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依聞言,問道:「只有歐陽少夫人一人前來嗎?」
「回王妃,還有歐陽府的三公子一起來的。」
靜依與元熙對視了一眼,元熙淡淡道:「知道了。將人請至前廳,就說王妃稍後便到。」
「是!」
「歐陽三公子?」靜依有些不解道:「莫不是歐陽府上出了什麼事?」
「待會兒過去不就知道了。依依,你現在身體尚未康復,無論有什麼事兒,你都不可急著攬下!咱們見機行事。若是不是太急的事情,就先拖上一拖也無妨!」
靜依點點頭,「既是歐陽家的三公子也來了,那你便與我一起去見見吧。元熙,這個歐陽三公子的才華只怕是還在歐陽夜之上。咱們現在正值用人之際,若是能將他收為己用,也是不錯的。」
「他的確是有才華,這一點,我未來封城時便已經知曉了,只是此人太過狂傲,恃才傲氣!恐怕不是那麼容易說的動他的。即便是說通了,只怕他在這官場上,也是要先栽些跟頭的。」
「這倒是無妨,沒有挫折,哪裡來的進步?不如就讓他先跟晴天哥哥一起去平秋縣治理風沙。歐陽三公子雖然狂傲,可是若是守著一個比他還傲的人,他還能如何?」
元熙輕笑道:「你這個法子倒是妙!也好,回頭,我找歐陽夜談談吧。走吧,咱們去會會他們。」
元熙一伸手便將靜依攔腰抱了起來。「你大病未愈。從這裡到前廳,也是不近。別再累著你了。」
「我哪裡有那般嬌弱?你快放我下來,再讓下人們瞧見了笑話!」
元熙一挑眉,「我抱自己的媳婦兒,誰敢笑話?」
靜依臉微微泛紅,輕道:「我沒事了。現在不是好好的。」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你別強撐了,你現在的臉色雖是比昨天好了些,可仍是白的瘮人,我可不想再和你一起吃藥了,苦死了。」元熙不再看她,緩步地在廊道內走著。
靜依卻是聽的雲裡霧裡的,「什麼叫我和一起吃藥?你也病了?」
元熙淡笑不語。靜依只得是自己歪了頭想了想,可仍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便不去想了。而元熙臉上雖是不顯,可眸子裡的笑意卻是擋也擋不住的。
一路走來,不少下人們看到了,都是紛紛笑著,低了頭行禮避讓。
二人到了前廳,只見付無雙和歐陽信二人正面色焦急地等在那裡。
靜依見到二人在廳內等著,已是羞紅了臉,「元熙,快將我放下!」
元熙卻是不語,抱著她徑自走到了主座前,沒將她放下,皺了皺眉,又吩咐道:「去偏廳搬張軟榻來。」
初一等人急忙過去搬軟榻,海棠和司畫一個拿著手爐,一個拿了毯子。也跟著走了過來。
這付無雙和歐陽信看到這個場面,早已是驚的說不出話來了!這王爺對王妃,還真不是一般的好!竟然是親自將王妃抱到了這裡!
而歐陽信自他二人進屋後,眼睛便一直盯著靜依看。這樣的靜依,柔順、羞怯、嬌媚,是他從未見到過的。他認識的靜依,高雅大方,才名遠播,清麗無雙!何時見過這樣的小女兒態的靜依?
二人看著王爺將王妃放到了軟榻上,又動作輕柔的蓋上了毯子,吩咐道:「去給王妃準備一碗燕窩過來。」
「是!」海棠退了下去。
還是付無雙反應快!看王爺在軟榻上坐了,連忙用手臂碰了碰歐陽信,二人齊聲道:「給王爺,王妃請安。」
「平身吧。快坐吧。」靜依笑道:「不知付姐姐找我這麼急,到底是有何事?」
「回王妃,此事,還是由三弟來跟您說吧。事情是他遇上的,他說的也比較清楚一些。」付無雙說完,看向了歐陽信。
歐陽信施了一禮道:「啟稟王爺,王妃。學生來此之前,是剛剛從封城的雷郡回來。雷郡位於三郡之中最靠南的一郡,而且郡內生活著八部落中的其四!共有四部落在那裡的華陽山內外生活。此次,學生偶然在郡內的華陽山下,看到了一名身高七尺有餘的大漢在山下活動。他搗毀了幾處民宅,後來,看到學生率領隨從過去後,便沒入了華陽山脈內,再不見其蹤。」
「防風氏?」靜依出聲道。
元熙和歐陽信皆是一驚,齊齊地看向靜依!就連付無雙也是甚為驚廳,直接問道:「王妃說那個七尺有餘的大漢是防風氏?」
靜依點點頭,「這只是我的猜測。我並未見過那人,所以,現在只是懷疑而已。」
歐陽信道:「王妃的懷疑不無道理。可是這防風氏,不是傳說中才有嗎?即便是真的存在過,不是早就已經滅絕了嗎?」
靜依搖搖頭道:「當年大禹召集群神,也就是各部落首領在會稽山聚會,防風氏遲到。大禹一怒之下便殺了他。防風氏的大腿骨節正好與車一樣長。這雖是傳說,可也並非是無跡可尋。」
靜依想到,這是一個架空的朝代,她從這裡的史書上只看到了漢朝滅了以後,便是大淵。可見與她前世所生活的歷史軌跡是不同的。她以前在書上看到過,中國的古代的確是曾經存在過一個巨人部落,想不到,這裡也有?而且也叫防風氏。
「傳說中的防風氏,身高約有三丈,比你剛才所說的七尺有餘,還要高。你確定他是進入了華陽山脈?」靜依問道。
「學生確定!後來,學生也問過了當地的一些百姓。他們中的年輕人說是從未見過這種巨人,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而一些年長的老人們,則是嘆道這是他們此生中第二次或者是第三次見到這種巨人!」
「這麼說來,見到過巨人的最多的也不過是才三次?」
「當地的百姓是這樣說的。」
「那也就是說這些巨人應該是在山脈內生活,極少出山。是以山內的一些動、植物為生的。」靜依說完,看向元熙,「你來封城之前,不是曾經命人查探過嗎?可有關於這防風氏的資料?」
元熙搖了搖頭,「沒有!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說有巨人出沒。」
付無雙想了想,「啟稟王妃,臣妾記得幼時,有一次隨祖父前往雷郡轄下的一個縣城,便聽到路邊的人說起什麼巨人、大人來。只是當時年幼,並不沒有理會。只是以為他們是在說著玩兒,這世上哪有如此高的人?現在想來,他們當時說的,便是這防風氏了。」
「付姐姐最近這段時間辛苦了。這馬上就要到年節了,我又偏生病了。這城外的難民之事,還要有勞付姐姐多多操心了。」
「王妃客氣了。為王爺和王妃分憂,是臣妾的分內事。」
「付姐姐不必過謙。這年節將至,讓百姓們過一個溫飽之年,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難的。這次咱們封城能夠迅速地解決這災民們的衣食,還得多虧了付姐姐的從中周旋呢。」
「王妃言重了。這都是王妃想出的法子妙極,臣妾不過是依計行事罷了!哪裡敢貪功?」
「這封城外的難民安置地如此妥善,當真是出自王妃的策略?」一旁的歐陽信略有些狐疑道。
靜依笑道:「三公子想到哪裡去了?這法子自是王爺想出來的,只是他政務繁忙,無暇顧及,所以才交由我們這些婦人來辦。說起來,我們女人的心思倒是的確比你們男子要細膩的多。」說完,輕笑了起來。
話雖是這樣說,可是歐陽信一看平王和大嫂的臉色,便明白過來了。這法子分明就是平王妃所想,不過是為了顧全平王的名聲。或者說,是為了替平王揚名,可以更好的治理封城罷了!
歐陽信本就自在那京城的昌隆寺對靜依驚鴻一瞥後,念念不忘。回府後,又常常聽大嫂提及這平王妃是如何如何地聰慧,如何如何地愛民如子。特別是那日父親大壽,她的那幅字,當真是技驚四座!現在整個封城的學子雅士們,哪個不知道這平王妃是封城的第一才女!
歐陽信看了一眼平王妃因為生病,而略顯些蒼白的臉色,那淡淡的目光看似溫柔,其實犀利得仿佛卻是能穿透一個人的皮肉、骨頭,看到裡面的心臟,是紅是黑!這樣一個驚才絕艷的女子!這樣一個讓他一見傾心的女子,卻是已然嫁作他人婦,再無機會與其一起笑談書畫,暢談人生!
歐陽信眼中一閃而逝的晦暗,沒有躲過元熙的眼睛。
「稟王妃,現在學生擔心的是,究竟這巨人有多少人?是不是一個部落?還有,若是如王妃所言隱居於山內,為何又突然出現,還毀壞了幾處民舍?」
靜依面上也是露出一絲憂色,坐直了身子,想要從榻上下來,卻是被元熙給攔住了。靜依無奈道:「三公子所言甚是。元熙,這個巨人究竟是不是防風氏部族的後人,咱們尚未可知。再者,這巨人的出現的確是太過奇怪。咱們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元熙點了點頭,眼神卻是一緊。他沒有錯過歐陽信剛才看靜依的眼神。也沒有錯聽過,剛才歐陽信稟報時,說的是『稟王妃』,而不是『稟王爺』。
付無雙上前一步道:「啟稟王妃,聽三弟所言,這巨人似乎是力大無比。王爺,王妃,咱們只怕是不得不防呀!」
靜依一皺眉,「付姐姐說的是。的確是應該早作準備。別說他們人多,就是只有十來個,也要想法安撫。總不能讓他們常出來驚擾百姓。」說到這裡,轉頭看向歐陽信,「三公子,現在這個消息在當地可是傳開了?」
「這倒是沒有。因為那個村子本身就是地處偏遠,人煙稀少。學生也是碰巧路過,才得知的。」
「三公子,具體是在何處見到的那個巨人?」元熙朗聲問道。
「回王爺,在雷郡內的元縣一個名為清柳村的地方。」
「元縣?」元熙凝眉想了想,「此事,本王已經知曉了。多謝三公子了。」
說完,元熙起身道:「依依,你在此再稍坐一會兒,便讓人陪你回文華院,且莫再累著了,待會兒記得要吃藥。我去去便回。三公子,請隨本王到議政院走一趟吧。」
歐陽信一聽被平王點了名,微愣,不過瞬間便明白過來,王爺是想著要他將那巨的人情形,對著幾名朝臣,再稍作詳細地解說,好想法子探查這些巨人的行蹤。
二人一前一後,出了王府。還未到議政院,元熙突然止了身形,面容冷峻地看向了歐陽信,「以前依依未曾嫁我。之前,你對她存的那份心思,我便當作不知。現在你既已知曉,她是本王的王妃,便將你那些心思盡數收了起來!否則,別怪本王不客氣。」
歐陽信一呆!這王爺的話說的可是再明白不過了。他眼睛四處一瞟,並無他人,卻是輕笑道:「王爺這是何意?學生以前也不過是仰慕平安郡主的才名而已。王爺多慮了。」
元熙冷笑一聲,「最好是本王多慮了。歐陽信,你別忘了,本王可是曾在北疆禦敵七年!本王可不是一個心慈手軟之人!」
「王爺威名遠播。學生佩服不已!」
元熙不再說話,自始至終他都是背對著歐陽信的,可是卻像是看到了此時,歐陽信臉上那略顯憂傷的表情!元熙再度抬步向議政院走去,也不理會歐陽信。
而歐陽信則是驚在原地!是跟著去也不是,不跟著去,怕是更為不妥!這王爺將自己叫出來,就是為了說這番話?歐陽信苦笑著搖了搖頭,也跟進了議政院。
「王爺待王妃,還真是好的沒話說呢。」付無雙笑道。
靜依臉一紅,倚在榻上,「讓付姐姐見笑了。不過也是我自己不爭氣,偶爾出去一趟,便受了涼。王爺也不過是看我這陣子太過忙碌,眼看年節將至,所以才會如此著急。」
「王妃好福氣!其實,臣妾此次前來,還有一件要事,要稟告王妃殿下。」
「哦?付姐姐有話不妨直說?」
付無雙抬眼看了看略顯些憔悴的王妃,不過才十幾日未見,王妃竟是消瘦了不少!可見這段日子的確是太過辛苦了。想到封城有關楊村疫情的傳言,付無雙心裡忍不住又對這個小王妃敬佩不已!不過才短短几日,便可將那裡的疫情控制住,且迅速找到了法子救治百姓!
付無雙收了收心神,輕道:「啟稟王妃,臣妾聽聞此次年節,這封城的大小官員,都是為王爺和王妃備了年禮。聽說,古玩字畫,金銀珠寶,是樣樣俱全。」
靜依看了付無雙一眼,淡淡地笑道:「付姐姐有話不妨直言!」
付無雙訕笑了兩聲,有些猶豫道:「王妃,聽說,有的官員為王爺呈上的年禮,有些特別。」
靜依的眸子清亮,長長的眼睫毛將眸子中的笑意遮擋了一半兒!「付姐姐說的,可是美人兒?」
「王妃竟是猜到了?」
「這有何難?王爺正值青春,而本王妃又尚未及笈,這封城的官員有人存了這個心思,倒也是不為過。」
「王妃果然是心思敏銳。其實,王妃既然尚未及笈,何不主動為王爺張羅幾名妾室。哪怕是通房丫頭也是可以的。也免得不知情的人,在外面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靜依的眉毛微挑了挑,「付姐姐倒是說與我聽聽,這封城可是有了什麼傳言了?比如說,本王妃善妒之類的。」
付無雙聽著靜依溫和的語氣,卻是突然感覺到後背發涼!忙低了頭道:「殿下息怒!臣妾也是為了王妃的聲譽著想,並無他意。」
「付姐姐這是何意?你的心思我自是明白。你也是一心為我好,罷了。我不過是因為出不得府去,有些煩悶,所以才想著請付姐姐對我說說外面的事情罷了。沒想到,倒是將付姐姐給嚇著了。」
付無雙知道眼前的這個小王妃絕對不是尋常這個年紀的女子!她的心思聰慧,自己是遠遠不及的!「王妃既是病著。臣妾便不打擾了。臣妾告退。」
「海棠,替我送送歐陽少夫人。」
靜依看著付無雙出了前廳,眼睛微眯!封城要出亂子了?只怕那個巨人之事事小,眼前的事才是真正會攪亂封城之事吧!付無雙怎麼會無緣無故的來跟自己說這些?分明就是知道什麼人存了這個心思,而且還是已經開始行動了,想著將美人兒,硬塞給元熙吧!
靜依起身下了榻,一籌莫展,到底是什麼人存了這個心思?付無雙又是怎麼知道的?還有,她既是知道了,來知會自己,又為何不肯明說呢?
靜依抬眼向廳外看了看,仿佛是隔著帘子,也能看到外面的冬景一般!
「去後花園。」靜依說完,便率先出了前廳。海棠等人忙在後面緊跟著,將大麾給王妃披好了,又將手爐塞到了她的手裡。
靜依到了後花園的一處八角亭,道:「你們退下吧。將貓兒給我帶來。」
說完,便在一張墊了軟墊的凳子上坐了。不一會兒,那隻小彩雀,便圍著八角亭盤旋了一會兒,落到了靜依的左肩上。
「小彩雀,這幾日過的可好?我這幾日病了。沒來看你,你可是等的心焦了?」
小彩雀在靜依的肩上跳了幾下,然後就開始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靜依越聽,臉上的笑意越淡,眸子中的冷意越來越濃!看來,自己的清靜日子,是要沒了。
不一會兒,小白虎也被海棠給帶了過來。許是相處的久了,這海棠又是一直跟著靜依,所以小白虎對海棠倒是很親近,這整個兒一王府里的侍婢們,也就只有海棠敢接近那小白虎。而司畫等人,許是身上的煞氣太重,一靠近它,便會咆哮不止!除非是有靜依在,否則,定是會發生一場人虎大戰!
「啟稟王妃,貓兒帶來了。」
靜依衝著小白虎招了招手道:「貓兒,過來!」
那小白虎剛屁巔兒屁巔兒的走了兩步,便聽見靜依的肩上傳來了嘰嘰喳喳的叫聲!那小白虎一怒,『嗷嗚』一聲,便將那小彩雀給嚇得一個沒站穩,『趴噠』,便給掉到了冰涼的地上!幸虧靜依現在是坐著的,倒是不高!只不過,一隻小鳥,居然被嚇得掉到了地上!
那小彩雀似是覺得極為丟人一般,雙翅竟是往頭上一抱,兩隻小細腿兒,一蹦一蹦地,到了靜依的腳邊。
靜依頓時開心不已!「怎麼?小彩雀也是覺得害羞了?也是,你是鳥誒!怎麼會這般怕一隻小老虎呢?而且還被嚇成了這幅樣子!真是丟盡了你們飛禽一族的臉了!」
那小彩雀聽了,嘰嘰地叫了幾聲,然後撲扇著翅膀,到了靜依的腿上,鳥臉沖外,似乎是瞪著那小白虎,嘰嘰喳喳了一番。
那小白虎一兩眼瞪著那小彩雀,做出了一個前撲的預備姿勢!那小彩雀,卻是又叫了一聲後,便撲扇著翅膀,直接飛走了!飛走之前,還圍著八角亭嘰嘰喳喳了一番,似是在嘲笑那小白虎,不會飛,不能將它怎麼樣一般!
小白虎也不理會那小彩雀了,而是到了靜依的一張軟墊子上臥了。這是靜依專門為它準備的。冬日太冷,這亭子內的石磚上,更為冰涼。怕小白虎受了涼,才特意命何嬤嬤給備下的。
靜依用手輕輕地小白虎的頭上摸了摸,輕道:「貓兒,幾日不見,可想我了?」
小白虎似是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對於靜依的問話,仿若未聞!
「貓兒,等過了年,我帶你去山裡玩兒,可好?」
小白虎似是聽懂了,用兩隻前腿兒,支起了半截兒身子,歪著頭,看向靜依。
「只要你聽話,我便帶你去。只是有一樣,可千萬別給我惹事兒!別在山上看中了一隻公老虎便不回來了!」
小白虎『嗷嗚』地叫了一聲,似是在說不會!
「王妃,您在這裡待的時間也不短了,該回去用藥了。」話落,海棠抬起頭向亭子外面看了一眼,道:「您瞧,這又起風了。您還是快些回去吧。若是讓王爺知道您沒回文華院,反而是來了這兒,他倒是捨不得罰您!可是您這貓兒,只怕是要受些委屈了。」
靜依點點頭,「好吧,那便回去吧。」
說完,再度拍了拍虎頭道:「貓兒,這些日子,你便乖乖地在府中待著,好吃好喝的。等再過幾日,我便讓你去山中。」
那虎眼眨了眨,抬起虎頭,在靜依的手背上舔了舔,依依不捨地回到自己的『家』中去了。
靜依回到屋子,喝了藥,便倚在了榻上看書。
「王妃,這是何嬤嬤親手給您燉的雞湯,您趁熱喝吧。」海棠道。
靜依皺了皺眉,「海棠,我剛剛才在前廳吃過燕窩了,這雞湯就不必了吧?要不,留給王爺喝?」
「這鍋里給王爺留了雞湯,您還是快喝吧!不然,待會兒何嬤嬤過來嘮叨您,您不還是一樣的喝?」
「罷了,給我吧。你去將司琴給我喚來。」
靜依接過雞湯喝了兩口後,直覺得從嗓子眼兒到胃裡都是暖烘烘的!這雞湯煲的真是不錯,喝著有濃濃地雞香味兒,卻是一點兒腥味兒也沒有。
「給王妃請安,您找我?」
靜依將手裡的雞湯放下,拿帕子擦了嘴道:「你去到封城的酒樓、茶肆等地四處打聽一下,看看是否有什麼關於王府,關於我和王爺的流言。記住,一丁點兒也別放過!」
「是!」司琴動作迅速地退了出去。
靜依端了湯碗繼續慢慢地喝著,心裡卻是在想著,這封城,不大點兒地兒!還真是藏龍臥虎呢!邊想著,邊喝著,一碗雞湯便很快就見了底兒。
靜依將碗擱下,閉了眼睛,輕嘆了一聲。怎麼想過個清靜日子,都是讓別人看的不順眼了呢?
「在想什麼?」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
靜依的眼睛未睜,只是懶懶地問道:「這麼快就安排好了?」
「嗯,交給岳正陽去辦了。」
「岳世子?他現在不用再往各個兵營跑了?」
「兵營的事兒,暫時由我打理。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兒了。左山大營有司航,右山大營也是由我的人接手了。飛虎大營有齊大力,沒什麼事兒。」
突然靜依像是想起了什麼,道:「元熙!那支精兵?」
元熙笑了笑,「無妨!那支精兵現在已經是挪到了華陽山的中部活動。而那巨人出現的地點是在華陽山南部。不會有什麼衝突的。」
靜依卻是仍不放心道:「不見得!那巨人出現在了那裡,不一定就是他們的活動範圍僅限於那裡,否則,這麼長時間了,為何就連當地的年輕村民都是沒有見過呢?」
元熙一愣,有些不解道:「言之有理,可是這支精兵也已是存在了三年了,怎麼也是一次都沒有遇到呢?」
「這說明什麼呢?若是他們長年居於華陽山,不可能一次也沒有見過。當地的百姓要上山打獵、砍柴。怎麼會毫無所覺?」
「也許,他們是住在了深山之中!那裡,一般是很少有人會去到的地方。」
「深山嗎?」靜依喃喃道,「元熙,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詭異!大淵自開國以來,尚未有人親眼見過這防風氏一族,為何偏偏那麼巧,就被歐陽信給看到了?還有,即便是那防風氏一族,居於深山老林之中,也不可能一點兒痕跡也不留下呀?為何此前並未聽說過有巨人在那裡出沒?」
元熙也是一臉的不解,「那三公子不是說當地的年長一些的人曾見過一兩次嗎?」
靜依搖搖頭,「不對!我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可就是說不上來!你想想宋浩的那支神秘的精兵,在華陽山中存在了三年,活動地點不定,卻是一次也未能得見那巨人,你不覺得奇怪嗎?」
元熙此時卻像是想通了一般,笑道:「華陽山脈綿延起伏,人跡未曾到達之處,卻是甚多!你想想,一兩個,哪怕是十幾個巨人生活在深山裡沒有人發現有什麼好奇怪的?這支精兵數千人生活在深山之中,外界之人,不也一樣沒有發覺?」
靜依吐了一口氣道:「也許是我想多了吧。」
「好了,來。我抱你休息一會兒吧。」元熙說著,便坐在了軟榻上,靜依則是順勢躺在了他的腿上。
靜依閉了眼睛,折騰了一上午,也的確是有些累了。
「你先小憩一會兒吧。到了用午膳時,我再叫你。」
靜依搖了搖頭,「睡不著,就這樣躺著也挺好。」
元熙手中拿了一本書,慢慢地翻看著,而靜依則是極為舒適地躺在他的腿上,臉上露出愜意的笑容!太陽已是升的大高,透過那紙糊的窗戶,暖暖地照在了二人的身上,靜依像貓一樣,微蜷了身子,感覺到陽光灑在身上的暖意,出聲道:「真好!這樣的生活,平靜、溫馨,才是我一直想要的。」
元熙聞言,拿著書的手一顫,自己到底是不該將她給攪進這場爭鬥中來!雖然說他已是盡力地將她置於這場爭鬥的邊緣,可是世事難料!她既然是嫁給了自己,那麼,他們的這一生,便註定是要披荊斬棘,一路艱辛!
元熙看著靜依閉著眼睛,極為放鬆的神情,有些心動,也有些心疼!他的依依才十四歲呀!這么小便要和自己一起並肩戰鬥,承受那麼多的壓力和艱辛!自己到底是虧欠了她!
元熙想著,便伸出大手,在靜依的臉上輕輕地撫過。喃喃道:「依依,嫁給我,你辛苦了。」
靜依只是閉著眼睛,享受這難得的休閒時光,並沒有真的睡著,聽到元熙說的話,抿唇一笑,「是呀!嫁給你,我好辛苦的!所以,以後你要多多心疼我一些,體諒我一些,關心我一些!千萬不要給我惹風流債才是!」
元熙聞言,『撲哧』一笑,「依依,你放心,我心裡只有你一個,絕對是沒有那個心思去惹風流債,倒是你!給我小心些才是,別總是給我惹一些桃花回來!小心哪一日,我真的惱了,將你的那些爛桃花,都給你剪了去!」
靜依聽了卻是扁了扁嘴道:「你就會胡說!我哪裡有惹什麼桃花了?再說了,現在是冬天,就是惹,我惹的也是梅花!沒花!」
「沒花?那你倒是說說那個歐陽信是哪兒蹦出來的?你可別說是我給你惹的。」
「歐陽信?」靜依睜開了眼睛,「他不是好好的嗎?再說了,自京城那日一別之後,我也總共就見他那麼幾次,哪次,不是有你在場?」突然,靜依坐了起來,瞪大了眼睛看向元熙道:「你吃醋了?」
元熙輕笑了一聲,然後又在她的腦門上輕敲了一下,「你這腦子反應的是不是也太慢了一些?現在才聽出來嗎?我都快被醋給淹死了!」
靜依低低一笑,「淹死算了!省得你整日胡思亂想。」
「胡思亂想?」元熙無奈的搖了搖頭,卻是不語,將靜依攬進了自己的懷裡。他原本還覺得這個歐陽信討厭的緊,心裡竟然是存了不該有的心思!現在聽靜依這樣一說,心裡倒是對那個歐陽信同情起來了。
「依依,總之以後你自己要小心些,別再給我惹桃花債了就成!」
靜依再度閉了眼睛,懶得理他!
二人一起用了午膳,下午元熙陪著靜依躺了一會兒。靜依到底是連著發熱了幾日,現在雖是不再發熱了,可是到底是這幾日讓這風寒給折騰的不輕,不一會兒,便沉沉地睡去了。
元熙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穿了大麾,去了書房。
「出來吧!」元熙冷聲道。
「參見主子。」無傷現身道。
「事情辦得如何了?」
「回主子,人已經在路上了。估計年三十前便能趕到封城了。」
「嗯,京城那邊兒都安排好了?」
「主子放心,已經安排好了。蘇夫人因病需要休養,已經是住到了城外的別莊上。」
元熙點點頭,「那便好。只是要緊地注意了,別讓他們後面跟上尾巴。」
「是!主子放心。」
「依依還小,第一次離家,便是這麼遠。晴天說的對,她是想家了。」
無傷看著主子一臉的傷懷,也不知該不該勸,只好靜立在一旁。
靜依睡了近兩個時辰才醒了過來,一看外面,竟是再過半個時辰天就要黑了,不由暗惱道:「怎麼睡了這麼久?還真是能睡!」
海棠笑道:「王妃這是因為前幾日發熱,渾身消耗了不少的體力,所以才會如此。您不覺得睡了這一覺,您舒服了不少嗎?」
靜依聞言,動了動脖子,又動了動手腳,「還真是如此。」
「啟稟王妃,司琴侍衛長求見。」柳杏兒在外面道。
「快讓她進來!」說著,靜依下了床,接過海棠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臉和手,「你們都下去吧。我不叫,誰都別進來。」
海棠聞言退下,司琴進來回話了。
「如何了?可查得清楚了?」
「稟王妃,外麵坊間的確是流傳了一些對王妃不利的流言。」
「哦?說來聽聽。」
「外面流傳最廣的一條流言便是說白府和宋府的覆滅,皆是由王妃一手策劃。說是因為白素蘭和宋嬌二人被王爺相中,要納為側妃,卻是不知怎麼被王妃知道了,不肯,所以出手策劃了這些事,只是為了除去這兩個美人兒!」
靜依看著左腕上戴的碧玉鐲,臉上的笑意甚濃,「還有呢?」
「還有,就是說王妃善妒,明明王府內有四名美人兒,卻是不肯讓她們服侍王爺!甚至還將她們給軟禁了!」
靜依的眸子中滑過一抹瞭然,「就這些了?」
「回王妃,這些流言雖然說是在坊間流傳,卻是主要在一些達官貴人之間流傳,並不怎麼受老百姓的歡迎,甚至還有百姓駁斥這些流言。說是有人惡意誣衊!說王妃向來心善,這封城外的難民,哪一個不是多虧了王妃的恩德,才能活下來!定是有人看王妃礙眼,所以才想法子敗壞王妃的聲譽。」
靜依點了點頭,「這百姓雖愚,可也不是愚不可及的!可有查出這流言的源頭是來自何處?」
司琴搖了搖頭,「屬下無能,查不出這流言的源頭。不過,在封城的第一樓,似乎是說的最為熱鬧。那裡是封城最為奢華的酒樓,去那兒用膳的,也都是非富即貴!」
「我知道了。這不怪你。是我太小看了她們了。你下去吧。」
元熙進了屋子,便見王妃正對著牆上的一幅《仕女圖》發呆,王妃的頭髮整個兒都是散著的,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慵懶之態。「怎麼一個人對著畫發起呆來了?」
「你怎麼不以為我是在賞畫,反而說我是在發呆?」
「你賞畫時,可不是這個樣子。怎麼?可是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了?說出來讓我聽聽,也許我能幫你想個法子呢。」
靜依搖了搖頭,笑道:「哪裡有什麼煩心事?只是一個人待在這裡有些無聊罷了。」
「那我陪你下棋?」
「不要!」靜依的眼睛一亮,「我要聽琴!」
元熙一挑眉,「好!來!躺好,先把藥吃了,我便彈琴給你聽。」
靜依的眉頭一皺,「這是什麼時候的藥?剛才還沒有。」
「是我端進來的。本來應該是晌午用完午膳喝的,可是後來看你睡著了,便沒叫你,又吩咐他們熱的。」
靜依心不甘情不願地勉強喝了藥,整張臉都像是苦瓜似的,「好苦!」
元熙笑笑,便扶她躺下,自己則是又坐在了榻上,開始撫琴了。
靜依看著眼前這個光華萬千的俊逸男子!面上不顯,心裡卻是有些打鼓。元熙,你真的會信守承諾,此生唯我一妻,永不納妾嗎?若是為了你我之前的這份情誼,要讓你捨棄一些東西,你又能捨棄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