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那人是誰?」秦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打死他也不相信,伍雲召會千里迢迢的跑到山東歷城縣來,還誤打誤撞的被自己抓住。
「與韓擒虎大將軍幾番大戰的伍雲召,他的眼睛估計就是那時候瞎的。身上的傷,估計也是那時候留下來的。至於怎麼千里迢迢來到了山東,這我真的不知道。此人是李靖認出來的,他舅舅韓擒虎與伍雲召交情莫逆,應該沒有錯。」
「那你想怎麼辦?這是山東地界,無論我姑丈權位再高,也不能插手山東事務。他是北平王,不是山東王。靠山王楊林,那可不是好相與的。」秦瓊看著雲浩,好像看著一坨大便。居然出這樣的餿主意,在靠山王手裡搶功勞。跟他老人家裝聰明人,最後的結果是連人都做不成。
「這不是來找你商量著嘛!你兄弟羅成就在這裡,只要你向他討一個承諾。答應讓我到北平府軍前效力,然後再派我會晉陽。我就出個主意,幫你們將人弄出來。然後任由羅成帶走到北平府,驗明正身之後。嘿嘿!要殺要剮都由得你姑父,這抓獲欽犯的功勞,自然也是由你姑父來領。如何?」雲浩神秘的一笑,這種事情千百年來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隨便找一個案例複製,便可以做得潤物細無聲。
「此事當真?若你真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覺,我現在就可以代替表弟答應你。」秦瓊看到雲浩的樣子,眼睛立刻就亮起來。抓獲欽犯,這一功勞可不算是小。這伍雲召可是聖人登基以來,第一個起兵反叛的反賊,比起漢王楊諒還要早些。抓住了他聖人一高興,說不定還會有什麼賞賜。
「你說話可不管用,我要羅成親口答應我。這種事情,一個弄不好小子就沒命了。還是拎清楚比較好一點!」雲浩斷然拒絕。
秦瓊無奈,立刻找來了羅成。雖然他是歷城縣捕頭,可此事已經稟告道了濟南府。遠不是他一個捕頭可以控制的,不然他直接就能將人弄出來交給羅成。
羅成聽說此事大喜,聖人已經昭告天下。抓住欽犯伍雲召者重賞千金,官身的可以封侯。羅藝官拜北平王,已經是位極人臣無以復加。可他羅成可還沒有爵位在身,抓獲這欽犯伍雲召便可以封侯。這種誘惑,即便是羅成也難以抵擋。
「我以北平王公子的身份向你保證,只要你能夠將伍雲召弄出來。你的事情包在我身上!」羅成將胸脯拍得山響,很有些金剛的氣勢。
「好,既然羅大哥如此說。小弟便成全了北平王的這份功勞,事情要這麼辦這麼辦,這麼辦……!」雲浩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了後來幾乎密不可聞。羅成與秦瓊瞪大了眼睛,吃驚於雲浩的大膽與奇思妙想。
當天晚上,伍雲召吃飯的時候多了一碗肉湯。牢頭愣愣的看了一眼親自來送飯的秦瓊,一個錢袋子遞過來便會心的一笑。
「縣太爺,那個獨眼食人魔死了。」縣令老爺今天很高興,那位國公爺的公子終於走了。這些天蝸居在一座小院裡面,當真是憋屈的要死。本來高高興興的一個早晨,卻聽到了這樣的噩耗。
食人魔的事情已經報到了濟南府,濟南府高度重視。這兩天便要派員來親自提審,卻沒想到居然死在了牢裡。
「怎麼死的,看守都是吃乾飯的?」縣太爺氣急敗壞的嚷道。
「上吊死的,誰也沒想到一個瘋子會上吊。」差役憋屈的答道,又不是老子弄死的,訓老子干毛。
「一個死囚哪裡來的繩子?」
「用的是腰帶……!」
差役的回答讓縣太爺也無語,趕忙帶著一群人前往大牢,要親眼看看這人究竟是怎麼死的。
屍體晃晃蕩盪的掛在房樑上晃蕩,嘴咧著舌頭吐著。加上那張猙獰可怖的獨眼怪臉,要怎麼可怕就怎麼可怕。縣太爺看了一眼,就下令人將摘下來。晃晃蕩盪的也太他娘的嚇人!
仵作忙活了半天,只是得出了一個縊死的結論。他娘的一個瘋子會自己上吊?縣太爺氣得差一點兒吐了!可屍體就在眼前,縣太爺也是無奈,只得吩咐差役將屍體處理掉。
「他娘的,這傢伙怎麼這麼重啊!」化人場的差役惡狠狠的踹了屍體一腳,這死囚個頭太他娘的大。足有二百斤的分量,將兩名差役吃奶的勁頭都榨出來。
「老韓頭,來貨了。」差役扯著脖子大聲的喊道。
「拉屎!放到架子上就成!」屋子裡傳出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兩名差役將人搭到架子上,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老韓頭出來。「他娘的懶驢上磨屎尿多,咱們走!對著這麼具屍體,晦氣!」
「這樣不好吧,規矩……!」
「他娘的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難道這死人還會自己跑了不成,願意等你自己在這裡等。我可要回去了,他娘的這化人場瘮叨叨。」說完,差役也不等同伴抬腿就走。
他這麼一說,另外一名差役也覺得渾身上下涼颼颼的。「等等我!」說完,便追著同伴去了。
「吱呀」房門聲響,化人場的小屋子裡面走出來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秦瓊。
「也不知道,這小子的主意成不成。若是人死了,就只能割掉首級。那他娘的就不值錢嘍!」秦瓊看著台子上,死人一般的伍雲召。先用牛皮筋將人捆了個結實,然後將手伸進臭烘烘的大嘴裡。手指頭一勾,便從喉嚨里勾出一支彎曲的銅管來。
算了算時辰,又等了大概半個時辰。從懷裡摸出一個管子,塞進伍雲召的鼻孔用力一吹。
「咳咳咳」隨著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嗦聲,那死去多時的伍雲召居然活了過來。
旁邊的羅成眼睛瞪得老大,結結巴巴的道:「真的行啊!將他掛在房樑上的時候,我以為他死定了。沒想到,這樣也能活。」
「那小子聰明著吶,他說能活就是能活。先用麻藥將人麻翻,再將這根銅管塞進他的喉嚨里,保證他還能喘氣。吊上一兩炷香的時間,根本死不了。真不知道,這小腦袋瓜子裡面裝的都是啥。這主意都是怎麼想出來的!」秦瓊一邊把玩著手裡的銅管,一邊看著逐漸甦醒的伍雲召。
儘管雲浩用菜油幫著伍雲召洗了眼睛,可畢竟時間已經過了好幾個時辰。伍雲召僅剩下的那隻眼睛,雖然不能說是全瞎,但也是看人模糊。一條威猛絕倫的漢子,基本上就算是廢了。
見伍雲召甦醒過來,羅成與秦瓊合力將人抬到馬車上。「表兄,這一次成事完全靠表兄。咱們兄弟就不說謝字,珍重!」
「哈哈哈,珍重。代問姑丈與姑母安好!」秦瓊與羅成互相拱手,羅成一搖手中鞭子。馬車便駛往了北平府方向。
「老韓頭,這一次欠你個人情。」秦瓊對著裡面喊了一聲,上了黃驃馬也去了。
屋子裡走出一個皮膚白皙,胖乎乎的小老頭。看著秦瓊離去的方向,面色冷峻眼神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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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配軍,快點幹活。少他娘的偷懶,還敢瞪老子。」「啪」鞭子聲響,一根鞭子狠狠抽在尉遲恭的身上。這官差的鞭法不錯,一鞭子下去血花崩現。紅紅的肉向兩側翻卷,尉遲恭的背上便多了一道小孩兒嘴一樣的傷口。
「你……!」尉遲恭雙拳握緊,那官差迅速後退。他可不敢跟尉遲恭這種猛人硬扛,想想囡囡,奶奶,和小小尉遲恭忍了下來。
「怎麼著,還想打老子。你還挺猛啊!」那官差見到尉遲恭鬆開拳頭,上前便踹了一腳。
「你再敢踹一下,老子打折你的腿。」尉遲恭肺都快氣炸了,此時的他非常像一座沉默了許久,即將爆發的火山。
「打折老子的腿,你來啊!他娘的,仗著身高力壯不給老子孝敬。還他娘的說認得小王爺,神仙一樣尊貴的人。豈會認識你這賊配軍,還讓老子帶信。告訴你,那信老子燒了。你咬我?誰家褲襠沒夾住,把你給放出來……」
那官差管著尉遲恭這一隊,配軍們來到此處多多少少都會給些孝敬。可這尉遲恭卻壞了規矩,而且還自稱跟小王爺有什麼關係。官差是一個字都不信,他怎麼也不相信。堂堂北平王世子,會和上面賊配軍扯上關係。尉遲恭的話,被他當做拉大旗扯虎皮。
沒在他身上收到孝敬,今後怎麼盤剝別的配軍。過年過節,怎麼給上頭送禮。難道要拿自己的薪俸,買東西給上頭送禮?這一次一定要打服這個黑炭頭,做個娃樣子,讓所有人都看看,不給孝敬是個什麼下場。
這些天他一直在刁難尉遲恭,干起活來快也不行,慢也不行。動輒便用皮鞭抽打,是不是還上手上腳。尉遲恭對他,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你再說一遍?」尉遲恭一張黑臉已經呈現紫色,整個人已經在爆發的邊緣。
「再說一遍又怎樣,你個賊配軍就是個狗娘養的。老子……」
「呀……!」尉遲恭再也忍耐不住,伸手便將那官差薅過來。缽盂大的拳頭雨點一樣砸在那官差的腦袋上,開始只是鼻孔竄血。那官差還能慘叫幾聲,可接下來的幾拳,一下下將眼珠子打了出來。
黑黑白白的眼珠子掉在地上,被尉遲恭當成泡一樣的踩。所有官差配軍都嚇得抱頭鼠穿,有幾個和那官差有交情的抽出兵刃。可看到尉遲恭那瘋狂的模樣,誰也不敢上前。
「嘭」尉遲恭一拳將那官差的腦漿子砸了出來,紅紅白白的黏了一手。尉遲恭還不解氣,又打了幾拳,才將屍體當垃圾摔了出去。
無論是官差和配軍都看傻了,配軍殺官差。這是許多年都不曾發生過的事情,這小子死定了。上差一定會把這個賊配軍剝皮抽筋!
尉遲恭虎目一掃,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後退。幾個膽小一些的官差,幾乎站立不穩。撒丫子便跑,生怕被這位凶神抓住。
左右看了看,沒有官差再敢上前。尉遲恭隨手抽出死去官差腰間橫刀,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此時是北平府正群龍無首,北平王羅藝去了雍州剿滅漢王楊諒。世子羅成,去了山東濟南府歷城縣給秦瓊的老娘祝壽。整個北平府的軍政,其實就是幾個棋牌官在管。羅藝對權利這東西,看管的不是一般的嚴。
消息傳到北平帥府,正是尉遲南,尉遲北兩兄弟當值。兩兄弟一聽,這還了得大隋朝建立以來,還沒配軍敢殺官差的,當下排出騎兵四處搜捕。
尉遲恭殺了幾名彪悍的追兵,結果引來了更多騎兵的追捕。眼看前來增援的騎兵越來越多,尉遲恭也知道這樣下去,即便自己是個鐵打的人,也終究會有力氣耗盡的那一天。到了那個時候,想死都難。
無奈的尉遲恭鑽進了山林之中,山林是騎兵最討厭的地形,沒有之一。
經驗救了尉遲恭一命,北平府那些彪悍的騎兵不再進入林子追趕。讓尉遲恭有了苟延殘喘的機會,經過幾天不眠不休的跋涉。尉遲恭終於橫穿了這片山林,在他的眼前是一座不知名的小城。還有幾個星羅棋布的莊子,隱隱將縣城拱衛起來。
尉遲恭已經三天沒吃飯了,在樹林裡幾乎就是靠著草根樹皮這些東西硬撐。現在,他實在是撐不住了。瘋狂奔下山腳,卻在半路頭暈眼花。尉遲恭一屁股坐到地上,腦袋裡是天旋地轉。胸中發悶,渾身無力。眼看,就是要不行了。
第一百九十章 奇妙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