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悟道急得都睡不著,在吳煜身邊說了一通大道理。
他不像是和齊天大聖有任何關係的存在,只像是一個平凡又普通的老人。
這晚上他說了很多開導吳煜的話,然後還把木屋裡所有可以自殺的器械都給扔了,不讓吳煜亂碰。
「其實你能被帶到仙門來,已經是運氣好了,雖然斷魂散是斷了你的根基,但是就算不修煉,在這仙山里,你沒病沒痛,活個七八十年都不是問題啊,千萬別想不開啊,很多達官貴人都想來這裡做雜役,都沒機會呢。」
「孫伯,我知道了,不會再有下次了。」吳煜目光里含著一些淚水,看到這個老人再次為自己慌張, 這是久違的感覺 。
「我還是太著急,太冒險了,現在也就差了一天時間,我有這金箍棒,完全可以慢慢琢磨,估計那齊天大聖也不喜歡我太急切吧,只要靜下心來,好好溝通,一定是有可能的。如果自殺,說不定就直接死了。畢竟,機遇這東西,本就很玄妙。」吳煜找到了安慰自己的理由,他總算是冷靜了下來。
當然,這些都是孫悟道幫助他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吳煜沉沉睡去,醒來之後,發現孫悟道就守在床邊,靠著床沿睡著了,這老人身形佝僂,到他這年紀,已經很虛弱了。
這個畫面,不由得讓吳煜熱淚盈眶。
「我絕對要逆天改命,讓他活下去!還有我姐……」
孫悟道這邊還好,關鍵是吳憂那邊,特別讓吳煜矛盾,那幽靈姬一定會按照時間到達的。但是,他這次沒能得到傳承,雖然說接下來要冷靜,好好溝通,但是誰知道,會什麼時候成功呢,要是晚了,那吳憂可沒命了……
「冷靜,冷靜,莫要心急,反而誤了大事。」吳煜不斷告誡自己。他想清楚了,自殺未必就是好的手段,搞不好自己好不容易有重來的機會, 結果沒混多久,自己就自殺了,那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了。
接下來的日子,一邊休養,一邊嘗試和金箍棒溝通,吳煜沒有放棄,哪怕那金箍棒沒有任何反應,他都在努力,也在絞盡腦汁,想著各種各樣的辦法。
每次失敗,他都告誡自己,錯過了最好的機會,本就沒那麼容易,絕對不能心急。
他有十天休養的時間,只有夜晚孫悟道才會回來,不影響吳煜。
他就是個普通的老人,每天回來,看到吳煜心態算是積極,他就很欣慰了,幾天後,吳煜甚至做好了晚飯,等他回來。
但是,當這十天過去,卻絲毫沒有收穫,吳煜的信心,再次往下沉寂,苦悶和恐懼再次來襲,尤其是在想起吳憂的未來的時候,每每夜色之下,天地最為壯闊的時候,想起無比巨大的閻浮世界,他再次陷入到絕望之中。
「時間越來越緊張了,莫非我這輩子,就註定要當個凡人,潦倒一生,死在深山野林之中嗎。」
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要走出顏離峰都很難。
世界越是巨大,就越是讓他心慌,尤其是在發現自己走幾步路,就會喘息連連的時候。
不容他掌控,這十天時間已經到了,他腦袋的傷勢也恢復得差不多,孫悟道也早讓他準備好了。這一日,他在無奈和絕望之中,和孫悟道一起到達仙獸園,這時候他失魂落魄,如同行屍走肉,跟著孫悟道餵養仙鶴,苦活都是他們幹的,趙川他們正喝著小酒,在一邊休息、玩鬧呢。
平時里沒其他仙人過來,基本上都是孫悟道 幹事,那些年輕力壯的,都在逍遙。
「這小子,上次倒是硬氣得很,竟然敢頂撞上仙。」
「呵呵,運氣好,沒死罷了,上次他是新來的,不懂規矩,現在肯定慫了。」趙川眯著眼睛,蔑視道。
「看這傢伙,身體很虛弱啊。孫悟道這老傢伙活不了多久了,等這老傢伙歸西之後,我們可又有新的玩物了。」
「別用『玩物』這個詞,讓人聯想到姑娘。」
「哎呀,真是想念仙靈園的姑娘們啊。趙老大,麻煩牽牽線吧,她們可敬仰你呢。」
趙川咳嗽一聲,道:「收起花花腸子,那些姑娘們眼光也高得很,碧波群山這麼多雜役,競爭也很大啊。」
「罷了,想姑娘,還不如逗逗這兩個慫貨,大家看我的。」一個大漢跳了起來,朝著吳煜和孫悟道走來,吳煜對他有印象,這傢伙似乎就是自己斬殺趙川那天,第一個被自己的虎咆龍拳擊殺的傢伙。
「喂,小廢物,你叫什麼名字?」那大漢走到吳煜眼前,居高臨下,看著吳煜,眼裡滿是戲謔和挑釁。
吳煜懶得搭理他,畢竟骨子裡,在他眼裡這人就是微不足道的凡人,他見識過炎黃古帝那種人物,至少在記憶里,不會把這人放在眼裡。
「你敢不搭理我!」那大漢可就惱怒了,二話不說,那大巴掌抽了過來,將吳煜抽得天旋地轉, 啪的一聲倒在地上,滿臉都是黑土 ,轉眼那大漢的大腳丫直接踩到了臉上來,把吳煜的頭踹到泥土裡,嘴上大笑:「不說名字,以後就喊你小廢物了,記清楚了,以後我們都是你爺爺,都得伺候著,否則的話,下場可比今天慘多了。」
「放過他,他不懂事,放過他啊。」孫悟道 急急忙忙, 牽扯著那大漢的手臂,被那大漢一揮手,踉踉蹌蹌倒在地上,命都斷了半條。
「哈哈。」一眾雜役都在大笑。
「吳煜,還好嗎?」孫悟道趴著過來,拉起了吳煜,此時吳煜滿臉都是泥土,他的眼神很震撼,此刻對他來說,是前所未有的衝擊。
「我被一個凡人羞辱了……」記憶之中,自己曾經飛天遁地,無所無能。
而現在,區區一個雜役啊。
他胸腔之中,是沸騰的殺心,但是,現在脆弱的身體,根本支撐不住這樣的殺戮之心,這讓他陷入到更深的混亂之中,眼睛都血紅了。
「金箍棒!如意金箍棒!為何到現在,都不能按照我的心意呢!都不能 拯救我呢!」吳煜咬牙切齒,氣得渾身顫抖。
「難道,非要逼得我自殺才行嗎!」他腦子發熱,感覺整個人都要爆炸了。可是,那如意金箍棒的冰冷,就像是澆在他頭頂上的冷水。
「孩子,千萬別亂來啊,人活著就一條命,千萬不要衝動啊,千萬不要和他們較勁啊,我們這老弱病殘,鬥不過他們的,認命吧!」
認命,認命,認命啊!
這兩個字,簡直就是夢魘, 吳煜想站起來和他們拼了,但是孫悟道這時候抱住了他,他發現自己連掙脫孫悟道的力氣都沒有。
什麼是悲哀?
這就是,而且是最大的悲哀。
這一次衝擊,讓吳煜拉入到深淵之中,自殺的念頭不斷的出現,每每睡到最深處,都會被噩夢驚醒,而不是那夢見擎天巨柱的美夢,日復一日,天天被人欺辱,轉眼這都過去一個月時間了。
「每天都像是孫子一樣活著,每天都被 欺辱,每天都是噩夢!那 金剛不壞之身,還是沒有,而 距離幽靈姬他們到吳都的日子,越來越近,我……」
現在吳煜每天都是臉色慘白,陷入到掙扎之中,孫悟道十分擔心他,可沒有辦法,每天好言相勸,都沒有任何作用。
有一次見到蘇顏離,那蘇顏離冷漠的看了自己一眼,吳煜渾身冰涼,才知道自己和她有多大的差距!
可怕,可怕,她可是自己的師姐啊,可是沒有如意金箍棒,哪來的師姐,甚至再次見到司徒晉他們,還是得跪著,一群雜役,就讓吳煜渾身都是被欺辱的傷痕。
這種日子,他受不了,每日都在恐懼和急躁之中。
「孫伯!」這一天,從仙獸園回來,吳煜跪在了孫悟道眼前,他著急道:「我知道,你很可能就是那齊天大聖,你在考驗我,我知道我做錯了,請你把那金箍棒給我好嗎,把傳承都給我吧,我什麼都知道,這次,我絕對不會讓你丟掉性命的。」
他急切抬起頭,想看孫悟道的反應,他看到孫悟道眼睛通紅,也含著淚水,這讓他很激動,他以為,他揭露了真相,孫悟道不再隱藏了。
「可憐的孩子,我知道很殘酷,可是你也別胡言亂語啊,別是瘋了吧……趙川他們,太過分了。」
孫悟道撫摸著他的腦袋。
「呃……」聽到這話,吳煜渾身冰涼。
「吃完飯,早點睡,若是能遇到上仙,向她請求點藥物,解除你這斷魂散之毒就好了,你能正常修煉,以後能趕上他們的。」孫悟道繼續嘆息道。
吳煜聽不到他說什麼,他渾身都很冰涼,此時抬起頭,天上那月亮,就像是一直森冷的眼睛,正在死死的盯著自己。
「該拼命一次了。就選在明天吧。」吳煜因此,做出了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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