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的屠殺無比殘酷,淵家人帶著勝利者的姿態回到了平壤城。王宮幾乎沒用攻打,就有將軍把自己的王獻了出來。
雲浩這是第一次見到榮留王高建武,一個身材挺拔的男子。大概三十多歲的模樣,臉上的線條刀削一般的硬朗,即便被人推來搡去。依舊把腰板挺的直直的,眼睛輕蔑的看向那些推搡他的將軍們。
「高建武,我淵家世代輔佐你。沒想到,你居然派刺客行刺我。我淵家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淵蓋蘇文說話的時候,居然說的是漢話。
「淵蓋蘇文,你淵家世代輔佐我高家這不假。看看這高麗的河山,三千里江山都快變成你淵家的了。你們輔佐的好啊!真好!」高建武穿著單薄的衣服,努力站直身子保持自己榮留王的儀容。不過刺骨的寒風,還是吹下了他的鼻涕。這讓高建武顯得有些滑稽,但他好像不在乎,也沒有用手去擦拭。寒風吹亂了他的頭髮沾在臉上,這鬼天氣鼻涕也能凍成冰。
「哼!」帶著水獺帽子,穿著貂皮大氅的淵蓋蘇文面對高建武,無疑有著極高的優越感。畢竟,他不用一邊說話一邊擔心鼻涕掉進嘴裡。
「如果不是你的昏庸,你怎麼會有今天。你看看你身邊那些人,他們連一戰的勇氣都沒有。在我的面前,個個乖得像條狗。」淵蓋蘇文指著高建武身邊的將軍們。
「你說對了,他們就是一條條狗。不過是養不熟的狗,早上見孤的時候,還會咬尾巴。你帶著人進城,他們立刻對著孤齜牙。相信如果有一天有人取代你,他們也會做出同樣的事情來。」高建武看了一眼剛剛推搡他的那些將軍,眼神里滿是冰冷。比周圍徹骨的寒風,都要冷。
那些將軍們顯然不懂漢話,不過有聰明人看到高建武的眼神兒,就知道高建武沒說好話。有幾個指著高建武大聲用高麗話說著什麼,看表情就知道不是好話。
「這個不用你操心,還是想想你自己吧!」淵蓋蘇文似乎不願意討論這個話題,那些高麗的禁軍將軍們,卻跪在地上用高麗話大勝呼喊著什麼。
人群一陣喧譁,從大殿後面推出來好多女人。有三十左右的半老徐娘,也有十二三歲的蘿莉。這些女人穿著單薄的紗衣,皮膚凍得蘿蔔一樣的紅。看到高建武,用高麗話呼天搶地的哭嚎。
高建武的臉抽了抽,牙齒咬得緊緊的。雲浩看到他的腮高高鼓起,嘴角緩緩有鮮血流下來。
淵蓋蘇文似乎很滿意高建武的表現,手一揮身後的淵家家兵就嚎叫著衝上去。粗魯的扛起這些女人就走,好多人一邊走一邊還用大手在她們身上揩油。如果不是因為天寒地凍,說不定會有人現場就開始辦事兒。
權利是個奇妙的東西,擁有它似乎就擁有了一切。今天早上這些女人還是高高在上的貴婦,可高建武失去了權利。現在,她們即將淪為娼妓。政治鬥爭之所以你死我活,就在於這種可怕的殘酷。勝者擁有一切,敗者失去一切。
「你們高麗人都是這麼做的麼?」雲浩扭過頭,詢問身邊的淵蓋蘇英。他很想知道,身為女人淵蓋蘇英到底是個什麼想頭。
「如果高建武今天成功了,哥哥被他們刺殺。淵家的女人,會受到同樣的侮辱。你以為我的下場,會比那些女人要好?據我所知,你們唐人剿滅叛逆。也是馬前懸人頭,馬後載婦女。這種事情,大家半斤八兩罷了!」
「呃……!」雲浩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事實上李二在玄武門之變後,幹的事情跟淵蓋蘇文差不了太多。李元吉的老婆,還給李二生了個大胖兒子。
侮辱完了高建武,淵蓋蘇文似乎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冰天雪地的,他也不想在冰窖一樣的廣場上再待下去。於是殺人的戲碼就開始了!
雲浩以為,淵蓋蘇文會擺一個車輪。然後說什麼高過車輪的都要死,之類的恐怖語言。事實證明,雲浩的想法有多麼幼稚可笑。
沒有車輪,淵蓋蘇文殺人的唯一標準就是有木有***。高家的男人,從耄耋老人到襁褓裡面的嬰兒。統統逃不過死神的魔爪,能在項上砍一刀的,已經算是阿彌陀佛謝天謝地。
長矛挑著流血嚎哭的嬰兒甩向空中,然後另外一柄長矛在空中將嬰兒扎穿。長矛的尖刺帶著鮮血,用不了多一會兒。鮮血就成了血冰,孩子的屍體會被凍在長矛上。他們就會把長矛戳在兵器架子上進行展覽!
用繩子綁住少年人,然後在他身上圍上厚厚的稻草。點著稻草之後,雲浩看到十幾個會移動的火炬。滾滾的濃煙,加上不似人聲的慘嚎。儘管雲浩閉上了眼睛,可燒豬毛的味道和那些慘絕人寰的喊叫,還是一個勁兒的往鼻孔耳朵裡面鑽。心裡一個勁兒的告訴自己,這是高麗人自己的事情,與他無關。可手指還是不自覺的攥成了拳頭。
從中午殺到了日落,寒風將地上的鮮血凍成了一塊塊血冰。一顆顆人頭,被掛在城樓上,向所有人宣告與淵氏為敵的下場。
晚飯雲浩沒有任何心情去吃,濃濃的血腥味兒好像沉在了鼻腔裡面。不管到了哪裡怎麼聞,還是有一股股血腥味兒。不能再泡了,雲浩覺得自己再泡下去這身皮就要不成了。
可能是在水裡泡的時間太長了,渾身上下冒虛汗。兩條腿軟得像是麵條,走路需要人攙扶那種。
一想到麵條,肚子就開始造反。跟高麗侍女就沒法語言溝通,連說帶比劃總算小侍女點點頭出去了。因為高麗人的死,虐待自己的胃。雲浩覺得這是傻的冒泡的行為,人是淵蓋蘇文殺的,跟自己有個毛關係。高建武這貨愛死不死,因為他們把胃餓壞了才是人間慘劇。
小侍女端進來的東西,讓雲浩欲哭無淚。高麗這地方就他娘的不種麥子,麵條也是大米粉做出來的。白花花的沒有醬油,也沒搭配點綠菜。粗粗的趴在碗裡,好像一條條蛔蟲。雲浩一瞬間就感覺自己不餓了,已經餓抽抽的胃開始返酸水。指望這個善於殺人的姑娘做出美食,絕對是腦子被驢踢過的結果。
雲浩現在就感覺,自己的腦袋似乎被驢踢過。
平壤經過了一次慘烈的政變,冰封中的高麗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淵蓋蘇文的人到處追殺高建武的餘孽,張仲堅帶著人扮演了閻王的角色。只要被他盯上的人,全都身首異處。
在一個清冷的早晨,雲浩來到了處決高建武的刑場。他不想來,可作為囚徒他沒有反抗的權利。儘管腦袋裡面想了許多種酷刑,但見到高建武之後。雲浩還是嚇得一個勁兒的後退!
高建武被綁在一把椅子上,而椅子下面赫然就是那顆內裝五十斤火藥的火藥彈。高建武很可能成為高麗的第一位空中飛人,很希望他不要在空中解體。那場面實在太噁心,雲浩不想回去之後連午飯也吃不成。
淵蓋蘇文似乎不知道這火藥彈威力有多大,大刺刺的坐在距離火藥彈只有二三十步的地方。淵蓋蘇英著急的用高麗話說著什麼,可總是看到淵蓋蘇文搖頭。還拍拍妹妹的腦袋,一副寵溺的樣子。
雲浩很想掐死這混蛋,你作死是你的事情。幹嘛要老子陪著你,身後有那四個殺手一樣的侍女看著,想跑就是奢望。可不跑,就會被活活震死。淵蓋蘇文英武一世,卻也不知道什麼叫做衝擊波。
沒時間跟淵蓋蘇文解釋什麼叫做衝擊波,估計這孫子也聽不懂。對著淵蓋蘇英打了個手勢,兩人就開始拉淵蓋蘇文。別人這麼幹會被剁成肉泥,但淵蓋蘇英這麼幹完全木有問題。侍衛們選擇性的忽視了雲浩的存在,在他們眼裡雲浩人人畜無害的小白兔完全木有區別。
淵蓋蘇文雙腳不丁不八,下盤用力雲浩和淵蓋蘇英兩個人居然拉不動。眼看軍卒手裡拿著的火把距離引信越來越近,雲浩忽然伸出兩指。直接捅在了淵蓋蘇文肋下,「噗」淵蓋蘇文提著的一口氣,立刻就卸了下來。
趁著這機會,雲浩和淵蓋蘇英拉著淵蓋蘇文便跑。那傻乎乎的軍卒,點燃了引信。看著雲浩逃跑的模樣,似乎有些幸災樂禍。慢悠悠的往回走,不時還回頭看一眼點燃的引信。他從來沒有見過,繩子會冒出如此絢爛的火花。
閃著絢爛火花的繩子越燒越短,那傻傢伙似乎忘記了往回走。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繩子燃盡,看到繩子鑽進那個鐵疙瘩裡面沒了動靜。撇撇嘴,還說這玩意很厲害,不過如此。
就在他一轉身的工夫,「轟」晴天霹靂不足以形容這聲巨響。倒霉的軍卒瞬間被硝煙吞沒,至於高建武早就沒了蹤影。
雲浩感覺一股熱浪從身後涌過來,好在他拉著淵蓋蘇文跑出去百十步。雖然被推了一個趔斜,但總算沒有受傷。身後那些淵蓋蘇文的侍衛就倒霉了,他們跟在淵蓋蘇文身後,距離爆炸點很近。巨大的衝擊**得他們一個個摔成了狗搶屎,頭破血流的樣子很悽慘。
高建武待的地方變成了一個大坑,高建武完全消失在人們眼中。不少士卒手持兵刃尋找,有眼尖的在樹杈上發現了連著大腿的半個屁股。這或許就是榮留王殿下,最後的遺蹟!
人沒了,下葬一條大腿連著半個屁股沒有任何必要。於是淵蓋蘇文就找來一群野狗,把大腿和半個屁股扔給它們,也算是物盡其用。
省錢了,在野狗牙齒的「咔嚓」聲中。偉大的榮留王殿下煙消雲散,狗肚子裡面搭靈棚。狗屁股外面算出殯!不用修墳墓,不用辦葬禮。這群野狗,給淵蓋蘇文省下了一大筆錢。
當然,雲浩不認為淵蓋蘇文就是為了省錢這麼簡單。這是恐嚇,讓雲浩來參觀的意思很明顯。不合作,這就是你的下場。炸彈是沒有了,但野狗管夠。
需要搶班奪權,也需要迫害人家的老婆孩子,鎮壓反叛勢力。畢竟高家是高麗一百多年的王,現在人沒了總是要有個交代。淵蓋蘇文這段時間很忙,留給了雲浩足夠的思考空間。反正人在淵家,想跑是沒戲的。
幹掉了高建武,高麗需要有個新的王。不過不能是淵蓋蘇文,畢竟高家已經統治了這個國家百餘年,根基還是有的。淵蓋蘇文立高建武的侄子高藏為王,自封大莫離支(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掌管高麗的軍政外交一切事物。
「雲候,不知道今天晚餐吃什麼?」淵蓋蘇英很自覺的留在淵家,肩負起了看管雲浩的職責。並且每天鍥而不捨的在雲浩這裡蹭飯,雲浩上廁所蹲坑,這位淵家三小姐就在外面蹲點兒。
「三小姐,你這樣不好吧!畢竟你還是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
「沒關係,雲候自便就好。不用理會我!」淵蓋蘇英看著雲浩,巧笑嫣兮。
「出去!」雲浩怒吼道。這娘們兒有些過份了,自己洗澡居然也闖進來。老子可是出了名的好男人,走到哪裡貞節牌坊就跟到哪裡,從來不做外活兒。
「我要是不呢?」淵蓋蘇英挑釁的道。
「再不出去,後果自負!」雲浩恨恨的道。
「這裡是淵家,有什麼事情本姑娘自然能負。不知道雲候要怎樣?」
雲浩無語,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娘們兒。一臉媚笑的樣子,真想拉進水裡糟蹋了。
就不信老子治不了你,「嘩啦!」雲浩從浴桶裡面站起身子,光溜溜的站在淵蓋蘇英的面前。論起流氓,男人總是占些便宜。
淵蓋蘇英看著赤身裸體的雲浩,尤其是在胯下的部位盯了好幾眼。良久,淵蓋蘇英淡淡的道:「我見過更大的!」
「我……!」好吧,你贏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莫離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