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思想工作可做的,對待這些胡攪蠻纏的刁民,就應該用強硬的手段!」
程斌沒有忘記,凌正道當年為了環保工作和人大打出手的事情,在他看來權力是可以震懾一切的,眼前的刁民根本不值一提。
特麼的你程斌動動嘴,就想讓老子去送死嗎?栗強在心裡罵了一句,卻還是遲遲不帶人上前。
「栗強你怎麼回事,是不是副隊長不想幹了?」程斌很是不滿地又問栗強。
「啊不是程局,主要是他們情緒都比較激動」
「栗強你被停職了!」程斌怒吼了一聲,再次看向周圍的監察隊員,「都跟上我,把那個帶頭鬧事的抓起來。」
程斌或許是被凌正道「毒害」太深了,此刻他竟想親自去動手,解決那些阻撓環保工作的刁民。
就在這時候遠處傳來陣陣警笛聲,栗強見狀忙對程斌說:「程局,公安局來人了,咱們還是採取正規執法程序吧。」
程斌雖然執意已決,卻也明白有些事情警察比自己好使,把問題交給警察處理的確更合適一些。
不過終究還是讓程斌失望了,趕來的三輛麵包警車,並不是中平縣公安局的警車,而是南柳鄉派出所的警車。
緊隨在警車後的是一輛老款桑塔納,那是南柳鄉鄉委書記錢磊的專車,凌正道也坐在錢磊的車上。至於錢小寶的那小轎跑,跑這種鄉村公路是會托底盤的。
還不等車停穩,凌正道便和錢磊匆忙下車,二人隔的老遠就看到要起衝突了。養殖戶一旦和環保局的人動了手,搞出個人命什麼的,那就麻煩大了。
「怎麼回事?你們是怎麼回事,把鐵鍬都給我收起來!」錢磊一氣跑到情緒激動的養殖戶面前,厲聲阻止養殖戶們不要去暴力抗法。
考驗一個地方領導能力,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在百姓聚眾時,能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事情按下去。這不是權力可以辦到的,關鍵要看你是否被百姓信任。
錢磊這位南柳鄉父母官的確深得民心,看到錢書記來了,百餘號養殖戶都很是自覺地放下了手中的鐵鍬和鋤頭。
程斌冷眼看著那些放下鐵鍬、鋤頭的養殖戶,心裡麼怒氣卻是更盛了,在他看來這是南柳鄉官員對自己的挑釁。
總算是沒有釀成大禍,錢磊深吸了一口氣後,才回頭看向縣環保局的人,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程斌的身上。
「程局長,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錢磊強忍著心中的怒火,縣裡明明已經暫停了強制拆除工作,可是這個程局長為什麼還要把南柳鄉養殖戶往死逼?
「錢書記,我還想問你是什麼意思,一而在地阻撓環保工作,你還有原則和覺悟嗎?」
程斌並沒有掩飾心中的怒意,他很清楚如果不是這個錢磊,南柳鄉的環保整頓工作早就完成了。
「你跟我提原則和覺悟?那你告訴我什麼是原則,原則就是逼死老百姓嗎?覺悟就是這種如土匪般的行徑嗎?」
錢磊發火了,他就不明白所謂的原則和覺悟,怎麼就成了坑害老百姓了。
「這是政策!上至環保部下到地方環保局,都要嚴格執行的政策!錢磊我奉勸你一句,不要為了一己私利去對抗政策!」
凌正道因為身份原因,並沒有急著上前過問這件事,特別是他知道這是程斌個人所為時,便更不想去質問什麼,畢竟程斌也是自己的朋友。
可是程斌那極度偏激的話語,還是讓凌正道沒有忍住。
「程局你這是什麼意思?縣裡已經要求先解決當前問題,再去說環保整頓工作,你總應該服從領導的指示吧。」
凌正道一邊說,一邊走到了程斌的身邊,他始終不明白程斌好好的一個人,如今怎麼就變得如此不可理喻了呢?
「凌局」程斌的臉上露出幾分驚訝,他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時候、這種場合遇到凌正道。
凌正道點了點頭,又說:「中平縣環保局在環保工作中存在的暴力執法,已經屬於違規行為了,我希望程局長你能好好檢討一下。」
昨晚徐建平寫的檢舉信,凌正道看了好了幾遍,可是越看他越不懂,程斌為什麼會如此吹毛求疵,甚至病態般地去做環保工作。
在凌正道看來,程斌這不是造福於民,還中平縣一方淨水一片藍天,而是真正的把人往絕路上逼。
程斌也沒有想到,向來重視環保工作的凌正道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這還是當年那個力排眾議,賭上自己前程也要處理污染問題的凌正道嗎?
「我個人對於程局長的工作,還是表示理解的,不過理解歸理解,我還是希望程局長不要蠻幹,最起碼也要遵守領導的指示吧。」
凌正道的話語雖然顯得有些冷漠,可是他心裡還是把程斌當做朋友來看的,所以更多的還是良言相勸,不想把問題搞大。
然而凌正道卻沒有想到,他的這番苦口婆心在程斌看來就是一個笑話。遵守領導指示,試問你凌局長以前有遵守過領導指示嗎?
果然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凌正道也不過如此!
「請問凌局長是以成州市紀委監察局局長的身份,對我說話嗎?」程斌直視著凌正道,他感覺以前的那位凌科長已經變了,變得都有些忘本了。
程斌的這句話,更是讓凌正道感到一種說不出的陌生,朋友之間如此說話,是不是已經到了決裂的時候了?
「可是說就是這樣,我現在要求中平縣環保局停止對南柳鄉的環保整治工作,另接受市紀委的工作調查!」
凌正道更不想把這句話說出口,可是現在他覺得程斌已經有些瘋狂了,更需要的是冷靜下來,認清楚自己。
「請問凌局長,我違紀行為嗎?」程斌反問了一句,隨即又說:「我自認為自己堂堂正正,沒有做過任何違法亂紀的事情,你憑什麼查我?」
這還是那個曾經踏實低調的程斌嗎?凌正道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程斌,他發現自己已經完全不認識這位程局長。
凌正道並不知道,現在程斌是活在自己的影子裡的,更不知道程斌的這些舉動都是在效仿當日的自己。
人最難看清楚的就是自己,所以凌正道是無法在程斌身上,看到以前的自己的。
程斌同樣不知道,自己和凌正道本質區別是什麼,更沒有去想過凌正道所做的那些事情,其實是和他解散相反的。
凌正道猜的沒有錯,程斌的確已經瘋狂了,讓他變得瘋狂的不是別的,只是對於權力的渴望,他太渴望能像凌正道那樣平步青雲了。
人的另一個缺點就是這樣,看別人永遠只看結果而不是看過程。
「凌局長很抱歉,你想查我沒有關係,但是今天我一定要剷平南柳鄉的養殖場,完成我份內的工作!」
「程局長,我也很抱歉,你沒有這個機會了,我已經通知中平縣政府,如果你繼續一意孤行,只能將你暫時拘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