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瓊萬萬沒有想到,居然在這裡遇見了王伯當。想起這馬正是當年王伯當送給他的,如今卻在他手上賣了。這怎麼對得起朋友!
可越是躲越是躲不開,王伯當早就看到了秦瓊。從身形上打量,似乎要消瘦一些。王伯當一把抓住了秦瓊,雙方用力一掙。秦瓊再也拿捏不住,只能轉過頭來,對著王伯當苦笑一聲「賢弟,羞殺哥哥了!」連日來的憤懣,憋屈,無奈都化成一口血水,「噗」的一聲便噴出來。
王伯當剛剛見到秦瓊,心中正在驚喜。卻冷不防秦瓊一口老血噴出來,正噴了王伯當滿頭滿臉。
這時候單雄信帶著人也感到了,見到大廳前的情形也嚇了一跳。他們見到血人一般的王伯當,正抱著一個大漢嘴唇不住的哆嗦,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滾落。
有聲無淚謂之嚎,有淚無聲謂之泣。那是心神交織,不到傷心的時候斷然不會是這種樣子。
「伯當,這是怎麼了?」單雄信感覺到事情不對,立刻走上前去詢問王伯當。
「我的秦大哥死了!」王伯當抱著秦瓊坐在地上,一頭一臉的血。普通人吐這麼多血,不死也算是交代了。
「秦大哥?哪個秦大哥?」單雄信心中一凜,趕忙追問道。
「還有哪個秦大哥,不就是山東濟南府的秦瓊秦叔寶。枉你將秦家哥哥的畫像掛在廳堂之上,他就在月台下面你竟然不認得。」王伯當怒視著單雄信,一頭一臉的血加上憤怒的眼神,當真是猙獰的可怕。
「你說他就是秦瓊秦叔寶!」單雄信猶如被人打了一記悶棍,他早就想結識秦瓊。卻一直沒有機會,王伯當還送了他一幅秦瓊的畫像。單雄信將畫像掛在廳堂正中,以示重視!卻沒料到,今天秦瓊就走到這庭前。自己居然沒有認出來!
「不是我家秦大哥又是哪個,單雄信!秦大哥落魄在你潞州境界,你居然不想辦法接濟。還逼得秦大哥變賣我送與他的寶馬,你說你心裡還有我這個兄弟沒有。」王伯當戟指指向單雄信,若不是懷中還抱著秦瓊,說不定就會當場動手。
單雄信有口難辨,急的直搓手卻沒有任何辦法。
「你們別說了,還不快些找大夫。秦爺還沒死!」眼見這些人要火併起來,雲浩卻是一生大吼。將所有人的眼光吸引過來,只見雲浩用手摸著秦瓊的脖子。急的小臉通紅,憤怒的眼睛瞪著眼前這些氣勢洶洶的彪形大漢。
「某家粗通些醫道,讓我來看看。」單雄信的身後,走出一個黑臉漢子。此人中等身材,顎下三綹長髯。雖然樣貌生的有些普通,但那雙眸子卻是亮的可怕。尤其是那眼神,好像一直可以看到人都得心裡。舉手投足之間,帶著一絲貴氣,顯然是一個久居上位的傢伙。
此人乃是當朝蒲山公,姓李,單名一個密字。
李密的曾祖父為西魏八柱國之一的司徒李弼,北周時賜姓徒何氏。祖父李曜,為北周的太保、魏國公。父親李寬為隋朝的上柱國,封蒲山郡公。李密世襲了父親的爵位,他與王伯當關係莫逆。
今天單雄信在家裡大擺筵席,就是為了招待這位蒲山郡公。
李密走出人群,操起秦瓊的手。手便搭在了秦瓊的脈搏上,眉頭微微一皺隨即便露出一抹喜色。
這李密博學廣聞,當年的宰相楊素看到李密。也稱讚李密,其子楊玄感也因此與李密成為好友。
「伯當,這位秦爺還沒有死。只不過氣息微弱,需要趕緊找個懸壺高手前來診治。若是再耽擱下去,恐怕就要真的死了。」這年月的讀書人,大多看過黃帝內經。李密雖然懂些醫術,但並不高明。摸個脈什麼的倒還湊合,給人治病就比較難為他了。
「真的?」王伯當瞪大了眼睛,看著李密道。
「我會騙你?單員外,不知道附近可有妙手回春的高人?」
「有有有,據此五里外有座東嶽觀。那觀主姓魏名征字玄成,此人有便是一位醫林高手。我這便使人去請!不,我親自去請。來人,帶我的胭脂馬來。」單雄信知道,今天王伯當在氣頭上。為了躲王伯當,不起衝突壞了兄弟義氣。立刻叫人牽來胭脂馬,飛身上馬便向著東嶽觀奔了去。
王伯當抱著秦瓊,見單雄信也走了。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李密急道:「還不把人送到屋子裡躺下,難道你就讓他這樣待在院子裡吹風?」
李密一說王伯當立刻抱起秦瓊,直接衝進廂房。將秦瓊安置在矮榻上,此時的秦瓊面如金紙。胸口的欺負非常小,不仔細看跟死人沒什麼區別。王伯當拉住秦瓊的手,覺秦瓊的手冰涼冰涼的不似活人。轉頭望向李密,眼中滿是擔憂之色。
「莫怕,莫怕!著人打些熱水來,用布巾子熱敷,應該有點效果。」李密是客人,不好隨意號施令。可王伯當不管這些,立刻尋了一個莊丁讓他去弄熱水來。
雲浩跟著眾人來到秦瓊身邊,心中是心是喜憂參半。喜的是秦瓊與單雄信相認,自己和老娘的盤纏就有了著落。憂的是,秦瓊見到王伯當居然激動的吐血。現在更弄的是生死未卜,萬一掛了那可就糟了。誰知道這歷史,到底是個神馬走向。萬一,老天爺不按套路出牌,自己娘倆兒可就慘了。
不大一會兒,莊丁端了熱水進來。這傢伙倒也是實惠,王伯當讓他弄熱熱的水來,這傢伙就弄了一大木盆開水。熱氣蒸騰直上,離著三步遠就能感受到裡面的溫度。
王伯當的手好像豬蹄一樣,在開水裡面撈起布巾子,擰乾裡面的熱水,便敷在了秦瓊的腦袋上。
雲浩眼睛瞪得老大,果然是基情無處不在啊。好像看到一座巨大的背背山,正鋪天蓋地的壓過來。
這貨的手,究竟有沒有被燙熟呢?雲浩盯著王伯當通紅冒氣的手,心裡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