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那些星盜看葉尚秀是什麼眼神,反正都已經觸到某人底線,死神在向他們招手呢。
人就不知死活的星盜得到上司命令,開啟航艦的接收通道,殊不知這只是引狼入室的第一步。葉尚秀面色沉凝,從容駕駛機甲飛向接收通道,絲毫沒有單槍匹馬赴會的自覺。
「你們今天就學一學一件事情,如何殺人!」葉尚秀看著接收通道的光將機甲籠罩,倏地露出嗜血笑容,一掃之前的清澈感,「航艦上一共有一千三百六十七個星盜,一個不留。」
李軒聽到這話不由得一怔,旋即頭皮發麻,一千三百多人……不,星盜異族,都殺了?
恐怕連李軒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優先考慮的不是自己能不能殺完這麼多傢伙,而是想著該不該殺這些星盜。猶豫不決後,眼神迷惘地看向仲孫沅,這是李軒最習慣的舉動。
不管是什麼困難,仿佛仲孫沅都能解決,幫他做決定。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有什麼下不了手的?更何況,這群傢伙為非作歹,殺了我都覺得髒手。」仲孫沅是劍修,骨子裡就帶著排斥妖類魔物的本性,這幾乎是每個劍修的通病。
當然,等境界上去了,心境自然穩定下來,胸懷也更加寬廣。劍者,百兵之君,有廣納星海之胸。劍尊仲孫沅自然不會像剛剛修劍那會兒那麼偏激,也不會看到妖魔提劍就上。
劍鋒如此鋒利迫人,自然需要長時間的耐心打磨,劍修也是如此。
年輕時候的仲孫沅眼裡容不得沙子,斬殺劍下的妖魔何其多?
現在雖然有改善,但依舊排斥。說起來這也怪不得她,也不能說她心胸狹窄容不得異類,只能說滄溟界的大環境就是如此,她身陷局內,自然也無法倖免。雖然到了這個世界。情況也不一樣了,但到底只是幾年時光,如何能扭轉她過去五百年的慣性?
仲孫沅算是劍修中比較溫和的存在,在她眼裡。妖類魔物也是天道之下的性命,存在即是合理,只要別觸到她眉頭,自然也能和平相處。所以她斬殺的妖魔,多半是有黑歷史的。
當然。再溫和也無法更改她堅持的原則。
葉尚秀聽到仲孫沅這麼說,雖然有些贊同,但總覺得有些怪異。
不由得手癢難當,抬手拍了怕仲孫沅的發頂,扛著仲孫沅萬分不滿的眼神嗤笑道,「什麼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話未免太偏激了些,把自己都罵進去了。」
她表情一滯,葉尚秀繼續說道,「說話別說得太滿啊。少女……誰都不能保證自己的血統裡面沒有其他成分哦,你怎麼知道太叔家族或者葉家祖先,沒有混進人類之外的血統?」
不是說一昧接受,也不是說一昧排斥,凡事總有個度,不然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過這也不奇怪,太叔家族出來的小女娃,能指望她有多麼好講話?
畢竟,這個家族是那麼固執保守,排斥一切可能動搖他們古老根本的存在。那些老傢伙最看重什麼?血統。也是太叔家族,或者說十大古老家族能延綿不盡的根本,不能亂!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垂了垂眸子。掩住眼底深處涌動的不忿和嘲諷。
呵,就算他只是單純的葉尚秀,而不是另一個令聯邦都忌憚的身份,他和太叔妤瑤也是沒可能的……畢竟,他可是這群老傢伙都不恥的存在。血統之內就寄存的詛咒,永遠無解。
一說到血統這個東西。哪怕是人類聯邦最普通的男人,也比他有資格當太叔妤瑤的丈夫。
仲孫沅似乎沒想過這個可能,一瞬的迷惘表情令他頗感愉悅。
「這和你沒關係!」仲孫沅的確沒深思過,但這似乎也不重要?畢竟她承認的是仲孫沅這個身份,而不是君沅這具身體,她只是她而已,縱然皮囊是妖魔怪獸,內在依舊是一個劍修。
「小丫頭倔倔的,遲早要吃虧。」葉尚秀也不生氣,和太叔家族出來的苗子談論這種事情,簡直就是對牛彈琴,浪費時間和口水罷了,「我知道你是想要安撫李軒這個小子,不過……矯枉過正,這種話,以後還是別說了。畢竟……呵呵,人類聯邦可是內戰起家的!」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哪怕是我族類,也沒見這條「心」有多麼「同」啊。
小丫頭就是小丫頭,哪怕裝得再成熟,依舊幼稚得很!葉尚秀蹙了蹙眉,心中有些可惜。
若非時機不對,他真想好好「調、教」一下這位太叔家族的嫡系大小姐。呵呵呵,若是那群老傢伙知道家族唯一一根根正苗紅的小丫頭被教成他們眼中的異類,估計會氣得炸上天?
李軒有自己的判斷原則,自然不會被仲孫沅一句話就帶進溝里。不過她這麼說,的確降低李軒心中隱隱的不安和仿慌。殺人麼,總會習慣的,但動手之前需要正當理由,不然就是濫殺無辜了。那麼問題來了,這些星盜有必死的理由麼?自然是有的。
想想這群星盜有可能做過的壞事兒,李軒越發鎮定了。唯一需要頭疼的是,怎麼殺光這麼多傢伙?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兒,他覺得這個任務任重而道遠,幾乎不可能完成。
接收通道並不長,葉尚秀穩穩噹噹地降落在接受平台,然後按照嚴格的星際標準進行各種殺菌環節處理。雖然磨嘰了點,但李軒一想到之前在軍械倉庫看到的龐然大物,乖乖閉嘴了。
終於,當機甲順利在航艦停機坪降落的時候,七八個模樣各異的異族星盜圍了上來,領頭的人努力扯出一個人性化的笑容,試圖表達一下善意,但他並不知道,依照人類的審美,這只是弄巧成拙而已,「遠道而來的尊貴客人,歡迎你們踏上愛爾蘭號。」
又是古怪滯澀的發音,然而相較於葉尚秀的聲線來說,這人說話簡直就是破鑼嗓子。
「這傢伙……說什麼?」李軒眨了眨眼睛,可惜沒人理會他,連鳥都不鳥。不過沒關係,他還有另一招,直接扭頭找葉子翻譯。他可是開了掛的男人,沒什麼語言可以難倒他。
正當葉子給他同步翻譯的時候,仲孫沅突然說道,「哦,他說歡迎我們踏上航艦,一些徒有其表的花哨廢話而已。沒什麼營養,聽不聽得懂都無所謂。」
李軒一開始還怔了怔,然後一副見鬼模樣般看著她,「沅沅,你什麼時候學過這種語言了?」
別人不知道,但李軒還能不清楚麼?墨肇那個傢伙可是一早就告訴過李軒,某些關於仲孫沅的黑歷史。據說她以前的脾氣有些怯懦和孤僻,連聯邦的通用語都說得不順溜。
現在不僅能精通聯邦的通用語,甚至連犄角旮旯里的混亂星域通用語都掌控了?
他剛說完,就得到一枚來自仲孫沅的鄙視眼神,問他,「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會說這鳥語了?」
對於這個問題,不僅李軒好奇,連葉尚秀都暗暗側目。
雖然都算是靈長類智慧生物,但因為身體構造不同,導致個體器官不同,細節之處的差異就更大了。自然,兩個種族之間的發音方式、習慣以及出聲通道也不一樣。
想要跨越種族學習語言,不僅要改正自己的發音習慣,還要有極強的語言天賦。
葉尚秀本身天賦極強,加上自小生活的環境,異族語言更像是他的母語,一通百通,學起這些語言更加得心應手。但仲孫沅沒有那種語言環境,學習肯定簡單不了。
不僅如此,她作為太叔家族嫡系小姐,其實也用不著學這些。
仲孫沅翻譯並沒有出錯,可她又說自己聽不懂?這就奇了怪了,難道說……葉尚秀似乎想到什麼,緊蹙的眉峰漸漸舒展開來,看向仲孫沅的眼神帶著三分糾結,三分遺憾和四分無奈。
這麼多年了,難得遇見一個合自己胃口的丫頭。若她不是葉長生那個男人的女兒,不是太叔家族的繼承人,倒是極好的繼任者。只可惜,這丫頭血脈之中就印刻著那兩個家族的印記。
相較於仲孫沅,李軒倒是更加有可塑性,只是……智商太低了=_=
李軒堅定說道,「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你要是聽不懂,你怎麼知道他們說什麼?」
他剛說完,發現仲孫沅一直用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著他,盯了良久,看得他都想炸毛。有話好好說,別動不動就用這種眼神恐嚇他,「我、我說錯什麼了麼?」
仲孫沅只丟下一個字,「蠢!」
蠢得完全沒有一個修士的自覺,神識拿來幹嘛吃的?甭管嘴裡說什麼鳥語,神識散發的意念和訊號都是一致的。相較於嘴上打嘴炮,修士之間的交流更多還是神識層次。
君不見滄溟界走獸妖魔扎堆,各族有各族的專屬語言。難不成修士想和這些傢伙交流,還要專門派遣弟子去留學深造,弄個翻譯官噹噹?這不扯淡麼!
「少年,用你的心去傾聽他們內心的聲音,你會發現很有趣的東西。」葉尚秀看著仲孫沅率先走出駕駛艙,稍微落後一步,暗暗指點李軒一句,「心,唯一可以無視種族隔閡的渠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