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顧問的轉變儀式

    回到了雲谷市，對於顧問來說，就像回到了老家一樣。

    他感到很親切，很舒適，每一個人看起來都像是自己的親人，路過的每一個地方都像在故地重遊。

    就連現在寄存在這腦瘤患者身體內的感覺，也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久未謀面的某個親人一般。

    換了殼，有了新的身份後，他相信至少半個月的時間，契鬼是無法找到自己的，利用這段時間，顧問可以做很多事，比如著手開始轉變自己。

    只要充分有效的利用好這段時間，以後他就不會在面對契鬼時躲躲藏藏了。

    早在很久之前，顧問使用另一個身份將郊區一個廢棄的污水廠租賃了下來，以目前這個腦瘤患者的新身份，他來到了廢棄的污水廠住下。

    這裡已經提前布置了一間乾淨的住宿房，顧問入住後，每天開始不停有郵寄的物品抵達，這些物品似乎都是一些裝飾品，外觀包裝精美，上面標明著「貴重物品，輕拿輕放」。

    到了顧問的廢棄污水廠後，他一一將物品擺放在一個專門騰出來的小屋裡，屋子的窗戶已經從裡面用木板嚴嚴實實的釘死，房門也上了兩把價格高昂的金屬鎖。

    在污水廠里住了差不多十天的時間，陸陸續續收到了來自各個州共計36個包裹，也就是36個精美裝飾品。

    然後顧問帶上一把小鐵錘，去了儲放物品的小屋裡，將所有這些精美的裝飾品一一敲碎。

    小心翼翼的敲，花了半天的時間，這些有大有小的所有物品的偽裝外殼全部被敲掉，露出一個個小巧的外包裝，隨即顧問將其全部打開。

    裡面的東西在旁人看來極其駭人，有一顆明顯不屬於人類的拳頭般大小的天藍色眼珠子，有一條看似從某種未知生物上截取下來的毛絨尾巴，還有一些零碎的手指還是腳趾的東西，只不過它們的表面全部長出了細細的淡綠色茸毛。

    除此之外，更多的古怪身體部位顯露出來，還有一些用容器裝著的各種血液。

    顧問將這些東西全部檢查一遍，最後目光在那顆乾癟的來自閻爺的心臟上停留片刻，輕輕嘆了口氣。

    如果按照原來的計劃，取得這顆心臟後，就能啟動對自己的轉變儀式了，但現在因為心臟有了缺陷，雖然依舊能夠啟動轉變，可效果卻不是最好的。

    甚至在轉變儀式之後，自己還要帶著這具有缺陷的轉變之軀尋找一些特殊物品完成最後一步晉級。

    現在要不是被契鬼追的太緊，他也不想就這個樣子啟動轉變儀式。

    「核心，我來了。」

    顧問喃喃自語，將所有東西拿出了這間小屋，擺放在廢棄污水廠這間最大的廠房中的各個角落。

    並且用含了硃砂、黑驢血、磷粉等物品混合而成的一種溶液，將這間大廠房畫出了古怪的紋路。

    每一個紋路的頂端都對應了一種來自異常的身體部位，很快這間大廠房內被畫出了一幅完整的古怪圖案。

    這種圖案顧問不是第一次畫了，上一次那個，還是他為阿依所畫，是提前留給阿依的轉變儀式。

    而這一次為自己畫的圖案，顧問要仔細了很多。

    傍晚時分，他將這個儀式的所有要素全部布置完畢，又更加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目光從放著閻爺那顆乾癟心臟的地方收回，又嘆了口氣。

    可見對於這顆心臟，他的心裡一直不能釋懷。

    如果不是因為這顆心臟，契鬼不會找自己的麻煩，這一切都怪沈星，要不是他，自己就可以妥妥的轉變為精神核心，哪裡還像現在這樣需要東躲西藏？！

    布置好儀式之後，顧問一直等到凌晨零點時分，將位於儀式正中間的一團黑色毛髮點燃。

    這團毛髮量雖少但比較長，纏繞在一起，似乎來自於正常的女性人類，但在被點燃之後，毛髮並沒有劇烈燃燒起來，而是升起一股白色的火焰，不緊不慢的燃燒著。

    這麼一看，它可能會燃燒很久很久。

    而隨著毛髮燃燒之後，這種白色沿著顧問最開始畫的那些紋路往四面八方延伸而去，大概在凌晨四點的時候，抵達了所有被供祭出來的物品上。

    這些物品的表面同時開始升起一道白色火焰。

    但火焰只在它們的表面燃燒，並沒有燒到供祭物品的根本。

    整個廢棄的大廠房裡，星星點點的可以看見不斷有白色火焰在某一處供祭物品上方燃燒起來，極為詭異。

    這個儀式，是顧問利用信息全知的能力，花了差不多二十年才收集完善，儀式來源於一個不知多久因為某種原因而死去的核心異常。

    一些自己無法完成的東西，顧問與咬竹子的依娘達成了協議，由依娘來負責提供。

    而依娘作為行為失控這一支異常鏈中最頂級的無序異常，她也同樣有了取代核心異常的想法，只是她以前只知道這種想法根本無法實現，所以心生倦怠，開始咬黑竹，準備就此平常的生活下去。

    哪知碰到了同樣想取代精神失常核心的顧問，且顧問竟然有辦法能夠做到，這給依娘重新燃起了希望。

    目前依娘的轉變儀式也是由顧問給她布置的，且已經提前在隱秘的地方布置好，不過所提供的相關轉變物品，在質量方面肯定沒有顧問自己的這一批質量高。

    但依娘實力比顧問高出太多，這一點她可以忽略不計。

    只要條件和時機成熟，依娘也可以隨時過去進行轉變。

    顧問將自己縮在大廠房的一個不會被人注意的角落裡，靜靜地盯著那廠房中間一直在燃燒白色火焰。

    他的目光中，能夠看見有白色的隱形氣息繚繚升起，透過廠房的天花板滲透到屋外的天空中。

    整個過程一直持續了一個晚上，直至天明，這團黑色毛髮終於完全燃盡，變成了一團白色的灰燼，上面仍有零星火焰在跳躍，隨時都會完全熄滅。

    而此時所有處於各自位置的供祭品，全部被那層白色火焰給染色，表面有火焰跳動，極為詭異。

    顧問整個身體已經緊緊繃住，一眼不眨的盯著廠房的中間。

    操控著這具中年男子的死屍，他根本不用呼吸，但卻在這一刻無法抑制的生出了緊張情緒。

    雖然在盯著那團白色灰燼，但顧問的餘光幾乎將廠房所有能看到的地方全部籠罩，此刻他必須高度戒備，小心翼翼。

    「應該……快來了！」

    心裡的念頭剛剛升起，他忽然感覺眼前有了一絲模糊感，隨即目光再次凝聚，就見一個黑衣女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廠房的正中間，低垂著頭，正在盯著白色灰燼上面還在跳躍的零星火焰。

    那無影無形的淡淡白色氣息升起，被這黑衣女子全部吸取，她似乎很好奇，也很享受。

    如果沈星在這裡的話，肯定一眼就能認出這女人的身份，正是上次找到他家裡去的電話女，也就是精神這一支異常鏈的核心異常。

    沒想到那詭異的黑色毛髮在持續燃燒之後所形成的白色氣息會將這精神核心給吸引而來。

    毛髮燃燒了一晚上，此刻外面的天色已經微微發白，而電話女也終於來臨。

    她仿佛是憑空出現一般，事先沒有任何徵兆，只是在顧問恍惚的剎那，就站在已經被燒成了灰燼的毛髮前。

    此刻的電話女變得有些貪婪，她能感覺到周圍有其他人存在，但這人實力很弱，她根本沒有放在心上，最主要的是現在這個廠房裡的環境帶給了她莫名的舒適和溫暖感覺。

    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回到了祂的身旁，什麼都可以不用去在意。

    顧問所畫的地面上那些奇奇怪怪的紋路，此刻都有白色氣息緩緩散發出來，讓電話女越來越感覺心安。

    她有種衝動，想要直接躺在中間這團燒盡的白色灰燼上，就好像女兒進入了母親的懷抱。

    暫時克制了這個衝動，電話女仍有些警覺的抬起了頭，努力的想將心中的衝動和愜意壓制，但她發現收效甚微。

    轉過頭，保持著平靜面容看向躲在牆角陰暗處的顧問，對著他招了招手：「你，過來。」

    顧問身體一個激靈，表情已經轉變得恭恭敬敬，點頭哈腰的一路小跑到電話女身旁：「您……您好，『精神』大人！」

    「你是誰的異常？」電話女問。

    問話的過程中，她的目光依舊盯著那團讓人極為舒適的白色灰燼。

    「我屬於精神鏈，就在……您的麾下。」顧問恭恭敬敬的道。

    精神的異常鏈條在沈星的異常面板中被反應為β系列，該系列又有很多分支和下屬，多到連精神核心異常都無法全部記住的程度。

    一些異常本身只是不同於尋常的物質，它們並不一定都是可以走動、可以製造恐怖、可以給人類帶來恐慌和死亡的異常。

    實際上大多數異常都會安安靜靜的呆在某個地方，而且不一定是以人類或者其他動物的形式表現出來，有可能它只是一塊石頭，一條抹布，一滴水，一方空氣……

    只是它們和尋常的物質又有不同，這種細微的怪異差別，很難被發現和認定。

    像那些已經可以給人類帶來影響和危害的異常，才是經常暴露在普通居民、治安官和特調員眼中的詭異，是異常的代名詞。

    不認識顧問，電話女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她繼續開口道：「這裡，很舒適！你的地方？」

    顧問辛勤的回答：「是我的藏身之所。」

    「這個地方，現在我的了。」電話女面無表情的道。

    顧問「一愣」，隨即露出一副不捨得的模樣，支吾了好半天，這才低聲道：「好……好的。」

    「去吧。」電話女道。

    顧問「不甘心」的轉身，又回頭看了那些白色灰燼一眼，隨即「畏懼」的把目光轉向電話女，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放棄，往廠房外走去。

    演戲演全套，他儘量讓自己的背影顯得落寞一些，走路也是戀戀不捨，直至完全來到廠房外。

    而在顧問離開後不久，電話女早已忍不住一把抓起那些白色灰燼塞進口裡，滿足的咂咂嘴，隨即整個人躺了上去。

    「吃了，應該已經吃了。」顧問內心暗忖，他不敢看，擔心引起電話女的警覺。

    不過那團黑色毛髮來自於上一輪軸心異常，這是顧問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點毛髮，也是啟動這場轉變儀式的關鍵供祭品。

    上一輪軸心異常是由精神核心異常晉升上去的，所以它的東西對於這一輪的精神核心異常有著極為強烈的吸引力。

    沒有哪個精神核心異常能夠抗拒這種來自於本能的吸引力，這是啟動這場轉變的關鍵。

    只要吃掉一部分軸心毛髮的灰燼，電話女就會陷入從核心到軸心的轉變中，但因為顧問很清楚軸心已經存在，她根本無法轉變，這樣會讓電話女變為趨於這兩者之間，成為四不像。

    只要電話女成為這個狀態，就是顧問動手的時刻。

    他沒有再靠近廢棄污水廠的廠房，而是就在這附近默默地等待著，且還充當起了電話女的守護者，不讓任何事物打擾到她。

    從核心往軸心的錯誤轉變可能會持續一段時間，顧問能夠等，不過他唯一擔心的就是時間久了契鬼會不會找上門來。

    那傢伙的追蹤方式很詭異，連顧問都拿不準它什麼時候會出現。

    不過現在擔心也是枉然，顧問只有等待，期望電話女儘快完成這種四不像的轉變，給自己製造機會。

    情況緊迫，本來他還可以再等一段時間才著手啟動儀式，但現在被契鬼發現，唯恐驚動死亡核心，他不得不這樣做了。

    這個白天很快過去，夜幕再次降臨。

    顧問回頭看了一眼那廠房所在，他依舊不敢靠近，而是心念一動。

    不多時，一隻碩大的老鼠穿過廢棄工廠的老鼠洞穴，很快出現在廠房內，不過它並沒有完全探出頭去，而只是感應了一下，立刻將腦袋縮回，仿佛一隻真正的老鼠，沿著洞穴往外慢悠悠爬去。

    心念與其相通的顧問，眼睛微亮。

    「快了，已經轉變了大半，可能天亮就可以了，天亮『精神核心』就會被完全困死在核心和軸心之間！」

    對於異常來說，時間很好度過，顧問只是靜靜的蹲在那裡沒有什麼感覺，遠處天空就已經現出了魚肚白。

    他操控老鼠再次確認了一下，隨即站起身往廠房方向走去。

    來到廠房門口，感應一番就直接推門而入，只見電話女已經完全躺在那原本有白色灰燼的地方，但此刻灰燼全無，全部被電話女吸收。

    而電話女的周身皮膚已經變得一片蒼白，她的臉上洋溢著陶醉神情，但明顯已經陷入轉變中的沉睡模式。

    沒有哪個核心異常能抗拒來自軸心異常毛髮的誘惑，何況這位軸心曾經還是從精神核心晉升而來的，這對電話女來說，更是巨大的、無法抵抗的誘惑。

    電話女不僅皮膚變白，就連身體似乎也縮小了一圈，皮膚比以往變得更為嬌嫩，所有手指甲和腳指甲全部脫落，手指腳趾緊縮成一團。

    不過轉變到了這裡時，卡住了。

    且電話女本人是無法意識到的，她仍舊很沉醉。

    「不好意思，你被淘汰了。」

    顧問站在電話女前方突然開口，隨即平躺在了她的身旁，右手伸手抓住了電話女的左手。

    這一刻，電話女神經反射般輕輕一震。

    吼！

    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在廠房外響起，正要閉上眼睛的顧問一驚，仰頭看去。

    借著微明的天色，能夠隱約看見窗外有一片空間似乎已經被撕裂開，露出了一個不大的空間縫隙。

    而在那縫隙之內，契鬼熟悉的面孔探出，正在四處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