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
好不容易緩過來的墨檀被有些不好意思的少女攙起,與後者一同圍觀著面前那隻把腦袋杵進飯盆里吃得不亦樂乎的王八,看的那叫一個心驚肉跳。
至於原因嘛,一方面自然是為季曉鴿那驚天地泣鬼神的料理能被人吃得『不亦樂乎』這件事本身感到震驚,另一方面則是能看到自己這個夥伴面板的墨檀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後者的生命值從剛才開始就以一個非常均勻地速度下滑,這會兒已經變成1130/3000了。
也就是說,這王八在短短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裡,硬生生吃掉了能造成近兩千點傷害的物質,結合它那高達75點的體質來分析,墨檀估計要是憑自己的抗毒能力,就算有5000點生命值這會兒估摸著也已經死球子了。
【達布斯之前跟我說過,安東尼在吃季曉鴿同學的料理時並不會掉血,身上也沒有負面狀態,但褺呸,但這王霸膽卻是實打實地在掉血,面板里的負面狀態也排了整整三行,感覺完全就是在硬撐啊!】
墨檀沉吟了幾秒鐘,終於還是忍不住拍了拍後者背上的王八殼子,面色古怪地問道:「那什麼你覺得這些東西好吃嗎?」
一邊圍觀王八進食一邊熬湯的季曉鴿忍不住白了墨檀一眼,但卻並沒有說什麼,一方面是她知道自己做的這些東西確實挺『帶勁兒』的,另一方面則是對墨檀稍微有點虧心,畢竟她是個好姑娘,見對方被自己塞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然後痛苦地翻倒在地上抽搐後還是挺內疚的。
所以她忍住了。
而那正吃得不亦樂乎的王八則呆愣愣地抬起腦袋,好奇道:「好吃是什麼意思?」
好吃是什麼意思?
這特麼該怎麼解釋?
墨檀也是愣了一下,然後無奈道:「別裝傻充愣,你不是有龍王的記憶傳承麼,而且剛才還共享了我這三個月的記憶,還能不知道『好吃』是什麼意思?」
「誰裝傻充愣了,我是真不知道。」
那王八卻是撇了撇嘴,又俯身在飯盆里吧唧了兩口後才抬起頭來說道:「當然了,字面意義我肯定是知道的,但問題在於,夜歌大姐給捯飭的這些東西可是我這輩子第一頓飯,天地良心,就在剛才我還只是個蛋,連口奶都沒嘬過,你現在問我『有生以來』嘗到的第一頓飯好不好吃,我哪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本來有些無精打采地季曉鴿頓時精神一振,那雙亮晶晶的、魅力滿載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住了王霸膽,稍加思索之後,忽然發現自己好像GET到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會熱衷於養成類型的遊戲了。
墨檀並沒有錯過這個細節,卻也沒說什麼,只是一邊在心裡為自己這位搭檔默哀一邊問道:「那你對這些吃的,嗯,有什麼評價或者感想嗎?」
「吃東西的感覺很新鮮,很爽!」
那王八先是吧唧著嘴表了個態,然後又說道:「至於感想嘛,嗯,如果人生在世每天都要吃飯的話那我感覺當長生種其實也未必是件好事。」
【完蛋,這傢伙的三觀算是夭折在童年時期了。】
墨檀在心底深深地嘆了口氣,然後乾笑著問道:「吃起來覺得味道一般?」
「都說了這是我第一頓飯,什麼一般二般的我哪知道。」
王八有些不爽地沖頻頻打斷自己進食的墨檀翻了個白眼,打了個散發著迷之淡紫色煙霧的嗝,懶洋洋地說道:「所以你問我也是白問,總之我不討厭吃飯這項活動,嗯,可能也算不上多喜歡,或許新鮮勁兒過了就無所謂了吧,說實話其實我更想吃奶,你認不認識那種長得特別好看的哺乳期姑娘,有夜歌姐十分之一好看就行。」
墨檀沒搭理他,倒是季曉鴿咬牙切齒地衝上來踹了這王八兩腳。
所謂吃人嘴短,王霸膽見夜歌姐不爽了,立刻將話題轉了回去,嚴肅道:「不過雖然不知道什麼算好味道什麼算壞味道,但感覺我還是可以說一說的。」
「你說。」
墨檀微微頷首。
「先是有點想吐,然後是胃裡發生了小規模爆炸,再來就是感覺腦袋很重,身子也不大使得上力還,嗯,還覺得活著也未必是件好事,能堅持吃一日三餐的人很值得欽佩。」
這王八也是實在,描述得那叫一個事無巨細,最後還總結了十個字出來——簡單來說就是有點想死。
季曉鴿臉都給氣白了。
墨檀則是嘆了口氣,然後給那剛吃完人生中第一頓飯的王八餵了兩瓶治療藥水,暗下決心一定要在離開這裡後領這孩子吃點兒好的。
「吶,任務也完成了,咱們是不是也該撤了?」
季曉鴿一邊收拾著面前的鍋碗瓢盆,一邊轉頭向墨檀說道:「你要帶霸膽回安卡集市和賈德卡他們匯合的話,至少也得有個兩三天的路程,這附近還是挺危險的,我這邊也不著急,乾脆陪你倆走一段吧。」
靠在王八旁邊歇著的墨檀卻是搖了搖頭,笑道:「不用了,要是小心點兒的話應該出不了太大問題,等咱們離開龍王墓之後你就直接傳送回天柱山吧,說實話,要是真碰到什麼我搞不定的,你在不在其實區別不大。」
「哪有你這麼說話的。」
季曉鴿輕哼了一聲,一邊刷鍋一邊反駁道:「想想那個龍渣的考驗,要不是我的話,你能順利抵達這裡嗎?」
墨檀哭笑不得地擺手道:「這是兩碼事。」
「就讓夜歌大姐跟著唄。」
結果王霸膽卻是懶洋洋地開口了,轉頭對墨檀說道:「你是不是傻,就算有人要跟咱們過不去,憑夜歌姐這長相,只要往他們面前一站,說不定當場就能策反一批人給咱們當馬仔。」
「你想太多了,夜歌雖然好看,但也不至於呃,等下!」
墨檀話說到一半卻是忽然一愣,然後猛地轉頭看向正在把各種瓶瓶罐罐往行囊里塞的季曉鴿,驚道:「你沒戴頭飾!」
「我沒戴什」
季曉鴿先是眨了眨眼,反應了半秒才露出恍然之色,連忙一邊往自己的頭上摸去一邊打開人物面板,結果發現自己果真沒戴頭飾,【傾國】天賦的『一顧傾人城』竟是始終處於激活狀態。
只有那王八分外納悶地看著兩人,好奇道:「你們說啥呢?什麼頭飾?那是啥?」
結果沒人搭理它。
「啊!我想起來了!」
季曉鴿一邊慌慌張張地從行囊里拽出條樸素的銀色髮帶胡亂紮起幾縷髮絲,一邊嘟囔道:「之前照鏡子的時候臨時起意把它摘掉了,當時想著默你肯定會提醒我來著,結果後來也沒說這茬,我也就沒想起來戴,話說你竟然也沒發現呀。」
墨檀在季曉鴿紮好髮帶後只覺得壓力驟減,卻又猛地納悶起自己之前為什麼沒有發現這一細節,沉吟了好一會兒才搖頭道:「我也沒什麼頭緒按往常來說這種事我肯定能第一時間察覺到,但這次卻」
他仔細思考了一下,發現自己雖然在對方重新觸發『遺世而獨立』效果後迅速恢復了清明,但卻並未察覺到有哪裡不對,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憑季曉鴿在『一顧傾人城』狀態下的殺傷力,自己就算能勉強穩住心神也會方寸大亂,可之前
【不,不對,我之前也亂了,只是因為衝擊並不強所才沒有察覺到而已。】
稍微梳理了一番後的墨檀眉頭緊鎖,發現自己並不是沒有受到影響,而是因為這次的影響有限,所以並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問題而已,事實上,他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產生了不少與自己當前人格的行事風格並不相符的事。
仿佛在故意吸引對方和自己拌嘴的發言
仿佛賣弄般詳細地梳理自己的推理過程
在險些被初代符文之軀斬首後並沒有第一時間撤回來想辦法,而是選擇了用【瘋沖】進行極其冒險的試探
在行動時刻意迴避季曉鴿的目光,卻又經常性地在『不經意間』盯著她看
還有嘟囔大悲咒之類等諸多細節,而自己卻是渾然未覺,在季曉鴿重新激活『遺世而獨立前』完全沒有意識到有哪裡不對勁。
【太可怕了】
想著想著,墨檀的冷汗就下來了,並在簡單地梳理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因為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自己對季曉鴿『傾城』狀態下那難以言喻地的魅力產生了些許抗性,這種抗性能夠讓他在與對方相處的過程中不會像之前那樣方寸大亂,卻同樣會讓他在渾然不覺中受到潛移默化的影響。
因為只是純粹的『魅力』,而並非蝕人心志的『蠱惑』,所以饒是心志堅毅的墨檀,在有了一定抗性後都很難扛住季曉鴿魅力的影響。
至於沒抗性的時候
沒抗性的時候反而簡單了,直接提醒對方趕緊把頭部裝備戴上就行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這是墨檀第一時間做出的判斷,他不是木頭也不是石頭,如果長期被這麼影響下去,就算心志堅定,也難保不會對季曉鴿產生好感。
因為一些比較複雜的原因,當前人格下的他非常不希望自己對季曉鴿產生那種異性間獨有的好感,就算產生,他也不希望是以這種方式產生的
有些荒誕、有些矯情、有些頑固,但墨檀就是這麼想的,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餵~發什麼呆吶?」
季曉鴿卻是沒想這麼多,戴好髮飾後看到墨檀在那裡發呆,直接就問上了。
【算了,想那麼多幹嘛,反正這次只是特殊情況,她平時肯定是要激活『遺世而獨立』的。】
墨檀輕輕晃了晃腦袋,把剛才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海中甩出去,轉頭對一臉好奇寶寶模樣的季曉鴿笑了笑:「沒什麼,只是在琢磨咱們應該怎麼出去,原路返回的話,總覺得那個初代符文之軀有些危險的樣子。」
「沒必要原路返回。」
小名王霸膽的褺帝卻是冷不丁地插了句嘴,沖自己之前身為蛋時置身的石台揚了揚腦袋:「咱們仨一起站到那上面去就行了,死鬼老爹活著的時候跟天柱山關係不錯,還贊助了默大哥你記憶中的那個魯維地精不少材料,外面那台戰鬥傀儡和這個集凝滯、封印、保鮮、除臭、恆溫、傳送為一體的符文平台就是他靠人情討來的,嗯,好像也花了點兒錢,不清楚也不重要,反正你倆只需要知道用我這個純正黃金龍裔的血就能激活傳送功能就行了。」
「哦哦,這個平台我知道,裡面好像最多能存十個一次性坐標來著,是激活後直接傳送到龍王墓外嗎?」
跟魯維學了沒多久手藝的季曉鴿還真知道這東西。
「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三個地方。」
王八懶洋洋把四肢和尾巴縮回殼裡,幽幽地說道:「第一個是墓穴底層,我那死鬼老爹的安息之處,個人不建議去,因為沒什麼陪葬品;第二個是金庫;第三個是巨龍之傲西南方的某處嗯,現在應該叫龍族之末了,反正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老爹最開始的安排應該是想讓咱們先去金庫搜刮一番再走,不過在我看來已經沒什麼必要了。」
「為什麼?」
「因為在大概三百年前吧,那會兒我正好又一覺睡醒,剛好感知到一個天知道從哪兒鑽機進來的法師鬼鬼祟祟地砸翻了十幾台武裝傀儡摸進金庫把那裡搬空了,我當時都特麼震驚了,結果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人已經跑了,唉,也無所謂啦,反正那人不是通過正常渠道進來的,真讓我招呼他過來救命我還不一定敢呢。」
「那法師有什麼特徵麼?」
墨檀忽然有一種微妙的、不大好的預感。
「白髮、年輕、很能打。」
「emmmmm」
兩天後
聖歷9571年,詩之月祈頌5日
遊戲時間PM15:13
沙文帝國,康達領邊境,林間
五百名訓練有素的戰士標槍般地站在縈繞著淡淡血腥味的空地上,注視著不遠處那位正在為亡者祈禱的臨時指揮官,目光凝沉、面色肅然。
半晌之後,那位被籠罩在巨大的黑色披風下、身材稍有些單薄的年輕人緩緩起身,抬手輕輕拭去了一抹不久前飛濺到他面具上的鮮血,並在輕嘆了一聲後轉向眾人,疲憊地笑了笑.
「辛苦諸位了,按原計劃繼續推進吧。」
第五百九十三章: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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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三章:不妙的抗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