌子,怒道:「放肆!這是一個以江山為重的國君應該說的話嗎?你簡直!你簡直就是氣死朕了!朕這麼多年來隱忍不發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讓你只要媳婦兒,不要江山,不要爹娘?你個混帳東西!簡直就是不成器的東西!」
元熙撇了撇嘴,沒說話,反而是將目光轉向了淑妃。
淑妃自然是明白元熙的意思,輕勸道:「好了!這件事情不急,以後再慢慢商量就是。反正現在你的身體還好的很,沒有必要考慮立太子的問題呢!最起碼,你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再待上十年。你就由著他們年輕人去折騰吧!」
皇上一聽,就瞪了淑妃一眼,十年?他都這把年紀了,還能有幾個十年?自己不過就是想著早日傳位給李赫,然後帶著她去四處走走,看看,以彌補自己多年來對她的虧欠。怎麼現在反倒是替那個渾小子說上話了。
淑妃哪裡知道皇上心裡打的什麼主意?現在兒子是真的認了她了,這聲母妃叫著自然也是與往常是不同的了!這心裡一門心思只想著兒子了,哪裡還想的到皇上?
元熙輕哼了一聲,牽著靜依的手道:「我受了傷,又熬了夜。再加上現在依依可是懷著孩子呢。你們總不能不讓我們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我們先回去好好歇幾天。這朝堂之事,您就看著辦吧!」說著,也不管皇上同意不同意,拉起靜依的手就往外走,這可是把皇上給急壞了!
皇上又要開口大罵,那邊兒淑妃就用手輕輕地在他胸前順著氣兒道:「行了!何必跟孩子一般計較?再說了,這樣好的兒子,你不想認了?」
一句話,將皇上原本還怒氣沖沖地樣子,便給打成了如同蔫兒了的茄子,什麼話也沒有了。
次日上朝,皇上下旨,將李安謀逆之事交由三司會審,對於所牽連的官員,視其情節輕重而定。皇上在朝堂上大加讚賞平王,並且賜封平王為攝政平親王。其用意已是十分明顯,雖然沒有直接封太子,但是皇上的意思,已經是明白的很了!
一下朝,這平王府的門前可就熱鬧了,送禮的,來探視的,是絡繹不絕!不過,都被初一和無極二人給擋了回去。
數日後,平王府,文華院。
「依依,乖,來吃些東西吧。」元熙正輕哄著靜依吃飯。
靜依卻是一臉嫌棄地表情,用帕子捂了鼻子,擺著手道:「拿走,拿走!我會吐!」
元熙立馬命人將東西撤走,又吩咐人重新換一桌,可是三四桌換下來,靜依仍是表情不變,根本就是一幅什麼也吃不下的樣子。
元熙這下可急了!「怎麼回事?前些日子還好好的,還能用些飯,怎麼這些日子,卻是連味兒都聞不得了!這可如何是好?賀神醫,你倒是說句話呀!」
一旁的搖椅上正優哉游哉地閉目養神的賀道子,捋著鬍鬚道:「你就沒來回晃了!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沒事!這都是孕婦的正常反應!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廢話!我當然不明白!這怎麼能明白得了?你整日不吃東西試試?你肚子不會餓?你走路還會有力氣?」
對於元熙的這種近似於無理取鬧的行徑,賀道子乾脆就用手捂了耳朵,不加理會了!
英明神武的平王,就這樣有些神魂不全地過了近八個月的操心日子,終於在次年的二月底,迎來了兩個小生命!是的,沒錯!兩個小生命!
當產婆將小公子自產房中抱出來時,元熙一看是個兒子,神情便是由原來的興奮,變成了一臉的沮喪,口裡還碎碎念道:「怎麼會是兒子?怎麼會是兒子?這下好了!那個老傢伙肯定是要將嘴巴都給樂歪了!我的女兒呀!不是說好了,要生女兒的嗎?」
一旁的初一險些被沒有被主子的這幅神情給嚇得背過氣兒去!這是他們主子嗎?是他們那個英明神武,果絕勇猛的主子嗎?
而無極則是直接抬頭翻了翻白眼兒!主子不正常了,抽風了!反正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兒了!
而當產婆再抱出一個千金時,元熙的臉就像是傻了一樣,竟然問道:「不是一次生一個的嗎?還可以生兩個?」
正準備上前看看小主子的初一聽了這話則是直接來了個跟大地擁抱的姿勢!而無極則是搖頭嘆氣,一幅『主子沒救了』的同情表情!
這邊兒,元熙還沒有來得及和靜依好好兒說話,那邊兒等著的杜海就直接宣旨,立平王李赫為太子,平王妃蘇靜依為太子妃,即日起,入住東宮。太子協理朝政,太子妃協理六宮!
正在產房裡,輕擁著靜依,看著靜依甜美的睡顏的元熙聽罷,則是唇角微揚了揚,輕道:「住哪裡都無所謂。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