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要一口一口吃,要不然會被噎著。
路更是要腳踏實地的走,不能是專門選那種立腳不穩的地方。
漢國最近的舉措有大用意,前線的漢軍適當後撤不過是在進行一次必要的調整,畢竟軍隊的數量短期內增加過於迅速,許多部隊則是常年征戰在外,無論怎麼樣都是應該梳理一下。
&是留下朝歌附近的軍隊,繼續擺出非救出桓溫所部不可的架勢,能吸引更多的敵軍最好,不能的話……」劉彥是身處宮城的花園,與一眾核心官員繼續商議:「讓出一些地區,胡人必定重新填補那些空白,介時便是我們再發兵北上的時間。」
漢國現在和石碣趙國的現狀是互相糾纏,由於漢軍分作多路出動還攻下不少飛地,那是一種混亂的體現,也是兵力使用不當。
宮城的花園占地並不大,主要是劉彥平時沒有什麼閒情雅致玩花草,甚至可以說他待在宮城的時間根本不多,連帶那些數量稀少的後宮大部分時間也是跟著他在外巡視。
秋季時分,植物的葉子變得泛黃,大量的樹葉飄落,給視野之內增添無盡的枯黃之色,看著很是有點蕭索的意思。
&上,新軍調回本土平叛是應當的。只是……」紀昌拍掉在肩膀上的落葉,蹙眉說:「以五萬禁衛軍為主力,調配八萬野戰兵團,十三萬兵馬長驅直入是不是太冒險了一些?」
漢軍該是什麼兵種就是什麼兵種,胡人則是亦兵亦民,因此胡人總是動輒有數十萬的軍隊。
以朝歌為中心的戰場,漢軍在那邊的兵力大概是有二十一萬。這二十一萬中有三萬多人是處於被約三四十萬胡人圍困的現狀,同時外圍是有十八萬漢軍又從三面圍住這批胡人。
是三四十萬的胡人,不是三四十萬的胡兵,這一點無論怎麼樣都應該搞清楚和說明白。
恰恰因為是三四十萬胡人,漢軍外圍的十八萬兵馬才能由將他們從三麵包夾起來,僅僅是讓出了鄴城方向的空隙,胡人的三四十萬真要是像漢國這邊的正規軍,想要辦到肯定有難度。
&人還覺得拖得有些久。」劉彥對好好的濮陽郡打成這樣其實是異常鬱悶,他點明道:「石虎給我們製造了內部動盪,用意就是讓我們退兵,他好經營和蓄積國力。我們除了朝歌戰場之外的區域已經擺出撤兵的姿態,他必然以為自己的策略得逞,惑敵是惑敵,卻不是真的要給他們更多的時間。再則,石碣境內的同胞也等不了那麼久。」
該怎麼說呢?其實除了劉彥真的在乎石碣趙國境內的漢家苗裔之外,其餘人根本沒有多大的重視。這個是與思想觀念有牽連,出身越好的人對平民百姓越是忽視,基本是視為數字和工具,很難起到什麼憐憫之心。劉彥卻是不同,他有全套的民族觀念。
另外的幾人先後發表自己的看法,不過因為劉彥意志堅定,他們說出的話基本是附和,再根據實際情況補充一些遺漏。
當下時節是到了十月份,距離冬天的到來僅是剩下不足兩個月。
按照劉彥的意思,自濮陽之戰爆發到現階段已經歷經差不多兩年,石碣趙國一開始就沒有完全做好戰爭準備,拖了快兩年基本是在硬撐,看胡人在自己境內的行動能夠看出一點,那就是寧願消耗人命去攻打塢堡和城寨也要籌集足夠物資。
劉彥返回臨淄與北線漢軍在後撤同樣是在做出一種假象,使不明就地的人認為漢國由攻勢在轉為守勢。
漢國內部正在發生動盪,那是不用太過刻意偵查就能判斷出來的現實,建立於這個基礎之上,再有漢軍在國境內不斷調動平叛,以常理來看轉為守勢才是正常,繼續保持攻勢才是不正常。
經過一再的徵兵,是穩定的精華區域和新占領區的全面動員,經過統計漢國的軍隊數量已經逼近七十五萬的數字。
七十五萬軍隊裡面,含第一階段和第二階段徵募的新兵野戰兵團數量其實只有二十七萬,各地戍衛軍的數量有八萬,新編的新軍占到了二十萬,餘下則是僕從軍和奴隸軍。
現如今漢國想要造成轉為守勢的假象,處於外線的部隊向後調動,新征的新軍是派遣四處平叛,擺出的就是一副收縮的局勢。
不斷的軍隊調動會使人看著眼花繚亂,想要幹些什麼只有核心階層知曉,更多的人是困惑加不解。
八月十九日這一天,身處枋頭的冉閔一大清早就梳洗完畢,他在等待三萬禁衛軍的到來,同時過來的還有虎賁軍。
由於漢軍目前的主戰場是在朝歌,之前指揮多路的將校自然也是身處現場,他們在天微微亮的時候就得到召喚,從各處匯集到冉閔的大帳後,看到的是無法掩飾振奮的冉閔,看到王猛也在場立刻猜測會有大事發生。
冉閔等該來的將校都抵達,沒有任何廢話,直接對王猛說:「開始吧。」
王猛是帶著詔書前來,得到冉閔的示意沒有拖拉,將劉彥的旨意一念,卻是先宣布晉升冉閔為征北將軍的任命,明確指出由冉閔率軍北伐,後面才又公布了一些人的晉升任命。
&上的旨意很清楚了。」冉閔有振奮的理由,征北將軍的任命下達之後他成了漢軍的武將第一人。他環視眾人一圈,著重看了幾眼徐正、謝安、李匡、騫建同等幾個人,一場嚴肅地說:「今次北伐除非是接到王上另外的命令,不然是能打到哪裡算是哪裡。」
朝歌距離鄴城從平面地圖看是一百八十里,實際上肯定不止一百八十里那麼短,畢竟路又不是筆直。
徐正看著意氣風發的冉閔內心多少是有些鬱悶,他的征北中郎將官職沒動,爵位倒是提了兩級。鬱悶歸鬱悶,他卻是很清楚一些事情,冉閔成為征北將軍不是偶然,除開戰功之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原本的那些冉閔軍被消耗得有些大。
冉氏秦國沒有之後,原本的冉閔軍被整編了八萬多進入漢軍,這些人並不是交給冉閔直接指揮,是分配給了謝安和桓溫。桓溫得了一些攻打朝歌的任務,帶去的部隊損員很重,冉閔一直以來沒有什麼閒話,中樞怎麼都要給冉閔一些肯定和補償。
該說的大局說完,冉閔再次展現出雷厲風行的一面,雄厚聲點名:「謝安,李匡。」
謝安和李匡站起來執禮。
&安率領本部迂迴北側,斷掉敵軍後撤之路。」冉閔簽發命令,交給張石存檔,接著由看向李匡,說道:「李匡率領本部從擺出進逼鄴城的姿態,虛晃一槍之後進逼長樂。」
謝安的本部有五萬兵馬,李匡本部也是有五萬兵馬。一個在西一個在東,他們最終都會向著朝歌敵軍的後側迂迴,等於是成為鉗子夾斷朝歌敵軍的後路。
&餘人等跟隨本將。」冉閔說著已經站起來:「有什麼不明白的趕緊問,沒有疑惑就各回本部。」,頓了頓才補充:「騫建同,李壇,你們留下。」
疑惑肯定是有,大多數人之前是以為要全面採取守勢,剛剛發生的一切卻說明他們猜測錯誤。會議之上說的東西不是太多,僅限於這一面戰場的動靜,誰都會思考局勢要有什麼新的變化。
自種族碰撞爆發之後,騫建同最近有些複雜,他原以為自己會被調離虎賁軍,要麼是被調回臨淄閒置,要麼是調到不重要的戰線,沒想到那些事情未發生。
虎賁軍是漢國很重要的一支武裝,雖說編制只有八千,可說是絕對的精華部隊也不為過,被留下的騫建同繃著臉,他覺得下一刻還待在帳中的王猛,道出君王對虎賁軍的主將新人事調動一點都不會令他意外。
&虎本人已經撤回鄴城,大部分的龍騰衛士也是跟隨後撤,朝歌戰場的這些胡人是被遺棄掉的一批人。」冉閔看出騫建同有些不對勁卻沒有在意,他留下兩人是有些話必須說清楚:「本將想要用摧枯拉朽的姿態擊潰或是殲滅眼前敵軍,大部分敵軍不用過多在意,獨有石宣的東宮高力需要嚴肅對待。」
石宣是朝歌戰場的指揮,他的東宮高力算是這面戰場的主力軍,石虎還給留下一千五百的甲騎具裝和三千具裝重步兵。
&有餘熱,沒有試探!」冉閔鏗鏘有力地說:「本將要的就是一旦總攻就全力出擊,虎賁軍與羽林軍將會成為選鋒,你們不可有一絲的懈怠!」
騫建同就情不自禁地看向了站在一角的王猛,卻見王猛也是看過來還露出笑容。
&肅點!」冉閔還真就沒有多想,對著騫建同一吼:「本將在訓話,你分心什麼?」
&騫建同被一吼心不由自主就一顫,雙瞳的冉閔盯著人看其實有些恐怖,不得不執禮道:「職有錯,請將軍責罰。」
冉閔又是一些訓話,說完揮手讓騫建同與李壇離開。
出了大帳的騫建同心神有些恍惚,萬般奇怪自己怎麼沒有被調離虎賁軍,甚至是得到了一個作為攻堅前鋒的重要任務。
李壇與騫建同不是一般的熟悉,方才在大帳已經發現騫建同的異狀不好勸導,出了大帳又只有兩人在,就說:「肅孝,別想太多了。」
騫建同苦笑說:「當下時局,由不得我不多想啊。」
李壇一聽霎時有就有些火大,低吼:「肅孝是在長廣郡便效命於王上麾下,表字肅孝還是王上給取的。沒有異心又多想什麼!」
得說兩人的關係是從雙方父親出使慕容鮮卑被殺開始走近,他們很清楚有現在的地位又是因為什麼。是西騫柏遼與李明之出使被殺讓劉彥心生愧疚心理,有了君王要刻意栽培,兩人也的確是爭氣,現如今成了兩個特別番號的主將。
由上而下,軍令一層一層地傳達,一些該後撤的部隊也是後撤。
親自主持指揮的石宣發現漢軍有部隊後撤之後找來了張群,困惑問:「漢軍停止攻勢,已經有部隊在後撤,他們是不管被圍的友軍了?」
&下號召起了作用,漢境不穩,必然造成漢軍後撤。」張群了解了一下,得知後撤的漢軍數量,頗為胸有成竹地說:「腹地生亂,前線難以維持,放棄被圍部隊注重後方,本就是應有之意。」
&石宣將信將疑地笑了笑,說了一個新消息:「燕公那邊遭遇的情況類似,冀州漢軍發動一波攻勢無果,主動進行撤退。」
&就更能說明局勢。」張群篤定地說:「偽王劉彥絕不允許內部動亂持續太久,只能從前線調動軍隊返回平叛。」
石宣到底還是年輕,見張群說得篤定,鬆了口氣說:「那就太好了!」
他們圍著桓溫所部打了將近一個半月,死的人挺多卻是只剝掉桓溫所部的一道營區屏障,實際上是士氣一再下降,石虎又帶著主力部隊撤離戰場,導致攻勢已經難再為續,還繼續圍住桓溫所部是在硬撐,也是為了石虎布置的大局不得不硬撐。
&王劉彥崛起過快,根基不穩乃是事實,多年來無日不戰使部隊疲憊,消耗物資更是龐大。」張群說得是通常的現狀,他對石宣說:「常說,一而鼓,二而衰,三而竭。現如今也該是到了漢軍難再保持攻勢的時候,更是太子獲利大功勞的時刻。」
石宣先是一愣,然後滿是興趣地問:「怎麼說?」
&被圍部隊解圍的援軍後撤,被圍漢軍知曉這一情況該是如何作想?」張群顯然已經有計劃,笑呵呵地說:「應當讓被圍的漢軍認清楚事實,他們之前撐著是有援軍在解圍,要是知道援軍撤退,哪怕不能使得自行崩潰,也該是士氣全無。這個士氣一升一降,太子殲滅這股被圍漢軍就容易了。」
石宣一想,覺得張群說的話非常有道理,立刻就是露出了開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