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道通何處
峰迴路轉計中計
銅鈴的聲音是從河道深處傳來的,忽遠忽近,時強時弱,聽起來十分的詭異,就好像是來自陰間的招魂鈴一般。
小劉屏住呼吸沒有做聲,他偷眼看了看邊上的黃道長和韋陀,只見他們都神情自若的看著鈴聲傳來的方向,好像早已經知道了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一樣。
小劉又緩緩的回過頭朝自己剛才躺的那口大黑棺看過去,只見此時探長和書生仍舊在裡面呼呼大睡,壓根就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
更可氣的是,探長還不時的發出一陣陣輕微的笑聲,好像在夢裡遇見了什麼美事兒一般。
小劉邊嘆氣,邊搖了搖頭,接著,他緩步走到河道邊上的一塊黑色石頭上坐了下來。
他年紀雖然不大,但卻是老江湖。
闖蕩江湖久了的人大多都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當你遇見解不開的難題是,那就不要去解它,因為答案說不定很快就會自己跳出來。
果然,關於這鈴鐺的答案沒一會兒功夫就解開了。
那鈴鐺足有成湯的海碗大小,純銅製成,年頭很久,風吹雨淋的歲月在它表面留下了很重的銅鏽和黑色的污漬。
它被裝在一個竹竿子上,竹竿子插在一艘黑褐色的木船上。
船不大,造型卻很古怪,方方正正的看起來就像是被削去了一半的棺材浮在水面上。
船頭站了一個人,水中匍匐前進著一條狗,狗嘴裡叼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頭系在船頭之上。
狗是小劉他們認識的狗,人也是小劉他們認識的人。
狗是二郎。
那人自然就是之前消失的趙老爹。
趙老爹看著黃道長他們幾個人並沒有急於開口說話,他先是掃視了一圈,在目光落到黑色木棺上的時候,不由得皺了皺眉。
「黃道長下手很重嘛!」趙老爹拱手說道。
「貧道並非有意為之!」黃道長趕緊拱手回答道。
「是不是又是你那個妹妹幹的好事兒?」趙老爹一邊說一邊拿起他的大菸袋在船幫子上敲了敲,將裡面沒有燃盡的菸葉子敲掉,接著又往裡面塞了些新的菸葉子。
「這個……」黃道長有點尷尬,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是我又怎麼樣?我不喜歡他們,所以下藥下的重了點,怎麼樣?你個臭老頭,難道收了錢還想不帶上我怎麼樣?」黃朵朵突然在一旁大聲的說道。她的語氣很沖,就像是被寵壞了公主一樣。
可趙老爹卻連看都沒有看她,他連抽了幾口煙後,才緩緩的說道:「你們想辦法把他們弄醒,或者乾脆就直接弄死在這裡,這個樣子可進不去哪裡。我不想帶著幾個累贅上路。」
「是!」黃道長拱手說道。
黃道長說完之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藍色的小盒子,從裡面拿出了一個乳白色的瓷瓶遞給了韋陀。
韋陀沒有說話,他接過了瓶子大步走到了黑棺材跟前,將那個瓶子上面的瓶塞拔掉,在探長和書生的鼻子下面晃了晃,隨後又喝了一大口酒,朝著二人猛的噴了一口。
這一口酒不要緊,探長和書生二人就像是被扔進熱水裡的蛤蟆一樣,猛然間就從棺材裡面跳了起來。
「這他媽的是幹什麼?是想燙死老子我嗎?」探長別看體型胖的不像話,可是他的動作卻一點兒都不慢。他跳出棺材後一邊大罵,一邊拼命的擦拭著粘在臉上的酒。
而一邊的書生則疼的呲牙咧嘴,話幾乎都說不出來了。
「你們沒事吧?」小劉見他們兩個人醒轉過來,便急忙走上去關切的問道。
「沒事?怎麼可能沒事!把一盆開水潑你臉上,你想想你會不會沒事?」探長沒好氣的罵道。「這他媽的是誰幹的?」
「我乾的!」韋陀在一邊笑嘻嘻的看著他們說道。
「媽的!我他媽早就看你不爽了!你是不是想打架?」探長本就是一個火爆的脾氣,要不是為了找托斯圓盤他才不會這麼忍氣吞聲的和黃道長几個人說話。
這時候他將心裡窩的火氣一股腦的全都發出來,不能韋陀回應,擼袖子就要過去干架。
小劉見狀不好,一把拽住了探長,輕聲的說道:「我說探長,咱先冷靜冷靜,這時候不是動手的時候,想揍他等找到了托斯圓盤在說。」
「我覺得這個小兄弟說的沒錯!」眼見探長暴跳如雷,一邊的韋陀卻好像完全置身事外,只是一個看客一般,他依舊咧著嘴笑道:「想動手,也不應該是現在。等咱們到了地方,找到了彼此想要的東西,然後在打也來得及。那時候,你想怎麼打,爺爺我就陪你怎麼打,如何?」
探長本來還想發作,可他的心裡也明白,現在不是動手打架的時候,便咬著牙用食指指著韋陀的鼻尖,一字一句的說道:「一言為定,看老子我那時候不他媽的弄死你!」
「戲演完了?」此時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趙老爹突然開口,「現在是不是可以上路了?」
「抱歉,讓您見笑了!望趙老爹不要見怪!」黃道長和小劉聽了趙老爹的話之後,幾乎同時拱手說道。
說完這話之後,兩人不由得都看了對方一眼,相視一笑。
趙老爹看了看黃道長,又看了看小劉,抽了口煙,似有意又好似無意的說了一句:「既生瑜何生亮!」
趙老爹說完這話之後,長長的打了一個呼哨,水中的二郎好像在一瞬間讀懂了趙老爹的意思,叼著繩索在水中奮力滑動,那幾米長的木船竟然被它輕易的就拖拽著調轉了方向。
「都上來吧!」趙老爹一邊說一邊猛抽了幾口菸袋。
「是!」
「得嘞!」
「這他媽的要去哪兒?」
「小心點我的衣服!」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就上了那條好似半截棺材的木船。
看著眾人上了船之後,趙老爹並沒有馬上開船,而是將船上的每一個人都掃視了一遍,最後才緩緩的說道:「你們知道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哪兒嗎?」
沒有人說話,自然也沒有人回答。
趙老爹抽了兩口旱菸,過了一會兒才緩緩的說道:「你們要去的地方是光明之城。它曾無比繁華,也曾受到神的詛咒,永不見天日。我雖然沒有去過那裡,但是我或許是目前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知道怎麼去哪裡的人了。」
趙老爹頓了頓,接著說道:「當所有的光明被遮擋,剩下的就只有黑暗。黑暗的世界人是無法前往的,能前往的只有神的使者。神的使者有天地二尊,地指的是地獄裡無盡的冤魂,天指的就是龍了。」
「龍?」書生詫異道。「這個世界真的有龍?」
「你不是自己剛遇見過一次走龍嗎?」趙老爹不屑的反問道。
「額……」書生尷尬的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麼,只能無奈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向後退了一步。
「所以你才將我們約到了這個時候?」韋陀懶洋洋的說道。
「嗯!」趙老爹緩緩的點了點頭,「這條地下河的名字叫朗尼基,在你們的話里的意思是龍的下巴。它每十年才會出現一次,這也是我們唯一一個可以接近哪裡的機會。」
「怪不得走龍過後你會消失,原來是先來探路了。」探長看著趙老爹說道。
「我不是探路,我只是來這裡準備一些必要的東西而已。」趙老爹緩緩的說道:「通往光明的地方必然要經過黑暗,所以……」
「所以你要我們蒙上自己的眼睛?」黃朵朵在一邊驚詫的說道。
「錯!」趙老爹打斷了黃朵朵的話,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不是要蒙上你們的眼睛,我是要你們真的什麼都看不見!」
「什麼?」
聽到趙老爹的話,眾人不由得都是一驚。
趙老爹顯然早已經料到了他們的反應,悠悠的從身後拿過了一個破舊的布包,從里掏出了一個早已退了顏色的木盒,打開它之後,裡面露出九粒褐色的藥丸。
「你們一人一粒,吃了它們!」趙老爹將盒子遞到眾人面前然後冷冷的說道。
「這是什麼?」探長驚詫的問道。
而就在這個時候,眾人的身後猛然間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那聲音不大,可是卻秘籍的很,聽起來竟像是無數爬蟲類生物在向他們不斷的靠近。
…… ……
夜,開始一點點的籠罩這個世界。
燈光,開始一點點的代替 陽光,給這個世界保留著它原本的希望。
有人不喜歡這份黑暗,因為黑暗的地方往往充滿了孤獨無助。
有人卻很喜歡這份黑暗,因為越是陽光照不到的地方,越是充滿了誘惑與利益。
黑衣女人坐在房間落地窗前,她手中的紅酒不停的旋轉,可是她卻並沒有要喝下去的意思。
她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她好像在等,在等什麼人,在等什麼事。
果然,沒過多一會兒,她面前桌子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她毫不猶豫的接起了電話。
「喂!」黑衣女人輕聲的說了一個字。
「事情辦的怎麼樣了?」電話的另一頭一個沙啞的聲音緩緩地說道。
「照你的吩咐,我已經把所有關於光明之城的線索給了他們,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已經出發了!」女人沒有了以往傲慢自信的語氣,她有點急切的說道。
「很好!」那個聲音依舊沙啞的說道。
「既然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引他們上鉤了!你什麼時候可以放了我的孩子?」女人急切的問道,語氣中甚至還有一絲絲的哭腔。
「那個姓劉的小子也跟著一起去了嗎?」電話那頭的人並沒有理會女人的問題,而是自顧自的問道。
「他……他……」女人好像鼓了幾次勇氣才緩緩的說道:「他也一起去了!」
「很好!」那個聲音略帶讚賞的說道。
「你答應我的……」女人急切的說道。
她的語速更快,她似乎很著急,可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電話那頭的那個人卻突然掛斷了電話。
眼淚,順著女人的臉頰緩緩落下,落在她如黑夜一般的衣服上,落在了她手中的酒杯里。
女人在抽泣,可是,她的臉上卻始終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微笑。
第二百零二章:地下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