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三天過去了。
蘭陵山的氣氛漸漸緩和下來,但無形中又多出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首先,原本經常在山中活動的各個首領高層全都不見了人影,倒是以前難得一見的金蛇大王「袁承志」這幾天不知道怎麼了,沒事就在山裡瞎晃悠,一會兒慰問這個,一會兒慰問那個,好像很清閒一般。
此外,山里還陸陸續續入駐了一批身手不凡的神秘高手,起初大家還很奇怪,也很警惕,後來「袁承志」親自現身說法,表明這是金蛇營的新盟友,且今後一段時間將由他們接管蘭陵山的安全保衛任務,大家這才鬆了口氣,雖然還是有些彆扭,但袁大王親自下令,也就沒什麼好疑心的了。
這日,蘭陵山一線天外,一隊金蛇營人馬正在日常巡邏值崗,天上太陽火辣辣的,眾人身上已是汗流浹背,但他們卻好似感覺不到熱,目光不時瞟向不遠處,那裡仿佛有什麼極美的風景,看上一眼便是莫大享受,能消除一切燥熱。
順著眾人的目光移去,那是一座簡易的棚子,棚下放著一張桌子,桌後坐了兩人,身材玲瓏,五官姣好,原來是一對青春靚麗的姐妹花,難怪能消人酷暑,解人饑渴了。
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梅蘭竹菊四劍中的蘭劍和菊劍,此時菊劍一絲不苟的翻閱著一本花名冊,不時用毛筆在上面勾勾畫畫,而旁邊蘭劍則悠閒的磕著瓜子,吃著點心,偶爾抱怨道,「那些人的眼睛真討厭,老往這邊看看看,有什麼好看的,真想過去給他們摳下來。」
菊劍沒有抬頭,只是淡淡開口道,「你只管去,我不攔你。」
蘭劍呆了一呆,忽然氣憤道,「好啊,你個沒良心的死丫頭,虧我頂著大熱的天過來陪你,給你送吃的,你居然想害我!」
「我怎麼害你了?」菊劍問道,語氣仍舊很平淡,仿佛絲毫不為所動。
蘭劍瞪了她一眼,「尊主嚴令咱們不准跟金蛇營的人起衝突,你非但不阻攔我,還慫恿我,不是害我是什麼?」
菊劍這才抬起頭來,嘴角微翹,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原來你也知道尊主有過嚴令呀,那還說這些沒用的氣話做什麼?」
「我」蘭劍一時語塞。
菊劍繼續道,「其實就算沒有尊主的命令,你也不會真去摳人眼珠子的不是麼,你的心地可跟大姐一樣善良呢。」
「切。」蘭劍撇撇嘴,隨即不知想起了什麼,天真的臉蛋上閃過一抹複雜,「如果咱們現在還在縹緲峰,那可就未必了。」
她這一說,菊劍也陷入了回憶,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幽幽嘆了口氣,「是啊,那時候雖然也沒什麼煩惱,但與現在相比,卻不必再戴什麼面具了。」
二女正感慨著,忽然耳邊響起一個冰冷的聲音,「你們兩個死妮子,在我背後編排什麼呢?」
一聽這聲音,二女臉色瞬間煞白無血,齊齊失聲叫道,「童姥!」
「童姥怎麼會在這裡?」驚恐之餘,一個問題浮上心頭,但她們又不可能聽錯,抬眼望去,金蛇營的人似乎毫無所覺。
就在二女手足無措、驚疑不定之時,那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在你們身後的山崖上。」
二女回頭看去,身後便是一線天崖頂,不過卻沒看到什麼人。
一時間二女不敢拖沓,將桌上的花名冊一收,身形閃動,提氣縱身,沿著崖壁扶搖直上,好不瀟灑飄逸。
一直盯著二女的金蛇營巡邏隊見得此幕,不由驚嘆連連,但很快便失去了二女的蹤影,心裡又空落落的。
二女到得崖頂,舉目望去,只見不遠處一道嬌小的身形迎風而立,一頭青絲隨風飄揚,衣襟被吹得獵獵作響,雖未看到正面,但對童姥熟悉無比的二女還是立刻認出了她。
當即快步上前,走到其身後噗通跪倒在地,「參見姥姥!」
巫行雲沒有回頭,嘴中淡淡道,「哼,跟了新主人就忘了老主人,怎麼,以前在縹緲峰本座虧待你們了?」
「不不不,」二女連連搖頭,蘭劍慌忙解釋道,「是奴婢該死,姥姥待奴婢們天高地厚之恩,從未有過半分虧待,是奴婢不知感恩,愧對姥姥,請姥姥責罰。」
她知道這個時候無論跟面前之人辯解什麼都只會更加的激怒她,只有老老實實順著她承認錯誤才能讓她消了怒氣。
旁邊菊劍同樣了解巫行雲的脾氣,連忙磕頭道,「奴婢口出妄言,罪該萬死,請姥姥一併責罰。」
空氣死一般的寧靜,二女跪在地上不敢動彈絲毫,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工夫,才聽到巫行雲淡漠的聲音,「罷了,你們現在已不是我的奴婢,不歸我管,起來吧。」
二女頓時鬆了口大氣,不過還是乖巧的說道,「謝姥姥,奴婢永遠是姥姥的奴婢。」
起身後才發覺背心已經濕透,風一吹,絲絲涼意直沁心脾。
這時巫行雲轉過身來,掃了二女一眼,微微點頭,露出些許讚許之色,「功力倒有所見長,看來你們跟在他身邊,得了不小的造化。」
二女也抬頭打量著巫行雲,數年不見,她們驚訝的發現,童姥竟愈發年輕了,露在外邊的肌膚無不是白裡透紅,光滑水潤,一頭原本已經雪白的銀髮也已經徹底恢復成了柔順的黑髮,看上去比一些十八、九歲的小姑娘還要生氣蓬勃。
再配上那張完美無瑕的嬌俏臉蛋,和她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當真千嬌百媚,風華絕代,任誰也決想不到這是一位已經年過九十的老太婆。
二女驚嘆之餘,不約而同的生出一個念頭:恐怕神仙之流也不過如此吧
要知道不是誰到了九十歲,都能保持容顏不老的,更別說還能像童姥一般返老還童,體內生機旺盛。
巫行雲麵皮薄,被兩個小姑娘這樣盯著看,不禁雙頰生暈,顧盼嫣然,不可方物,略微別過臉去,嘴上沒好氣道,「看什麼,我臉上有花麼?」
二女一驚,立刻回過神來,望著面前這張依稀還有幾分熟悉的容顏,雖懼怕無比,卻也禁不住心頭一熱,眼淚不由自主的滑了下來,低低叫了聲,「姥姥」
巫行雲見得此幕,眼中柔色一閃而過,但很快就板起臉來訓斥道,「我還沒死,你們哭哭啼啼的作甚?都把眼淚擦掉,莫作這等小女兒狀,平白叫人看了笑話。」
她此番作態,蘭劍反倒不怕了,抹去眼淚,上前挽住巫行雲的手臂,嘻嘻笑道,「姥姥,人家這不是想你嘛。」
「哼,就你精靈古怪。」巫行雲輕輕點了下她的額頭,眉宇間已無半點厲色,「在外邊可不像縹緲峰,說話做事多留個心眼,否則觸怒了你們的新主人,我可不一定保得住你。」
蘭劍自然是連連點頭,別看她平時在慕容復面前跳脫得很,但在巫行雲面前卻是十分乖巧的。
三人敘了會兒舊,其實都是巫行雲在說,二女恭敬對答,心裡縱有疑惑也不敢多問,這時巫行雲問道,「他人在哪裡?」
面上似有一絲不自然。
二女一瞧之下,頓時瞭然幾分,不過也不敢表露絲毫,菊劍答道,「尊主他昨夜去了軍營,未見回來,想必還在軍營里。」
隨即不等巫行雲發問,蘭劍馬上補充道,「由此東去二十里,有一處地形開闊的小山谷,金蛇營大軍便藏在那裡。」
巫行雲微微點頭,遲疑了下,「你們繼續做自己的事吧。」
說完也不見她如何動彈,身形漸漸變淡,最後消失不見。
二女若有所感,舉目望去,只見極遠處衣袂飄飄,憑虛御風,恍如神仙中人。
「唉,」菊劍幽幽嘆了口氣,「姥姥的武功真是越來越登峰造極了,不知我們何時才能達到那種境界。」
蘭劍則目露奇光,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相比之下,我倒越來越好奇姥姥跟尊主到底什麼關係,不會真像大姐說的那樣」
話未說完,菊劍連忙捂住她的嘴,「死丫頭,這麼不長記性,你忘了剛才的事啦?」
與此同時,距此二十多里外,一處荒無人煙的小山谷,金蛇營大軍正頂著烈日拼命操練。
這處營地其實也已不是金蛇營原先的營地了,兩天前「袁承志」或者說溫青青才下令遷到此處的,目的自是為了掩人耳目,同時也為了方便處理一些有異心的將領頭目。
大營中央的臨時帥帳里,溫青青假扮的袁承志高坐上首,左右兩邊分別是木桑道人和慕容復,此時二人正大眼瞪小眼,似乎在爭論什麼。
「慕容復!」木桑道人大聲道,「你吃相不要太難看了,這麼快就想改組軍隊,又是在這種關鍵時候,你就不怕吳三桂突然殺過來,落個一敗塗地?」
慕容復冷笑一聲,「如果不現在改組,一群建制殘缺毫無軍紀的土匪如何打得過吳三桂?與其到時輸得難看,本公子還不如趁早抽身!」
「不要總拿抽身來要挾老夫,這件事完了獲利最大的是你慕容家,不是老夫,你以為老夫真那麼在乎!」
「呵,那你怎麼還在這啊?」
「我」
「好了,」眼見二人吵得愈發激烈,溫青青坐不住了,連忙打斷道,「都別吵了,兩個加起來一百多歲的人了,這麼吵有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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