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隋軍從蒙陰堡秘密撤軍不久,一支約八千人的隋軍也迅速離開東安縣,向西南方向進發,目標明確指向王薄的老巢顓臾縣。∷
夜色中,隋軍行動迅速,最前面是五百騎兵,後面則是隊伍整齊的隋軍步兵,沒有輜重後勤車隊,每個士兵都背著乾糧袋,無聲無息地行軍,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掉隊,月色中士兵的盔甲映照著冷光,一根根扛在肩頭的長矛冷光閃閃,隊伍顯得格外的殺氣騰騰。
這是隋軍主力出戰,可以在中間位置看見隋軍主將張鉉,前面騎兵中還有裴行儼,後軍還有拿著大鐵槍的尉遲恭。
就在隋軍離開東安縣不久,便立刻被埋伏在東安縣附近的賊軍探子發現,包括孫宣雅的探子和王薄的探子,他們立刻用鷹信將這個重要情報發回老巢。
兩隻雄鷹在空中展開翅膀飛翔,分別向顓臾縣和費縣飛去。
王薄自從北上偷襲大敗,損失上萬人後,他徹底無聲無息了,王薄原本有兩萬軍隊,自以為可以靠這兩萬軍隊打下一方領地,自立為諸侯,但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天衣無縫的計劃竟然會失敗,損失了他最精銳的一萬士兵,逃出殘軍不足千人。
此時王薄手中只剩下一萬人,這一萬人都是本地招募的青壯,訓練不足,戰鬥力較弱,而且軍心也開始不穩定了,魯郡慘敗的惡果開始逐漸浮現,士兵中竟然出現逃亡現象,這讓王薄焦慮萬分。
他開始考慮離開琅琊郡,去別處發展,但中原戰事同樣激烈,他原計劃投奔瓦崗。可現在也變得不現實了。
但狡兔須有三窟,王薄不可能不給自己留條後路,就在他敗逃回顓臾縣不久,他便派自己的大舅子徐順明率軍三千進入隋軍力量薄弱的魯郡,將自己家人送去靠近曲阜的防山新山寨,那是他早已準備好的退路。一旦顓臾縣守不住,他將立刻撤回魯郡。
王薄最大的希望就是隋軍先攻打孫宣雅,給他一點喘息之機,讓他能夠有時間轉移最後的一部分物資錢糧,能夠訓練軍隊,時間對他而言極其寶貴。
但往往天不遂人願,就在王薄暗暗祈禱隋軍先攻打孫宣雅之時,他得到了東安縣探子發來的緊急鷹信,一支近萬人的隋軍正快速向顓臾縣殺來。
大堂上。王薄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鷹信從他手中飄落下地,他直勾勾地望著前方,仿佛被雷擊一般,整個人變成了一座雕塑,他已經萬念皆灰。
「大王!大王!」
他的心腹大將劉浩春勸道:「事已至此,不如緊急思量對策,或許我們能頂住這一劫。」
王薄終於緩過魂來。他長長嘆了口氣,「悔不該冒險出兵齊郡。導致我精銳喪失殆盡,現在城中只有七千人,士氣不振,戰力薄弱,讓我怎麼抵擋得住隋軍的大舉進攻?」
「大王,或許隋軍帶的糧食不足。我們只要堅守城池,待隋軍糧盡,他們自然會退兵。」
王薄卻搖了搖頭,「如果新泰縣不丟,我們或許會有這個機會。但新泰縣也丟了,隋軍一定會從新泰縣運糧南下,這個問題張鉉怎麼可能想不到?」
話音剛落,一名士兵奔到堂下稟報:「啟稟大王,新泰縣傳來消息,一支糧隊已經從新泰縣出發,向我們顓臾縣方向進發。」
王薄臉上露出苦澀的笑意,對劉浩春道:「看見沒有,隋軍糧食補給已經出來了,他們從東安縣出發不帶輜重,只是為了快速行軍,真正糧食補給卻是在新泰縣,我所料不差。」
「那卑職願意領一支軍去伏擊糧隊,只要卑職伏擊成功,隋軍只能撤軍!」
「你想得太簡單了!」
王薄冷笑一聲道:「你想得到,難道張鉉想不到嗎?他會重蹈裴仁基的覆轍?你去伏擊糧食,只會反被隋軍截擊,正遂張鉉之意。」
劉浩春低下頭不敢吭聲了,王薄負手走了幾步,決然道:「如今之計,只有用圍魏救趙之策,讓孫宣雅出兵進攻蒙陰堡或者東安縣,張鉉才可能撤軍,解我顓臾縣之危。」
「可是......」
劉浩春很無奈道:「恐怕孫宣雅還在為我們偷襲齊郡一事惱火,不肯出兵相助,而且卑職覺得他似乎也希望隋軍先攻打我們。」
「這倒不會,唇亡齒寒,我若被滅了,對他孫宣雅也不是好事,我還可以撤往魯郡,他又能撤到哪裡去?這個道理我相信孫宣雅也明白,不過......」
王薄也知道自己偷襲齊郡一事惹惱了孫宣雅,光憑一封信確實難以平息孫宣雅心中的不滿,也罷,捨不得孩子打不了狼,王薄很清楚孫宣雅一直想要自己的愛妾黃美娘,就把黃美娘送給他。
想到這,王薄立刻寫了封信,找來自己的親兵隊正,把信交給他,又囑咐他幾句話。
親兵點點頭,立刻去了。
半個時辰後,五十名王薄的親兵護衛著一輛馬車疾速向西駛去,馬車裡正是王薄心愛的小妾黃美娘,為了讓孫宣雅出兵,王薄也豁出去了。
次日下午,隋軍主力抵達了顓臾縣,但他們並沒有立刻發動進攻,而是在距離顓臾縣五里外構築大營,他們似乎是在等新泰縣的糧車到來。
..........
費縣,就在王薄得到隋軍出兵消息的同時,孫宣雅也得到隋軍出兵顓臾縣的消息,頓時讓他暗暗鬆了口氣,當然,攻打顓臾縣確實是順理成章,張鉉在魯郡全殲王薄的精銳主力,又順勢拿下了新泰縣。
此時正是王薄最虛弱之時,張鉉不去打王薄確實有點說不過去了,只是王薄必然會向自己求救,他該怎麼辦?孫宣雅一時間也拿不到主意。
就在孫宣雅躊躇難定之時,他兄弟孫志安來到堂下,躬身道:「大哥還在為隋軍出兵顓臾縣煩惱嗎?」
孫宣雅苦笑一聲,「二郎有什麼看法?」
孫志安走上堂,對孫宣雅道:「既然大哥也知道唇亡齒寒,為何不趁機攻打蒙陰堡,拿下這個心腹之患?」
孫宣雅嘆口氣,「我只是想不通隋軍為何從蒙陰堡撤軍?我覺得這裡面有點蹊蹺,既然隋軍要攻打顓臾縣,那應該加強蒙陰堡的防禦才對,怎麼會反而減少駐軍?有點不合常理啊!」
「或許這就是張鉉的疑兵之計,讓大哥覺得不合常理,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不太可能!」
孫宣雅搖搖頭,「這種疑兵計太冒險,張鉉沒必要冒這個險。」
孫志安沉默片刻,「大哥不覺得這次張鉉出兵顓臾縣很倉促嗎?」
「你為什麼這樣說?」
「我感覺張鉉並沒有完全準備好,他連騾夫都沒有找全,就開始發動攻勢了,我感覺他有速戰速決之意。」
孫宣雅還是沒有想通兄弟話中意思,他眉頭微微一皺,「你到底想說什麼?」
「大哥,我是想說,張鉉很可能兵力不足,他從蒙陰堡撤軍回去,很可能是軍隊回調北海郡和齊郡了,大哥忘記王世充了嗎?」
孫宣雅猛然醒悟,「你是說,王世充又要趁機掠奪齊郡和北海郡了嗎?」
「我正是這個意思,既然隋朝皇帝沒有處罰王世充,就等於默許了他的行動,以王世充的貪婪,這次張鉉南征,裴仁基又去打瓦崗軍了,齊郡和北海郡空虛,王世充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一定會再次南下掠奪,所以張鉉才倉促出兵顓臾縣,他是想滅掉王薄,給朝廷一個交代,然後他就會撤軍北歸了。」
孫宣雅負手在大堂上來回踱步,他心中很激動,如果真是這樣,張鉉就無法攻打自己,他心中開始活躍起來,原來的疑慮也漸漸消失了,自己居然把王世充這個重要因素忘記了,難道張鉉偷偷從蒙陰堡撤軍,一定是回防北海郡了。
「大哥,我們真的可以攻打蒙陰堡,機會難得!」
孫宣雅沉思片刻,冷冷道:「先不急,看王薄怎麼求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