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皇宮,御書房。
皇上聽了暗衛的稟報之後,皺眉微斂,「這麼說來,霍瑤光那個丫頭的身體不太好?」
「回皇上,屬下緊盯了幾日,聽他們言談間透露,霍小姐應該也是自幼中了毒,因為解毒不及時,才會落下了病根兒。」
「再去打探,朕要知道具體是落了什麼病根兒。」
「是,皇上。」
皇上起身,在殿內來回地踱了幾步。
原本以為,霍瑤光也算是楚陽的貴人了,卻沒想到,霍瑤光自己也是一個麻煩纏身之人。
如此倒也好,兩人應該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來,由著他們年輕人去折騰吧。
倒是太后那裡,顯然是還沒有死心。
自己要不要去說服太后呢?
皇上的心情,也是複雜的。
這麼多年為帝,只要一想到了當年先皇看他時的那個眼神,他便不寒而慄。
先皇堪稱一代偉帝,開創了大夏二十年的盛世。
如果沒有先帝為他積攢下來的這些富貴安平,只怕,這些年,邊關也不一定能撐得下來。
他答應過先帝,要一生照拂楚陽的。
不能言而無信。
只是一想到了有些固執的太后,皇上就有些力不從心。
太后的偏執,已經到了一種有些病態的程度。
別的事情還好說,只要是牽涉到了楚陽,她就一定會固執己見。
另一邊,楚陽到底還是被青苹給趕了出去。
她將霍瑤光身上的被子輕輕掀開,然後拿著一隻小帕子,將碗裡的藥汁蘸上,然後再快速地滴到她的小腹上。
青苹慢慢地用指腹幫她按摩著,以便這些藥汁能迅速地滲入到她的肌膚里。
藥的澀味,很快就在屋內瀰漫開來。
差不多半個時辰之後,一碗藥,已經見底了。
青苹的額頭上已有了一層薄汗,為了加速這些藥的吸收,青苹還特意在按摩的時候,催動了內力。
終於,一碗藥完地浸入霍瑤光的體內,她也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青苹?」
聲音有些軟,還有些啞。
「小姐,您醒了?」
霍瑤光眨眨眼,「這是哪兒?」
「這裡是靜王府的溫泉殿。您稍等,奴婢去叫王爺進來。」
青苹已經將霍瑤光的衣服整理好,人還沒有走到門口中,就喊著王妃醒了的話。
結果就是,她到門口的時候,某人一個激動,大力地將門推開,然後,把同樣有些興奮的青苹,給直接拍到了門後頭!
楚陽絲毫沒有意識到出了什麼問題,直奔著大床沖了過去。
門晃了兩下,青苹捂著鼻子動了動。
好在自己反應快,不然的話,自己這張臉就要毀了!
霍瑤光偏頭,看到楚陽跑了過來,嘴唇剛動了一下,就覺得身子一輕,隨後一緊。
「怎麼樣?還有什麼地方覺得不舒服?」
霍瑤光勾了勾唇角,儘量讓自己笑出來,「我沒事,挺好的。」
小腹部,此時還有一些灼熱感。
她能聞到淡淡的藥味,在她醒過來之前,隱約感覺到有人在按摩她的腹部。
應該就是青苹了。
霍瑤光此時靠在他的懷裡,能感覺到他的激動和急切,或許,嫁給這個男人,也不錯。
霍瑤光的眸底浮上了一層笑,雖然很淡,卻是很真實。
楚陽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此時,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臉上的這抹笑。
「瑤光?」
霍瑤光眨眨眼,「沒什麼,只是覺得這次幸好有你,不然,我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別胡說!」
這一次,楚陽的語氣里真的有幾分怒氣了。
與此同時,雙臂收地更緊了。
霍瑤光輕笑,「你有沒有事?」
她想起來,在自己剛剛發作的時候,正是他用自己的內力幫自己撐了一陣子,後來,好像是換成了古硯。
「我沒事。」
楚陽說完,再伸手摸了摸她的臉,「現在感覺怎麼樣?還要不要再泡一泡溫泉?」
霍瑤光搖頭,「這裡有些悶,我想到外面去。」
「好,我抱你出去。」
楚陽說完,抱著她往外走,霍瑤光自然而然地將自己的手臂圈住了他的脖子。
這樣的一個小動作,卻換來了楚陽的一陣心底蕩漾。
印象中,霍瑤光好像是從來沒有這樣主動過。
「到那邊坐吧。」
霍瑤光伸出右手,指了一下。
楚陽沒有停頓,直接就過去了。
因為擔心她的身體,所以讓人備了藤椅,上面鋪了一張老虎皮。
把霍瑤光放下之後,又讓人拿了一張毯子過來,給她蓋上。
「這裡是亭子,興許一會兒就會有風了。」
其實,楚陽還是覺得應該在屋裡更好一些。
不過,既然是她想在這裡透透氣,那就隨她吧。
「把古硯叫過來吧。」
楚陽愣了一下,這才想到,霍瑤光醒來之後,還沒有診脈呢。
古硯其實一直就遠遠地跟著他們呢,這會兒見到主子轉頭,立馬就明白了。
「王妃體內的寒氣,的確並非是毒,而且,如果我沒有診斷錯誤的話,王妃幼時的身體,也並非是中毒了。」
「若不是毒,那又怎麼會有這樣的症狀?」
古硯被難住了。
這樣的問題,的確是不太好回答。
霍瑤光則是想到了自己是在真正的霍瑤光斷氣之時,才穿到了這具身體裡,所以,極有可能,是因為自己的到來,給這具身體的體質帶來了一定的變化。
只是,這種事,她只能自己默默地吸收,或者是,換個說法說出來。
「當初,有人曾在我的湯里下毒,若是按照當初雲姑姑的說法,那麼,極有可能是我體內的毒,與後來攝入的毒,發生了反應,所以,才會造就了現在這樣的局面。」
古硯皺眉,若是這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王妃的意思是,兩種毒相撞,然後發生了變化,所以,才導致了您現在體內地這股寒氣?」
霍瑤光點點頭,她說地原本也是事實,只是忽略了其中一段罷了。
「那若是如此,就要先知道您之前是中了什麼毒,還有,那位雲姑姑給您開的又都是怎樣的方子。」
霍瑤光一時難住。
最近開的方子,她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之前呢?
「這件事情,只怕還得將雲姑姑找回來,再當面問清楚。」
霍瑤光點了點頭,她總覺得雲姑姑有什麼事情瞞著她。
可是,這麼多年,她又不像是要害自己的樣子。
而且,如今還在母親身邊照顧著,若是她有心要加害母親,早就得手了。
「好,若是她不方便回來,我們就到莊子上去找她。」
霍瑤光點點頭之後,才意識到了不對。
「你知道她在哪兒?」
楚陽睨她一眼,端起熱茶,放到了她的嘴邊,「先喝,我慢慢跟你說。」
霍瑤光喝了幾口之後,便瞪大了眼睛看他。
「我知道你父親藏了一個女人,可是卻不知道是誰。而且,我也知道,你在聯合你的父親,一起藏匿她。」
霍瑤光一聽,心中立馬激起了一層層的波流,這個楚陽,當真厲害!
她自以為瞞地天衣無縫,沒想到,還是瞞不過他。
「根據你們的種種表現來看,你父親所藏匿的女人,一定是與你有關的。不然,她不會住進怡園。」
霍瑤光此時,已然有些驚詫了。
「所有人都以為是雲姑姑,為什麼你會斷定不是她?」
「雲姑姑在武寧侯府這麼多年,若是你父親當真與她有私情,也不會等了這麼久了。」
霍瑤光仍然不肯放棄,「若是我父親是被雲姑姑的深情所打動了呢?」
「你覺得可能嗎?」
霍瑤光直接被噎了一下子。
「武寧侯是什麼人,我還是自以為了解一些的。他對你母親情根深種,這麼多年,都不曾碰過女人,怎麼可能會突然接受了雲姑姑?」
「咳!你又是怎麼知道他沒碰過女人的?」這話,霍瑤光可不好意思明目張胆地問,只是嘀咕了一聲。
楚陽笑道,「好了,你現在是不是可以說說看,那個神秘的女人,到底是誰了?」
霍瑤光哼了一聲,「你這麼厲害,不如你自己猜猜看?」
楚陽挑眉,這丫頭當真是膽子大,竟然敢這般地挑釁於他了。
「若是我猜對了呢?」
「猜對就猜對!」話落,霍瑤光的眼睛一轉,「不對呀,你是如何得知我父親藏了一個女人的?」
楚陽輕笑,這丫頭的反應還算是可以。
這才是關鍵!
「其實,想要猜出你父親所藏的人並不難,難的是,得先查到你父親是真的藏了一個人。」
霍瑤光聽地有些暈。
「武寧侯行事如此小心翼翼,你就沒有想過原因嗎?」
霍瑤光垂眸不語。
她原本以為,父親是擔心還會有人繼續謀害母親,所以才遲遲不願意公開母親的身分的。
可是現在想來,只怕是沒有那麼簡單。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楚陽對上她有些期待的目光,一時竟不知要不要與她實話實說了。
好在此時,青苹過來了,「王爺,王妃,可要擺膳了?」
也算是給楚陽解了圍,「走吧,先吃東西。回頭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聊。」
霍瑤光沒有猜錯,楚陽的確是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只是現在這些,還沒有足夠的證據,所以,暫時還要先瞞著她。
不過,當年的一些舊事,還是可以告訴她一二的。
「當年我皇兄愛慕你姨母一事,你可知曉?」
霍瑤光點點頭,「聽說過。」
「此事,說來話長。」
楚陽將當年的事情,一一道來,其中一部分是他自己從宮中探聽得來的,一部分,是後來他派人查出來的。
皇上當年的確是想要求娶穆家的女兒,穆宛如。
可是穆宛如天生體弱,自小多病,所以穆家人早就表態,要養她一輩子。
因為穆宛如天生有心疾,所以,曾被諸多的大夫預言,是活不過二十歲的。
事實上,穆宛如也的確是早逝,未曾成親,便早早地去了。
也因為她的去世,所以,才成為了皇上心頭上的一顆硃砂痣!
當年,幾乎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皇上鍾情於穆宛如,而武寧侯鍾情於她的妹妹穆遠宜。
只是,誰也不知道,還有一個人,對穆遠宜情根深種。
這個人,就是安國公。
聽到他的名字時,霍瑤光還是嚇了一跳的。
「你確定是他?」
「當年他確實曾動過要娶你母親的心思,只是,當時的情形很複雜,後來,還是你父親得了手。」
霍瑤光總覺得這話有些奇怪。
「我想,這至少可以解釋為什麼當年安國公執意要定下你和元朗的婚事,以及後來,他又為何寧肯讓自己的兒子背負罵名,也不願意讓他辜負了你。」
霍瑤光撇嘴,上一代的恩怨情仇,跟她有什麼關係?
「這跟我母親又有什麼關係呢?難道你懷疑當年我母親的死跟安國公有關?」
楚陽搖頭,「這一點,不大可能。不過,我有查到,當年也曾有人以為,皇上對你母親有意。」
心裡咯噔一下子。
想到之前從老夫人那裡得到的消息,霍瑤光的眸色漸冷。
「宮裡頭的?」
「嗯。還有一種較為隱秘的說法,其實皇上鍾情的人,是你母親,而穆宛如只是一個掩飾而已。」
「這種說法可靠嗎?」
楚陽呵呵一笑,「當然不可靠,如果皇上真是對你母親有意,又怎麼可能一直沒有下手?」
「嗯?」霍瑤光沒聽明白。
「我太了解我的那位皇兄了,如果他真對你母親有意的話,早就想法子弄到自己身邊了,又怎麼可能讓他們夫妻恩愛過日子?」
霍瑤光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慶幸著什麼。
如果地真地是牽扯到皇上,那這個仇,還真就不好報了。
「元夫人對你的態度不好吧?」
霍瑤光的眸光閃了閃,「你的意思是說,元夫人知道安國公對我母親的心意,所以,連帶著看我也不順眼?」
「順藤摸瓜,總能查出一些往事來的。」
霍瑤光立馬就聽出了他的意思。
「你查到了元夫人的頭上?」
「現在還只是懷疑,帶你見個人。」
很快,一名老嫗被領了進來,給二人行過禮之後,便十分規矩地站在那裡。
楚陽問,她答。
很快,霍瑤光就弄清楚了事情的大概。
「當年夫人曾對霍夫人動過手,只是當時因為武寧侯趕來的及時,所以,才不曾達到目的,再後來,霍夫人便極少出府,所以,夫人便一直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
她口中的夫人,便是元朗的母親了。
「我怎知你說的是真是假?」
「當年夫人吩咐人給霍夫人的馬車做了手腳,動手的,就是安國公府的一位侍衛,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在安國公府當差,雖然不是侍衛了,可是仍然是吃著元家的飯的。」
「此人叫什麼?家裡都有些什麼人?」
「回王爺,老奴只知道他叫三青,具體家中的人口,老奴並不知曉。對了,後來這位三青據說是立了功,便由夫人提議,再由國公爺給他另賜了名字。」
中間還特意改了名字?
哼!
以為這樣,就能抹殺掉以前的所作所為了?
當真是天真!
「你先下去吧。」
「是,王爺。」
霍瑤光的眉目緊擰,當年這位元夫人既然曾對娘親動過一次手,那麼,便極有可能再動第二次手的。
「這件事情,你無需操心,我來查,保證不出三天,讓你看到那個叫三青的人。」
霍瑤光點頭,對於這個男人的辦事效率以及人品,也算是認可了。
安國公府,書房。
元朗將信封好,交給了身邊的暗衛,「記得讓他當面回信給我。」
「是,世子。」
安國公府的人口其實還算是簡單。
安國公年輕時,也是個好美人兒的,所以,府裡頭的女人不少。
可是真正能被抬到了姨娘的,也只有那麼幾個。
元朗去給母親請安的時候,就看到屋子裡有四位姨娘,都在這裡聽著母親訓話呢。
看到兒子過來了,元夫人極為高興,「行了,你們都下去吧。」
「是,夫人。」
幾位姨娘轉身欲走,元夫人又將其中一個叫住了,「龐姨娘,你等一下。」
「是,夫人。」
龐姨娘是府中較為受寵的一位,而且,多年來,容貌一直保養得宜,現在看起來,也不過是二十幾歲的年紀。
這麼多年,夫人待她一直不錯,從不曾刻意地針對過她。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為她沒有子女。
沒有子女的妾室,自然是翻不起什麼大浪來的。
「這個你先拿過去,儘快將東西繡出來,你的女紅可是她們幾個之中最好的,別讓本夫人失了臉面。」
「是,夫人。」
龐姨娘一臉卑微地接過東西,退了下去。
元朗待人走後,才坐定了。
「朗兒,母親想著為你求娶趙家的姑娘,你以為如何?」
元朗皺眉,他如今的名聲已然不比從前,就算是身分地位不曾改變,可是想必坊間對於他的風評,也並不好。
趙家,怎麼可能會願意將女兒嫁過來?
「母親說的是哪一位?」
「自然是趙顏顏了!趙家最出色的女兒,不就是她了?」
元朗皺眉,「母親,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提起了什麼?」
元夫人一愣,隨後有些不自在道,「是母親之前對你的關注太少了。其實,趙顏顏的身分才學,配你都是極好的。」
「母親,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元朗有些怒了。
元夫人一聽,連忙道,「是龐姨娘偶然間提及的,我也覺得趙小姐配你還是正好的。」
原來是她!
元朗嘆了口氣,「母親,她一個姨娘,懂什麼?整日裡困守於內宅之中,如何知道外面的世界?趙顏顏是不可能嫁給我的。您若是真地說提了這門親事,只會讓趙家厭煩於你。」
元夫人這人腦子簡單,一心只以為她的兒子就是最好的。
現在聽兒子這麼說,多少也是有些不高興的。
「怎麼就厭煩了?你的才學差了還是你的相貌差了?那趙顏顏不過就是一個女兒家,又不是郡主公主的,還想怎樣?」
元朗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要冷靜。
趙顏顏的確只是一介女兒家,也的確沒有什麼太顯赫的身分,可是,她是趙家的女兒!
是太后的侄孫女!
太后存了什麼心思,眾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母親何故非要去招惹太后眼裡的紅人兒?
「母親,這件事情就此打住,千萬莫要再提了。」
「朗兒。」
「母親,您是不是連我的話也不聽了?」
元朗知道母親不會輕易地放棄,不得已,只好使出了殺手鐧。
這段日子,元夫人的日子並不好過。
之前因為與霍瑤光退親,後來又因為安陽之死,安國公和元朗一直都冷落著她。
也就是這陣子,元朗跟她的關係總算是緩和了一些,絕對不能再出差子了。
「好好好,都依你。你說如何,母親就如何。」
看到她終於鬆了口,元郎也淡淡地點了點頭。
「母親,我的婚事,你還是無需操心了。」
「這怎麼行?」話剛出口,對上了元朗的眼神,元夫人立馬就又蔫了。
「您還是想想,怎麼把父親的心留住才是真的。」
「你父親喜好美人兒,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麼多年了,有哪一個能在你父親那裡榮寵不衰的?」
當然有!
元朗的眸光一暗,那個龐姨娘,不就是一個例子?
不過,父親對龐姨娘,倒也並非是多麼地寵愛,只是每個月,都會到她的院子裡去歇幾天而已。
只是這麼多年,不曾有孕,也不知是何故。
「母親,我來,是有一件事情要問你。」
「你說。」
「你可知道當年霍夫人過世的真相?」
叮!
元夫人的手微微顫了一下,手上的戒指,撞到了一旁的杯子上。
還好,力度不大,所以杯子連歪也不曾歪一下。
元朗將這一細節看在眼裡,心生疑惑。
「好端端的,怎麼想起來問這個?」
「我也只是好奇。而且,我注意到,最近霍瑤光一直在查當年的一些舊事。或許,當年霍夫人過世,並非只是因為難產。」
元朗一邊說著,一邊緊緊地盯著母親的臉。
元夫人的臉上閃過一抹慌亂,眼神也是有些躲閃,這些特徵,都說明,她應該是知道一些內情的。
「母親?」
元夫人卻是神色有些黯淡,「我有些累了,有什麼話,改天再說吧。」
說著,一旁的嬤嬤將她扶了起來,主僕二人,進了內室。
對於母親明顯逃避的行為,元朗則是微微眯起了眸子。
難道,當初霍夫人遇難,與母親有關?
一猜到這種可能,元朗的臉色就是一暗。
他知道,他和霍瑤光之間是再無可能了。
可是他不想讓他們之間再加一道殺母之仇做為隔閡了。
或許,只是自己想多了。
並沒有那麼糟呢?
元朗打定了主意,回到書房。
「世子爺,國公爺有請。」
元朗點了點頭,看了他一眼,「豐叔這麼晚了還不去休息?」
「公爺還不曾去休息呢,屬下又怎麼敢先去躲懶?」
元朗雙手負於身後,不緊不慢地走著,「豐叔的女兒,可是在我母親那裡當差?」
「回世子爺,正是。可是小丫頭做錯了什麼,得罪了世子?」
「這倒不曾。」元朗擺擺手,「我記得,當年豐嬸兒就是我母親身邊的一個大丫環吧?後來嫁給你,生兒育女,幫著操持家務,還替你在老人跟前盡孝。」
「世子爺說的是,嫁給屬下,也算是委屈她了。」
提到自己的妻子,豐叔的臉上,是滿意之色。
這麼多年,他們夫妻兩個,絕對是府中下人們人人羨慕的一對兒。
「豐叔待在國公府有多少年了?」
「有二十多年了呢,當初,屬下來的時候,才是十幾歲的毛頭小子,一轉眼,已經老嘍。」
元朗笑笑,「豐叔看起來仍然是風采依舊呢。」
豐叔搖頭笑笑,這話,也不過就是聽聽便過。
這麼晚了,父親找他必然不會是小事,元朗進去之後,才知道是西京那邊出了事。
「西京不是有趙將軍在鎮守嗎?怎麼會突然生出這麼大的亂子來?」
「現在這個消息還沒有傳進宮裡,咱們的暗線先一步送了消息過來,咱們也好早做應對之策。」
「父親,西京那地方,囤兵二十萬,趙將軍絕對可以說是當地的王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您覺得皇上會不會借題發揮?」
想到之前趙書桓的事,安國公緊了緊眉峰。
「極有可能呀。皇上近年來,越發地多疑。特別是對趙家人,明面兒上還是客客氣氣的,甚至是恩寵更甚,可是實際上,為父能感覺得出來,他是已經不願意再忍耐了。」
元朗皺眉,「身為臣子,的確是有些過了。趙太師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呀。」
安國公輕笑,「趙太師怎麼可能會不明白?只是,他總覺得自己和皇上的關係不一般,再則,他自以為,這麼多年,趙家從來不曾做過壓制皇上之事,所以,皇上就不會對趙家有所防備了。」
「愚蠢!」
元朗毫不客氣地給了兩個字。
安國公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西京的事情,其實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端看皇上是個什麼樣的態度了。
這次的亂子,或許,就是一個看清楚皇上心思的大好機會。
「聽說最近三皇子與夜容安走地很近?」
「晉王爺不是那種拎不清的人,他所效忠的,只有皇上。至於夜容安與夜明謹走地近,想來也不過就是安撫之意吧。」
「你最近在查什麼?」
安國公的話鋒突然一轉,令元朗一時反應不及,有些怔。
「回父親,兒子得知霍瑤光在查當年的一些舊事,其實,似乎是與我們安國公府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所以,也便在暗中追查了。」
安國公一臉狐疑,「當年的舊事?」
「正是,好像是在查當年霍夫人過世的真相。」
安國公的眼神一暗,隨後,臉色有些難看。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父親。」
一刻鐘之後,安國公去了夫人那裡。
夜色漸深,可是屋子裡的人並未歇下,反倒是將下人們都打發走了,只是氣氛僵硬地說著話。
「當年你給遠宜的馬車做手腳,這件事情,只怕是瞞不住的。」
元夫人一怔,隨後又故作淡定,「人都死了,還提這個有什麼用?再說了,當年的事情,不是沒成嗎?她霍瑤光還能把我怎麼樣?」
砰!
安國公拍了一下桌子,嚇得元夫人立馬就站了起來。
「簡直就是糊塗!」
元夫人嚇得大氣兒都不敢出了,「我問你,當年除了這個,你還有沒有做過別的?」
「沒有了。老爺,這麼多年了,您還是不信我嗎?我真地只做過這一次,後來還是被您發現了。您忘了,當時您還禁了我三個月的足,我哪裡還有膽子再去害她?」
「最好是如此!」
安國公的聲音冷冰冰的,嚇得元夫人脖子一縮,連呼氣的聲音都是壓得極低。
「你有沒有做過,你自己心中有數。你最好是沒有瞞我。」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
看到夫人急切的樣子,安國公只覺得煩心不已。
當初怎麼就會娶了這麼個蠢貨進門?
總是自以為是。
如果不是她自作聰明,背地裡支持著安陽郡主,又怎麼會讓兒子跟霍瑤光的婚事給黃了?
現在弄成這樣,簡直就是丟人!
「你最好是安分一些。以後看到霍瑤光,你最好是繞著她走。若是讓我發現你膽敢對她動手,小心我直接將你趕出去!」
「是,老爺。妾身不敢。」
安國公重重地哼了一聲之後,拂袖離開。
安國公走後不久,一抹黑影,也自屋頂上飄走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元朗只覺得有些諷刺。
想不到,他猜想地還真是沒錯。
當年,他的母親果然是曾經對霍夫人出手過。
而且,聽著父親對霍夫人的那聲稱呼,他與霍夫人的關係有些複雜。
難道
元朗搖搖頭,自己的父親愛慕美人兒,他也是知道的。
而當初的穆遠宜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兒,父親會久久不能忘了她,也是情有可原的。
只是,那畢竟是別人的妻子。
豐叔被派出去辦事,半路上,就被人跟蹤,發現之時,一看對方的人數,豐叔就慫了。
被揍了個半死之後,還是被綁了。
霍瑤光看著眼前這個被打地鼻青臉腫的中年男人,很難想像,這是安國公府曾經十分出眾的侍衛。
「你們想要幹什麼?」
「你就是三青?」
豐叔的身子一震,多少年沒有人叫過他這個名字了?
瞪大了眼睛,「你是霍小姐?」
「嗯,眼神不錯。說說吧,當年你到底做了什麼?」
豐叔低下頭,好半天之後,才囁嚅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楚陽則是沒有那麼好脾氣了,手上的匕首,嗖嗖地飄來飄去的,看得豐叔的牙齒直打戰。
「再給你一次機會。不然,我可不敢保證,這把匕首會不會插到它不該插的地方上去。」
豐叔只覺得心口處吃緊,咽了口唾沫,略一思索,還是實話實說了。
「只有這一次?」
「回霍小姐,我真地不敢撒謊,只有這一次。事後,國公爺就發現了,之後將我杖責了二十,還罰了夫人。得知霍夫人只是受了驚嚇之後,還親自帶了補品上門賠禮的。」
「你的意思是說,當時的事情,我的父母都知道是元夫人做的?」
豐叔一臉茫然,「應該是吧。不然,國公爺親自上門賠罪,豈不是師出無名?」
這個詞用地,嘖嘖,霍瑤光別開臉,開始思考著他話里的真實性了。
半個時辰之後,豐叔被放了回來。
剛進安國公府,豐叔就先去了元朗那裡。
「怎麼樣?」
「回世子,屬下按您說的,把當年的事情都實話實說了,再無隱瞞。而且再三保證,夫人只對霍夫人動過一次手,之後,再沒有出手過。」
元朗點點頭,看到他臉上的傷,將手上的一個小瓶子拋了出去,「辛苦豐叔了。」
「世子爺太客氣了。這是屬下該做的。再說了,屬下也是實話實說,當年,夫人也真地只是做過這麼一件於霍夫人不利之事。」
元朗點點頭,「你下去休息吧。這兩天,先不要在父親那裡伺候了。」
「是,世子爺。」
元朗知道這件事情是瞞不住的,既然如此,倒不如先給他們機會,讓他們知道了當初的真相。
說不定,倒是可以讓他們將查找的目標轉移到別人的身上。
另外,就算是霍瑤光接著查,應該也是查不到什麼線索了。
也算是能暫時地,和她和平相處了。
豐叔剛一被放走,楚陽就被宣進宮了。
「你先去泡溫泉,不准走,等我回來。」
霍瑤光沒理他,這個男人,最近好像是有些得寸進尺了!
自己只是表現得不那麼討厭他了,真以為自己就是手裡的金絲雀了?
楚陽被叫進宮,正是因為西京一事。
西京軍中的一名校尉,因為看中了一名女子,竟然公然地在西京城內殺了兩名百姓,不僅如此,還公然挑釁當地的府衙,此事,在西京引起了強烈的譴責。
西京軍駐守之地,距離西京城可是有著近百里呢。
而且該校尉這麼做,這是明擺著在挑釁朝廷的威嚴。
西京軍再厲害,也是朝廷所養的,你怎麼能公開與府衙做對?
事件發生的第二日,還不曾將消息傳到京城來的時候,就又發生了一件慘案!
該校尉竟然目無法紀,公開到村子裡搶掠,甚至還擄走了兩名民女。
這等行徑,簡直就是與強盜無異!
消息傳到皇上耳中,自然是極為震怒!
皇上恨不能立馬就把趙將軍給調回到京城來。
只是,若只是因為這個,自然是未免有小題大作之嫌了。
勤政殿內,氣氛低迷。
幾位大臣都低著頭,一言不發。
皇上亦是氣得臉色鐵青,胸脯起伏地較為厲害,顯然是被氣的。
「皇上,西京刺史送來八百里加急!」
「快呈上來。」
一聽又是西京的,而且還是刺史送來的加急,眾人只覺得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皇上快速地看罷之後,氣得一拳就砸在了御案上!
「簡直就是混帳!」
皇上氣得蹭得一下子站了起來,「你們看看,你們看看,這個趙書棋,簡直就是胡鬧!」
晉王第一個開始傳閱那份奏報,看畢之後,亦是一臉的憤怒之色。
「皇上,這個趙書棋當真是行事過於荒唐。還請皇上下旨,命其即刻回京!」
幾位重臣輪流看完之後,個個色變。
就連楚陽,也是擰緊了眉頭。
奏報上所言,趙書棋不僅沒有責罰那個校尉,竟然還當眾賞了他百金,並且,當天晚上就將兩名搶來的民女給糟蹋了,事後,兩名民女自盡,死在了軍營。
如今事情鬧大,周圍的幾個村子的百姓們抬著兩個姑娘的屍體,都在西京的刺史府上擊鼓鳴冤。
楚陽沉默了一下,「皇上,我還記得,父皇曾說過,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一句話,猛然間,就驚醒了殿內眾人。
西京在二十年前,也曾發生過一場百姓暴動的。
若是此事處理不慎
皇上深吸了一口氣,「傳旨,命趙書棋即刻回京復命,所有軍務,暫移居副都督。」
題外話
當年穆遠宜被害的真相,就快要揭開了。你們猜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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