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時,臨近下班的時候,成州市紀委的一名科員,走進了監察局長凌正道的辦公室。
「凌局長,這是市局送過來的釋放申請書,需要你簽一下字。」
「哦。」凌正道放下手中的筆,接過下屬手中的文件,大致地看了看,這是關於釋放吳月雙的申請書。
存在於成州地區以及東嶺省各縣市醫院的藥品問題,具體情況已經基本查清楚了,吳月雙作為藥貿公司中間商,對此並不應該負有什麼責任。
為此經過市紀委研究,以及公安、檢察部門的調查,最終決定釋放被暫時拘留的吳月雙,似乎吳月雙又躲過了一劫。
吳月雙能夠如此快地被釋放,除了關於醫院藥品問題與她無關之外,同時也有上級部門的督促,看的出很多人現在都不希望這個女人出事。
凌正道看完那份申請書,就很是利索地在申請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著下屬離開自己的辦公室,凌正道背靠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看到署名「王老師」的來電,凌正道便隨手拿起了電話,這王老師不是別人,正是王純潔老師。
「王老師你好,你找我有什麼事嗎?」雖然凌正道如今在中平縣,甚至在成州市都算個大官了,不過他依舊沒有太多的官架子。
「凌書記你好,您現在是不是在成州?」
「對,我這幾天一直在成州。」
「不知道您方不方便,我有件事想要找您。」
「我現在沒事,你在什麼地方?」
「我就在市委大樓外面,就是怕打擾您工作,所以想先問一下。」
「王老師你太客氣了,這樣吧,我下去迎你一下。」凌正道說著就站起了身子。
凌正道對於王純潔這個原安寧鄉小學的老師很是關心,原因自然不是因為凌正道和王純潔有一腿,而是這位老師曾經肩負的教育重擔,很值得他去敬重。
之前王純潔出了一系列的事情,凌正道也是不理會那些風言風語,全力去幫助王純潔。
特別是王純潔被馮明哲的兒子侵犯,又被馮明哲倒打一耙後,名譽和精神上都呈受了很大的壓力,甚至還因此丟掉了教師的工作。
凌正道為了幫王純潔,更是公然表態,要求恢復王純潔的教師工作。
甚至因為這事,前幾天在他被調查時,還多了這麼一條與鄉鎮教師存在不正當關係,徇私舞弊的罪名。
當然隨著一系列問題的水落石出,特別是馮善良的真實年齡被證實,也終於還了王純潔一個清白。
對於王純潔的一系列遭遇,凌正道深感同情,為此更是專門要求中平縣警方、檢察院重新立案,同時向法院起訴馮明哲父子,以及中平縣、成州市公安局戶籍科等相關偽證機構。
問題要追究就要追究個徹底,凌正道對於王純潔老師的事情很是重視,而且對所有參與陷害王純潔的行為,無論是個人還是單位都不放過。
甚至凌正道還想過要起訴省,甚至更高的戶籍管理單位,戶籍資料是全國聯網的,真要較真,自上到下那都有責任。
不過有些事太過較真,只會適得其反,就拿王純潔這件事來說,不管怎麼還其一個公道,很顯然事情鬧的越大,對王純潔來說壓力也越大。
試想一個女教師被自己學生侵犯,如果成了大新聞,在坊間又有幾個人會真正同情這位老師,更多的恐怕還是惡語中傷。
女性之所以是弱勢群體,從這一點就看的清清楚楚。
女性被侵犯後,面對不是同情,而是各種冷嘲熱諷,甚至還有極端的說法,比如什麼長的騷活該被侵犯。
更為可怕的是,當一個女人被人惡意侵犯後,甚至一輩子都要背負一個不乾淨的名字。
凌正道不是什麼聖母耶穌,他只是覺得世人這樣去對待一個受害者,真的是一件極其不公平的事情。
走出市委大樓,凌正道看到王純潔的時候,險些沒有認出這位曾經的安寧鄉鄉花。
黑色的寬大棉衣,同色的長褲,以及腳上的一雙平跟的鞋子,簡單束在腦後的長髮。如果不是那張依舊漂亮的面容,王純潔這身保守的裝扮,都不如街頭買菜的大媽穿的時尚。
一個才二十八歲的女人,把自己美麗完全隱藏了起來,凌正道都不用去問,就明白王純潔面對的是何等的壓力。
凌正道對此真的深有體會,因為當初的林薇薇就是如此,在惡語重傷的指責下,只能把自己深深地藏起來。
女人天生愛美,王純潔曾經也是如此,可是看到此時的王純潔,凌正道心裡很不是滋味。
「凌書記……」或許是經歷了太多的冷嘲熱諷,王純潔在面對凌正道時也有些緊張。
「王老師,你有事就說吧。」凌正道點了點頭,向王純潔投去了鼓勵的目光。
王純潔點了點頭,猶豫了許久才說:「凌書記,我不想起訴馮明哲父子了,還有我已經從縣城關小學辭職了,不過還是很謝謝您給我安排工作的。」
「為什麼要辭職,是不是學校的領導對你有什麼意見?」凌正道皺起了眉頭。
「不是,不是這樣的,只是……我覺得自己現在不適合當老師。」
王純潔不適合當老師嗎?凌正道早前就和王純潔探討過一些教學問題,在他看來這個女人是個很合格也很優秀的老師。
「是不是有學生家長……」凌正道說到這裡,便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他已經猜到了原因。
王純潔的名氣在中平縣,可以說是徹底被馮明哲父子給毀了。
之前讓王純潔回安寧鄉教學還好,可是安寧鄉被淹之後,王純潔再次回到縣城小學工作,面對的自然是一些學生家長的惡語中傷。
「王純潔那樣騷浪貨,還教我們家孩子,把我們家孩子教壞了怎麼辦?」
果然一個女人被人潑了髒水,要再去洗清真的太難了。
王純潔這幾個月,在縣城關小學可謂是度日如年,甚至校方因為學長家長方壓力,還停了她的課。
如果不是凌正道之前說過,誰敢辭王純潔,他就辭誰,恐怕王純潔也早就被開除了。
「終究還是沒有幫到這個可憐的女人。」
凌正道暗暗嘆息了一聲,隨即他便又對王純潔說:「既然不想幹這工作了,那我就再給你找份工作,留在成州吧。」
「啊~」王純潔有些驚訝地看著凌正道。
「我在成州也是認識一些老闆的,給你介紹份工作還是沒問題的。以前的事過去了就不要想了,正好也快中午了,我請你吃頓飯。」
「凌書記,這不太好吧?」王純潔連忙搖頭,她顯然是不希望自己連累到凌正道什麼。
「沒有關係的,另外我還有點事,想和你談一下。」凌正道很是真誠的說著。
感受到了凌正道的真誠,王純潔有些緊張的心情終於平靜了下來,她默默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