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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平寇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盧明月冷冷打量魏刀兒,眼中有一絲掩飾不住的驚訝,雖然老山林是他和王拔鬚約好會軍之處,但魏刀兒並沒有去燕山,便直接來到這裡,這不就意味著他提前出兵的意圖被識破了嗎?
盧明月眼中閃一道殺機,他決不能讓這個魏刀兒離開。
魏刀兒躬身道:「一瓮之米,豈容他人分享,時天王去找王拔鬚,我便猜到,時天王只是想利用王拔鬚來吸引幽州軍,那麼時天王現在就應該在這裡。」
盧明月聽他叫自己時天王,又直呼王拔鬚之名,心中便明白了幾分,他知道魏刀兒和宋金剛有仇,此人武藝高強,又如此有眼光,倒是一個人才,盧明月便有了愛才之心,笑道:「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回去了,我讓你做我軍中三當家,如何?」
魏刀兒大喜,立刻跪下抱拳,「願為時天王效勞!」
盧明月呵呵大笑,連忙扶起他道:「你此時到我這裡來,就是天意,來!給我說說王拔鬚和上谷郡的情況。」
魏刀兒在一塊平整的大石前坐下,盧明月在石頭上攤開一張地圖,魏刀兒湊上前指著五回嶺以東道:「本來約好是三月二十日雙方同時下山,但不知什麼原因,隋軍一支三千人的軍隊突然出現在易縣,封住了王拔鬚前往幽州之路,而且有很多隋軍斥候在五回嶺以東活動,使王拔鬚不敢輕舉妄動,王拔鬚便派我來緊急和盧大哥商議,將這次行動向後延遲。」
盧明月心中有些奇怪,便沉吟片刻問:「你是說王拔鬚還沒有下山,隋軍便到了嗎?」
「正是如此,不僅是三千隋軍,昨天我在路上遇到一支隋軍,也是開往上谷郡,約七八千人,我懷疑隋軍正好也要清剿王拔鬚,正好是巧合。」
「一定是這樣!」
盧明月臉上露出懊惱之色,早知道隋軍要攻打王拔鬚,他不用佯攻懷戎縣了,白白使他損失三千人,而且懷戎縣出事,會打亂楊元慶攻打王拔鬚的計劃,對自己造成威脅。
盧明月背著手走了幾步,又回到地圖前,目光注視著他的那座目標倉庫,位於沽河西岸,有守軍四百餘人,距離他現在的位置約五十里,如果行軍快速的話,半天便可以到。
盧明月又看了看天色,已經快到中午,如果趕到倉庫,正好是天黑,盧明月毅然下定了決心,對魏刀兒道:「我給你五百人,你去佯攻幽州城,也不要真的攻城,只要在外圍造出聲勢,逼幽州關閉城門便可,然後你到雍奴縣與我匯合。」
盧明月又拍了拍魏刀兒肩膀,「我們兄弟一起干,將來推翻隋朝,我為皇帝,我封你為魏王。」
魏刀兒默默點頭,他心中想到的卻不是魏王,而是魏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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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城的東北面是原來數百萬民夫的駐地,也是一片百餘里的田地,三百萬民夫的駐紮同樣使這片肥沃的田地荒蕪了,變成一望無際的曠野,這是一片東西寬二十里,南北長百餘里的狹長型地帶,過了這片曠野地帶,則是一片不大的森林,而森林的另一邊便是沽河,盧明月要搶奪的倉庫就位於沽河西岸。
黃昏來臨,天空不再晴朗,日輪的光彩變得單薄一點,陽光依舊明媚,七千軍隊衝出一片丘陵,終於抵達了曠野。
這片原野是盧明月最擔心之處,他的軍隊將暴露在原野之上,沒有任何遮攔,一直拖到黃昏時分,盧明月才下令軍隊迅速越過曠野。
七千叛軍在曠野里奔跑迅速,每個人拿著土製長矛和長刀,儘管他們裝備簡陋,但奔跑時隊伍依然能保持陣型,不同於其他造反亂軍的烏合之眾,盧明月訓練這支軍隊整整一年,使這支軍隊具備了初步戰鬥力,但裝備差是他的心腹大患,這次奪取兵甲若成功,他很有信心,他的軍隊將橫掃河北各郡縣。
曠野寬約二十里,他們將用一個時辰穿越,當他們奔出十幾里,黃昏已深,夕陽的金輝漸漸消失,被晚霞染紅的天空已黯淡下來,逶迤不絕的山林成了一片暗黑色,天際像被長矛刺破,被染成了殷紅的血色。
「天王,你看!」
一名士兵指著南方忽然大喊起來,盧明月也看見了,霎時間,他的心儼如墜下萬丈寒窟,渾身都冰凍起來。
只見南方數里外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條黑線,黑線上方塵土飛揚,大地開始微微震動,這是萬馬在奔騰。
盧明月臉色慘白,他擔心的一幕終於發生了,隋軍騎兵盯上了他,前方還是十里才到森林,後面離開丘陵已十餘里,他們正要處於一片曠野之中。
「停止奔跑!」
盧明月大聲命令,「全軍列成方隊,準備迎戰!」
他已經沒有第三條路可選,要麼全軍潰敗逃散,要麼就和隋軍一戰。
其實盧明月並不知道,他們已經被包圍,他們的前方、他們的後路都被隋軍截斷,他們現在看到的,是三千幽州鐵騎,由幽州總管楊元慶親自率領,他們就像獵食的狼群,靜靜等待著獵物來到獵場。
騎兵越來越近,速度放慢,在一里外停下,也開始列隊,楊元慶冷冷地望著整列成方陣的七千燕山賊,長矛兵在外,刀兵在內,夕陽如血,他們仿佛浸泡在鮮血之中。
楊元慶輕蔑一笑,他抽出戰刀,戰刀在空中一揮,下達了進攻的命令,「第一軍,殺!」
一千騎兵驟然間發動,馬蹄聲如雷,騎兵狂飆如驚濤駭浪,仿佛洶湧的波濤向七千方陣軍殺去。
「不要害怕,用長矛頂住!」
盧明月聲嘶力竭大喊,他能感覺到士兵的恐懼,他身旁的每一個士兵都在發抖,但他已經別無選擇,只能拼死一戰。
儼如排山倒海般的巨浪打下,一千騎兵瞬間衝進方陣軍中,將前排的士兵吞噬了,馬蹄在繼續奔騰,戰刀在劈砍,人頭滾滾,血光噴濺,七千人的方陣瞬間被沖塌了兩成,但畢竟是七比一,也經過一年的訓練,一根根長矛組成一座森林,頂住了騎兵的衝擊,雙方在曠野中鏖戰,刀光閃爍,兵器相擊,人馬嘶喊,慘叫聲此起彼伏。
楊元慶並沒有全部壓上,他想看了一看,他想看一看盧明月訓練的方陣軍能堅持到什麼程度,僅僅一刻鐘,對方的陣腳便已經開始混亂。
楊元慶已經沒有興趣再鏖戰下去,他下達了第二道命令,「第二軍、第三軍攻擊方陣兩側。」
剩下的兩千騎兵也發動了,一左一右如兩條巨龍,直撲方陣兩翼,這是所有方陣的弱點,兩翼薄弱,一般都會用騎兵來防護,但盧明月沒有騎兵,兩翼的薄弱之處,便暴露在隋軍騎兵的攻擊面前。
兩支騎兵猛烈殺入,就像兩把巨刀同時砍入兩腰,頓時死傷累累,一片慘叫之聲,兩支騎兵殺透了兩腰,在陣中相會,迅猛的攻擊和慘烈的殺戮使盧明月訓練了一年的方陣瞬間崩潰了。
亂軍扔下兵器四散奔逃,哭爹叫娘,在茫茫的曠野中狂奔,被圍困在中間的亂軍無路可逃,紛紛跪地投降,哀求饒命。
楊元慶高聲喊道:「投降可免死,不投降者,就地格殺!」
「取盧明月人頭者,賞黃金一千兩!」
重賞之下,隋軍騎兵人人爭先,兩千騎兵縱馬奔馳,拉開一張巨大的網,將曠野中逃命的士兵團團包圍。
「投降可免死,不投降者,就地格殺!」
四散逃亡的叛軍紛紛跪地投降,也有數百名不肯投降者,企圖衝破包圍圈,被隋軍士兵包圍砍死。
這場力量懸殊的戰鬥不到半個時辰便結束了,一隊隊投降的叛軍被押解集中,隋軍騎兵舉著火把在他們中間辨認,尋找亂軍首領盧明月,但無論怎麼找,盧明月都蹤跡全無,地上的屍體中也沒有,他就像憑空消失一般。
「稟報總管,斬殺燕山賊二千二百人,俘獲四千五百餘人,我軍傷亡三百二十二人,戰馬損失一百八十匹。」一名軍官在向楊元慶匯報戰況。
「賊首盧明月呢?」
楊元慶對這群烏合之眾不感興趣,他更關心盧明月的下落。
「回稟總管,我們在戰俘和屍體找遍了,都沒有發現他的蹤影。」
楊元慶眉頭一皺,難道被他逃走了嗎?這時,校尉羅誠將一名身材高大賊兵帶了上來,「楊總管,這是盧明月的執旗手,他知道賊首盧明月的下落。」
執旗手跪倒在地,戰戰兢兢道:「小人一直跟隨在天王身邊,他在隊伍最後,在第二次官兵衝擊時,小人便發現他率領十幾人騎馬向北面逃去了。」
楊元慶哼了一聲,「此人竟然臨陣脫逃,我還高看了他。」
羅誠連忙道:「我率騎兵去追擊他!」
「算了,此人不足為慮,不用管他,留五百弟兄打掃戰場,其餘騎兵將戰俘押解回城。」
隋軍騎兵將一隊隊戰俘向幽州城方向押解而去,戰場廝殺處點起了一堆堆熊熊烈火,這是隋軍士兵在焚燒屍體,再挖深坑掩埋,夜幕中依然飄散著尚未散去的血腥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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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幽州地界有五名悍匪,盧明月、王拔鬚、宋金剛、魏刀兒、高開道,現已出場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