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老師,您現在忙嗎?」
劉半夏拿著患者的檢查報告來到了泌尿外科伍文林的辦公室。
「不忙,有事情?」伍文林笑著問道。
「確實有事情,我昨天接診的一位女患者,診斷出是胡桃夾綜合徵,您幫忙給看一下吧。」劉半夏說完就將報告放到了伍文林的桌子上。
「喲,胡桃夾綜合徵想要診斷出來可不是很容易,很多時候都會被漏診。血尿很嚴重?」伍文林隨口問道。
「血尿還算是可以把,尿常規潛血兩個加號。只不過患者主述是腹部疼痛,對這個病我只是在書上看到過,了解得不是那麼透徹。」劉半夏說道。
「只知道這個病很疼,患者的病史也有幾個月了。被折磨了這麼長時間還沒有崩潰,我都覺得她已經很堅強了。」
「還真是這樣,這個病的疼痛度很高,超過想像的高。」伍文林點了點頭。
「雖然血尿情況不是很嚴重,但是疼痛很嚴重,也只能考慮手術治療了。介入治療雖然也能做,但是不推薦。」
「介入療法目前雖然應用得也比較廣泛,但是我還是覺得隱藏的風險性太大。尤其是針對這位患者來講,做左側靜脈下移-下腔靜脈端側吻合術比較好。」
劉半夏點了點頭,這一點他倒是可以理解。畢竟有球囊脫落可能,還需要長時間服用抗凝藥。
針對於冠狀動脈粥樣硬化造成梗死的患者,如果用支架相對來講還算是輕鬆一些。要不然就得做旁路血管移植,手術的侵害比較大。
「這個病症之所以不好診斷,就是因為造成血尿的病因有很多。而且左腎靜脈通過的位置是在腹主動脈和腸繫膜上動脈的夾角之間,位置比較隱蔽。」伍文林又接著說道。
「但是也有一個小竅門啊,有這個病症的患者大多比較高、比較瘦。如果在接診的時候有不明原因的腹痛、腰痛、血尿,我們就可以懷疑這個病症了。」
劉半夏仔細回想了一下,還真是這麼回事。這位患者偏高、偏瘦,當時還以為她的瘦是被病痛折磨的呢。
「謝謝伍老師,要是早過來找您,患者就不用被折磨這麼長時間了。也是怕打擾您,患者的腎臟也沒查出來毛病,就沒好意思過來麻煩您。」劉半夏誠懇的說道。
「謝我做什麼,這些在書上也是有的。只不過你平時接觸的患者大多都是腫瘤患者和創傷患者,所以對這方面就沒有太留意。」伍文林擺了擺手。
「對於一些發育期的青少年患者來講,往往我們都是先採取保守治療。有些孩子在發育後情況會有很大改善,不用手術也沒關係。」
「有些則不行,但是即便是想要做手術,也需要等他們發育完之後效果才最好。這個病確實有些折磨人,胡桃夾可不是白叫的,明天下午吧,就給她加進來。」
「謝謝伍老師,您看安排誰過去跟患者管床?」劉半夏問道。
「雲亭,這位患者你來管吧。」伍文林說道。
「好的,伍老師。劉主任,咱們現在過去嗎?」泌尿外科的主治醫生胡云亭問道。
「好的,胡醫生麻煩了啊。」劉半夏笑著說道。
伍文林確實很給力,簡單的說幾句就讓自己對這個病症有了更加清晰的認識。這就是經驗的威力,自己可以藉助系統鍛煉操作技巧,卻無法增加更多診斷的經驗。
這些經驗,只有在接診患者,接觸一個個的病例,才能夠真正累積起來。
「胡醫生,伍老師最近也挺忙吧?」往病房走的路上劉半夏問道。
胡云亭點了點頭,「昨天三台手術,明天還有兩台,算上這位患者就是三台了。最近有前列腺疾病的患者多了一些,有很多都是老患者介紹過來的。」
「可是辛苦伍老師了,也沒辦法,別人還沒法代刀,技術不成啊。」劉半夏感慨了一句。
這才是真正的專家啊,自己來到急救中心都多久了?也沒啥口碑呢,伍文林的口碑早就傳出去了。
即便是在江湖地位上跟周書文、李明武、徐培臣相比還是要差一些,但是實力上可不弱,只是因為擅長的領域有些不同。
不管在什麼行業、什麼系統內,多少也是會有一些鄙視鏈的。
「劉主任,我這次就能徹底治好了吧?」
剛剛走進患者的辦公室,患者就很開心的喊了一句。
這份開心溢於言表,患者的臉上滿是笑容。
劉半夏也笑著點了點頭,「那是必須的,明天下午就能做。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院泌尿外科的胡醫生,稍後他會給你講解手術的一些環節。」
「主刀的人呢,是我們急救中心泌尿外科的主任醫師,伍老師。你昨天要是直接掛伍老師的號,昨天就能確診。」
「劉主任,不是你給我做手術啊?」患者有些詫異的問道。
「術業有專攻啊,伍老師做過很多台胡桃夾綜合徵的手術了。別人還得排隊呢,我這也是給你加個塞。」劉半夏笑著說道。
「要不然正常排手術,最快你也要三天以後。明天給你加進來,不過也得放在下午,不好把安排好的手術往後推。」
「許一諾,一會兒胡老師講解的時候你也多聽一聽。難得的學習機會呢,必須要好好的把握住。」
「嗯吶。」許一諾喜滋滋的點了點頭。
劉半夏沒有在這裡再停留,示意了一下就走出了病房,接下來的活就交給胡云亭了。
他是首診醫生也沒用,胡云亭就是管床大夫了,接下來就得移交出去。
這也就是胡云亭沒有那么小心眼,要不然剛剛患者一聽不是自己給做手術之後的失望表情,都可能會生氣呢。
也是沒辦法,患者是奔著自己來的,自己又幫忙給診斷出來了,所以患者對自己的信賴度比較高。
要不然也不會把許一諾給留在這邊,就是擔心患者有一種被「賣」了的感覺。
「夠厲害啊,胡桃夾綜合徵都診斷出來了。」剛剛回到了急救中心的大廳,王歡就豎起了大拇指。
「可別誇我了,剛剛去跟伍老師聊了一會兒,要是他出手,昨天就能診斷出來啊。」劉半夏苦笑著說道。
「不會吧,我剛剛也翻了翻書,這個病的診斷只能用排除法來做。怎麼就能那麼快診斷呢?」王歡問道。
「伍老師的意思就是血尿、不明原因的腹痛、腰痛,身長,這就可以往這個病症上傾斜了。」劉半夏說道。
「我聽伍老師的意思,好像這個病還真不少見,他就應該經歷了很多。只不過咱們在接診的時候很少會去考慮患者的身材,只是專注於病症本身。」
「再有的一個原因,可能也是因為咱們的這位患者表現得比較特別吧。雖然病史不短,但是尿潛血並不是那麼高。」
「要不然正常達到三個加號以後,來醫院就診也都是直接掛泌尿外科了,在咱們這裡還真不是那麼好撈到。」
王歡點了點頭,也是那麼個情況。即便是到了醫院,導診台那邊也會推薦掛泌尿外科的號。
而且結合現在的情況來看,但凡發現血尿了也都會先上網查一查,精準定位到泌尿外了,真心沒別的科室啥事。
其實這個病普外科也是可以治療的,就是把受壓迫的腎靜脈下移一些就可以的嗎。不過現在有了泌尿外科,那就得交給人家。
跟腎病是一個道理,急救手術沒得挑了,非急救手術就得各回各家。
經過了這次的接診,劉半夏是真正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讓他原本有些膨脹的小心心往回收了收,還是太年輕啊。
又呆了一會兒,看到許一諾溜溜達達的走了回來。
「怎麼樣?」劉半夏問道。
「胡老師的講解很細緻,患者都聽明白了,反正她只要是能不疼就行。」許一諾說道。
「不過因為家人離得比較遠,她也沒跟家裡說。在外地討生活真的蠻艱辛的,所有的事情都得自己扛。」
「這傢伙,給你還感慨得不行。」劉半夏無奈的說道。
「本來就是嘛。」許一諾說道。
「劉老師,您數數,咱們接診了多少家不在濱海市的患者?反正我就覺得在外地生活,無親無故的,要是生病了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真的是太辛苦了。」
「那有啥辦法?還不都得活著嗎。」劉半夏無所謂的說道。
「用一句流行的話來講,這是自己選擇的路,跪著也要走完啊。都是為了生活,這裡的就業機會可能比老家那邊要多一些,賺得也能多一些吧。」
「都是打工人,我家也不是濱海市的啊。只不過我現在也算是安穩了,有媳婦了,也要有娃了,還是蠻不錯的。」
許一諾撇了撇嘴。
又顯擺唄?等娃生出來的,到時候就好好欺負他們一下。
想到這個又有些愁,還非得讓自己和劉依清上台。要是關腹的時候沒有縫合好,得怎麼面對師母的怒火啊。
再者說了,劉老師肯定也會檢查的啊,忒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