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有一句偈語: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林中。
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
如心動則人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袁天罡走後,蕭寒一個人在客廳里默念這句有大智慧的話,良久才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歷史,終於還是在這一刻發生了偏轉。
本該去征伐劉黑闥的李世民被放逐長安,而應該坐鎮長安的李建成則去了戰場!
這在別人眼裡,只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但是落在蕭寒這裡,卻不亞于晴天霹靂!
上天,還是跟蕭寒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與之相比,袁天罡的哪一點投機心思,根本就不算什麼。
「歷史,他奶奶的就是一個萬向輪,想怎麼滾,就怎麼滾……」
苦笑良久,蕭寒重重的跌倒在寬大的太師椅上,口中還不忘咒罵這該死的老天。
不過,罵歸罵。
與一開始的迷茫,懼怕不同,現在的蕭寒心裡,又多了一點釋然。
這就跟一個人明知道自己要倒霉,但又不知道何時倒霉。於是等了很久,終於等到倒霉事發生了一樣,在痛苦之餘,又有一種不再受煎熬的欣喜。
躺在太師椅上休息片刻,接下來,蕭寒難得的去了書房。
畢竟從今往後,歷史便不再像他熟知的那般!
千頭萬緒,都要他親自梳理,而不是憑藉著之前的先知先覺來作弊。
改變的未來是令人恐懼的,因為它代表著太多的不確定性。
蕭寒不知道歷史上那場著名的玄武門之變會不會再次發生。
更不知他一直依靠的李世民會不會登上那個九五之尊的位置!
萬一,這兩件事只要出現了一點偏差,那對蕭寒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
現在蕭家的一切,看似繁花似錦!
但蕭寒卻深深的知道,如果未來李世民出了岔子,沒有當成大唐的皇帝。
那麼他這裡,立刻就會變成一個炫麗的泡沫,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要不,再弄一次「天雷」,將李建成轟死在戰場上?」
這個念頭突然出現在了蕭寒的腦海里,不過卻很快又被他一把掐死。
別說現在李世民跟李建成還沒到你死我亡的地步,就算到那一天,他也不可能這麼做!
像李建成這種皇裔,可以死在敵人手裡,也可以死在李世民的手裡,可唯獨不能死在他的手裡!
「哎,劉黑闥,你能不能給點力!直接弄死李建成?」
無力的**一聲,哪怕明知道這是做夢,但蕭寒還是對此存了一絲幻想。
解決不了問題,能解決人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哎,別想那麼多,先寫信吧!羅士信這個傢伙還是要叫回來,別真的跟羅成一樣死在外面。」
放下了心事,蕭寒釋然的聲音從書房裡隱隱傳出。
躲在外面的薛盼聽到這句話,緊張的心終於放鬆了下來。
她一開始還以為蕭寒是在為早上的事而煩惱,可到後來才發現不是如此。
剛剛,一定有什麼大事發生!這點薛盼深信不疑。
人有旦夕禍福,月有陰晴圓缺,可是不管怎麼,日子依舊要一天天的過。
蕭家莊子自蕭寒回來後,就一直很安靜,除去正常的商業活動,就只有零星的幾封書信傳出。
而與蕭寒一樣,長安的李世民也同樣孤寂的可怕,除去偶爾上朝,其他時間全部待在家中不出,連上門的官員都恕不接待,雖然也沒幾個人上門的。
這些事情,都瞞不過皇宮中的李淵,再三確定消息的真實性後,李淵慢慢有些後悔,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一個為國家立下汗馬功勞的兒子,就因為幾個捕風捉影的事情而被冷落,怎麼看都讓人寒心!
如果都這樣,那以後誰還會想立功?沒了進取之心,大唐又何來的千秋萬代?
於是,經過李淵慎重考慮以後,在一次大朝會中,一個象徵著文官最高權力的中書省、中書令的官銜便掛在了李世民身上。
至此,李世民也成為了大唐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同時擁有文武兩方最高官職的人。
不管在任何時候,朝堂的任何一點動態,都會牽動無數人的心。
李世民重新獲封的事情,很快便在大唐官場上掀起了一場颶風,不少人都把這當成了李淵重新審視太子之位的徵兆。
於是,那些已經想要站隊的人又紛紛搖擺不定起來,更有甚者,也學著袁天罡的模樣,偷偷跑到三原縣,想找蕭寒說和一下。
跑到三原縣的這些人毫無意外的,全部都被擋在了蕭家莊子之外。
與外面苦苦算計的眾人不同,蕭寒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以後,便徹底將這些事情放了下來。
因為看得多,所以便看的清楚。
大唐的皇位,說白了就兩種獲得方式。
一是靠刀劍去搶,且不管是搶自己老子的還是敵人的。
二就是靠老皇帝的傳承。
這兩種方式,都不是如今的蕭寒所能左右的,既然現在只能看著干著急,倒不如趁機騰出手來,去整理一下自己的事情。
如今的蕭家莊子,在經過了這幾年的快速發展,在強大的同時,也開始慢慢出現了一些問題。
比如張強就不止一次跟蕭寒抱怨,工業區總是有些心懷鬼胎的人想往裡混。
今天,蕭寒就召集了張強,呂管家,曹主簿一起來商討這個事情。
「依我看,想要完全杜絕這些人不可能!我們沒有看破人心裡的本事,那些傢伙也不會在腦門上刻著「我是細作」四個字。」
屋子中,曹主簿提起桌子上的一盞小茶壺,對著壺嘴『滋溜』一聲喝了一口茶,同時不無擔心的說道。
張強眉頭皺了起來,重重的一拍桌子:「那怎麼辦?總不能咱弄出什麼好東西,就被人暗地裡搞走吧!」
「輕點,我的金絲楠木桌子!」蕭寒被張強的一巴掌嚇了一跳,隨即心疼的看向被他拍中的地方。
張強翻了個白眼:「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心疼桌子?再這樣下去了,家裡遲早會沒飯吃,到時候,什麼桌子都要賣!」
「咳咳,沒你說的那麼誇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