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菜單有些看不清楚,但陽光很好,照在海邊的露台上,許多情侶在這裡用餐,到處都洋溢著幸福的味道。楚欽正在努力辨認菜單上的字跡,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穿著藍色休閒裝的鐘宜彬,身形修長,氣質出眾,他的手卻牽著一個紅裙女人。
&宜彬!」楚欽氣炸了,掀了桌子就衝過去,一把抓住對方的衣領。
鍾宜彬回頭,英俊的臉上滿是血跡,嚇了他一跳。那人卻似乎沒有感覺,只是愣愣地看著他,皺眉道:「你是誰?」
一瞬間,天崩地裂,楚欽猛地睜開眼。
陽光透過窗戶直直地照著他的臉,眯著眼睛適應了片刻才能睜開,入目的是白色的牆壁和掛水的支架。原來是個夢……
楚欽呼了口氣,覺得身上哪裡都疼,尤其是胸口,疼得他呼吸不暢。
&哥,你醒了!嗚嗚嗚,嚇死我了!」床邊坐著個娃娃臉的男生,二十出頭的人,看起來還像十幾歲,正是他的助理侯川。
&楚欽疼得嘴唇發白,顧不上安慰受驚的小助理。
&哦!」侯川回過神來,噌的一下跳起來,一邊跑一邊大聲喊,「大夫,我哥醒了,他說疼,能給他吃止疼片不?」那聲音響的,整個樓道都能聽見。
&吧,給他吃一片。」醫生從值班室走出來,無奈地低聲說道。
很快,侯川就又一陣風地跑回來,拿起床頭的藥盒,取了止疼片,又倒了杯溫水給他。
楚欽試圖坐起來,但一動就疼得冒虛汗,只能任由侯川扶起他的腦袋,勉強把藥吃了。過了片刻,止疼藥生效,這才好過了不少。
&生說,你第六根肋骨骨折了,不過只是骨裂,沒有斷,兩周就能活動自如,但好全還得一個半月,」侯川老實地重複著大夫的話,他這個助理就這點靠譜,記東西記得牢,「昨天晚上笑笑姐在這裡守著,朱哥早上來送了罐湯,台里領導……」
&宜彬呢?」楚欽打斷侯川的喋喋不休,蹙眉問道。他記得鍾宜彬被棍子打到了頭,當時就昏迷了,他也傷得重,沒能撐到把鍾宜彬送醫院,自己也昏了過去。
&總傷到了腦袋,不在這個醫院。」侯川撓頭,他就顧著操心楚欽的事了,鍾宜彬那邊根本顧不上。
手機昨天被綁架犯扔到了車外面,楚欽借了侯川的手機打給鍾宜彬,無人接聽,只能又打給鍾宜彬的秘書。
&裁還在昏迷,沒有醒來,不過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四十八小時之後就會醒,」秘書將知道的消息都告訴了他,「今天下班後我可以去看望您嗎?」
&楚欽本想拒絕,畢竟他跟這位金秘書也不算熟,但想想這人是鍾宜彬的私人秘書,老闆醒來的時候問起就一定得回答得上來,所以來看他也是工作內容,也就由他去了。
問清鍾宜彬所在的醫院,楚欽撐著坐起來,要去那邊看看。
&的親哥誒,你這是骨裂,骨裂懂嗎?」侯川嚇得臉都變色了,趕緊按住他。肋骨骨折這種傷,一定要臥床靜養,因為肋骨不能打石膏固定。
最後還是醫生過來,把楚欽給勸住了。醫生嚴肅批評了楚欽的行為,並且要求他至少臥床一周才能出院。
楚欽無法,只能讓助理去給他買個新手機。水果機的好處是,通訊錄存在雲端,將所有聯繫人找回,楚欽連著打了好幾個電話。
先打給台里領導請假,領導表示讓他好好休息,這周的節目已經安排了別人帶班。然後又打給媒體的熟人,交代這件事不要宣傳,等警方處理。最後還是不放心,又打給了搭檔林笑笑。
&的欽哥誒,守了你一晚上,我剛合上眼!」電話那頭傳來林笑笑尖銳的咆哮聲。
楚欽被震得耳朵生疼,把手機拿遠了一點,等她說完,再貼回來:「咳,辛苦你了,等我好了請你吃小龍蝦。說正事,節目的事這周我不能去了,你替我跟幾個嘉賓道歉,錢哥會去代班,人家資歷比你老,你別跟人家掙風頭,知道麼?」
林笑笑被噎得直翻白眼,無力地把臉埋在枕頭裡:「知道了……」
侯川拿了個蘋果削皮,好等他說完了吃。結果,蘋果削了兩個,他自己吃了一個,這人還沒打完電話,於是默默地把另一個也吃了。
等侯川吃了兩個蘋果,一根香蕉,磕了半包瓜子,一包開心果,楚欽才意猶未盡地放下手機。
&哥……」侯川遞給他一杯水,「你都傷成這樣了,就不能少操點心嗎?」他跟著楚欽沒多久,先前就知道他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但沒想到這麼愛操心,大到海灣戰爭、白宮選舉,小到盛世tv的垃圾袋不結實,什麼事他都能注意到。
&不懂。」楚欽老神在在地眯起眼,深吸了口氣準備跟自己的小助理講解一下人生哲理,胸口驟然疼了一下,一口氣也在喉嚨里吐不出來,猛地咳嗽了兩下。
&生說不能用力呼吸!」
在床上躺了兩天,每天都得吃止疼片,到了第四天才不那麼疼了。然而鍾宜彬,依舊沒有消息。
金秘書來過兩次,聽說鍾宜彬已經醒了,只是連秘書都沒見,直接回了鍾家。但鍾宜彬的手機一直沒人接,金秘書也聯繫不上他。
楚欽覺得事情不對勁,給鍾宜彬的好哥們打電話,那群少爺也是一頭霧水。
&餅不是跟你出去浪了?」他們聯繫鍾宜彬,都是鍾母接的,說鍾宜彬出國了,沒帶這個手機。
手機在鍾母手中,別人的電話都接,就他的不接,這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
楚欽知道鍾母不喜歡他。被綁架之前,鍾宜彬剛跟家裡攤牌,鍾母一時接受不了兒子喜歡男人這件事,連帶著恨他也正常。
沒辦法,他只能給鍾宜彬的手機發簡訊。
過了一會兒,那邊回了一條。
腦子受損……楚欽覺得腦袋嗡了一聲,掀開被子就往外走。
&才第六天,不能出院!」不管侯川怎麼苦口婆心都勸不住,只能認命地給他拿了衣服,不放心他一個人開車,又任勞任怨地當司機,把人送到了鍾家所在的別墅區。
鍾家的別墅外,是一條寬闊的林蔭道,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里漏下來,斑斑駁駁很是溫暖。站在陽光下,楚欽的心卻像是掉進了冰窟。
陽光正好的庭院裡,鍾宜彬穿著柔軟的休閒裝,優雅地坐在長椅上。桌子對面,坐著鍾母和另外一個中年婦人,他的身邊,則陪著一個穿著紅裙的年輕女孩子,正笑著跟他說話。
鍾宜彬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楚欽看得出來,他在認真地聽那女孩說話。開放式的庭院,讓他們的每一句話,都清晰無比地傳到了楚欽的耳朵里。
&是你的未婚妻小瑩,不記得了吧?」鍾母笑得滿臉慈愛,指著那女孩子說。
鍾宜彬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些疑惑:「是嗎?」
叫小瑩的女孩羞澀一笑:「當然了,你說過的,我是你最愛的人。」說著,向他展示了一下左手上的求婚戒指。
鍾宜彬的眼神慢慢變冷,看了看叫小瑩的女人,又看了看對面的母親,冷笑一聲:「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鍾母一愣:「傻孩子,我是你媽媽呀!」
&子!」鍾宜彬猛然站起身,冷冷地看著她們,「我愛的,明明是楚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