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挖那些芍藥,真的是給兕子治病?」長孫親自給李治挑手上的水泡,現在不把水放出來會很疼。
長孫的頭髮從水泡裡面穿過去,帶走了水泡裡面的水。李治感覺舒服多了,至少沒有剛剛那種灼痛的感覺。
「孫道長是提過,不過我挖芍藥是因為看不慣徐才人。母后說過,御花園裡面只能種牡丹。她仗著父皇寵她,居然敢在御花園裡面種芍藥。這種人不治一下,將來還不想著爬到母后的頭上去。」李治義憤填膺大義凜然,一副為老娘出頭的模樣。
長孫摸了摸李治的頭,笑了笑沒說話。長孫這個六宮之主當得穩當無比,她的大兒子是太子儲君,帝國未來的皇帝。二兒子是最為尊貴的親王,管理著三府六縣十三州,封地之廣為諸王之冠。
李家原本來自草原,按照胡人的傳統。小兒子就是守灶的兒子,所以李治就被封為晉王。估計將來看守祖墳的重任,就要落到他的肩頭。
如果需要這個小兒子來撐腰,那她早就在宮斗中敗落得骨頭渣都不剩。徐慧現在得寵,也不過是個才人。皇后如果對一個小小的才人忌憚,那也太高看這個徐慧了。
雖然長孫沒說什麼,可出宮的時候一個雕花鎏金鏤空薰香球掛在了他的腰帶上。與李二的玉佩,相映生輝。能夠得到皇帝和皇后同時賞賜,李治這一次是大大的有面子。
走出宮門鑽進馬車,就看到一個比李治大不了兩歲的少年郎跪伏在馬車裡面。
「你出的這個主意很好,孤受到了父皇和母后的獎賞。李義府,以後你就跟著孤王,做一個伴當吧。」李治昂著頭高傲的說道。
「諾!謝晉王殿下賞識,小人一定竭盡全力報效晉王殿下知遇之恩。」李義府的腦袋撞在馬車地板上,發出「砰」「砰」的響聲。
馬車沿著長安到臨潼的大路上飛奔,李治現在不太喜歡繁華的長安。反而是喜歡待在臨潼,長安城雖然繁華,卻顯得雜亂無章。好多地方更是污水橫流蚊蟲滿天飛!
這一點臨潼就要比長安好許多,只要進了臨潼地界。所有的路都是黑色的,用煉製火油之後的渣子合上石墨鋪就而成。不知道為什麼,楚國公叫這東西瀝青。李治覺得叫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東西鋪在路上之後。這條路就再也不滲水,不像長安裡面的有些道路。一到下雨天,簡直就跟沼澤沒區別。
石板路具有相同的功效,可木頭的車輪壓在石板路上,那種震動會讓人永生難忘。坐在馬車車廂裡面行走在石板路上,跟搖元宵沒有太大區別。這也是最近兩年,轎子逐漸在長安流行的主要原因。
瀝青加碎石子鋪成的柏油路就好很多,這種路面很有彈性。車輪碾壓在上面,顛簸的感覺很小。只要你困,在馬車裡面睡覺都木有問題。李治覺得,大唐上下所有的道路都應該鋪上瀝青才對。
曾經李治想過,自己不願意待在長安的原因。總結出來就是「規矩」二字,臨潼這地方雖然繁華。但所有人都在自覺的在遵守規矩!
門口不讓堆垃圾,臨潼的門前就沒人敢堆垃圾。而且自家門前的道路,都得掃得乾乾淨淨。如果誰家門口髒得像是豬窩,不但武侯會上門找麻煩,鄰居也會口誅筆伐。最終的結果就是,這家人會被官府罰款,然後在臨潼永遠抬不起頭來,生意也沒辦法做下去。最後只能是黯然離開臨潼,去別處謀生。
華夏風俗臨近四月初五或者是七月十五的日子,家家都要為先人燒紙錢。大家都會找一個十字路口,然後畫個圈兒將紙錢放在裡面燒成灰燼,藉此來表達對先人的哀思。
到了臨潼就有些不一樣,每到四月初五或者七月十五的時候。路口的地方就會擺放許多的大鐵桶,鐵桶底下還開了一個口子。臨潼人就將紙錢放在裡面燒!開始還有武侯在邊上守著,後來就沒見了。
如果長安城有這樣的規定,早就吵翻了天。道學先生會將這種事情上升到道德的高度,對制定這種規定的人口誅筆伐。打倒在地再踏上一腳,讓這種人永世不得翻身。
百姓們只要沒有武侯看著,就會在桶外面燒。就算有武侯看著,也會為了爭奪鐵桶而發生鬥毆。
這種事情你在臨潼根本看不到,李治不止一次的看到,人們在鐵桶前面排隊燒紙。
臨潼人最守規矩,也最不守規矩。只要律法和法規沒規定的東西,這些人就會削尖了腦袋鑽空子。各種怪招兒齊招兒層出不窮,好多長安的商賈都會來臨潼取經。學到了先進經驗之後,就回到長安如法炮製。最後逼得朝廷,不得不頒布相關法規,嚴格管理。
這兩年,大唐的立法處於一個高峰期。先後出台了《勞動法》,《未成年人保護法》《環境保護法》……等等一系列法律。不得不說,臨潼人的小聰明加速了大唐帝國的立法進程。
法不禁止既可行,這已經深深的烙進了臨潼人的腦子裡。幾乎每一個臨潼人,都在想方設法的鑽法律空子。在民風淳樸的大唐,臨潼人就是一股洪流。有時候李二看了臨潼人犯下的事情,很有將臨潼圍起來一個不留的想法。
李二沒這樣做,因為他發現臨潼幾乎就是一個模板。臨潼人犯下的事情,如果不立法幾年之後洛陽就會有人照著做。然後就是向全國蔓延,只要盯住臨潼就能夠很好的遏制全國的法律漏洞,將其他鑽法律空子的人消滅在萌芽狀態。
馬車進了臨潼,沒有去書院而是去了雲家。如今雲家只有一位管家的妾室還有雲大寶!
李治的朋友不多,雲大寶絕對算得上是一個。既然今天得了賞賜,自然要跟好友炫耀一下。
「大寶,你看看今天新得的母后賞我的。」少年郎炫耀的心思總是有一些,李治拿出了長孫給的紫金薰香球十分嘚瑟的給雲大寶看。
「知道了!不就是落了你爹小老婆的臉,長了你老娘的臉。然後你爹給你一塊玉佩,你娘給了你這個。」雲大寶用鑰匙掰開一枚堅果,扔進嘴裡「嘎巴」「嘎巴」的嚼著。
「你怎麼知道的?」李治震驚的看著雲大寶,這是今天上午的事情,怎麼遠在臨潼的雲大寶就知道了。長安的傳言像是風,可也沒理由颳得這麼快吧……!
「哦,上午的時候我陪奶奶去長安。很自然就聽說了!你家那個皇宮就想是漏勺,屁大點兒的事情不用一個時辰恨不得全長安的勛貴都會知道。」雲大寶掰開一個堅果,扔給坐在桌子邊上啃竹子的小花。
小花張嘴去接,結果果仁打在鼻子上。小花無奈的四下尋找滾跑了的果仁!
「呃……!」李治很無奈,信息社會的大唐。除了雲家哪個大家族在皇宮沒有眼線,也不對!雲家在皇宮有一個最大的眼線,那就是自己的老娘。雲大寶的老娘每次進宮,老娘就會跟她嘀咕好久。如果不是避嫌,恨不得留她睡在皇宮裡面。自己的老爹名聲不太好,留大寶娘在皇宮住一宿,估計雲浩會發瘋。
「誰給你出的鬼主意,以你的腦子應該想不出這樣的辦法。」
李治沒出聲,坐下來一起剝堅果。這東西很好吃,皇宮裡面也有。不過雲家的堅果不一樣,掰開外面殼裡面的果仁是奶味兒的。雲大寶喜歡吃,李治也很喜歡吃。
「不說我也知道,還不是人貓教給你的。那就是一個壞胚,不過跟著你到時合適!」
「人貓?李義府叫人貓……!」李治低下頭繼續剝堅果不敢看雲大寶的眼睛。現在自己的腦門兒上,一定刻著一個碩大的蠢字。
「哼!我知道你家人聰明,你家全家都聰明。可我是皇子,我是王爺,你不能這麼調戲我。」手裡的堅果往地上一摔,李治憤怒的跳起來。
「好歹咱們也是同門師兄弟,你也不注意一下用詞。我去逗你的姐姐妹妹,這才叫調戲。跟你叫毛線的調戲,這乾果只有這些,你糟蹋了今年再沒得吃。」
惱羞成怒的李治,無奈的放下托盤。儘管他很想將整盤子的堅果,都砸在雲大寶的腦袋上。
「其實李義府真的有個綽號叫人貓,剛剛不是我詐你。」看到李治冷靜下來,雲大寶擠眉弄眼兒的解釋。
「大寶,我是不是很蠢。連討好老爹老娘都要人教?」冷靜下來的李治沒了剛剛的興奮勁兒,低著腦袋一副落寞的模樣。
「滿長安的勛貴,滿天下的官員百姓都在想著怎麼討好你的老爹老娘。你想在這樣激烈的競爭中勝出,的確有些艱難。不是你蠢或者你笨,實在是你的對手太多太過強大。別的不說,你上面就有好幾個強悍的哥哥。哪個不是一門心思,想討好你爹娘。你大哥和四哥,為了討好你爹全身披掛的去前線砍人。雉奴!你壓力好大哦!」
「大寶,這不像是你說的話。好像你平日裡也不是這麼說話的,誰教的?」李治忽然間抬起了頭,看著雲大寶道。
「他!」雲大寶指了一下正走進門的青衫少年。
「他是誰?」李治仔細打量一下,不認識。
「他叫張柬之!」話一出口雲大寶就有些後悔,因為李治的眼睛裡面已經有了貪婪的目光。糟糕!上當了,這傢伙今天就是來挖人的。這傢伙太具欺騙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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