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正道很清楚,關於那些縣職高學生不良輿論的問題誰都可以管,唯獨他自己不能去管。
毫無疑問,整件事情就是針對凌正道來的。這時候如果凌正道不置身事外,很有可能就會被捲入其中的。
事情看似是侵犯了一些受害學生的,其實並不僅僅是那麼簡單,那些在絡上流傳的相關輿論,也含射了一些相關中平縣領導幹部。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相關輿論才變的更加引人關注。可是其中一點就是,所牽連的中平縣領導幹部,並沒有準確地指向誰。
趙正義為何要再三推辭此事,就是因為他擔心,如果已經干涉於其中,就好比是告訴別人,自己和那些學生之間存在某些關係。
這種惹火燒身的事情趙正義可不想干,凌正道並不是沒有就此請示過市領導,市紀委高志強的意見是謹慎處理。
凌正道拿出市紀委監察局副局的身份,強行要求趙正義處理這個事情,更多的也是迫於無奈。
雖然說起來是事不關己的事情,可是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受害人,再次受到二次傷害,凌正道是看不下去的。
再說了身為人民公僕,老百姓的事情怎麼就事不關己了?在凌正道看來,既然是中平縣的幹部,中平縣百姓的事情就處處與自己相關。
離開了縣長的辦公室,凌正道再次給高志強打去了電話,市委書記葉霜今天一早就去省城開會了,如今他也只能向自己的直接領導匯報情況了。
至於市長寧斌,且不說寧市長的態度如何,從某些情況而言凌正道也不希望,寧市長參與到其中。
「高書記,我已經跟趙縣長談過了,中平縣這邊的意思,就是嚴厲打擊相關的輿論。」
凌正道打通了電話,就向高志強匯報了工作情況。
「這件事一定要嚴肅對待,也要謹慎而行,在保護受害學生的同時,更要避免事態的擴大化。」
高志強的回答就是一副官腔,既沒有明確指示什麼,也沒有提出反對意見,話說的有些模稜兩可。
「我明白。」凌正道暗嘆了口氣,葉霜這時候不在成州,的確讓他心裡很不踏實。
此刻,凌正道也更加感覺自己在中平縣的位置很尷尬,雖然有著一個市委欽差的名號,可是他卻明顯感覺到自己被架空了。
雖然他有查出中平縣各級領導幹部的能力,卻沒有指揮調動的權力。就單單是一個縣公安局,他也必須要先請示趙正義才行。
中平縣職業中專的事情,是絕對離不開公安局協助的,之前凌正道如果不是藉助沈慕然的幫助,恐怕整件事就會徹底地被壓了下去。
可是如今沈慕然在接受調查,根本不可能再幫到凌正道,如今他只能依靠自己,跟趙正義周旋,跟張學文周旋,甚至跟許多未知的人物周旋。
孤立無援!凌正道再一次體會到了這四個字的含義。
趙正義雖然想置身事外,可是凌正道的市紀委指示,卻還是讓他去執行一些事情的,至於效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幸好凌正道還在市紀委掛職,還能執行自己在市紀委的一些權力,不然的話,他如今在中平縣真的就寸步難行了。
凌正道一直以來,都是擁有決絕權力的。無論是在縣環保局還是縣招商局,領導都是對他進行放權的。之後在安寧鄉任鄉長,更是他一人獨大。
即便是後來去了成州,市裡的兩位領導也是對他儘可能地放權。所以很多時候,他都是毫無後顧之憂地去展示自己的能力。
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的,凌正道在中平縣的權力受到了嚴重製約性,因為如今的他缺少的就是絕對權力。
身在官場之中,為什麼有那麼多人都是想著法子地奪權。就是因為擁有了權力之後,才能更好地讓自己發展,仕途之路才會越走越寬。
即便不是在官場,恐怕也沒有人希望,自己要走的路始終被別人所左右吧。
所以凌正道在中平縣孤立無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他在中平縣缺乏絕對權力,這讓習慣的了抓權的他,感覺極度的不適應。
權力的確是個好東西,可是這個好東西也是一把雙刃劍,不說權力會不會讓人迷失方向,就最簡單的一點,太多的權力的掌控,會製造出官員的一言堂現象。
官場一言堂就是因為權力太大形成的,這種局面不能說是好壞,但是有一點是絕對沒有錯的,那就是一家之言,是永遠及不上眾人意見的。
人無完人,任何一位能力出眾的領導,都不可能保證自己的決策永遠正確。所在位置越高,決策的影響力也越大。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還是那句話,沒有那個當官的想做一個份子,更不像做一個瀆職幹部。
我們經常會在新聞上看到,某某領導被雙規調查,翻閱其履歷大多數都是從基層做起,也有很多閃亮的政績,可是為什麼就變壞了呢?
壞就壞在了「絕對權力」四個字上。
不要說如果你有了權力,就會一心為民怎樣的話,那是因為你沒有站在那個位置上,開口說的風涼話罷了。
要知道環境是會改變一個人的,而且這種改變是讓你無法察覺的,當你察覺之後,一切就都晚了。
凌正道絕對是一個有良知的幹部,可是類如他這樣的幹部並不在少數,但是真正能一直好下去的卻並不多。
這就是權力環境造成的個人改變,而且是連自己都看不到的改變,畢竟人最看不清楚的就是自己。
所以說凌正道目前的失權,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對他來說這更是一種反思。
看清楚權力的本質,才能明白該怎麼使用權力,才不至於在絕對權力面前出現錯迷失自己。
現在凌正道更像一個被溺愛的孩子,突然間失去了關懷,讓他顯得各種不適甚至無助,就就是他的仕途之路轉折點。
沒有經歷就沒有成長,凌正道是否們在這次經歷中得到成長,靠的不是誰的幫助與保護,靠的就是他自己。
離開縣政府後,凌正道有些心煩意亂地返回了縣紀委,可是到了市委辦公大院門口時,他卻又打算回去了。
回去幹什麼,看那些涉事幹部們冠冕堂皇的狡辯,還是看他們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眼不見心不煩。」
凌正道嘆息了一聲,就啟動車子從市委辦公大院門口行駛而去了,他這會兒就想清靜一下。
本來是漫無目的地行駛,可是不經意間,凌正道卻發現自己來到縣城的西外環路,前面不遠就是中平縣職業中專了。
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凌正道臉上不由露出幾分苦笑,他始終還是關心著縣職高事件的問題進展。
就在凌正道有些愣神的時候,兩輛白色的商務車超車而過。本來沒有怎麼留意那兩輛商務車,直到他看到,兩輛商務車後窗上的東嶺省電視台台標。
「省電視台的人來幹什麼的?」
凌正道疑惑地想著,突然他就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連忙踩了一腳油門跟上了那兩輛商務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