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人下車與曾經的偵探社社花阿曼瑟拉交談了一陣之後,一群人從那巨大的洋館別墅之中走了出來,還有幾輛或嶄新或古董的車子停下,走出幾人。
都是曾經同一個大學的偵探社團成員,或西服襯衫領帶、或長裙陽傘圍巾,九男三女一共十二人,聚集在洋館別墅的門口。
脫帽、鞠躬、擁抱、握手,熟人們互相問候著。
雖然同樣身處其間,與熟識的朋友開心地交談現狀和舊事,但不知道為什麼,亞格有一種脫離現實的感覺,就好像自己的視野抬升了,自己變成了一個完全的旁觀者一般,默默地注視著他們。
這是為什麼?
他有些難以理解。
而在這個時候,他的視野忽然出現了變化。
在他的眼中,眼前這十一個熟人,外觀都發生了變化。
最好的朋友伊戈勒的身體變得有些漆黑,蜷縮著身體,似乎受了什麼重傷一般,但依舊保持著人形。
而其他人,那位阿曼瑟拉變得一絲不掛,白嫩妖嬈的軀體就這樣赤果果地暴露在空氣之中,周圍纏繞著粉色的氣息,一對奇怪的膜狀翅膀和尾巴從她身後延伸而出,不知道為什麼,亞格的腦中浮現出一個詞語:
色x欲。
考藍克,那個以前一直很關照他的、許久不見的前輩,長出了兩顆頭顱,一顆頭顱和人類一般,掛著他所熟悉的和善笑容,另一顆頭顱扭曲而怪異,皮膚變成金色,巨大的嘴巴一直垂到胸前,不斷地從周圍他人的口袋裡取出什麼東西,往自己的嘴裡塞。
貪婪。
其他的那些人,也有兩三個身上出現了怪異的特徵,看上去就像是怪物一般,無比恐怖。
傲慢的白色,貪婪的金色,的粉色,嫉妒的青色,懶惰的灰色,暴怒的紅色,暴食的血色
包括伊戈勒在內,一共只有五人還保持人形,但是也都全近似伊戈勒那般,佝僂而蜷縮。
而自己
當他「望」向自己的時候,不禁被自己嚇了一跳。
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個漆黑的人形,如同火焰一般的黑色霧氣不斷地從自己的身體之中湧出,遮蔽了身體,應該是頭顱的地方,只有兩抹紅光閃爍著邪惡的光輝。
「啊!」
亞格被這景象嚇了一跳,叫出聲來。
而這樣的聲音,讓他退出了這種詭異的視覺狀態。
在已然回歸正常的視野之中,亞格看到的,是九人略感奇怪、且帶著好奇的視線,只有除了兩個人因為認真交談而沒有注意到他的聲音。
「你怎麼了?亞格?」
考藍克,剛才那個變成怪異雙頭人的男人,亞格的前輩,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的成熟男性,走到了他的身邊,帶著與以往一般無二的溫和笑容,想要拍拍他的肩膀。
但是剛才看到的景象,讓亞格在看到他手拍來的時候,腦中不由得浮現出那怪物的模樣,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考藍克的手拍空,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而亞格也反應了過來,用笑容緩和氣氛的同時,解釋道:
「考藍克學長,真是抱歉,在伊戈勒的車上,我做了個噩夢,我夢見被僱主的情人報復掐死在住所里,有些害怕。」
「嘿,亞格,你是在責怪我的車子太抖了嗎?雖然它已經很老了,但是懸掛系統還是好好的。」伊戈勒沒好氣地笑罵道。
「伊戈勒,亞格可能是在說你開車的技術太差。」旁邊的阿曼瑟拉捂嘴輕笑。
「這絕不可能,為了照顧他,我還特意開慢了很多。」
雖然有些疑惑,但是考藍克其實並沒有放在心上,在聽到他的解釋之後,又聽了幾人的交談,他笑了笑,帶著好奇的表情,開始了偵探社成員那習慣式的推理,並且還招呼上了其他人:
「被僱主的情人報復掐死?大家都過來,今天的第一個活動,關於亞格剛才說的話,推理一下當時發生了什麼?」
這種遊戲式的活動,在他們這個偵探社裡相當常見,已經步入社會的他們,再次接觸到這樣的遊戲,都興高采烈地準備起來:
「亞格」
「等一下!等一下!」這個時候,洋館的主人,那個穿著定製禮服式西服的男人出聲道以先進到房子裡面,找個地方坐下來再開始這個令人懷念的遊戲。」
「哦,當然。」阿曼瑟拉露齒一笑,走到了他的身邊,「羅德曼你是主人,聽你的。」
眾人也都沒什麼意見,將自己的一腔玩樂心略微收斂了一下,一齊走進了半掩的大鐵門,準備進入到洋館裡去。
亞格跟在最後,看著那位穿著管家服的老人慢吞吞地把大門合上之後,他將視線轉向周圍——
通向洋館的道路,將近百米長,道路的周圍,左邊是各種低矮植株遍布的花園,右側有個涼亭和鞦韆,還有一個沒有來得及收拾的、小孩子的皮球,周圍全是草坪,花香被濃重的霧氣裹挾著送入鼻腔之中,雖然有著淡淡的香味,但是更多的是讓亞格有些心涼的寒意。
他只感覺到,在花叢中,在涼亭柱子之後,在身後,在腳下,在他沒有正視的位置,在他視覺的死角,都有一對對冰冷的眸子正注視著自己。
就連正視的前方,剛才的景象——所有人都變成怪物的景象,依然縈繞在亞格的腦海之中。
一股涼氣從他的背後上升,從尾椎骨往上直入腦門。
「亞格,看來你的睡眠真的很不好。」在他身邊的伊戈勒看著他有些異樣的表情,忍不住開口關心道。
「不用擔心,伊戈勒,這幾天我會早點休息的。」亞格笑了笑。
見亞格都這麼說了,伊戈勒也不在多說,一步步地跟著其他人來到那獨棟洋館別墅的房門前,看著他們打開門一個個進去。
亞格呼了口氣,看著那漆黑大門,仿佛看到了怪物的大嘴,恍惚之中,大家都變成怪物的景象再一次浮現。
亞格抬起手,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腦門,景象隨即消失:
「真是該死,再這樣下去,我一定會瘋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