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最溫馨的港灣,這句話說得太他娘的正確了。無論你在外面有多少無奈,多少委屈,多少挫折。到了家裡,身心完全放鬆。其典型症狀就是昏睡!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一夜,雲浩睜大了眼睛。床頂是粉紅色的布幔,顯得溫馨無比。苑兒手裡拿著扇子,一下一下的扇著。看到雲浩睜開眼睛,剛要喊就被雲浩薅進了床上。
開戒之後就剎不住車,尤其是有四個都想要孩子的老婆的時候。
腰酸背痛的雲浩躺在澡堂子的大理石台子上,旁邊躺著魚一樣喘息的張妙柯。
「朝廷很亂,陛下正在試圖削奪秦王的兵權。這很危險!都是銀子加上刀餵飽了的,想要奪走談何容易。秦王不是砧板上的魚腩,任人宰割不是他的性格。」雲浩在漂浮的木桶裡面,取了一杯冰鎮葡萄釀。
澡堂子裡面只有他和張妙柯兩個人,四周都是虎狼一樣的雲家家將。任何試圖接近的人或者動物,都會在第一時間被樂瘋了的雄闊海撕成碎片。
「秦王會造反麼?」張妙柯似乎一點兒都不意外,事實上她得到的消息要比雲浩還要多一些。
「軍隊是一個王爵在這個世界上立足的根本,現在削他的軍權。跟要他的命也沒什麼區別,你說呢?」雲浩喝了一口酸澀的葡萄釀,心情和酒一樣酸澀。
「前些日子,有人夜間行刺尉遲恭。結果被尉遲恭抓到活撕了!太子和齊王說尉遲恭意圖不軌,如果不是秦王力保。說不定,已經在監牢裡面被黑掉了。
程知節也被調離天策上將府,外放為康州刺史。秦伯伯有病在身,算是躲過一劫。不過若是真有太子當朝那一天,恐怕也不會有好下場。如今秦王府人心惶惶,今天早上的消息是,陛下把房玄齡杜如晦也調走了。陛下還給將秦王府的將校名冊交給齊王,讓齊王在其中挑選可用之人。」張妙柯從雲浩手裡接過喝了一半的被子,鮮紅的葡萄釀被一口乾了進去。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關心這些事情的?」雲浩看了看身下躺著的這個女人。比他大十歲的年齡,讓張妙柯顯得十分丰韻。白皙的皮膚好像牛奶,散亂的頭髮瀑布一樣落在胸前,像是一個鬼。
「從你失蹤那天開始,我就變成這樣了。老老少少一大家子,多少人賊著眼睛打壞主意。李元吉上門威逼,如果不是雄闊海以死相抗,說不定會出現什麼事情。太子如果得勢,咱雲家不會有好下場。」
「是啊!太子得了天下,雲家不會有好果子吃。這些年,跟太子走的太遠了。積怨已經鑄下,想要短時間內化解談何容易。」
「阿郎你想化解?」
「沒可能,首鼠兩端最要不得。政治這東西,一旦站隊就不要輕易改變。否則,只能是兩面不是人。再說了,現在要幹掉秦王的是陛下而不是太子。太子跟秦王鬥了多年,也就是最近才占了優勢。這背後的推手,就是陛下。沒有陛下點頭,這些事情有哪一件是太子能做主的。
別以為秦王倒了太子就會好過,你沒看出來麼?增加齊王府護衛,將秦王府的兵馬調撥給齊王府。人的野心隨著實力的增長會膨脹,陛下這就是想扶持第二個齊王跟太子斗。
帝王心術啊!玩平衡這手沒錯,可要是以國家的動盪為代價,遲早要把這個國家玩完。我們親眼見證的大唐帝國,或許過不了多少年就會王朝更迭。人民妻離子散流離失所,而外邊那些惡紅了眼睛的餓狼們。就會蜂擁而上,中原大地將再現男子為羊女子為糧的慘景。
哎……!」雲浩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大唐帝國是李家的沒錯。可建立這個龐大帝國的,可不止李家人付出了鮮血與汗水。這裡面,也有他雲浩的一份。不能看著李淵就這麼毀了大唐,不能看著一個冉冉升起的帝國,就這樣快速隕落。
雲浩一口喝光了壺裡的葡萄釀,冰鎮的酒水並沒有澆熄心裡的那團火。
「你要去做什麼,那就去做。我們母子永遠站在你的身後!」張妙柯的手撫上雲浩的脊樑,溫熱的唇蓋住了雲浩的嘴唇。
李二最近的心情非常糟糕,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不是自己的哪個親信要被調走,就是哪個人反水去了太子那邊搖尾乞憐。大朝會上,他出鎮洛陽的提議被無情否決。所有人都親眼見識到了秦王的落寞,太子和齊王的得意。都了這幾年,似乎答案即將揭曉。
當長孫無忌說有客來訪的時候,李二十分詫異。已經很久沒有人登門拜訪,朝廷裡面的所有人現在都想和這位落魄的王爺保持距離。
雲浩行走在秦王府中,現在的秦王府堪稱冷清。熟悉的面孔所剩無幾,李績在西北,屈突通在洛陽,老程老牛要外放康州。段志玄被調到齊王府當差,秦瓊尉遲恭家裡蹲。現在秦王府看著眼熟的,也就是眼前這個長孫無忌了。這個不好調走,畢竟是長孫的親哥哥,李二的大舅哥。
能調走的都調走了,甚至護衛也被削減得只剩下兩千人。這對於一個經常出征的大將軍來說是危險的,這年頭闖蕩殺場沒有一支靠得住的親兵衛隊怎麼成。
李二孤寂的坐在大堂裡面,略顯消瘦的身影有些落寞。
「見過王爺!」雲浩對著李二深施一禮。
「哎……!人情冷暖,上個月秦王府門前還是車水馬龍。到了今天門可羅雀,不過短短一個月的光景。這世上的人心,孤王也算是見識了。難得你今天來,無忌,讓人擺酒咱們喝一杯。」李二一揮手,就有下人去準備酒菜去了。
「真的就這麼悽慘了?」雲浩里里外外的仔細看,大殿裡面原先當值的那些大將都沒了蹤跡。
「部將被調走的調走,外放的外放。就連房玄齡,杜如晦也被父皇調去了東宮。如今的秦王府,連副骨架都剩不下嘍。如果老夫不是秦王姻親,恐怕也被弄走了。」長孫無忌長嘆一聲,似乎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那滿臉的皺紋兒,真可稱得上是老夫。
「殿下真的就這樣束手待斃?」雲浩端著茶杯,玩味的看著李二道。
「不束手待斃又能怎樣,左右還算是父皇的兒子。虎毒不食子,總不至於殺了孤王吧!」李二一口喝下杯中的茶水,站在一旁的侯君集趕忙又給倒了一杯。
「落難的老虎依舊是老虎,王爺是老虎。即便關在籠子裡,可有人還是害怕你會出去咬人。即便你沒了尖牙和利爪,他們還是擔心。唯一能夠解除擔心的,就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讓老虎,變成死老虎。那樣就天下太平了!」
「啪!」李二手裡的茶杯應聲而碎,鮮血合著茶水順著手腕「滴滴噠噠」滴落在案几上。眼睛裡面冒出的凶光,真的和一頭隨時準備噬人的老虎沒區別。
「你聽到了什麼?」長孫無忌緊張的問道。如今他們長孫家,其實已經和李二深深的勾連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朝廷裡面倒是沒什麼,只是欽天監傅奕秘密上奏,金星出現在秦地的分野上,這是秦王應當擁有天下的徵兆。奏章剛剛送上去,估計現在陛下正在欣賞。」雲浩玩味的看著茶杯,好像茶杯上有花一樣。
「混蛋!」紫檀的茶几,被李二一腳就踹翻了。李二的眼睛裡幾乎噴火,胸口劇烈的喘息。偌大的殿堂裡面,除了李二劇烈的喘息聲,再不聞其他聲音。
這是往死裡面整人,跟皇位比起來,親生兒子的命有時候也算不得重要。
「如果雲某人估算沒錯,過不了多久陛下就會召秦王入宮對峙此事。不知道秦王殿下要如何應對?」
「殿下!」長孫無忌的臉都白了,這要是被召進宮裡面。一個弄不好,可能就出不來了。秦王府上上下下幾千口子,到時候能活下來幾個都難說。
李二長長出了一口氣,撣了撣袍子上不存在的灰塵。重新坐到椅子上,看了雲浩一眼道:「你今天來,不會只是為了報信吧!有話說,有屁就放。」
雲浩正要說話,忽然見到尉遲恭走了進來。看到雲浩在廳堂裡面明顯一愣,想說什麼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說吧!雲浩不是外人!」看到尉遲恭的樣子,李二輕聲吩咐道。
「房玄齡杜如晦說,陛下敕書的旨意是不允許我們再事奉大王的。如果現在私下去謁見大王,肯定要因此獲罪而死,因此不敢接受大王的教令!」尉遲恭說完,就站在一旁不再言語。
雲浩的臉上浮現出微笑,就知道李二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尉遲恭去找房玄齡杜如晦什麼事情,傻子都猜得出來。
「他們要背主?」李二的聲音陰冷,雲浩感覺後背涼颼颼的,好像一股陰風吹過。
「呃……!末將不知!」
「你再去,告訴他們孤主意已定。如果他們仍舊執意不肯回來見孤……!」李二從侯君集的手裡奪過橫刀拋給了尉遲恭。
「諾!」尉遲恭沒有半點含糊,轉身又走了出去。
「估計一會兒蘇瑾就來了,你還是快說你的法子。你小子長著一顆七竅玲瓏心,現在也只有你才能想出法子過了今天這一關。」李二見到尉遲恭出去,趕忙詢問雲浩。
「辦法倒是有一個,殿下聽過說太子,齊王和尹德妃張婕妤的事情吧。」
「你是說……!傳言是真的?」李二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道。
「穢亂後宮的事情,其實大家都知道,就瞞著陛下一個人而已。既然他們能下得了手,您就別藏著掖著了。」雲浩絕對不相信李二不知道這件事情,只不過李二想要拿這件事情當成撒手鐧。現在,正是扔撒手鐧的時候。
「你的意思是說,傅奕說太白星的事情。孤王就把他們穢亂後宮的事情抖出來?」
「這種事情其實大家都知道,所以證據不難抓。不過最重要的不是要靠這件事情告倒他們,而是成功拖延過今晚的時間。只要殿下平安出宮,明天陛下必然詔令太子和齊王進宮對質。那個時候,只要殿下在宮門前埋伏一支伏兵……!」說道這裡,雲浩賊眉鼠眼的看了一眼長孫無忌。。現在,就要看這位大舅哥的膽色了。
「殿下,刀架到脖子上了,干吧!我這就去聯絡可靠的弟兄們!」李二沒有表態,長孫無忌卻先跳起來。
「殿下!您現在可不是孑然一身,您有世子有青雀。更有成千上萬跟著您混飯吃的部屬,如果真要是被太子和齊王搞倒了。這長安城裡,絕對是血流成河。您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這些部屬著想啊!他們跟著您出生入死,吃盡了苦流盡了血,不能得到這樣一個下場。」見到李二還是猶豫,長孫無忌真的急了。
現在長孫一脈,可是跟秦王府拴在一塊的。
旁邊的侯君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抱著李二的大腿說道:「殿下!末將生是秦王您的人,死了也是秦王您的鬼。只要您一聲令下,刀山闖得,油鍋俺侯君集也下得。殿下!咱們不能就這麼窩窩囊囊的死啊!」
李二的的太陽穴不斷的抖動,腮幫子上的肉硬得像是兩塊石頭。手裡攥著椅子的扶手,將硬木榫卯的扶手硬生生拽下來而不知。良久,李二鬆開了手。手裡的紫檀扶手,「噹啷」一聲落在地上。
「無忌,你帶著侯君集召集眾將聽令。」李二沉穩的聲音響徹大殿。
「諾!」侯君集連滾帶爬的站了起來,拉著還有些發呆的長孫無忌就往外跑。
「能成麼?」
「事已至此,亡命一搏而已。大丈夫如獅子一樣稱雄一日,也比綿羊一般苟活百年要強。」
「聖旨到!宣秦王殿下即刻進宮!」蘇瑾的聲音在大殿外面響了起來。
第一百八十三章 牽一髮動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